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星舰终于回到了主星,给这趟过于奇幻的勘测能源矿之旅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除了少数极亲近的亲卫军雌,没有虫知道帝国皇帝如此匆忙返程的理由。
短短一天时间, 艾诺克斯的周边气场就发生了翻天地覆的改变。
原本冷冽如霜雪的威压在一朝之间融化成水, 上挑的眼尾带上了柔和笑意,红玛瑙般的眼瞳里波光粼粼,与之前沉凝的面色相比, 简直判若两虫。
整只虫都收敛起了往日的寒芒,变得平易近虫, 非常好说话。
像是有什么天大的喜事。
艾伦等虫心照不宣, 将那天发生的事敛之于口。没有陛下的允许,他们不会向任何虫透露祁渡的存在。
只是在心中隐隐激动, 为他们陛下的苦尽甘来而高兴。
虽然脾气显而易见地亲切温和了许多,但一大早, 艾诺克斯眼下微微发青,似乎略有疲惫。
这是因为某些重要的问题实在过于困扰,直到成功返航,他也没有想出正确的答案。
而祁渡的精神状态却很好,起床之后,它就和艾诺克斯坐到卧室内的桌边,准备一起吃早饭。
现在的它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骤然拥有了与生命体无异的身躯,看什么都是新鲜的, 什么东西都想试探着触碰。
昨天晚上,祁渡第一次体会到了“睡觉”的感觉。
这又是一个很新奇的概念。
“睡觉”很舒服, 身体躺在柔软的床铺上, 像是躺在一朵云里。它盖着被子, 能看到自己的脑中无数神经末梢发出莹莹的微光。
在“睡意”弥漫而来之后,那些微光便一点点暗淡下去,最后意识彻底沉于黑暗尽头。
第二天,温热的阳光落在眼皮上将它唤醒时,祁渡感觉到自己的肢体处在一个完全放松的状态,虽然还有些发麻,但并不是那种不舒服的麻痛,而是由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不变造成的僵硬。
很奇妙,甚至让它产生了一种不想起身的冲动。
当然,这股冲动只存在了一秒钟,没有赖床这个概念的人工智能就迅速起了床。
但“吃饭”却不太舒服。
营养液是某种透明浆状物,没有味道,却很粘稠,顺着食道流入胃中,让它感到食管似乎都被黏连在了一起。
祁渡还不太会进食,只会有规律地做出吞咽动作,寻找到合适的进食节奏也让他费了不少功夫,于是觉得“吃饭”对生命来讲,可真是一件不轻松的事。
“那是专门用来给仿生雄虫食用的营养液。因为仿生雄虫是没有意识的,所以营养液只满足了为肌体提供必要营养的作用,制造者完全没有在口味上下功夫,觉得难喝是很正常的事情。”
早饭时,从祁渡口中听到有关营养液的反馈后,艾诺克斯语气自责无比:“请您再忍耐一下,我已经让艾伦紧急发布了悬赏,再过不久,生产商们就可以调配出有味道的营养液了。”
“您这具躯体的肠胃并没有被精心培育,如果食用营养液以外的食物,就无法很好地消化吸收。我会立刻联系相关的顶尖专家,让他们想办法帮助您改善体质,到时候您就想吃什么都可以。”
他看起来很是为没有给祁渡提供优质的生活而抱歉,但祁渡其实并不在意,因为它现在还没有好喝难喝的概念,进食只是一种尝试,所以什么口感都可以接受,反正都是新鲜的体验。
