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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浑小子 三碗过岗 5451 2024-01-10 10:32:04

从河边爬上来的时候,陈林虎的裤子已经蹭得不像样,泥印糊得一片片的,张训帮着拍了半天也没什么太大改善。幸好是深色裤子,大晚上也看不太出来。

“凑合穿吧,”张训放弃了,掸掸陈林虎外套衣摆,“反正走路上光看见你脸别人就没空管你裤子什么样了。”

陈林虎没太听出来张训这话里拐弯抹角对他长相的夸奖,他这会儿还没从情绪里出来,紧张跟雀跃同时占据大脑,脸不自觉地绷着,比平时看起来更凶了点儿。

俩人站在桥头的路灯下,忽然都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陈林虎侧头看了眼张训,这会儿他失控的情绪已经压了回去,恢复一贯风轻云淡的表情,只是眼尾还残留着红痕,边从烟盒里拿烟往嘴唇间放,边有些跑神地看着从眼前一辆辆跑过的车。

桥上车流穿梭人来人往,灯光照亮张训还带着点儿水光的眼,他神游天外似的呆愣着,陈林虎在这神态里看出来一些平时张训极少有的茫然,感觉像是被人从海底深处强行捞出的畏光生物,不知道要何去何从。

陈林虎胸口紧了紧,憋出一句话:“吃饭吗?”

张训回过神儿,嘴角翘了翘:“你饿了?”

“有点儿,”陈林虎听出他嗓音还带着哑,不自觉摸了摸自己脖子,刚才张训就贴在这儿平复情绪,“来之前一直在想词儿,没吃饭。”

张训没忍住笑了:“差不多得了啊,搞得跟找我面试似的。”

“嗯,”陈林虎说,“现在能到行贿环节了吗,真饿了。”

凭着小时候在这附近瞎混的一点记忆,陈林虎带着张训找着一家小门脸的店,屋里两张桌子已经坐满,俩人闻到香味儿都饿够呛,也不想走了,直接在屋外的桌子旁找位置坐下。

小店晚上才营业,主要卖水饺馄饨,陈林虎报上两大碗馄饨的餐单,回到座位前却顿了顿。

四方形的简易折叠桌,没别人占座,按理说陈林虎应该跟张训对脸坐,但他这会儿却特别想挨着张训。

想到刚才张训的精神状态,陈林虎又不想逼太紧。

张训正拿纸龟毛地擦着一层油光的桌子,抬眼看见陈林虎站在旁边儿盯着他看,愣了愣,猜到对方在想什么,用脚把一个塑料凳勾到自己旁边儿:“坐这儿,外边挺冷的,挤挤暖和。”

这解释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张训觉得自己做贼心虚,但还是下意识找了个理由。

陈林虎的五官瞬间柔和三分,挨着张训坐下,两人的胳膊在行动间能碰到一起,距离却保持在一个得体的范围。他抽了两张餐巾纸擦擦电脑包:“这家还卖生馄饨饺子,你可以买点回去,半夜饿了煮熟吃。”

“家里还一堆方便面没吃,”张训看看陈林虎那个也溅了泥点的包,“刚才摔地上了吧?摔坏没?”

“还行,电脑没事儿。”陈林虎拉开检查,又拿出手绘板看看,都没什么事儿,就是包有些埋汰。

张训看他这一套家伙事儿都带齐全了:“这周还得画稿子?”

“不是,有个动画项目招人,老师想让我参与人设部分的绘制,”陈林虎说,“先让我画一个角色试试。”

张训对这方面还算了解,了然地点头。他这会儿情绪虽然落下来了,脑子却还乱着,不知道该跟陈林虎说点儿什么,但听见陈林虎的声音心情就能舒服些,暂时忘记自己的考量,顺着说:“挺好的。”

“不过应该没什么钱。”陈林虎又说。

“年纪轻轻怎么老想着钱不钱的,”张训忍俊不禁,“你喜欢这个吗?”

