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瞪了林肆北一眼，然后抱着包裹，打着哈欠。

路上跌宕，以至于包裹里的井水一直在晃动，我又抱着包裹，那感觉自然是十分的明显。

我在想……

不给林肆北喝吗？

我叹了口气。

这口气叹的，在林肆北看来，一定是十分的莫名，而林肆北也自然看向了我，一副不理解的样子。

“师……小宵是有什么烦心事儿吗？”

我看着他，头一歪，“林肆北，我……我对你可太好了！”

林肆北：“……”

他的反应好有趣，我直接忍不住笑了出来，笑的前俯后仰，连肚子都笑疼了，到最后还得麻烦他来给我顺气儿。

“你如何对我好了”林肆北不这么觉得，“你对我一点都不好！”

我不笑了。

他说我对他不好，他的意思是，我在这场梦里对他不好，还是我在现实中就对他不好

现实中……

我这个人，怎么也不会太过差劲吧，就算对他不好，相必也肯定坏不到哪儿去。

“我怎么对你不好了”我试探地问着，想要了解梦境之外的自己。

林肆北抓住了我的手，然后捂在自己的胸口上。

他的心脏在我的手掌之下跳动着，慷锵有力，带着勃勃的力量，像是在极力诉说着什么。

“你让我在梦里心都是疼的。”

我的手心被灼烧了一般。

我抽回了手。

说的这么严重，我哪有这么坏啊!

我觉得他是在夸大其词……一定是这样！

可是……

“我对你怎么不好了！”我一时间竟然难有底气。

林肆北的眼眸黑沉沉的，里面像是装了很多的东西，只是他一件都不肯对我说，而我，也没有一个理由问起。

他捞起我的身子，把我抱进了怀里，一张脸蹭着我的颈窝，像是在寻找安抚一般，竟然比起被人抛弃的猫儿都要可怜。

我听到他用很轻的声音对我说……

“没关系……”

什么没关系我对他不好，没关系吗

细碎的吻落在我的脖子上，我却没有力气推开他，而他像是发了狂，动作越发的放肆，像是在宣泄着什么。

“师兄，一个人是不可能突然变了的。”

他又在叫我……师兄……

“是那九十九世……”林肆北声音掺杂了沙粒一般，“为的就只是这第一百世。”

他在说什么？

“一直以来我都不明白，自己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你对我不好，但我还是想去来世找你……”

“你把刀刺进我的胸膛，搅动着我的血肉的时候，我都是快活的……”

我瞪大了眼，推他。

“你在说什么！”

疯子……

他真的是个……疯子……

我害怕了，极力推开他，然后后背重重地抵在马车上，眼里的恐惧怎么也藏不住。

我攥紧了手。

“你……没事儿吧？”

林肆北近乎狼狈地看着我，我却不敢剖析他的痛苦来源于什么……像是知道，自己根本就负担不起他的痛苦。

我能有多坏

我能坏到哪儿去呢

我极力想从脑子里找出一个理由，不想再跟他在这里呆下去，可就在我组织了语言，打算开口的时候，林肆北却笑了起来。

“师兄，我开玩笑的。”

开玩笑……

我想他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他的样子……简直都快要哭出来了。

“我以后对你好……”我的心撕裂了一般，“我以后肯定会对你好的，你别这样……你别这样看着我……”

我站不起来，踉跄着，眼泪都要出来了，就这么直接扑到他的怀里。

“你别这样看着我，林肆北……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以后、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

……

小柳儿不知道我为什么有了哭腔，几次想要开口都忍住了，最后还是让淮肥用滚圆的身子拱开了帘子，钻了进来。

我趴在林肆北的腿上不肯抬头。

太丢人了，莫名其妙地就哭了。

都怪林肆北。

淮肥滚圆的身子往下一钻，然后看着我。

“喵~”

我都被它给看到了！

“滚！”

淮肥委屈巴巴地又钻了出去。

我眼泪干了，林肆北的大手还放在我的头上，我用脑袋拱了拱，他像是明白了我的意思，松开了手。

丢人！

我起来了，不看他，林肆北却很不会来事儿地戳了戳我的后背。

“别扒拉我——”

林肆北：“……”

一把将我捞了过去，让我坐在他的腿上，林肆北无奈地道：“师兄，你的脸花了。”

