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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番外——窥视(一)

鬼话连篇 青丘 8301 2024-01-16 17:12:15

《战国·庄子·外篇山木第二十》“睹一蝉,方得美荫而忘其身,螳蜋执翳而搏之,见得而忘其形;异鹊从而利之,见利而忘其真。”

昨晚刚下过雨,蝉子发出刺耳的叫声,空气即潮湿又闷热,我一个人守在剧场门口,和白翌约定的时间还没到。忽然天一下子又暗了下来,没一会,倾盆大雨就把地面和树叶都打湿了。

我本来是站在剧场大门口,现在我被挤到了通道最角落里,我有些担心会不会找不到白翌,现在到处都是躲雨的路人,嘈杂的声音和晃动的人影不断地交融,忽然我发现在大门里侧的角落里躲着一个人,身高和白翌非常相似。我挤过那些拥挤的人群,那种肌肤的粘腻感让我加快了步伐,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拍了一下白翌后背说:“哥们,你可真会躲啊。”

但没想到他不是白翌,只是长得非常像,不是我和他那么多年相处下来,我可能都会认为只是白翌换了一个发型而已。

他回过头,并没有因为这样的天气和场合生气或者恼怒,倒是很有礼貌地笑了笑随后说:“朋友你认错人了。”

他的声音非常温雅,但话音刚落,随后就有一个女孩突然指着男人说:“你是不是那个演那个话剧《窥视》的金波?前几天新闻里报道的那个!”

男人听到新闻报道微微地皱着眉头,忽然从人群中闪出一个闪光点,男人警惕地朝着那个亮点看去,不过那一块区域内好像并没有人拿起照相机。

骚动很快就平息了,男人马上就恢复平静,随后就礼貌地告知他必须要走了。便了无声息地离开这有些骚动的现场。

就在我还在差异有如此想象模样的两个人的时候,身后被人拍了一下,随后那熟悉的声音从我后脑勺响起:“哥们,你可真会躲啊。”

我回头一看发现这次可真的是白翌了,我刚要开口,前面那个女生又激动地高声说道:“您又回来了?能给我签个名么?”

白翌莫名地看着我,随后说:“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女孩子歪着头看了足足有一分钟才转头。

白翌拉着我说:“你怎么非要来这看电影。在家不能看么?热死了。”

我鄙视地说:“你懂啥,这电影票多难搞,你看那么多人都在等着看呢。”

白翌反着白眼说:“这里三分之二的都是躲雨的,你以为我不知道。算了,反正你要看就看吧。我不迁就你谁迁就你?”

我小声地骂道:“你个宅男……”

他不动声色地敲了一下我的腰间说:“你有资格说我?”

就在我们还在斗嘴的时候,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转身一看是一个带着棒球帽和太阳眼镜的男人,只是觉得有些眼熟。

这个人的站姿非常的笔直,这给人一种非常有气质的好印象。但此时他躲在剧场的内部通道内,朝着通道内意思指了指,让我们往里面走。我和白翌对看一眼,而那个男人就消失了,白翌和我犹豫了下,还是进入了走道,随后发现那里有一个隐蔽的休息室,那个古怪的男人正在里面等着我们,他见我们进来后迅速关上门,检查这四周,感觉像是地下党员,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便衣警察。

足足查了三遍确定没有人之后,他摘掉帽子和墨镜,我惊讶地发现原来就是那个和白翌长的非常相似的演员,不过此时从他紧锁的眉头来看,这个人好像有很重的心事,脸色也过于苍白,白的仿佛可以看到他皮肤下血管。和白翌不同,他的英俊更多地是一种病态。

他礼貌地说:“请你们进来有些唐突,不过这里比较安静。”

说完对着我们两微笑着点了点头,看着白翌的时候他的眼神有着更多的停留,我心中嘀咕道:“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白翌倒是没我想象中那么吃惊,他只是微微地皱了眉,随后又恢复了一张扑克脸,我见那人那么儒雅,心里也不免稍微有些好感,我客气地说道:“没事,你找我们有什么事么?”

那男人依然保持着微笑,他礼貌地说:“是这样的,我想如果两位不介意的话能不能请你们帮个忙。”

但就在我和他说话的时候,我发现他时不时地会把目光投向白翌,而白翌只是礼貌地点头而已。虽然只是很细微的动作,但好像那个男人还有什么话没说出来,这种抵触感让我稍微有些不耐烦,我不自然地咧了下嘴角,而这样细微的心态那个男人仿佛瞬间就发现了,他赶紧伸出手说:“抱歉,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金波,是一个话剧演员,二位先生怎么称呼?”

