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躲开吗?
董酥白脑袋嗡的震了一下,个位数的天气不可能会热,但他此时此刻就是感到浑身火烧似的烫起来,一直从脊背过电一般烫到颅顶。
周遭依旧是安静的,可他心跳震得通天响。伪装需要精力,时间长了也容易懈怠。面对姜烯落在自己身上那种藏匿与2角色之外的滚烫目光,他不想承认自己活了二十五年了还要像个青涩小子一样在他面前露出局促不安的样子,所以只能逃避地把这些声响的缘由归结到其他地方。
比如灯就应该再开大点,对戏就不应该选在床和窗户的夹缝里,晦暗昏沉的氛围就不适合干正事。
姜烯视线自上而下地在他身上来回巡视,董酥白压下那股让他觉得处于劣势的情绪,反客为主是他惯用也熟练的手段。
他不太客气地一把钳制住压在自己腿上的手肘,往前倾身,在下一秒就要与那股热流交汇的时候却被人猛地反应过来往后一撤。
董酥白挑了挑眉,姜烯脸上的错愕让他有种扳回一局,重新拿到主动权的舒畅。
他淡淡笑道:“该躲开的是你。”
姜烯短暂地怔愣了几秒,显然董酥白刚刚举动让他受了不小震惊。但这几秒过得很快,快到董酥白撑着床铺还没发力站起来,就被人强硬拽了回来,有什么硬物重重撞在嘴唇上。
姜烯力度把握得好,不会很疼也不会像蜻蜓点水那样一触即离。他舌尖安分地待在口腔里,仅仅只吮吸着唇瓣浅尝辄止。像是一种试探性的标志,只要董酥白萌生出一丝一毫厌烦的情绪,他都能瞬间从留好的后路上体面退离。
搭在床上的手渐渐朝董酥白的后背靠近,不动声色地将两人距离拉得更近,指腹慢慢搓弄他的后颈。
两人的亲吻没有声音,没有呻吟,也没有喘息。
姜烯嘴里遗留着刚刚巧克力豆的味道,董酥白还从中察觉出一丝很淡的低档烟草味,他有些失控地遵从心底本能的欲望让这个吻持续了一段时间。
好在姜烯没有要继续下一步的打算,在董酥白那点理智彻底回笼前松开了他。
“……这也是剧本里有的情节吗?”董酥白平静地看着他。
亲是他先亲上来的,现在满脸不自在的还是他,反倒像是自己占了他便宜。
“不是……”
姜烯低下头,情绪驱使大脑做出的下意识举动,在他这阵冷静下来后也觉得过界,毕竟自己前不久才刚说过不会在别的事上打扰他。
他掀开一只眼睛去看董酥白,后者好像并没有他想象中的生气。
董酥白卡着时机站起来,把手机往床上一扔,看都不看一眼地上蔫不拉几的人:“今天就先过这么多,时间不早了,我明天早戏,赶紧去洗澡睡觉。”
姜烯不情不愿地答应一声,走进浴室前还不忘再回过头来打量董酥白的神色。
“哥哥,你没生气吧?”
“没有。”董酥白面无表情地催人赶紧进去,“我如果生气了,你现在就应该抱着枕头被子站在门外。”
他坐回床上,直到那扇慢吞吞合上的门彻底关紧后才惴惴呼出一口气,攥着的拳头慢慢松开,自暴自弃地在头上用力砸了几下。
没用的东西,他暗骂自己一句。
视线落床底的被子上,又不得不揉着眉心开始发愁。
他虽然不排斥姜烯在自己房间筑巢,但如果明天曲清北早上来接自己去片场,他应该怎么在不被人发现的前提下光明正大地把这人送出去?
短短一瞬间他设想了不下五种方案,但事实却是他并不需要操心这些。
第二天一早,等董酥白被闹铃吵醒的时候,地上早就没了姜烯的身影。他下床看了看,枕头被子全被人塞到床底藏着。
这间房间的采光不是很好,一连几天的大太阳只有今天能勉强覆盖半个阳台。董酥白临出门前把床底的东西一一拽出来,挨个平铺到台面上晒,收拾好自己后才跟曲清北去了片场。
剧组的进度因为一些私事推迟了几天,空出来的时间刚好能给姜烯再做做功课。接连两三个晚上他都缠着董酥白虚心请教,加在一起也凑不出一百个字的台词,他反反复复调整了好几遍情绪才勉强对味。
董酥白不下一次觉得他还是适合当个花瓶,站那让人围着欣赏比较靠谱。
掂量了一下他现在的程度,过关应该是没问题了,于是强调了几遍要多留心的事项就准备关灯休息。
下午拍戏的时候宁从带了些好茶分给同组的人,想来是董酥白常年喝咖啡提神惯了,对咖啡有依赖也有抵抗性,难得几口茶喝下去,竟然还害得他失眠一场。
数羊、自我催眠、闭目养神,什么偏门招数都使了也只能进入浅睡,大晚上的他怕吵醒姜烯也不敢大动静翻身,摸到手机看时间,已经快四点了。
他从另一侧下床,润了口温水在嗓子里,走到床尾时才看到原本应该躺着人的地方这会儿空空如也。
阳台的门紧闭着,他没推开,站在内侧向外看,就见姜烯背对着他,一身睡衣坐在摇椅里,双腿随意架在矮凳上发呆。他胳膊旁的桌面上摆了烟灰缸,手里还夹着一根还剩一半的烟。
董酥白没发出一点声响,他整个晚上几乎可以说是没有意识混乱的时刻,连窗外车轮卷动风速的次数都数的出来,可他竟然不知道姜烯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他先敲了两下玻璃,随后才推开门。这个点外面仍是灰蒙蒙一片,只有天边泛起的一小块橙红边线预告着它即将破晓。
姜烯听到动静,回过头,又看了看表:“哥哥醒这么早?还有一个小时,再回去睡会儿。”
董酥白见他脸上没有半点惺忪,估计是醒了有段时间:“你在我房间打地铺就是为了来阳台上抽烟?”
姜烯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自从知道董酥白也抽烟后,再被他看到自己抽烟就没有之前那种做错事的慌乱,伸着懒腰站起来:“我是睡醒了,平时也是这个点起啊。”
董酥白皱着眉大写的不信,思来想去也只能想到一个理由:“一会儿就要怕你的戏份了,紧张?”
“有点。”外面抓不到风,但单靠一身睡衣还是挡不住寒意,他怕董酥白待久了着凉,便跟他一起回了里面,“你们专业演员每天都得被导演喊着骂,更何况我就是个一没天赋二没经验的外人。”
好在孺子可教,至少对自己的认知还算准确。
董酥白在心里补充一句,嘴角勾起一抹笑:“张导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你认真了、尽力了,他也不会逮着你不放。”
姜烯卷回被子里欲言又止,董酥白不明白他在纠结个什么劲,但等两人正式开拍的时候,他才知道姜烯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