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气的中分,黑色大波浪披散在肩的两侧,白色长裙将姣好的身形勾勒有致,唇色淡粉,气质温婉。
女人左手一只黑白配色的爱马仕包包,与之气质不匹的一脸冷漠。
这身隆重的装扮像是从哪个名媛聚会匆匆赶来,步子迈得大,表现得些许不耐烦。
任义盯着这个女人,视线跟着她进了酒店大厅。看她和两位前台说了几分钟的话,三人一起朝电梯的方向去。
“可以报警了。”顾沨不等任义动作,率先拨打了110,简单说明了情况挂了电话。
任义又咬住了那根牙签,不知在想些什么,眸子一动不动盯着酒店门口的大花瓶,半晌毫无征兆地笑了一声,“对了,你和林榛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顾沨诧异一瞬,按灭了屏幕,回答说:“快两个月。”
“噢,他刚刚可能生气了。”任义纠正说:“我是说语气。印象中林榛情绪稳定,没发过什么脾气,真生气了也就语气稍微变一点,就像刚才那样。”
“嗯。”顾沨何尝不知道,刚才他是忍着想抱着哄的心才挂断的视频。
林榛心思细得很,真有事会选择憋着,就像那几年的不快乐,情愿自己憋着慢慢消化也不肯吱声。
“我来帮你和他说?”任义自告奋勇,“但我和他的关系僵了,他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想得会更多。”
“不用了,这段沉底的旧事还是不要让他回忆起得好。”
“也是。”任义自嘲地笑了笑,“其实你会找到我,到现在我还是很意外。关于林榛那件事所有的错我都认,那是林榛的心结,有机会我会亲自找林榛道歉。当然,会尊重你的意见,你们好不容易安稳的生活,再被打断了,我就真是千古罪人了。”
“两码事,”顾沨远没有看上去的大度,坦言道:“你肯帮忙揪李尤,我很感谢你,但仅此而已,当年的事即便林榛释怀了,我也做不到。是林榛的噩梦,也是我的。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再见林榛。”
任义了然地点头,没说话。
顾沨瞄到了闪着警报灯的警车,眼睛晃了一下,分析说:“就算警方控制了李尤,你之前说的那些视频也不一定能被挖出来,如果只是无关痛痒地把人关几天,真就白白浪费了我们这段时间的奔波。后续的事,还得麻烦你了。”
任义明白他的意思,欲言又止,道:“你要做好徒劳的准备,李尤是个人精,轻易不会将自己置身于水火,而且他在庆城混了这么多年,背后多少有点靠山。”
“没事,事情闹大了,多大的靠山也不顶用。”顾沨等警察上了酒店,才让任义开车离开。
接下来两天,这件事经过媒体报道上了社会新闻,可惜避重就轻,有人把李尤恶劣的行径降了热,知道的真相的人不多就没击起多少水花。
他们不算孤注一掷,还有第二套方案。碍于已经打草惊蛇,顾沨第三天回了珒城,等待下一个良机。
他回来没提前告诉林榛,买了一束花去接他下班。白混粉的搭配,包装纸都透着温柔。
而这边,林榛还在检查实习生拉的财务表,错了几处需要修改。看这架势,可能又要加班了。
肖航买了三杯咖啡,两杯推到他们桌上,“林榛,你别守着他了,等他把错地改完我给你看,你回去吧。”
好不容易有一天休息日,林榛还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肖航实在不能理解。
“快好了。”林榛检查完余下的,把鼠标让给实习生,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他瞥一眼窗外,天都暗下来了,“都七点半了?”
“那不然呢?”肖航咖啡也不给他喝了,阴阳怪气说:“你赶紧去食堂填肚子,趁现在可能剩点汤水给你泡饭。”
实习生一听,连忙说:“我点了外卖的。”
林榛没打算在公司吃,下午吃了个苹果,有点大,本着不浪费全吃完了,毫不夸张地说,这会儿还有点撑。
“行了,我还是回去吧。”林榛拿了左手边靠背上的衣服套在身上,“明早七点要和安总去趟三月湖,业务繁忙啊。”他边说边感叹,带点疲惫。
肖航知道其中的猫腻,趁现在没人他口无遮拦道:“安总已经把你当成他的小秘书了,去哪儿都带你。你小心别被你家里那位知道了,醋坛子一定会翻。”
“打住,你这样的形容有点奇怪,”林榛斜他一眼,“顾老师都知道的,而且我和安总出去确实干的都是正事。”
“是是是,当我没说。”
林榛原本打算直接走,肖航刚才那一席话他觉得不中听,在走的时候喝了那杯热咖啡,不多,就一口然后放下了,浪费得很明显
他说:“谢谢你的咖啡。”
往外走的时候,林榛听到肖航咬牙的碎碎念,顿时觉得心情愉悦。
到楼下林榛余光瞥见前面有个人,但没细看,而是习惯性打开微信,看看顾老师有没有联系他。
忙了一整天,打开微信竟然一条关于顾老师消息都没有,巨大的落寞席卷。
林榛整个人顿在原地,胸口如同梗了一块大石头,又沉又疼。这几天他和顾沨联系的频率越来越少,是个人都会多想。
难道在庆城有艳遇了?