我先伸出手说:“我叫安踪。”

白翌看了他一眼,随后也伸出手说:“我叫白翌。对不起我们还有一场电影,时间快到了……”

他看着手表露出非常为难的表情,他说:“是这样的,我遇到了些麻烦,想要请你们帮忙,我发现我可能患了某些心理疾病……”

听到这里,我没控制住自己,脱口而出道:“你有心理疾病?”

我发现自己有些失态,金波以为我把他当神经病,马上解释说:“是这样的……是因为我前不久演了一部话剧,是悬疑侦探的本子,我这个人入戏容易,但不容易出戏,这一次更加严重。我发现我无法走出这个故事……无时无刻都像是在这个戏里面。而故事里的人却走出来了……

我怀疑是否是我记忆混乱了……我也看了心理医生,我曾经听我的医生说,只要能够让自己明白这只是一个戏,不是生活就可以了。所以当我看到白先生的时候我就有了这个念头,虽然很唐突,但是……我想请你代替我演一次这个话剧……我作为观众。因为他和我长得太想象了,这样我才能像是看镜子一样看他演一遍,而随后他告诉我这只是一部戏,是另外一个人……”

白翌推了一把眼镜说:“不好意思,我没有演戏的天分。我这个人很木讷。”

虽然我很想要吐槽白翌骗人的能力就已经充分体现他的演技了,而至于木讷更加和他没关系,不过他的言下之意就是不愿意蹚浑水,这我能理解。

金波也明白白翌的言下之意,他非常纠结地坐在位置上,摸着食指关节,最后抬头看着白翌说:“白先生,我希望你能再考虑考虑,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因为这个世上能找到长相如此相似的人太不容易了。能遇到你也许是老天给我的一次机会,我需要你来演出然后带我走出这个梦魇……这一切都太可怕了……”

白翌尴尬地看了看我,然后他站了起来说:“对不起,就是因为这件事太重大,我觉得我没有能力承担……”

金波不死心,他连忙也站起来说:“不,不需要演技,只需要演完,让我知道这只是一个戏,一个剧本。不是生活,没有……”他忽然停止即将破口而出的鬼字,他调整了呼吸,闭上眼睛,再睁开之后他说:“白先生,如果你不帮我,也许再过不久我就无法承受这样的压力,,你不是帮我,而是救我啊……”

男人颓废地放下手里的帽子,忽然从房间内的暗室里又一次闪出了一个闪光灯,这次不同,我明显听到了相机按快门的声音以及一声似有若无地轻笑,随后是急促的脚步声,男人像是着了魔似立刻跳了起来,在不大的休息室内不停地翻,甚至他私下了本来贴在门板上的女明星海报,不过依然找不到那个闪光灯是从哪里来的。

忽然他像是注意到什么似的,眉头跳了一下,他指着我们房间侧面的换衣间说:“这门前面应该是关着的吧。”

我回想了一下,回答道:“没注意,好像来的时候就开着的。”

接着男人伸手掏入口袋从里面拿出一包烟,他忽然意识道什么说:“我可以抽一支烟么?”

我无所谓让他自便,他的手有些抖,连点燃烟都做不到,嘴里却一直在嘀咕开着关着两个词。虽然我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那闪光灯的确是亮了。

白翌低头托着下巴,他这样才算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了,过了片刻他说:“我可以答应帮你。但是能不能成功我不保证。”

金波见白翌松口了,马上感激地握住了他的手,激动得一直点头,那一瞬间仿佛有两个白翌一样,男人给我们递了一张名片,说:“那么明天我们就在我们剧团的练习舞台碰面,谢谢你白先生,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说完和我也握了握手,我惊讶地发现这个人的手非常的潮湿,不是手汗,倒有点像是洗过手之后没有擦的感觉。但是他却一点都没察觉,他客气地说:“那么我就先告辞了,我会事先给你准备好台词。谢谢了。”

电影很精彩,但是白翌坐在位置上却没在看,而是想得出神,我见他还在纠结前面金波的事情,便问他:“难得你会那么见义勇为,平时可是一直你叫我少惹事。”