相比起来食物的口感,另一个问题更值得它关注。
无机质的灰黑色眼睛看向眼前军装笔挺的俊美军雌,祁渡道:“其实我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是仿生雄虫?这是二十年间产生的新名词,我的芯片在二十年前就停止了与外界的连接,所以并没有相关记载。”
听见这个问题,艾诺克斯拿着刀叉的手指微微一顿。
祁渡静静地注视着他,等待艾诺克斯帮自己解答疑惑。
虽然明知道祁渡不是生命,也没有道德感与羞耻观念,但如实告诉它“仿生雄虫被发明就是为了满足雌虫的欲望,是被雌虫随意使用也随意丢弃的玩具”,对艾诺克斯来说还是有些过于困难了。
更何况,虽然祁渡的身体是仿生雄虫,但在艾诺克斯心里,它绝不是可以被随意支配的玩物,而是自己唯一认定的、愿意等待一生的伴侣。
他不想因为这具仿生躯体的特殊,导致祁渡对自己的身份产生曲解。
于是,斟酌片刻,艾诺克斯泰然自若地温柔笑道:“您是知道的,虫族雌多雄少的问题目前一直没有得到解决,现在的法律也不像二十年前一样允许一雄多雌,所以不少雌虫仍然很难找到雄虫伴侣。”
“所以为了保障雌虫的身心健康,仿生雄虫被研发出来,让无法找到伴侣的雌虫也能拥有心仪的伴侣。同时,仿生雄虫也可以为他们提供虫造信息素,帮助雌虫抑制精神力的暴.动,一举两得。”
这个解释很合理,只是祁渡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是仿生雄虫都是没有独立意识存在的,也无法提供米青子和DNA。”
“生命的情感是双向的,需要反馈和回应,雌虫可以接受这种没有思想、无法做出回应,连后代都不能留下的伴侣吗。”
“……”
艾诺克斯的表情微微僵硬。
他镇定地放下银质刀叉:“现在的军雌大多无心于生育,他们更渴望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所以对后代的需求暂时没有那么迫切。而且帝国成立了米青子库,如果雌虫愿意生育后代,那么他们可以通过试管受孕,成功生出幼崽。”
“至于仿生雄虫没有思想的问题……”
顿了顿,艾诺克斯含糊道:“也许是因为从前的雄虫所作所为太过恶劣,所以现在的很多雌虫觉得自己不需要他们的独立思想吧。”
说完这句之后,他迅速转移话题,不让祁渡再继续追问:“星舰马上就要落地了,我直接带您回主星宫殿可以吗?如果您有什么其他想去的地点,也可以随时告诉我。”
只不过他不会给祁渡独自出行的机会。
祁渡无所谓去哪里,而且它现在有任务在身,跟在艾诺克斯身边自然是最优的选择,于是点头:“好。”
艾诺克斯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欣然站起身,银色的长发像是一尾漂亮的游鱼,在灯下反射出璀璨的亮光:“那太好了。请您再稍微休息一下,我去将一切安排妥当,很快就会来带您下星舰。”
祁渡的视线跟着他的动作走,始终牢牢黏在白发军雌脸上。人工智能不知道什么叫保持距离,和谁说话它就看谁,眼神毫不遮掩,也不会委婉,仰着脸直白问:“等到了主星,我还是需要隐瞒自己的存在吗?”
