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来的时候, 简夏又在手脚并用地抱着傅寒筠。
他一条手臂斜斜地搭在人家胸口,脑袋则枕在人家的颈窝里,嘴唇的角度如果再略略往下一些, 就直接贴在了人家的皮肤上……
这个姿势很舒服,以至于他缓慢地张了张眼后又眯了一会儿才猛地回过神来。
简夏没敢乱动, 抱着侥幸心理,他先小心翼翼地将脑袋抬起来去看傅寒筠。
只是和在傅寒筠家里不同, 这次傅寒筠是醒着的。
他的眼睫微微垂低, 一双漆黑的眼睛正安静地看着自己。
简夏:“……”
房间里拉着窗帘,外加傅寒筠的睫毛十分浓密, 挡住了他的眸色,让简夏一时看不清他的情绪。
简夏小心翼翼地撑起自己的身体来, 没注意到自己的衣领敞开了些许, 露出一痕雪白的皮肤来。
“早上好。”简夏心虚地往后撤了撤自己的身体,心想万一傅寒筠以为自己故意占他便宜就不好了。
虽然他刚才确实是睡得迷迷瞪瞪的,可是……
可是他为什么偏偏睁开眼后又趴人家怀里眯了一会儿?
尤其对方还是个病人, 更显得自己禽兽不如。
“我, 我……”简夏在刚刚醒来还不太灵光的大脑里搜索着合适的词汇想要解释一下。
可还没等他想好,傅寒筠就打断了他。
“我知道。”他说, 嗓音里有着刚刚醒来的微哑。
他知道?他知道什么?简夏不觉愣了一下。
知道他刚才睡得不清醒还是知道他抵挡不住美色,即便他生着病也要故意去占他便宜?
一想到第二种可能, 简夏的脚趾都不自觉尴尬地蜷了蜷。
不, 你不知道。
简夏闭了闭眼,觉得这事儿还是得自己解释才行。
事实上, 他不就是睡姿不太好吗?
傅寒筠介意的话, 那以后就在他卧室再加一张床就好了嘛,反正他的卧室那么大, 这样既不会影响他,万一有什么事情,晚上他也可以照应着。
多简单的事儿?
简夏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缓慢地开口道:“我就是……”
“你就是把我当成你的玩偶了,是吗?”傅寒筠很轻地笑了一下,看了一眼他床下的玩偶。
简夏:“……”
他床边地毯上放着只半人高的毛绒小熊。
事实上,小熊是没上过床的,但简夏偶尔会抱着它在地毯上看书刷剧什么的……
闻言,简夏顿了下来。
傅寒筠带着轻微睡意的声音实在是太过好听了,尤其携着一点清浅的笑,让简夏第一时间不是感到放松,而是莫名地觉得性感。
性感到他身体绷紧,背脊轻微发麻。
电火花劈里啪啦地从发痒的地方沿着脊柱往后脑炸过去,简夏觉得身上的力气都被炸没了。
他软软地趴在了自己枕头上,觉得傅寒筠这样认为也挺好的。
他也是爱面子的。
喜欢玩偶和睡姿不好,他选择喜欢玩偶。
“嗯。”他应了一声,嗓音莫名得柔软,“你会介意吗?”
“不介意。”傅寒筠看着他,片刻后忽然意味深长地往他身边靠了靠,视线不自觉落到了他敞开的那线衣领间,“告诉你个小秘密。”
“嗯?”傅寒筠的动作太过自然,让简夏原本因为两人靠近而不自觉加快的心跳渐渐平稳了下来,他好奇地张大眼睛,“什么?”