白翌瞥了我一眼,没有理睬我的刁难,说:“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我一边喝饮料,一边说:“我怎么知道。但是那不应该存在的闪光灯的确有些诡异。”

白翌说:“他离开的时候一直靠着墙壁走,只要有人靠近在他的身后,他就会停下来让身后的人超过自己再走,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很正常,不过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害怕螳螂的颤。此外……”

他没有说下去,而是摸着下巴想得更加入神。

我皱着眉头说:“你这比喻不合适吧,我觉得那人蛮好相处的,也够儒雅。但是他这是多少的确有些诡异。那个剧本你也小心点吧,我觉得有问题。并不是很赞成你蹚浑水。”

白翌倒是无所谓地靠着椅子,然后喝了一饮料说:“这我不担心,我倒是觉得你看这小子的眼神特别专注。”

我歪着脖子说:“专注怎么了,咱这是礼貌……”说到这里我听出了点味道,我贼笑着说:“老白,你这话有些酸呐。”

白翌翘着嘴角笑道:“酸什么,实事求是是一名人民教师应有的品德。”

我感叹道:无耻,有的时候真的是得天独厚的才能。

到了和金波约定的时间, 白翌本不想我去,理由咱心照不宣,不过一想到白翌这样的扑克脸要演话剧,就觉得这是绝好的吐槽机会,不去就没办法报昨晚的仇……

我只能拿出杀手锏,我表示这件事有一定的危险性,如果就白翌你一个人去,我是不放心的,你不能糟蹋了我一片好意。

白翌没办法,挥了挥手意思就随便你吧。

就在我准备关上电脑和他一起出门的时候,新闻弹窗居然跳出了一则新闻,报答著名青年话剧演员金波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现在正接受医生的治疗。

我忽然感觉背后凉飕飕地,这也太夸张了,昨天刚和我们说过,而且那屋子里根本没有人,怎么还会有这样的报道,莫非是金波自己透露出去的?我点开页面,上面还有一张照片,角度正好是金波不安地挥着手在说话,这个神情抓的非常到位,简直就像是精神病发作似地,但实际上他只是在和我们解释他遇到的诡事。而那一下正好就是那个神秘闪光灯出现的那一瞬间。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简直就像是特意要让这个金波身败名裂似得。

白翌捏掉烟头,说:“走吧,先去找金波。”

白翌什么都没准备,就像平时出门似得,而到了金波所给的地址后,我们发现这里是一个靠近护城河的小工厂,里面被改造成了小型的剧场和排练室。这里几乎没有什么居民区。金波站在大门内的角落里,如果不是我们知道他在等人,还以为他是在躲人呢。他的神情比我们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还要憔悴。

金波很快就发现我们两个人走了过来,他仿佛不想在空旷的地方多待,赶紧把我们拉进剧院,他可能一晚上没睡好,他看着我们说:“今天的新闻你们看了吧。”

我说:“我在腾讯上看到了。”

金波痛苦地捏着鼻梁说:“我明明检查过了没有人,怎么还会有照片和报道,我快被逼疯了!到底要我怎么做啊……”

我想要安慰些什么,但是白翌拦住我说:“先进去。其他等会说。”

金波神经质地看着周围,四周除了嘈杂的蝉鸣就什么声音也没有了,忽然从河岸的对面又闪过一次闪光灯,金波捂着脸转头就往回跑,我们跟着他来到一个小型舞台,这是一个屋顶改造的舞台,舞台前面只有三排观众座位,在舞台的中央只有一个木箱子,一把椅子。外加一台老式打字机。黑色的幕布后面好像还有什么东西,但是我看不清,四周围非常的暗,只有一束自然光从天窗这里打入舞台正中央台。而舞台对面的窗帘把窗外的景色挡得严严实实,不见任何缝隙。这里不可能有人能躲藏,但是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却丝毫没有因为这样的环境而有所降低,反而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无论哪里都会出现那个古怪的闪光灯。

狭小的舞台走上去就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这个练习舞台非常老了,金波做事还算仔细,他一个晚上就把剧本都给我们准备好了,白翌不太情愿地拿过剧本,金波开始翻弄着化妆箱,在这安静的舞台上翻弄出了不小的声音,但是相对于这些静止的道具来说,我们过场仿佛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好像在这幕布的后面还藏着另一双眼睛,动与静都显得分外的显眼。

我作为唯一的闲散人员就被遗忘在边上,金波围着白翌转,讲述着这部话剧的大概情况,白翌的样子很僵硬,他不喜欢别人碰触他的身体,所以当金波他披上一件黑色大衣的时候,他抵触挡住衣服说:“非要穿这个?不是只要我把这部戏给念下来就好了么?”

