第二天。
姜宁早早的起床,才七点多,但他已经睡不着了。
他起床洗漱,虽然不用出门但是他还是换掉了身上的睡衣,挑了一件简洁的白t。
回头看到凌乱的床,又顺手铺了个床。
看到书桌上乱糟糟的课本。
姜宁顺手又给摆整齐了,还顺便开了窗通风,喷了一点空气清新剂。
要不是陆家每天都有专人负责卫生,地板干净得可以反光,姜宁应该还会顺手拖个地。
弄完这一切,他坐在书桌前。
奇怪。
陆知寒之前也不是没来过这,他特意在这搞什么卫生呢?
姜宁下楼吃早餐。
难得的起得比较早,楼下的餐厅只有阿姨在忙碌。
“王阿姨,早。”
姜宁在一楼左右转了转,没有看到那道身影。
“你在找陆先生吧?”
王阿姨端着一盘刚蒸好的、热腾腾的花卷,放在保温餐桌上道:“可能是还没有醒,你要不上去叫一叫?”
“哦,好。”
姜宁走到二楼。
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近陆知寒的房间。
他在门口犹豫了一下。
姜宁做贼似的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可惜什么都没有听到,于是他抬手敲了敲门。
“谁?”
从里面传来的声线带着几分没有睡醒的沙哑,和平时有些不同。
姜宁道:“我来叫你吃早餐。”
过了一会儿,房门自动打开了。
姜宁闻到了房间里淡淡的香气。
应该是从架子上的扩香石散发出来的,这个味道和陆知寒身上的味道很像。闻着很宁神温和。
陆知寒的房间也是整体偏浅色的色调,此时窗帘拉上后房间显得有些昏暗。
墙上安装着应急按钮和扶手。
“你进来坐着吧。”
姜宁哦了声,走了进去,才彻底的看清了整个房间。
房间里除了床之外,最明显的就是一面很大的书柜,里面也是放满了各种书籍。
床头柜上还放着一本没看完的。
陆知寒抬手摁了床边屏幕上的虚拟键,那张床忽然自动调整角度升了起来。
“哇。”
姜宁走过去,凑近蹲下来仔细瞧了瞧,“你这床好厉害,我那个也可以有这种功能吗?”
“不行,因为这个功能是定制的。”
陆知寒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姜宁抬起头,骤然近距离地对上陆知寒的脸。
他头发睡得有点乱,眼角带着点平时见不着的红,让他莫名的又想起了在理疗室里见到的画面。
陆知寒道:“你想试试吗?”
“什么?”
姜宁没有反应过来。
陆知寒掀开了被子的一角,“试试这个定制效果。”
姜宁几乎没有过脑子就坐了进去,他向来讨厌和别人太过于亲近,但陆知寒身上的味道并不让他感到讨厌。
被子里的香气更加浓郁一点,还带着温暖的体温。
姜宁伸直了自己的腿,在被子下不小心碰到了陆知寒的腿。
但是后者似乎没有察觉到。
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陆知寒把小平板递给他,“这上面有很多种模式,可以调整角度,也可以调节成发热模式,或者按摩,都行。”
姜宁低头钻研着。
“你先玩,”陆知寒道:“我去洗漱。”
他扶着床边的扶手。撑起自己的身体,白皙的手臂肌肉绷紧,筋脉蜿蜒在手臂上。
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关节处却带着淡淡的粉。
兼具了力量和脆弱的美感。
陆知寒撑着身体坐进原本就放在床边的轮椅,全程行云流水,甚至让姜宁没有反应过来。
他就已经进了卫生间。
原来这些起居都是他自己独立完成的吗?
姜宁原本以为陆家有这么多人,里面肯定有人帮忙负责他的上下起居。
他听着卫生间里传来的水声,摁了摁平板上的虚拟键。
床的折叠度随着他的指令又提高了一些角度,用这种方式可以代偿腰以下的肌肉无力,调整姿势。
他又把其他的功能都试了一个遍,这才把平板放回床头柜。
放在床头的那本书有点眼熟。
姜宁拿了起来。
是一本老版的数学课本。
因为有些年头了,所以纸张略有些发黄,不过书本保存的很好。
他打开,第一页写着“高二实验一班。陆知寒”
字迹比现在的青涩和端正。
这是陆知寒之前用过的课本啊。
姜宁翻开看,出乎他的意料,没有看到大片缜密的笔记,只有很简略的勾画标记。
就连课后的习题都是只做了大题。
不是吧。
难道陆知寒上课也不听课的?