“我也喜欢玩偶。”傅寒筠说,嗓音低低哑哑,让简夏情不自禁地抬手想去揉一揉自己的耳朵。
但在手臂碰到傅寒筠滚烫的胸膛时,又慌慌张张放了下去。
只是下一刻,那只手腕就被傅寒筠在被窝里轻轻捞住了。
“到时间了吗?”他问。
简夏抿了抿唇,抬手去摸枕侧的手机。
刚六点钟。
不过,如果去医院的话,这个时间也不早了。
他掀了被子下床,拉开窗帘往外看。
雪还在下,细碎的雪粒子砸在院子里发出沙沙的轻响声。
见傅寒筠也要起床,他忙倾身按了按他的肩头:“你再睡会儿,我换好衣服下楼去取你的衣服。”
家里之前没准备傅寒筠的衣服。
昨天洗过澡后,简夏将他的衣服拿去楼下扔进了洗衣机,选择洗衣后又添上了烘干功能。
过会儿拿过来应该就可以直接穿了。
见傅寒筠乖乖躺好,他迅速去衣柜里选了两件衣服出来。
随后,他背对着傅寒筠,坐在床边脱掉了自己的睡衣。
这还是简夏第一次在傅寒筠面前换衣服。
以前每次醒来傅寒筠都还在睡,怕影响他休息,他一般都是到卫生间去换。
或者直接在衣帽间换好再去洗漱。
今天傅寒筠醒了,他便随意了些。
虽然也有过一瞬间的犹豫,觉得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但又觉得,傅寒筠对自己根本没有那个意思,而且,两个人都在一张床上睡这么多次了,再刻意躲开傅寒筠换衣服好像有点矫情。
大片雪白的皮肤暴露出来,猝不及防地撞进傅寒筠的眼睛里,好像比昨晚隔窗看到的雪花还要白。
但和雪花不同的是,傅寒筠知道,这片光洁的皮肤是温热柔软的。
他的眸色不自觉转深,犹如压抑的野兽般,带着捕猎前血腥的危险气息。
片刻后,在简夏低头去换自己睡裤的同时,紧紧地闭合了起来。
.
早晨傅寒筠还有晨会,在简家用过早餐,两辆车子一起出了院门。
在通往市中心的岔路口处,简巍驾车直奔医院,傅寒筠的车则拐上了通往夏日娱乐的另一条路。
在医院见到陈金时简夏才知道,原来傅寒筠还派了之前他母亲还在ICU时,他曾派来的那位非常细心的女助理覃佳。
蒋芳容这次的检查项目其实没有很复杂。
只有血液检查,心脏超声造影和两项单独的磁共振检查。
平常的话,这些项目简巍一个人其实就可以应付了。
不过覃佳还是很热心地跑上跑下,一直忙着。
简夏心里感激,外加想到之前说要请陈金吃饭的事情也一直没来得及办,便在附近定了个餐厅,请覃佳和陈金一起吃了个午饭才返回剧组。
用过午餐,覃佳率先离开。
趁简巍陪蒋芳容去卫生间的空隙,简夏向陈金打听傅寒筠最近的身体状况。
见简夏一副十分关心又紧张的样子,陈金咳了两声,才压下了自己差点没忍住的笑意。
“挺好的。”作为一个合格的家庭医生,他一向严格跟随傅寒筠的脚步与指令,“说起来你们结婚以来,他的病情就在不断好转,说不定,过不了几年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简夏:“……”
这么灵吗?
傅寒筠是不是可以采阳补阳啊?
不过,好像人家也没采他的阳吧?
当然,即便心底疑惑,但作为一位纯粹的唯物主义者,简夏自然不能把这话说出来。
“几年?”他问,“那说明他的病情还是挺重的是吗?”
几年其实是陈金瞎编的。
毕竟,傅寒筠从不向人交代自己的感情进程。
万一说短了,他又没能成功抱得美人归,到时候把气撒到自己头上不就惨了?
所以陈金十分机智地将时间线拉长了一些。
既可以满足傅大少的要求,身体好转,将来动动手动动脚来增进感情才不会奇怪,简夏也不用因为担心他身体不行而全力拒绝……
而且,还可以给出时间让傅大少尽情发挥。
多聪明啊,陈金想。
傅寒筠选择找他做家庭医生,而不是他的老师,真是再明智不过的举动了。
“那不是有句话吗?”陈金对简夏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嘛。”
也是,简夏点了点头。
眼看着蒋芳容和简巍向这边走来,他也起了身。
“谢谢你,陈医生,以后还要麻烦你多多照顾傅寒筠了。”
“小事儿,小事儿。”陈金说,已经恨不得要去傅寒筠面前邀功了。
这不是又是新的一年了吗?
说不定大少爷一高兴,就能给他多加点出诊费呢。
.