金波连忙解释道:“是这样的,因为你演的是一名英国侦探,所以我们必须要稍微修饰一下,这样你也可以更快的入戏。”

白衣拉长着脸,他看着那古怪的黑大衣和黑色礼帽,只能硬着头皮低头戴上。于是新一代的许文强就诞生了……

我心里暗爽不止,心想终于让我抓到你的丑事了。我越想越搞笑。朝着台面上的白翌夸张地竖起大拇指,他的脸更加臭了。

不过渐渐地我觉得好像光线有些暗了,我抬头看着舞台左上方的天窗,一片乌云正好遮住了阳光。忽然,我发现天窗左上角上好像爬着一个人,他就像是壁虎似地趴在玻璃上,我靠,居然也不掉下来!由于背光,他只有一个黑色的轮廓。根本看不清长相。

就在我准备张嘴开始喊的那一瞬间,那只“巨大的壁虎”居然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难道滚下去了?

我吃惊地张着嘴看着天窗,此时金波突然从我身后出现,我被他吓了一跳,他看着我们说:“你们准备好了么?我这里就可以开始。”他的身上依然是那股难闻的潮湿的味道,这让我想到了日本神话中的河童,我回头一想在中国河童的另一个称呼就是水鬼……

我回头看着舞台,空荡荡的舞台内只有我们三个人,但是前面那趴在天窗上的人到底是谁?此时我总觉得还有眼睛在窥视着我们这里,仿佛我都可以感觉到在黑色的幕布后面有人阴测测的笑声,以及那一瞬即逝的闪光灯……

金波坐在舞台最左边的角落里,这里可以观察到整个舞台,而他的身后没有任何的东西,他邀请我坐在他的身边,随后他风度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他好像没有注意到他的椅子上已经溢出了一滩水,我想要提醒他的时候,白翌便咳嗽一声开始念他台词。

“这里是沃尔夫庄园的荷塘,到了夏天这里河里开满了荷花和睡莲,芬芳、清香、但是就在这样的地方,今天早上却发现了一具可怕的尸体……尸体已经严重腐烂了,但是古怪的是只有那一双眼睛却还没有烂……”

金波听着白翌毫无表情地朗读,多少也会挑着眉毛听着那枯燥的犹如陈述验尸报告似地话剧对白,而我一开始差点就要笑出来,但是慢慢地我也发现有些无聊了。差不多都想要在椅子上睡着了,但是渐渐地,我仿佛被带入了故事中的那个场景,傍晚的夕阳、芬芳的睡莲以及……一具尸体,忽然那句高度腐烂已经开始冒出泡泡的尸体朝我眨了一下眼睛,一下子那眼睛变成了一盏闪光灯……

我忽然从这样的古怪想法中惊醒,台上的白翌还在念着枯燥的对白,忽然金波身体一下子抖了起来,我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我顺着他的眼睛看过去,发现舞台上白翌的身后还有一双手,那双手就这样捶在了白翌的身后,那双手非常惨白,而且手臂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泡,手里还挂着一只老式照相机,最恶心的是手上还在不停滴滴水,白翌的身边已经溢出了一滩水渍,这双手好像刚刚从阴沟里爬出来似地,四周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腥臭。

那双手缓缓地举起照相机,他开始不停地晃动,最后对准了金波,而白翌却依然毫无感觉。好像他没有感觉到身后的那个人,机械地念着对白。

此时身边的金波已经害怕地蜷缩起了身体,他不自在地看着舞台中的白翌,脸色越来越苍白,他拉住我的手我发现他的手上也出现了许多的水泡。他紧张地看着舞台,朝着我的耳边低声说:“他又来了……”

随后金波默默地合着白翌念一样的台词,只是听他的声音简直就像是在念咒语。他好像强迫着自己只关注白翌的表演一样。我可能明白他不想再让那个怪手拍下他不正常得照片。到时候他精神出问题的传言就得坐实了。

而另一方面,白翌从一开始就完全无法入戏,他念着念着就要低下头,所以他根本没注意到我们的表情。那双手却迟迟没有按下快门,好像它在等待着金波最失态的表情。

此时金波再也忍受不住那双手和那照相机对着他的诡异压迫感,不要说他,连我都一身是汗,他忽然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盯着白翌身后,伸出手准备要大声喊,那一瞬间照相机的闪光灯就亮了,而几乎与此同时手也不见了。舞台上那些水也消失不见了!