从艾诺克斯的种种行为来看,对方似乎把祁渡当作了什么精致稀有的宝物,带上星舰时藏得严严实实,生怕被无关军雌窥见半点行踪;并且看他的意思,下星舰时也会继续避开其他军雌的耳目。
但自己目前只是一只仿生雄虫,还是一只“并不稀罕”的仿生雄虫,理论上讲,并不需要这样大费周章的保护。
它的问题并没有什么深层次的情绪,只是单纯地发出疑惑,想确认在离开星舰之后还需不需要继续隐藏自己。
艾诺克斯却误会了祁渡的意思,以为它在表达被强行隐藏的不满。
毕竟祁渡的智能程度太高,交谈时条理清晰,像极了真正的虫族。所以很多时候,艾诺克斯还会下意识把它当作活生生的雄虫来对待。
他有点慌乱地抿直唇角,刚刚要离开的脚步一转,又走回祁渡身边。
灰黑色的无机质瞳仁里,军雌的身影慢慢放大。
祁渡的视线下移,他低下头,从仰视变成了俯视。
因为艾诺克斯单膝跪在了它的面前。
这是一个效忠宣誓的姿势,也是帝国其他虫族很难想象的一幕:他们至高无上、从不低头的皇帝俯首,心甘情愿地向一只专门用来取悦雌虫的仿生雄虫称臣。
银丝像银河一样流泻,迤逦在平整的军装外套上。艾诺克斯漂亮的红色眼瞳紧紧注视着祁渡的双眼,他修长的手指轻轻覆上了人工智能放在膝头的手,轻声道:“我很抱歉……但我只能这么做。”
“帝国现在并不是铁板一块,许多虫的眼睛还在暗处盯着主星,我的一举一动都被窥探。所以我担心,如果他们发现了您的存在,很有可能会对您不怀好意。”
“在我彻底处理干净那些藏于暗处的虫族之前,可能还要再委屈您一段时间。”
因为长时间睁着眼,祁渡的眼球微微发酸。他眨了眨眼,不明白艾诺克斯为什么会觉得在委屈它,只道:“没关系,按照你的意思来就好。”
艾诺克斯紧紧注视着祁渡,确定它确实没有任何在意的意思,终于缓缓放下心来,手指恋恋不舍地擦过温热光滑的皮肤,才站起身:“我很快就会处理好一切……请您等我回来。”
他说到做到,果然不出半个钟头就再次返回。祁渡没有什么异议,被艾诺克斯领着离开了星舰,直接进了他的皇宫。
艾诺克斯的皇宫在旧皇宫的遗址上被重建。相较于旧址的奢华颓靡,新皇宫更加偏向于实用,真木仓实弹的军雌纪律严明,随处可见。
虽然祁渡的红外线探测装置已经消失,但是凭借着来自本能的战斗经验,它能感觉到皇宫里处处有重兵把守,还有热武器藏于暗中。那股有如实质的威压让它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做出了战斗准备。
不过艾诺克斯很快注意到了祁渡的异样,立刻明白了什么,于是抬手招来艾伦,声音不大不小,并不避着祁渡:“那些额外调来看守的军雌可以全部调回原岗,以后不再需要了。”
艾伦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呼吸微微急促,恭敬地低头:“谨遵您的命令!”
他匆匆领命离开,艾诺克斯回身看向祁渡,脸上的表情重新从含冰凝雪变成柔如春水:“让您受惊了。其实之前皇宫里没有那么多守卫,但皇宫深处藏着的事务对我而言太过重要,以防万一,我还是加派了亲兵和火力看守。”
祁渡其实并不在意艾诺克斯藏了些什么,这毕竟是个虫隐私。但当对方柔声问它想不想去看看时,祁渡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于是同意了艾诺克斯的邀请。
但它没想到,会在皇宫深处看见自己曾经的躯体。
那具身躯躺在巨大的、类似于培养装置的圆柱形容器内,双目闭合,面容安静,如同死物。
也确实是死物。
它身躯上因伤露出电路的部位已经被修复了个七七八八,忽略掉背后插着的几根能量运输管,现在看起来真的像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类——或者是雄虫。
很难想象在科技远远落后于平行时空的虫族,艾诺克斯是如何想尽办法将这具身躯的破损修补完善的。
祁渡静静地望着那具被它使用了很多年的身体,目光中照旧没有什么情感,让始终站在一旁的艾诺克斯心情忐忑,主动为它解释:“当年,您的这具躯体停止活动之后,我就擅自将它带在身边,藏进了皇宫里。”
“那时候我还抱着希望,认为您只是因能量耗尽而关机了。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尝试寻找各种新能源,想重新把您唤醒……”
艾诺克斯的红眼珠颜色黯淡两秒,他抿唇,没有继续往下说自己当年的心路历程,而是看向祁渡:“现在您已经换了一具新躯体,所以旧躯体就没有被继续严密保管的必要了。它是属于您的,您想怎么处理它?”