他还非要说出来！

我眼一酸，眼泪还没出来，鼻涕就先出来了。

林肆北拿袖子给我擦着鼻涕，灯擦干净了，我一脸嫌弃地看着他的袖子。

“滚，离我远点儿，脏死了！”

林肆北：“……”

到了家后，我一把抽走自己的包裹，然后就去扶我娘下马车，不管林肆北。

我娘看着我的眼睛，担心地问：“小宵，你眼睛怎么了？”

我胡扯，“进沙子了！”

我娘看了一眼林肆北，又看了一眼我，一副了然的样子，“吵架了”

“我才懒得跟他吵架呢！”

林肆北攥着袖子，上面全是我的鼻涕。

我不理他，抱着包裹就朝着我大哥的房间里去了，可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不得了的声音。

里面分明就是在……

我一时还真不所措，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觉得自己在外面站着怎么也不合适。

“你个傻子——”轩辕郧的声音破碎，带着哭腔，“唔~”

我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起来，抱着包裹就走了。

那个包裹就这么被我放到了房间里头。

这次回来，我跟林肆北的关系，让我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儿。

我没办法问他，就只能问我大哥。

“大哥，我跟林肆北的关系到底怎么样啊，我是不是……亏欠了他许多，对他一点儿都不好啊”

轩辕郧在听墙角，他总是这样，以为我在教坏我大哥。

我将声音压得特别低。

大哥跟我说了很多。

大概就是林肆北不知廉耻地抢了我的未婚妻，而我不计前嫌，反而对他这个师弟多加照顾，甚至亲手为他缝制褥子。

后来也不知我们怎么在一起了，我带着林肆北回了家，爹娘都不乐意我跟个男的成婚，但我一直以来都对他不离不弃。

爹娘被我的诚心感动，接纳了他，后来他为了自己的事，将我抛下，而我又是不计前嫌，将他带回了家，并且要跟他成婚。

爹娘宴请全城，给足了他面子。

……

所以……

我哪点对他不好了

“大哥，”我有些怀疑地问他，“你是不是光挑着我的好讲的”

“不是！”

我一时间竟然觉得，直觉比起大哥要可信。

“小宵，井水弄来了吗？”大哥问我。

我这才想起井水的事儿。

“我不想让林肆北喝了，”我声音小的几乎听不到，“他要是难产死了，我不就成鳏夫了吗！”

大哥喉咙动了一下。

“出息！”

我承认自己没出息，我不想让林肆北喝了。

那壶井水全都给了大哥。

操办婚宴的事本来进行的挺顺利的，轩辕郧却有些不服了，整天跟我大哥又是吵架又是砸东西的。

他说，凭什么林肆北能进我们家的门，他不能进。

我娘受不了了，放言道：“百宸，你要是想纳了他就纳吧！”

谁知道轩辕郧听了却火冒三丈，“你们居然敢让朕当妾！！！”

朕？

鸡犬不宁。

我跟林肆北的婚宴如期而至，全府上下全是祝福，就单单轩辕郧这人，脸沉的跟什么似得，恨不得将场子给掀了的样子。

他如果真的是太上皇的话......能忍到这份上，也算是够厉害了。

入眼的红让我觉得一时恍惚，我想起来，大哥跟我说过，我跟他在现实中也是办过这样一场婚礼的。

只是......

林肆北怎么看也不像是第二次成婚的样子，连红菱怎么攥都不知道，对拜的时候还碰到了我的额头。

我抬起头的时候跟他对视了，我看到他在笑，抿着嘴，嘴角微微扬起。

我也笑了。

就像是，我们都是头一回成婚一样。

我拉着红菱，跟他一块儿入了洞房。

一种熟悉感突然袭来，只是我还没有来得及多想，也没有来得及提出来喝合欢酒，林肆北的身子就压了过来。

我问他：“不喝合欢酒啊？”

林肆北一手端起旁边的合欢酒，一饮而尽，而后捏着我的下巴，分给了我半口，在此之后，便再也顾不得别的了。

我任他撒欢、撒野，任他咬过我的每一寸皮肉，顶弄亲吻。

春宵一刻......可真是值千金啊......

......

隐约间，我听到他问我：“师兄，上次是不是也是这样？”

上次......

我昏睡了过去。

因为我们成婚的时候，轩辕郧像是较着一股子的劲儿，把我大哥折腾的苦不堪言，一天到晚的，光是“傻子”两个字就能被他喊上上百声。

直到今天......

轩辕郧一个气息不稳，竟然在骂我大哥的时候直接气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