周四上午,傅寒筠陪丁一老师到达剧组时,简夏正和孙琦在拍一场重头戏。
除了剧组的大部分熟面孔外,他一眼看到了之前陪简夏去参加剧本围读的那个秀气年轻人。
叫什么来着,傅寒筠想了片刻,记起来简夏叫对方林轻。
林轻身侧站着个寸头的青年,长得高高壮壮,很有男人味儿。
应该就是简夏的另一位室友张伟浩了。
不过,对方好像并不像简夏说的那样,因为接到新的角色而无比高兴,相反,他愁眉紧蹙,满脸灰暗。
傅寒筠只看了一眼,就将视线移到了镜头前的简夏身上。
黑色的衬衣敞着两粒纽扣,露出一痕雪白的皮肤来,松垮随意地套在身上,让傅寒筠不自觉想到了那个在简家醒来的早晨。
他面上神色未变,眸光却不觉微微转深。
而在他一侧坐着的,则是丁一老师,此刻也正专注地看着监视器。
和剧本中一样,简夏左耳上缀了一颗小小的钻石耳钉,随着动作,耳钉在阳光下反射出璀璨的光芒来。
他的唇瓣红润,眼尾那颗即便面对面都不容易看出来的小痣被特意加深,因此懒洋洋的目光便显得格外妩媚。
这是他一夜未归,清晨从外面回来后,发现赵浩然正在自家门口等自己的一场戏。
齐溪是松弛的,此刻简夏也是,犹如他身上那件松松的衬衣一样,但那份松弛有着一种很难言说的风情。
让人觉得漂亮,迷人。
也正是因为这样,赵浩然才格外生气。
之前李总那件事儿,齐溪没问过,赵浩然也没说过。
两人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像是普通的同学,偶尔遇到了会打声招呼,但一论到实质性的接触,齐溪就会不着痕迹地找各种借口离开。
躲他也就算了,可是和别人又是怎么回事儿?
夜不归宿又是怎么回事儿?
说实话,即便工厂没有李总的订单,也发展的越来越好,可是街角巷道里,关于齐溪的流言却越来越多。
赵浩然本来还不相信,但昨夜喝了点酒,他还是没忍住来到这栋楼前,敲响了齐溪的房门。
无人应门,他便赌着一口气在门口坐了一夜。
“赵浩然?”齐溪单手拎着外套,略显散漫地迈上楼梯靠在了墙上,似笑非笑地问,“走错门了?”
“没有。”赵浩然沉声说,站起身来。
“找我有事儿?”齐溪又问。
有些话,赵浩然觉得不太合适在外面说,于是瞥了他一眼:“方便进去说吗?”
齐溪垂了垂眼,片刻后笑了一下:“在这儿说就行。”
赵浩然的神色不太好看。
他把齐溪当最好的朋友,情愿把自己工厂的份额分给他让他走上正途。
因为介意别人背后对他的议论,他来到这里在他门前守了一夜,可齐溪却好像连让他进门都不愿意。
赵浩然心里苦涩极了。
“之前你一声不响就离开江城,是因为我吗?”他问。
他怀疑在他和齐溪之间可能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又或者是齐溪在某件事情上对他有单方面的误解。
否则,他不能解释齐溪当年为什么会悄无声息地说走就走,还一走就这么多年。
现在回来是回来了,可偏偏又对他敬而远之。
齐溪看着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般,扬眉笑了起来。
他连笑都是带着漫不经心的,所以衬得赵浩然的自作多情格外难堪。
“不是。”齐溪说。
本能地,赵浩然为自己解释了一句。
“我没有别的意思。”他说。
“我明白。”齐溪点了点头。
“作为朋友……”他顿了片刻,虽然坐在这里想了一夜,他仍没想好该怎么说才比较委婉。
但齐溪却了然地接了下去。
“因为不想听到别人对我的非议,所以你很善良地来提醒我是吗?”他似笑非笑地说。
像被什么堵住了胸膛,赵浩然压抑地看向他。
“其实,”齐溪说,“我和你也只是高中同学,你不用为我操心的。”
“而且,”他无谓地笑了笑,“该怎么生活,是我的自由。”
赵浩然:“……”
他说话也开始难听了起来:“所以,让别人这样议论,让你母亲也抬不起头来,你也很高兴吗?”
从齐溪回来后,第一次,赵浩然在他脸上看到了不一样的神色。
他变得冰冷沉郁,即使透过监视器,也让人不自觉就有点害怕。
林轻站在旁边,忽然就觉得面前这个根本不是自己认识的简夏了。
他紧张地抓住了张伟浩的衣袖。
张伟浩也有点吃惊。
和简夏在一个宿舍住了这么久,即便看过黑色.童话,知道简夏演戏和现实中很不一样,可也没有在现场亲眼看对方拍摄这么令人震惊。
镜头从不同的角度推进。
在短暂的懊恼之后,赵浩然不觉咬了咬后槽牙,随后他懊恼地往前一步,抬手想去碰触齐溪的肩膀。
可齐溪却躲开了。
“别碰我。”他冰冷地说。
“我只是想把你拉到正道上来。”赵浩然苦涩地说。
“正道?”齐溪笑了一下,满眼嘲讽。
“什么是正道?”他问,“赵浩然,你走实业就是正道,别人的路和你不同,就是歪门邪道吗?”
赵浩然:“……”
“谁给你的这种自信?”齐溪问,“门口嚼舌根的张大叔王大娘吗?还是那个追求我而不得的小李?”