陈林虎想想:“想试试,就是会占用一些接商稿的时间。”

说着又不自觉开始想皱眉,陈林虎长得白,就显得眉眼清晰,眉头皱起的时候像在为数学题发愁,一本正经地苦恼。

张训想笑,但手揣在兜里摸到陈林虎那个清单,就想起上面写的“经济独立”跟“赚钱”,忽然明白他是怎么想的了,本来已经觉得自己塌得已经不能再塌的心又软下去一大块儿。

“大学只有这么几年功夫,你之前还跟我说没什么特别想干的事儿,那就抓紧时间多尝试尝试,”张训放缓声音,看着陈林虎,目光不自觉的带点儿温吞的暖意,“慢慢儿来好吗,哪方面都慢慢儿来。”

陈林虎听出这话里的意思,立刻去瞧张训的神色。张训没躲躲闪闪的,两人的目光对上,陈林虎心里忽然踏实一些,点了个头:“嗯。”

他是真不想把张训撵得太狠,这人性格里就是那种凡事都会多考虑的类型,得一点点把自己给自己套的枷锁卸下。

陈林虎囫囵地意识到张训其实是个非常务实的人,除非是真踩稳了地面,否则就得一直悬着心,想顾全所有。

“那什么,”陈林虎犹豫着问,“张诚那边儿怎么样了?”

他直接就认定了张诚不是什么好鸟,敌意非常明显,压根不提这是张训亲哥。

“打电话我没接,发的信息也没看,估计是回去了吧,”张训可算把桌面清理到他的卫生最低标准,随意道,“他工作其实挺忙的,也就我爹妈能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让他干这种杂活。”

陈林虎这才想起张诚之前说的话:“那你妈那边……”

话还没说完,馄饨店的小姑娘就端着两大份馄饨过来了,陈林虎没再继续问,把桌面上杂七杂八的东西腾开,方便放碗筷。

张训也没回答,他已经懒得想张诚这回是不是又准备坑他,提起这事儿他也烦,想抽烟,又因为在人多的场合而停下拿烟的动作,有点儿焦躁地摆弄放在桌上的打火机。

火苗按亮又熄灭,在张训的指尖颠来倒去,陈林虎估摸着张训此刻的心情也跟这被折腾够呛的打火机差不多。

陈林虎把盛着馄饨的两个碗拉过来,用自己的手碰了碰张训摆弄打火机的手以示安抚。

这小动作被送餐的小姑娘一眼瞧见,有点儿惊讶地看了看两人。

陈林虎天生对周围人的目光敏感,属于动物类的直觉,立马捕捉到这个有点儿扎人的视线,抬头瞪着小姑娘,表情挺凶,把人妹子吓得缩缩脖子。

“谢谢,”张训不着痕迹地把在桌子底下撞了下陈林虎的腿,笑道,“这桌没醋,您能捎带手拿瓶过来吗?麻烦了。”

妹子点点头,从隔壁桌拿了一小罐醋给张训,又装作很忙的样子去招呼其他刚进店的客人。

“你给她吓跑了。”张训有点儿乐。

陈林虎搅和着碗里的馄饨,闷声道:“她自己要走的,关我屁事。”

看见这种倔头倔脑的样子张训就挺无奈,陈林虎对陌生人的戒备心特别强,偏偏还完全不会做面子功夫:“这样你就瞪眼了,那还怎么谈这种只能在桌底下拉手的恋爱啊?”

陈林虎嘴里的馄饨咬了一半,听到这话烫了一下,扭头看着张训。

“干嘛?”张训说,“准备把我也瞪跑是吧。”

陈林虎舔舔被烫到的嘴唇,有点儿忍不住地凑过去,在张训耳边小声说:“我们是在谈恋爱吗?”

说话的时候带着热气儿,张训的冻得有点儿疼的耳尖瞬间酥麻发痒,侧头看到陈林虎被烫着了有点儿发红的嘴唇,舌尖舔过后留下湿润的水光。

他看了一眼就赶紧把目光挪开,胸膛里心脏非常窝囊地狂跳,脑子转不动,都有点儿答不上来陈林虎的问题:“你觉得呢?”