我连忙喊:“老白,看你身后!”

白翌瞬间闪开身,但是他的身后什么都没有……

白翌放下剧本走了下来,金波苍白着脸不停滴喘着粗气,我坐在他的边上,看着他的后脖子都是汗水,他盯着舞台上的白翌,随后摇了摇头,重重地坐回椅子,他目光涣散,扶着额头说:“他又来了……每次都这样……这次新闻又要说出什么鬼东西了……”

白翌转身看着身后,但是幕布后面什么都没有,白翌重复了一句戏里的台词:“有一双眼睛一直看着这座庄园,而所有人都无法捕捉那双眼睛。它是唯一一个能够看到真相的人……”

白翌缓缓地走向幕布想要看看后面,但金波忽然大声地制止道:“不要碰这些幕布,请你继续演下去!”

仿佛是回应这金波的话一样,幕布后面床来了急促地快门声,就像是照相机连拍一样,这刺耳声音就像是对我们作出的警告。

下一秒从那黑色的幕布后面就滚出来了一样东西,我有些坐不住了,我刚想要上台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金波却一把拉住我的手,我感觉到他的手上的泡开始劈裂,发出了噼啪的声音,他牢牢地抓住我,凑近我的耳边说道:“别上去,上面有鬼……”

此时的金波英俊的脸有些苍白的过了头,他侧着眼看着我说;:“必须要让白先生继续演下去,否则它会察觉……”

白翌站在舞台上,那白色的光线打在他的脸上,同样也显得非常的苍白,他毫无表情地看着那个圆球滚到他的脚边,他拿了起来,朝着我的方向说:“是一卷胶卷。”

说完他把头朝我这里扔了过来,金波被这一举动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同时,我快速地接住这胶卷,金波迅速地抢了过去,他朝着光亮的地方拉开胶卷让它们曝光,随后他颓废地坐回椅子上,声音有些变调,他说:“白先生,也许是道具师没有拿走,请,请你不要介意,继续演下去吧。”

白翌看着手上的稿子,但是却没有继续念,他穿着那身黑色的大衣站在舞台上,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我们。

金波不安地看着他,他有气无力地道:“白先生,不要管那么多了,继续演吧。”

白翌平淡地说:“你是否该解释一下目前的状况,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和你一起冒险。”

金波坐立不安地转过身对着我说:“就像你们看到的一样,我好像被一个鬼给缠住了,我得摆脱他,我问了一个法师,他说只要能够找一个和我很像的人在一起,那个鬼就无法分辨哪个才是我,我……我需要你的帮助,但是请放心,这个鬼只纠缠我……而且只报道我的隐私他才会有成就感,你们并不是名人对他来说没有意义。”

我有些恼火,我说道:“那不是那我们两个当替死鬼么?金波你太不厚道了,你至少得先告诉我们,你一开始说心理疾病,现在又搞出一个法师。再下去是不是要出现哈利波特了?还有那个拿着照相机的手是怎么回事?你身上的那些水泡是怎么回事”

金波听到水泡他马上捂住了自己的手臂,眼神恐惧地瞪着我,但是他依然不肯松口说:“不,可能是湿疹,我不是不相信你们,而是我怕你们不相信我。如果我说有鬼,你们会肯帮我么?请放心,这个鬼真的只跟着我。所以我一定要抓住他。”

白翌冷冷地问道:“用什么办法?”

金波抿着嘴,他停顿了很久,最后痛苦地说:“通过演戏,那个鬼每次会在我演戏的时候都会出现,我的隐私已经全部暴露在它的面前了……他看到我这样身败名裂会很痛快!”

我问道:“为什么?”

金波有些烦躁地挥着手说:“我不知道,也许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但是这个方法真的可以把那个鬼给引出来。事后我会给你们报酬。”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觉得这事没必要继续了,我朝白翌喊道:“老白,我们走吧。”

金波还想要阻止,不过我却觉得不想要再管闲事了。白翌看着金波,两个酷似的脸上有着不同的表情,白翌盯着金波的眼睛说:“你瞒着我们什么?何必那么躲躲闪闪的呢。你到底害怕我们知道什么?”