赵浩然其实是好心,因为那个年代,唾沫星子足足可以把人淹死。
也因此,他无比心寒于简夏的态度。
“那你昨晚干什么去了?”他问,“夜夜夜不归宿,能怪别人议论吗?”
“是啊。”齐溪像是被气笑了。
他夜不归宿不是玩儿,是在交易中心操盘境外股票而已,怎么就该被人传的那么不堪了?
如果是别人也就罢了,他早就不放在心上,偏偏是赵浩然这人来戳他的心窝子。
“那么,既然我都已经这样了,”他问,“那你还来找我,不怕你妈妈寻死觅活,不怕你男朋友不高兴?”
赵浩然愣住了。
他母亲是不同意他和齐溪有任何交集,可是真正说起来,他母亲好像和齐溪连面都没见过,齐溪怎么就知道他母亲不高兴的事情了?
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一闪,赵浩然惊呆在了原地。
而齐溪显然已经不愿再和他多说什么,他将他从自己门口推开,掏出钥匙开了门。
门在面前哐当一声关上,赵浩然才回过神来。
“咔。”齐春和举起手来,又偏头对认真盯着监视器的丁一老师说,“丁老师,您觉得还成吧?”
丁一老师是出了名的严肃,很少夸人。
可此刻他却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简夏对吧,”他说,“表现的不错,看出来下苦功夫了,确实是把人物吃透了。”
洪流虽然是在原剧本基础上的改编,但无论剧情还是人设,丁一老师都在原来中规中矩的基础上做了大幅度的调整,除了背景之外,几乎可以算是一个全新的本子了。
对于人物特征,他比任何人都要更加了解。
洪流是一个时代的缩影。
故事更多着墨于时代背景的变化对人们的影响,以及那一辈人对创业的热情与面对困难的韧性,以及对美好生活的热切向往。
相对于事业的部分,感情线其实只能算是锦上添花。
如果说,利用薛天和赵浩然这种互相支持,携手共进,相对理想的一种感情关系来影射那个时代人们对新事物的接受与狂热追求的话……
那么,齐溪这条线,则是代表了另一群人,也是整部电影故事线中的点睛之笔。
齐溪应该是充满破碎感的,而刚刚简夏的表演也恰恰还原了这一点。
但同时,他本身也是新事物的代表。
在他身上,丁一老师将那个年代对同性恋情与新事物的偏见和打压展现的淋漓尽致。
从他的角度着笔,巧妙地展示了与那群时代弄潮儿站在对立面的,以张大妈王大叔和小李等为代表的另一群人。
以此展现了时代变革下,不同选择所带给人们的不同命运。
所以,即便齐溪这个人物从戏份上来说远没有薛天多,可却像一根暗线般,贯穿了整个剧情。
这也是剧组官宣时,虽然把周礼和简夏并列在男二号的位置,却很微妙地把简夏放在了周礼前面的原因。
丁一老师是看过黑色.童话的,对于演员的选择也是满意的。
但是简夏还是太年轻了,外加周长山导演太会调.教演员的原因,在来片场之前,他其实并没有太大的信心。
但现在,在看了简夏一场戏后,他觉得可以放心了。
“你觉得呢?”他偏头看向傅寒筠,笑着问,“小傅总?”
恰逢简夏和孙琦两人已经过来,傅寒筠便含笑抬起眼来。
“对他,我一直都很有信心。”他说。
这话在大部分人耳朵里听起来都像是客套话,但简夏在对上傅寒筠深黑的眼睛时,却知道他说的都是真话。
他耳尖隐隐有些发热,跟在孙琦背后一起恭敬客套地招呼丁一:“丁老师好。”
“不错啊。”丁一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孙琦就不说了,是影帝了,演戏层次感很好,简夏确实让我感到了惊喜。”
除了齐春和钟选外,这会儿旁边还坐着周礼和葛秋媛老师。
他们从刚才就在候场,所以早就跟丁一老师打过招呼了。
此刻听着丁老师一直在夸简夏,葛秋媛便笑着道:“所以说嘛,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我看好小简。”
周礼心底虽然酸得要命,可是前辈们面前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他斜斜地睨了简夏一眼,只是脸上的笑容却格外违和。
“要不,”她提议,“咱们先去别处转转,调整调整情绪?”