“不知道,”陈林虎边说边皱皱眉,“你没说过想跟我交往。”

张训被陈林虎这种凡事儿都界限清晰的性格折磨得哭笑不得:“你是不是还觉得应该来个爱的宣言,在河边儿跟你似的大喊三遍,最好再有个天台,站天台上喊。”

“嗯,”陈林虎也笑了,“回去就能上天台。”

“我看你是疯了,”张训吹着馄饨的热气儿说道,“让陈大爷知道,怎么说也得先抽你个十块钱的。”

可能还得气个半死。张训漫无目的的想,好好一大小伙子,再过几年就能拿出去谈婚论嫁了,没想到竟然搞出这么离经叛道的大动作。

嘴里的馄饨突然就变得挺噎人,张训有点儿咽不下去。

陈林虎用勺子敲敲碗:“就算知道了,我也会好好跟他说的。”

“哦,”张训瞥他一眼,“你准备怎么说?”

陈林虎张嘴,没答上来。

他发现不管怎么说,好像内容主旨都存在南辕北辙一般的不可调和的矛盾。

用了十八年的“用拳头解决矛盾”的准则当然也不能往这个问题上套,陈林虎猛然发现自己所有解决事情的方法忽然都变得不怎么实用,变得行不通了。

张训笑了笑,陈林虎还是年轻,所有事情和想法都是个大框架,全靠本能直觉和莽撞直率的性格来面对他:“先吃饭,你又不饿了是吧?”

北方手工馄饨个儿大皮薄,煮熟后皮里透出馅儿的色泽,汤水透亮,混着紫菜虾皮,点几滴香醋,格外爽口,在冬夜里吃一碗热腾腾的馄饨是件挺开心的事儿。

但陈林虎这会儿边吃边产生前所未有的挫败和急躁,一碗热馄饨吃完嘴也烫的跟抹了口红似的。

小店门口接了个白炽灯灯泡,光线打在陈林虎脸上,有种勾人的氛围感,张训忍不住多看两眼,发现自己很有色令智昏的潜质,又觉得自己特别不地道,毕竟人小孩儿还搁那儿皱着眉在苦恼。

张训心里叹口气儿,吃完饭把勺子一撂,站起身拍拍陈林虎的脑袋:“我刚才是不是说了,别急,慢慢来,什么都慢慢的,也给我点儿时间。”

陈林虎嘴唇动了动要说话,就感觉有雨滴落在脸上,阴了一整日的天这会儿终于落下了雨,还没等俩人收拾好东西就噼里啪啦地开始乱下一气。

幸亏他俩是吃完了,周围刚落座的客人捧着馄饨睡觉骂骂咧咧抱头鼠窜,下雨跟往油里浇开水似的让整个街道炸了锅。

陈林虎跟张训帮着店里小姑娘把桌子抬到房檐下的功夫就淋了一头水,雨下的太急,谁都没带伞,都蒙了。

“包,包!”张训把陈林虎手里的电脑包往后拉了拉,“这会儿街上都是乱窜的,小心给你包撞掉了。”

陈林虎盯着倾泻而下的雨幕,忽然把电脑包换了边儿拿,腾出来手悄悄握住张训。

张训吓了一跳,下意识立正站好,遮住其他人的视线:“你他妈发什么疯——”

“跑吗?”陈林虎侧头低声说道,“我拉着你,他们不知道是牵手。”

大雨带来的气味仿佛落地就开始发酵,顶得张训眼眶都跟着酸胀,心里说不清是热还是疼,手指不听使唤地钻着陈林虎的手心儿,分开他的指缝,十指交握地反扣住。

张训控制着声调,努力端出自己平时的气派,手却攥得很紧:“带路!”

