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排戏的气氛十分尴尬,同为一个剧组,都在关注着身边人的消息。
于是宋向隅和路行止刚传出来的绯闻并不算是个秘密。
宋向隅情绪没有调整过来,一连几条都NG。
张导看出了他的不对劲,不过他也知道对方这种情况的原因所在。他叹了口气,拿着小喇叭喊道:“休息一会儿。”
宋向隅知道这声“休息”是对自己说的。
他感激地看了一眼张导,然后接过了马小阳递过来的矿泉水。
“那边有条小河,你陪我去走一圈。”宋向隅用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临走的时候,马小阳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路行止。而对方依旧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眼神之间甚至有几分关怀。
宋向隅有点倒胃口,他拧着眉,别过头一声不吭地走了。
“是我我都忍不了。”马小阳啐了一口,“这人看着人模狗样的,背地里耍这种阴招。”
“人都是想往上爬的。”宋向隅摇了摇头,“就当是被狗咬了。”
“宋哥你今晚不要紧吧,”马小阳担忧道,“我看你状况不太好。”
“没关系,”他摇摇头,“能调整,给我点时间。”
细弯的月牙被云雾盖住了,这个城市的燥热在夜风中被拂去了,少了些白日的车尾气味和沥青马路味,多了些淡淡的花香。
宋向隅的心得到了片刻的抚慰和宁静。
倏然,路灯下边停了一辆车宾利,喇叭按了两下。
宋向隅拿手背挡住了刺眼的灯光,望向了来人。
车上坐的是沈易安。
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递给了宋向隅一把伞。
“等会儿要下雨,还在这散步?”他温润醇厚的声音传来。
马小阳率先回过神来,疾跑了两步接过了沈易安递来的黑伞。
宋向隅后知后觉地慢慢靠近车窗,抿唇道:“易安哥,不是说周末来吗?”
“我的行程一向都不太准,你又不是不知道。”沈易安菲薄的唇上扬了半分,“在拍戏吧?”
“嗯。”宋向隅低下了头,掩去了眼眸中的失落。
虽然还没有下雨,但是在温润儒雅、含蓄得体的沈易安面前,他依旧感觉落寞无奈的自己像一只落汤鸡。
“快回去吧,晚上我等你。”沈易安道。
“好……沈总。”宋向隅凌乱的刘海遮住了那双眸子,“我晚上有话跟你说。”
听到对方的称呼之后,沈易安有几分错愕,随机目光幽深地看着他:“好,我等你。”
宋向隅回剧组了。
他逆着光,慢慢消失在黑暗之中。
沈易安望着那抹挺直的背影发呆,随即拿手指敲了敲方向盘,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宋向隅和路行止的戏终于还算是顺下来了。
他休息过后状态稍微恢复了一些,面部神情不再这么紧绷了。
齐沅冰夹在他们中间更是尴尬,对戏的时候也有点不自然。
这一晚上下来,最若无其事的反而是路行止这个始作俑者。
夜晚十点钟,收工。
路行止说要请吃夜宵,宋向隅忍无可忍,这一次他没有跟着去,而是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推了。
马小阳坐在保姆车上,一路上骂了路行止的祖宗十八代。
“真是小人得志!”
“都这样了还敢请吃夜宵,也不怕撑死!”
“宋哥我要被这贱人气死了!”
宋向隅轻轻靠在椅背上阖眼休息,只淡淡一句:“小马,休息一会儿吧,你骂了一晚上了。”
马小阳讪讪道:“……宋哥,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
“……有一点。”
“我闭嘴。”他做了一个手指拉链锁嘴的动作。
其实宋向隅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挺大的,路行止再怎么作妖他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儿过于焦躁。
他现在心里想的是另一件事。
宋向隅知道酒店里等着自己的是谁。
他老早把酒店密码告诉了沈易安,这一会儿估计已经在房间等着了。
宋向隅的脑海里正酝酿着什么。
——
剧组离酒店大概有半个小时的路程,宋向隅在十点半左右准时回去了。
房间里灯火通明,沈易安正在煮咖啡,戴着一副金框眼镜。
其实他很少在工作之外的时间戴眼镜。
宋向隅怔了片刻。
以往沈易安来找自己过夜的时候,会提前洗好澡换上浴袍。
今天却西装革履,连外套都没脱。
聪明人之间不需要太多解释,一丁点细微的变化都能迅速抓捕到并且做出得体的回应。
沈易安的声音有些懒散,大概是看了两个小时文件的原因。“回来了?”
“嗯。”宋向隅随手脱去了牛仔外套,坐在了沙发对面,“易安哥。”
“不叫我‘沈总’了?”沈易安调侃道。
“我觉得那样有点别扭。”宋向隅也觉得自己有趣似的,讽笑了一下。
“那以后别变了。”沈易安两条长臂撑在沙发上,“就这么叫我吧,做不成恋人,你也可以把我当哥哥。”
这句话直接点破了两个人的尴尬处境。
宋向隅舔了舔唇角,想说点什么话挽回尴尬的局面,但又觉得一切都没什么必要。
“对不起,易安哥。”他垂下眸子,“你给我的我都会还的。”
“不用,我没给你什么。”沈易安推了推眼镜,“那些东西,你自己去主动争,最后也都是你的。我只不过帮你拉快了进度而已。”
宋向隅长睫轻颤:“不……”
“我只有一件事想问你。”沈易安打断了他,“是因为上次那个‘川’吗?”
宋向隅缓缓抬起头来跟对方对视,暖黄色的灯光打在身上,对面的气息慵懒了许多。
“是。”他没有撒谎。
“喜欢他?”沈易安问道。
宋向隅本来想脱口而出说“不是”,但是想想又觉得这个回答太麻烦了。
不是喜欢,是因为钱。
这个原因沈易安能接受吗?
他一个向来高高在上、备受瞩目的人,恐怕不会因此甘心吧?
到时候再扯出什么问题来就更糟糕了。
沈易安出手大方,也不是缺这笔钱。他手里能调动的资金应该比裴牧川还多,但是宋向隅清楚得很,对方才不会像裴牧川一样大方。
自己在他那儿只是一个替代性很高的小情人。
仅此而已。
宋向隅的眼神晦暗不明,他表情纠结,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没错。”
沈易安深呼出一口气,揉了揉额心。“那还真是,只能认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