他还以为至少也是个乖巧听话,会把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的那种标准好学生。
姜宁又往后翻了翻,忽然从夹页里面掉出来了一张东西。
他摊开看了眼。
【荣誉证书】
全国高中数学联赛一等奖获奖证书。
草。
姜宁瞬间觉得这张纸无比烫手。
这种东西陆知寒怎么就随便夹在书里,掉了怎么办。
恰好卫生间的水声停了。
陆知寒换了一身杏色的休闲服,白皙的脸上带着点水珠,朝他看了过来——
姜宁连忙举起手里的证书,“我翻了下,它自己掉出来的。”
“嗯,没事夹回去就行。”
“哦……”姜宁道:“你果然和我猜的一样,上学时期是个好学生。”
像是这样的证书随手就放。
和他不同,他就几乎没拿过奖状。
“成绩并不能代表一切,你身上有多只有属于你的特质,是我无法做到的。”
姜宁拿着那张证书,“既然你要夹进书里,不如把它给我吧。放心我不会弄丢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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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饭后,姜宁回到房间。
陆知寒拿出了一本笔记本。
他道:“我昨晚简单的回顾了一下之前学的数学知识。对着我以前的学习笔记,简单的整理了一份重点出来。”
“昨晚?”姜宁道:“你昨天晚上熬夜了?”
“嗯,不小心弄得有点晚。”
他本来以为陆知寒昨天说的准备一下,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是认真的。
“我先从最简单的知识开始讲,你有什么疑问或者问题,可以随时打断我。”
陆知寒道:“这是我第一次教人,可能有点生疏。”
“第一次?”姜宁道:“上学的时候没有人问你问题?”
“有。不过我通常会拒绝。”
“为什么?”
“青春期叛逆。”
姜宁不小心笑出了声,侧头看陆知寒这张脸,和对他合同上面写的循规蹈矩的要求。
实在是很难把他和“叛逆”这种词联系在一起。
“那叛逆的陆知寒同学,肯定也经常干违反校规的事情吧?”姜宁道:“逃课?”
“嗯。”
“打架呢?”
“打过。”
“早恋?”
“没有。”
“嗯?”姜宁怀疑自己听错了,重新问了一遍,“你上学的时候没有谈过恋爱?”
“嗯,没有谈过。”
这怎么可能?
姜宁狐疑地睨着他,上学时期大部分人都会对两种学生产生向往,一种是长得帅的,一种是成绩好的。
而陆知寒恰好又帅又成绩好。
这么一块鲜美的肉放在眼前,会没有人想要叼走。
“好了,”陆知寒道:“注意力收回来,开始讲知识点了。”
“哦。”
姜宁看他翻开了自己的笔记,听了大概两个小时,中间还夹杂了他的提问。
“今天的知识点就讲到这里,太多了不好消化,”陆知寒从他的书堆里抽出了一本习题,声音微哑,“你先做下看效果怎么样。”
“哦。”
姜宁瞥见他淡薄的唇上微微发干,起身冲了冲自己的杯子,倒了一杯温水,“我用过的洗干净了,你不介意吧。”
“嗯,谢谢。”
姜宁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握住了玻璃杯,举到唇边,他的视线也不自觉地跟了过去。
在那片浅淡的唇喷到杯沿时,他跟着滚了滚喉结,忽然间也觉得有点渴了。
陆知寒把杯子里的水喝了一半,被水润过的唇薄薄的形成了层反光的水膜,颜色也透着一层红润。
见他看了过来,陆知寒道:“怎么了?有哪里不懂的地方?”
“没有。”
姜宁低下头,把注意力放在了练习册上,这些都是刚讲过烫乎的知识,他还不至于这么快就忘记了。
他一口气写完了整整两面,很少见的没有被题目给难住。
姜宁再往后翻了一页。
他眼角的余光注意到陆知寒垂着眼睫,眼角还带着点熬夜后的淡粉,撑着额头似乎是困了。
姜宁鬼使神差地问道:“要去床上躺会儿吗?”
陆知寒睁开眼睛,向来清淡的眼底带着点没睡明白的迟滞,“嗯?”
姜宁是第一次做这种邀请别人睡自己床的傻逼事情,但他还是忍不住继续道:“我还要写一段时间,躺着睡会更舒服。”
“好。”陆知寒看向他的床,床边没有扶手可以借力的地方,道:“不过可能要麻烦你,扶我一下。”
他驶动轮椅靠在床边。
姜宁没有干过伺候人的活儿,一时间有点无从下手,不知道要怎么扶,又怕把人弄伤,“要不我抱你吧。”
“可以吗?我有点重。”
陆知寒虽然身形偏纤瘦,但毕竟身高摆在那里,一百多斤肯定是有的。
不过姜宁是谁啊。
打架眼睛都不眨,扛一下陆知寒简直不要太轻松。
姜宁道:“你放心好了。”
他弯下腰,单手从陆知寒的手臂下方穿过,将人从轮椅上架了起来,另一只手拖着底。
“姜宁!”
陆知寒的声音带着陡峭,手紧紧抓着他的后颈,整个人都是紧绷的。
“别怕啊,”姜宁膝盖压在床边,轻轻将人放在床上,顺手抽了几个枕头放在他的腰后,“看,这不是平稳落地了吗?”
“你,”陆知寒的话顿了顿,眼睫还轻颤着,带着没有平静下来的慌乱,“你实在是太乱来了。”
姜宁扬唇一笑,“是你的胆子太小了。”
可惜了。
他本来还想多吓他一会的,但是看他这样子还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