林榛点开通讯录,想给顾沨打个电话,说什么都好,要是实在没话说就形容一下今天的天气,总之应该说几句。
“谁家的小苦瓜定在这里不动了?”
闻言,林榛猛地抬头,看见顾沨的刹那手机都差点吓掉了,一时半会儿竟说不出话。
“哦,原来是我家的小苦瓜。”顾沨走近了抬手揉他的脸颊,连着皱起的眉头一起揉了揉,接着把花塞他怀里,“不会说话了,惊喜变成了惊吓。”
“沨哥,你怎么忽然回来了?”林榛反应过来闻了闻花香,再抬头,脸跟着红了,嘴硬说:“舍得回来了?”
顾沨今天穿得很帅,灰色系的休闲西装,显得身形挺拔,还戴了一条简单的装饰项链,动一下闪一下走,在街上会被偷拍的那种养眼。他在笑,有种春暖花开的暖意。
“什么叫舍得,是迫不及待。”顾沨牵着他上车,弯腰帮忙系上安全带,坐上了驾驶位才说:“没看到我的消息所以有点失望,是不是?”
林榛抱着花躲避视线,不想承认都被他猜对了。
顾沨这句话也并不是在问,凑过来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想我想的,我都明白。”
林榛呼吸跟着他的动作一窒,接着,缠绵地吻细致落下。
周身萦绕着顾沨的味道,清淡里混着说不清的甜腻,逼着他沦陷。林榛一面忙着感受,一面控制不住害羞,连掐着顾沨衣领的手指头都在泛红。
结束的时候顾沨咬了一口他的唇,“不是说不准喝咖啡吗?”
“一口,”林榛心虚,舔舔唇,“只喝了一口。”
“下不为例,否则打屁股”
顾沨把车开出去,后视镜里,林榛的视线一直黏在顾沨脸上。
或许是真正在一起没多久的原因,稍微分开一段时间再见面就会控制不住的羞涩。
还有加倍的思念。
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不论多么相爱的情侣,异地恋了就容易较劲儿。胡思乱想这方面他必须得改,否则去了多伦多,还不得三天两头吃醋哭鼻子...
没有什么矛盾是见面后的亲热解决不了的,得知林榛明天还要早起,顾沨舍不得多折腾,从浴室出来把人哄睡了。
他自己则转身去书房处理这几天落下的公务。
抽屉里躺着那个U盘,顾沨思虑再三插进了电脑。虽然如此,他胆怯的心还是祈祷这个U盘最好打不开。
事实是能打开。
干净的只有一个视频,半小时多五分钟。
封面是一个白衬衫的男人躺在酒店的床上。灯光有些暗,顾沨还是认出来了。确实是林榛。
他握着鼠标的手不受控制地冒汗,接着发抖,经过漫长的思想斗争,最终点开了那个视频。
...
林榛身边没人,睡不安稳,翻个身就把自己弄醒了。恍惚以为顾沨还没回来,大脑清醒后才想起两人明明是一起睡一下的。
他有点渴,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时间慢吞吞爬起来去客厅接水喝。
一点多了,书房的灯还亮着。
林榛喝完水关了客厅的灯才走去拧书房的门,扑鼻而来的烟熏得他的眼睛一度睁不开。
纸杯中的烟头装了半杯,顾沨可能抽了整包烟。
“沨哥,你怎么…”林榛大步过去,本来想问他为什么突然抽烟了,走近看清顾沨脸上闪烁的水珠,他不可思议地问:“怎么哭了?”
顾沨反应迟钝,扯了纸给自己擦眼泪。
眶中的红血丝骗不了人,他一只手搂着林榛,却是关心道:“醒了?”
“起来喝水。”
林榛一时想不到他会为什么事情抽烟又自己躲起来哭,场面浮夸,顾老师的表情又太过严肃,林榛首先能想到的是...
公司破产了。
并且,怎么想怎么对。
一个男人能哭成这样,爱情没出现什么问题,那一定是事业了。
除非是破产,否则这么沉稳的顾老师不能哭得这么伤心。
林榛抱着他的脖颈,轻轻拍他的背,轻声问:“在我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了?”
“没事,就是……”顾沨闭上眼睛又睁开,仰着下颚望着林榛,望着望着眼泪不禁又从眼角滑出来。
他的眼睛会说话,满满的难过都装不下了。林榛的心跟着隐隐作痛,却又束手无措。忙用手指接住那两颗眼泪。鼻子一酸,也想哭。
他站久了腰不舒服,索性坐到顾沨身前抱着他,“现在说不出来,那就不说了。”
“榛榛,疼不疼?”顾沨的额头抵在林榛肩头,说话声音是闷闷的,听着很委屈。
他这样大的反应,让从没见识过的林榛着实吓着了。以为他问的是今天床上的体验,开始是有点,现在除了胯有点酸没别的感觉。
“不疼了。沨哥,回卧室吧?”林榛拉他起来,关了书房的灯。
贴心地用热帕子敷了敷他的眼睛,明早要是肿了,顾总还怎么好意思去公司。
这天夜里林榛觉得顾老师抱他抱得很紧,像个极度脆弱又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公司肯定出了问题!
第二天林榛从三月湖回来,请了半天假了,闷声不吭去了顾沨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