闻言,祁渡从那具身体上移开目光,回答:“你们可以把它拆卸掉,仔细研究一下。这具身体的制造过程涉及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某些顶尖技术,也许会对你们的科技发展有所帮助。”
虽然彻底失去了红外线探测装置让它有些遗憾,但反正自己也没机会重新使用这具躯体了,倒不如物尽其用,让它发挥一下最后的价值。
艾诺克斯没想到祁渡会给出这样的答复,顿时愣在原地,倒是紧跟在他身后的奥尔本瞪大了眼,狂喜而不可置信地出声:“真的吗!您真的愿意吗!”
说实话,身为一名狂热的科研工作者,奥尔本已经眼馋这具身体很久很久了。放眼整个星际,他也没见过如此完美的智械,毫不夸张地说,制造出对方的科技水平已经远远领先了他们所在的星系一百年。
刚说完这句话,他就被陛下眼含冷意地瞪了一眼,被冻得打了个哆嗦,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低下了头。
祁渡却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只平静道:“是真的。它现在对我已经没有用处,留着也是白留,给你们研究也算物尽其用。”
奥尔本越听越是狂喜,但还是第一时间看向他们的陛下,用眼神小心翼翼地征求对方的意见。
艾诺克斯眉头却还是皱得很紧。
虽然祁渡没什么心疼在乎的意思,但他却不能不在乎——毕竟这是祁渡曾经的身体,也让他始终如一地守了二十年。
二十年间,他全靠着那一丝微末的、“也许对方会醒来”的希望,才撑过了这度秒如年的岁月。
他颜色单薄的唇轻轻颤动着,像是要挽留;最后却什么也没说,而是缓缓吐出一口气,低声道:“……如您所愿。”
祁渡转头看了他一眼,但它分辨情绪的能力实在是差劲,只能大致感觉出对方是在不舍。
这有什么好不舍的?
它这个曾经的身躯拥有者都没有感觉到不舍。
想了想,祁渡放弃思考,直白道:“你看起来不太舒服。”
听到它平直的话,艾诺克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眼珠一亮:“您……在关心我吗?”
原来这就是关心。
祁渡默默把这句话记录到自己的记忆库中:“嗯。”
艾诺克斯的眼睛更亮了,他立刻从原本的沮丧情绪中挣脱而出,对着祁渡展露出温柔的笑颜:“多谢您的关心,但我没事,只是刚刚想起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原来如此。
于是祁渡也没有必要再继续追问下去:“那就走吧。”
想到什么,它又对奥尔本道:“我对那具身体的构造还算了解,如果你们在研究过程中遇见什么不明白的事,可以随时来找我。”
奥尔本喜不自胜,只觉得自己就是那虫生赢家,立刻深深鞠躬:“非常感谢您的慷慨!”
祁渡并不在乎对方的感激,它径直看向艾诺克斯:“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艾诺克斯正目光不虞地盯着自己的下属,直觉他会在日后大量侵占祁渡的注意力。
他其实还想再多被祁渡“安慰”两句,有些不舍得就这么走,但没想到对方的下一句话,让艾诺克斯恨不得现在就插翅离开这里:“回去帮你检测一下精神力状态,以及看看如何使用虫造信息素。”
短暂地愣了两秒之后,喜悦瞬间淹没了艾诺克斯的眉眼。他立刻把奥尔本丢到了脑后,疾走几步跟上祁渡,与他并肩而行。
很快,两虫就回到了艾诺克斯的寝殿。
在开始使用虫造信息素之前,军医巴德为帝国皇帝检测了目前的身体状况。
意料之中的,艾诺克斯的精神状态并不理想,甚至比祁渡预想中的还要糟糕很多。
他从底层军雌一步步成为帝国上将的过程中参加了大量战斗,给精神力造成了不可逆转的损害。在成为帝国皇帝之后,又亲自率领虫族在星际征战多年,让本就不稳定的精神力更加雪上加霜。