顾不得什么视线和目光,这一声就跟踩了油门似的,陈林虎拉着张训冲进雨帘。

大雨中行人匆匆,低头打伞,狼狈前行。

他们仿佛两只逆流前行的海底小怪物,在他人混乱的时刻得到放肆奔跑的权利。

雨夜是宽容的包庇犯。

-

张训头回知道在下雨天夜跑是什么滋味,他跟落汤鸡似的站在楼道里,和同样落汤鸡的陈林虎面面相觑,得出一个结论。

“发疯是不是会传染啊?”张训说。

陈林虎笑得露出虎牙:“我还以为你跟不上趟呢,体力还行。”

“瞧不起谁,”张训抹掉下巴上的水珠,“要不是我让雨淋得看不清路,指不定谁打前阵呢。”说完也稀奇,“雨那么大你还能看清?”

“嗯,”陈林虎巴拉巴拉头发,想起来自己的小可怜电脑包,赶紧拉开看看湿透没,“这路我还算熟,闭着眼闻着味儿也能摸回来。”

“收收你那野兽类型的神通吧,我真怕路过动物园人家给你逮进去,回头我想看你还得掏门票。”张训跑了一路,除了浑身湿哒哒的烦人外,竟然跟发泄了情绪似的放松下来。

见陈林虎检查电脑,张训才想起来自己也有怕水的东西,赶紧把手伸上衣兜里。

陈林虎瞥他一眼:“你逮了我就不用进去了。”

“你怎么,”张训无奈地笑了,“非得撩我两句才行。”

说着把兜里的东西掏出来,陈林虎那张清单被他抚平叠好了,因为上衣挺厚,没让水泡着,张训放下心。

陈林虎没想到这张纸还在张训手里,还以为早丢河里了,立马伸手要抢:“你拿这个没用,还我。”

“掉地上我捡着了,你这怎么还带往回要的?”张训见他急了,笑的不行,边躲着陈林虎边说,“没收啊,省的你老惦记这点儿事儿,是你一学生该操心的吗?”

陈林虎大为光火,俩人因为一张皱巴巴的纸争夺起归属权,甚至马上要开始今天第二次扭打,楼道“咔叽”一声响,廖大爷家的房门打开,廖大爷儿子面黄寡瘦的脑袋探出来,跟看神经病似的看着他俩:“干,干什么呢你俩?”

楼道里光线本来就差,把廖大爷儿子的脸照得跟小鬼儿似的,陈林虎跟张训差点儿吓得蹦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俩人的关系已经跨了个台阶,平时不会心虚在意的事儿这会儿都被无限放大,陈林虎变得有些敏感谨慎,说话都显得挺不自然,干巴巴道:“没事儿。”

“没事儿还,还滋儿哇叫,”廖大爷儿子狐疑道,“我在屋,屋,屋里,还以为外头俩狗在打架呢。”

张训心头乱跳,但比陈林虎镇定得多,听了这话笑道:“你这可有点儿骂人嫌疑了啊哥,对不住啊,我们路上遇到了,灌一头雨正拧水呢,你还没休息啊?”

这话说的很周全了,连他俩怎么在一起都捎带着给了解释,圆的很自然。

陈林虎抿抿嘴唇,垂下眼。

刚认识张训的时候他光是觉得自己要有这沟通技巧,跟他爸陈兴业诡辩的时候肯定能占上风。但这会儿他只觉得急,急得难受。

廖大爷儿子果然没再多问:“嘿呀你俩这,这是够呛的,跟秃毛鸡似的。我哪,哪休息得好,我爸这两天身体不,不好,夜里睡不踏实,刚,刚眯上眼,我这不是怕你俩给,给他吵醒嘛。”

“骂人你是一点儿都不耽误啊,”张训点头,“行,不好意思了哥,我俩马上就回了,你放心吧,替我们跟廖大爷问个好。”