金波摆手道:“不,不是的……”

白翌拿着那份台词说:“和这个话剧的开始一样,我们现在被一个幽灵牵着鼻子走。”

白翌摇了摇头,他把大衣挂在椅子上,准备和我一起离开,金波痛苦地说:“你们也看见了,那不是人力能够做到的,他一直缠着我不放。”说完他无力地捂着自己的脸,像是快要崩溃似得。

忽然他放下手,看着我们说:“所以我要抓住他,但是我现在还不行,每当我注意到他的时候,他就不见了,消失了。仿佛我大脑里只要想着要抓他,他就会消失不见,藏在最难找到的地方,然后只要我一放松他就又出来了,带着拿该死的闪光灯!”

说着说着金波就蹲了下去,他无力地说完这一切,开始低声地呜咽,也许他的精神早就被这无声无息却又无处不在的窥视给折磨得不成样子了。

忽然金波一下子像是触电似的站了起来,他拉住白翌的手,说:“他可以猜到我所有的想法!但是他猜不到你们的,猜不到白翌你的,只要你继续演下去,他就会混淆,那时候……”

他没有说下去,我和白翌看着周围,此时金波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计划中,我脑袋有些涨,金波不会真的是一个疯子吧,我开始相信那些网上的报道了。白翌只是抬头看着天窗,他说:“你是在演完这一部戏之后才发现有人窥视你,还是在演出之前就发现了?那么你想过为什么会出现这个人么?”

我敲了一下还在发愣的金波,而他终于如梦初醒般地说:“我没有太关注,好像应该是演完之后才出现的吧,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窥测到我的隐私。”

说完之后他忽然停顿了,而白翌却跳了一下眉毛,金波紧张地看着白翌。白翌脱下那件夸张的大衣,随后递给金波说:“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吧,至于演不演我还得考虑一下,或许你可以考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们。”

金波捂着下巴,他无可奈何地说:“好吧,但是请你无论如何,都要继续演完,否则……”他惨白着脸低声说:“否则我就抓不住他了……”

白翌笑了笑说:“这就不是我们能掌控的了。”

说完就拉着我准备走出,金波没有拦住,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道:“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们……你们会回来的。”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仿佛注意到我在看他一样,朝我抬起了头,我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不过总觉得这小子仿佛会读心术,他能猜到人内心的想法。

回到家里,白翌累得几乎连倒茶都不想倒,我见他这样只有牺牲一下,烧水泡茶,他疲劳地捂着额头说:“那么晚了,叫外卖吧。”

我机械地拿起电话,大脑实在有些涨,觉得这事莫名奇妙,这个金波于其说是害怕鬼,还不如说害怕被人窥视的感觉,他无时无刻都想要抓住那个藏在暗处的家伙。不过按照他的计划,只要演完这部戏,那个鬼迟早会被金波给抓住,但是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金波还藏着什么秘密。而那个剧本中出现的尸体仿佛和金波手上的水泡也有着某种隐约的关联。现在我们和剧本里的侦探一样,陷入了一个谜团,而那个鬼魂却仿佛是我们手上唯一的指南针。

打完外卖的电话,我打开电脑,想摆脱那种潮湿黏腻的感觉,但是无论如何都会想到这事,闭上眼睛就会感觉到在脑后会闪出一个闪光灯。我转头对着闭目养神的白翌说:“我觉得这事咱们就到此为止,反正也不欠他什么的,何必去冒险。如果真的有鬼我们不是自惹麻烦么?”

白翌放下手中的茶杯,他交叉双手放在胸前,然后看着自己的照片说:“关于他说的鬼,我没什么概念,但是我只是发现这个人非常善于抓住细节。你没有发现么他很注意我们的表情和举动,从中他几乎都猜出了我们心理活动。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家伙。”

我回想着一些细节,认同道:“这倒是……”

白翌继续说:“这样的人,一般不会被人偷窥到什么,他对这一点本来是很有自信的,但是有自信的人最受不了打击,最不能忍受的也就是被窥视。现在他有太多的顾虑。仿佛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所以沟通起来特别困难。此外当时在舞台上只有我、你和金波,肯定没有第四个人,那么你说的那个手从哪里来?还有那卷胶卷是怎么回事。”

我补充道:“还有那个躲在天窗上的怪人……所以说这里面真的有鬼。金波瞒了我们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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