没有雄虫的信息素安抚,雌虫产生精神暴.乱只是时间问题。而艾诺克斯又始终不肯使用任何信息素,就连虫造信息素也没用过。
也就是说,这么多年,他一直在靠自己的毅力苦苦支撑,忍耐着无穷无尽的痛苦,摇摇欲坠地维持着残存的理智。
雌虫的忍耐力当真是强大,单从平日里的表现来看,完全看不出艾诺克斯的精神海已经千疮百孔。
祁渡不能理解对方拒绝使用虫造信息素、放弃求生的想法,但正像艾诺克斯所说的,它并不了解生命,不能理解也很正常,所以并没有对他之前的选择过多置喙。
只是很快做出了判断:它必须立刻开始为艾诺克斯提供信息素。
这个判断一出,艾诺克斯和巴德都表现出了强烈的支持。
巴德迅速收拾好自己的医疗设备告辞,贴心地将独处的空间留给孤雌寡雄。
房间宽敞明亮,艾诺克斯坐在祁渡对面,俊美的面容镇定,但屈起的手指却暴露了内心的紧张与不平静,静静地等待着祁渡的动作。
信息素是种很特殊的分泌物,它既是有效抑制精神暴.乱的良药,同时,又具有诱导雌虫发青的功能。
曾经的雄虫利用信息素掌控雌虫;如今的雌虫却把虫造信息素当成了助.兴用品。
艾诺克斯没有使用过虫造信息素,但是他在教育片里见过其他雌虫的用后感。他们纷纷表示这种信息素的效果很好,往往在刚闻到的一瞬间,身体就出现了相关反应。
艾诺克斯是一只身体机能正常,并且已经孤寡数十年的单身雌虫,所以他很难不担心自己会因为信息素在祁渡面前暴露出丑态,只能绷紧身躯。
雌虫的本能已经让他开始下意识寻找空气中的信息素气息,但祁渡却始终这么平静地坐在自己对面,与他大眼瞪小眼。
漫长的沉默之后,艾诺克斯忍不住问:“……您,不开始释放信息素吗?”
祁渡眨了眨眼,它现在已经找到了眨眼的乐趣,因为这样可以有效缓解眼睛的干涩症状,是很舒服的行为:“我没有释放吗?”
艾诺克斯愣了,开始怀疑自己的感官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毕竟在他的感觉中,现在的空气干干净净,没有半分信息素的味道:“……您释放了吗?”
“那我应该没有释放成功。”
一边说着话,祁渡一边打开了新光脑,灰黑色的眼瞳折射着莹莹的光:“资料中显示,仿生雄虫是可以自行控制释放信息素的。我刚刚一直在脑海中想着主动释放,但是似乎并不管用。”
顿了顿,人工智能有些苦恼:“没有一篇文献详细地说明到底该怎么主动释放,这对仿生雄虫来说似乎是天生的本能。”
艾诺克斯恍然而悟,终于明白到底哪一步出现了问题,有些哭笑不得。
他刚想开口指点对方如何正确释放,话到了嘴边,却猛地一顿。
极其短暂地停顿了不到一秒,艾诺克斯便紧跟着皱起了眉头,担忧道:“这样吗?那就比较麻烦了。”
祁渡迅速作出决定,刚想说“我去帮你寻找一只新的雄虫”,就听见艾诺克斯继续道:“不过我知道,除了主动释放信息素以外,仿生雄虫还会在某个特定情况下自发释放。”
“只是这种情况……”
俊美的白发军雌垂下眼帘,看起来有些难以启齿,祁渡却完全没注意到他的欲言又止,催促道:“这种情况如何?”
艾诺克斯藏在白发里的耳尖慢慢红了。他闭了闭眼,一鼓作气道:“需要您的身体出现一些反应。”
祁渡不清楚要出现什么反应,但总归是死不了虫的,于是干脆地拍板:“那就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
好!马上就到我心心念念真正想写的了!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作者设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一些奇怪的颜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