周礼没说话,强行压了压心里的不快,他偏头看向了张伟浩和林轻。
看到他们两个,尤其是张伟浩眉宇间的愁绪,他的神情才终于好看了一些。
虽然同是校友,之前他们和他也算熟悉,但林轻和张伟浩从来到片场就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站队十分明显。
此刻他们正站在外围,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叫简夏。
林轻悄悄看向傅寒筠,对张伟浩道:“哪,那就是夏日娱乐的小傅总。”
“要是夏夏能被他看上,说不定还能带带咱们。”张伟浩说。
他两个还在说悄悄话,简夏这边已经寒暄结束。
他惦记着他们来探班的事情,四处张望着找人,终于看到了两个有点胆怯,不太敢上前面来的人影。
“轻轻,张伟浩。”他张开手臂跑过去,紧紧抱住了林轻,又抬手去拍张伟浩的肩膀,“什么时候到的?刚才怎么不叫我?”
“我们到的时候你正好要开始拍摄,怕影响你发挥就先没叫你。”林轻说,又兴奋道,“夏夏,你好厉害啊,刚刚的表演太棒了。”
“因为你们今天要来,我昨天就铆足了劲想要表现一下。”简夏笑着说,“将来你们遇到合适的机会一定会更厉害的。”
“对了,”他想起来什么事情,抬眼看向张伟浩,“浩哥不是已经接到角色了吗,我问了业内人士,说那个本子挺好的。”
他本以为说起这个张伟浩会很开心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张伟浩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连林轻也抿了抿唇安静了下来。
“怎么了?”简夏问,意识到了不对,“不是说已经定下来了吗?”
张伟浩垂下眼,难受的像是都快哭了。
林轻没忍住,重重跺了下脚:“浩浩好不容易定下来,不知道准备得多认真,一个多周一个活儿都没接,为了这个角色,之前接的工作不能去还给了人违约金……”
他的话顿了顿,目光不自觉看向周礼那边。
下面是周礼和孙琦的戏份,他正和孙琦说话,没看这边。
“谁知道什么原因,前天剧组通知浩浩不用去了,”林轻愤愤地说,“大三有个学长入了那个组,他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是周礼的师弟把浩浩的角色顶了。”
张伟浩还在偷偷拉林轻,怕简夏在剧组和周礼再起别的冲突。
但林轻实在是气急了。
反正简夏和周礼早就是对立关系了,不差这么一点。
闻言,简夏不自觉想到了自己那次来定妆时,周礼说的那些话来。
当时,对他来说。确实是铁了心的想把自己踢出组去的,只是后来有了夏日娱乐的介入才没能得偿所愿。
所以,现在他是在用同样的手段在对自己身边的人出手吗?
这个角色,对很多人来说,或许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甚至不值一提的小角色。
可对于张伟浩来说,却是极重要的。
因为,这是他第一个电影角色,是他正式迈入这个圈子的一块正式的敲门砖。
就这样被人夺去了吗?
简夏抬眼,冷冰冰地看向了周礼的方向。
有什么事情冲着自己来,为什么要去影响那些本来就很艰难的人?
张伟浩这个角色丢了,以后别的角色呢,会不会也会被他们给顶下去?
还有林轻呢?
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周礼忽然偏头看过来。
对上简夏的眼睛,他挑衅地扬了扬唇角,脸上满是得意。
硬了!简夏的拳头硬了!
但现在正要拍摄,又是丁一老师在的时间,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勉强将心底的愤怒压了下去。
“你好。”唐格忽然走上前来。
简夏还在好奇,唐格明明认识自己,怎么忽然这么客气。
却见唐格手里捏着张名片,对张伟浩笑了一下。
张伟浩:“……”
简夏&林轻:“……”
周礼:“……”
唐格:“我是傅总的助理,最近我们正好要开一部军旅题材的电影,傅总觉得您的外形很合适,要不要考虑一下?”
张伟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什么狗屎运竟然会落到他头上来。
原来被傅总看中的并不是简夏,而是自己啊。
啊啊啊啊啊啊……
张伟浩还在出神,林轻却已经激动地跳了起来:“浩浩,快接过来。”
又对唐格道:“他有兴趣有兴趣。”
相对于他们的激动,简夏心底虽然同样开心,但第一时间,他本能地偏头看向了傅寒筠。
傅寒筠也正往这边看着,对上他的视线,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微微荡起一缕笑意来。
傅寒筠这是给自己和自己的朋友出气来了。
傅寒筠真好。
如果没有别人在的话,简夏真想奔过去紧紧地抱他一把,向他表示感谢。
但现在人太多了,于是他将视线收回来,讥诮地看向周礼。
“浩浩,”他说,“上天让别人顶上去,原来是要给你更好的啊。”
“是啊,”林轻也说,“如果表现好的话,说不定能签入夏日娱乐哦。”
眼看着那边周礼脸都黑了,他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时候就完全不愁资源了,不用像某些人,好像不抢别人的就吃不上饭一样,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