对方摆摆手,这才把门拉上,还从里边儿反锁,看样子是准备休息了。

陈林虎见张训明显松了口气,他在这狭窄的空间里头回知道什么叫“不可告人”,刚才雨里狂奔的潇洒此刻都受了潮,恍惚地觉出几分苦涩。

他还太年轻,又太不习惯跟世界融为一体,总觉得张训被迫成为他外层的润滑脂,避免他过于生涩而将自个儿置于尴尬的境地。

“行了,赶紧回去换衣服,”张训倒没怎么在意,毕竟比陈林虎多吃几年饭,也更早学会习惯这种情况,扭头看见陈林虎狗啃似的刘海儿,还笑着撩了撩,“你真得换个理发店了,太限制张脸的发挥空间了。”

陈林虎的把张训在虎头上为非作歹的手抓下来,握住了,沉默一会儿,压小声音:“我很快就能学会怎么应付这些事儿的。”

张训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说不好是什么滋味儿,心想换成别人,喜欢谁哪用学这些有的没的。

但这话他说不出口,说出来无异于在陈林虎的倔劲儿上浇油,张训也低声调侃:“你不是四条边儿都直的正方形吗?”

“……正方形也有四个直角,”陈林虎说,“加一起也是三百六十度,我会圆的。”

张训心软得跟块儿海绵似的,忍不住按着陈林虎的头搓了又搓,陈林虎没什么力道地挣扎几下,到底还是放弃反抗,低着头任由张训盘他,一会儿,却觉得张训凑了过来,在他头顶上亲了一下。

“我倒希望你这辈子都别被磋磨成圆的,”张训声音很轻,楼道里的声控灯都没听着,灭了,只有陈林虎能听到这半气音的声音,“我说了,咱们都慢慢儿来,好吗?”

这话陈林虎已经听了几遍,听多了,竟然变得有点儿多疑,以为张训准备靠时间拖拉两人的关系,跟自己划开界限,甩开他的手瞪着他。

张训借着外边儿的路灯不清晰的光线看见陈林虎的表情,就知道这人又要上劲儿了,捏捏陈林虎的脸:“虎子,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喜欢你,至少这点我以后都不会否认。”

陈林虎的脸颊被他轻轻捏着,凶狠的眼神慢慢儿软了,“嗯”了声。

“我之前从没考虑过把咱俩的关系推一推,光让你一个劲儿的东跑西颠的朝前莽,”张训又说,“我不想让你觉得是你撵着我,这段关系才成的。我说慢点儿来,不是否认这个感情和现在的关系,是想理理清楚,跟你列清单似的理清楚,我得知道我能给你什么,才敢郑重地给你补上宣言。”

陈林虎皱皱眉,刚准备说“不用”,张训就又说:“我得给你个宣言,你看事儿从来都不是黑就是白,我不想到我这儿就成了个灰色地带,囫囵吞枣的过去。”

“那我们,”陈林虎看着他,“是在谈恋爱吗?”

张训被陈林虎眼里的光蛊惑着,心里的挣扎,压抑,和茫然无措都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感覆盖,陈林虎的额头顶在他额头的时候都不想躲开。

“是,”张训说,“是需要我更负责任地想一遍的谈恋爱,所以能慢点儿来吗?给我一个接受和缓冲的时间。”

陈林虎无声地笑了,轻轻点了点头。

太乖了。张训摸着陈林虎的发丝想,我得安排得更稳当,更谨慎,有一天是一天,我还看着他的时候,他就用不着变圆。

楼道里的灯一直到两人分开,张训开始上楼才再次亮起。

陈林虎让雨淋透了,进门的时候让迎过来的老陈头以为自己孙子在泥地里打了个滚儿。

“你非得把自己祸祸感冒才算完是吧,”老陈头骂着拍他,拍了两下又觉得不对劲儿,“傻了吗?魂儿哪儿去啦?”

陈林虎站在门口蹭了半天鞋,一只手还扒着自己的刘海儿,倏然抬起头,给了他爷一个熊抱,并且在老陈头油光锃亮的脑壳上啵了一口。

“爷,”陈林虎说,“我看见你脑袋反光,乐得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陈头缓缓举起了鞋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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