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白没有生气?】
【诺亚:真的吗?我不信。】
温童立马甩过去和白越的微信聊天截图, 还附带了翻译。
【诺亚:No way!】
【诺亚:白是真的不喜欢被问无聊的问题。】
【诺亚:也讨厌说废话。】
【诺亚:我经常因为这种事惹他生气。】
【诺亚:你对他来说,真的很特别。】
看到最后一句话,温童愣了下, 回了张“你在说什么屁话”的表情包。
在到美国之前, 他和白越总过就没说过几句话。
对白越来说, 他怎么可能是个特别的人。
特别麻烦的人吗?
温童清楚自己和白越的友谊并不深,大学的时候总共就没见过几面、说过几句话。
仔细想想, 他们俩关系最好的时候, 应该就是被绑架的那两天……
白越愿意帮他离开泰国, 他已经很感激了。
【诺亚:你们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吗?】
【WT是自由的小精灵:没有吧?】
【WT是自由的小精灵:白越很忙, 我们见面聊天的时间不多。】
【WT是自由的小精灵:我觉得吧,白越之所以没生我气。】
【诺亚:因为?】
【WT是自由的小精灵:因为我问的那些根本就不是废话、不是无聊的问题。】
【诺亚:……】
和诺亚聊完天,温童点开平板上的游戏。
连着叉了好几个宣传弹窗, 不小心点到了邀请游戏好友的按键。
进入游戏房间后, 他正想解释, 对方直接开麦:“童哥?”
“是童哥吗?还是谢由啊?”
男生熟悉的声音回荡在卧室里, 是他的大学舍友之一。
温童愣了下, 他好久没有听到舍友的声音了,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是我。”
舍友立马骂骂咧咧地说:“你小子!”
“丫的不回我微信消息,居然偷偷摸摸玩游戏。”
“这两天上号玩游戏的都是你吧!”
温童应了声,正想问学校的那边的情况, 便听见舍友说:“你动完手术了吗?”
温童疑惑:“什么手术?”
舍友:“你不是病的很严重么, 谢由都帮你办了休学啊。”
“没动手术吗?卧槽, 该不会是手术都动不了了吧?”
温童慢吞吞反应过来,生病手术什么的是谢由帮他办休学的借口。
舍友继续说:“给你打电话也不接,只能问谢由,谢由创业又忙, 消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
“妈的,前几天老四还嘀嘀咕咕的说你丫的不会病死了吧。”
温童笑骂:“放他娘的狗屁!”
他没有解释自己其实是被绑架了,免得让舍友担心,随口说:“我病好的差不多了,不用动手术了。”
舍友松了口气:“那就好,你还会回学校读书不,谢由把你的宿舍的东西也都搬走了,我们连睹物思人都做不到。”
再次提及谢由,温童脸上的笑意减淡了些许,含糊地说:“过段时间再说。”
想到谢由,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陆匪。
他随手点开浏览器,搜了搜曼谷的新闻。
关于枪击案的新闻并不多,他翻了好一会儿,见官方宣布有顾客受伤,没有死亡后,便不再看了。
没死就没死。
别来找他就行了。
“童哥?”舍友又喊了声。
温童回过神:“啊?你刚才说什么?”
舍友:“我问你现在住在哪儿呢?还是在医院?”
“之前我们去你小区找过你,没人。”
温童:“不在医院,我现在在外面玩儿,等过段时间回桐城再找你们吃饭,带给你们特产。”
舍友:“行啊童哥,在哪儿玩呢?让我挑挑特产。”
温童:“哥哥在纽约。”
舍友:“那我要个美国女朋友,金发碧眼的。”
温童:“……滚你丫的。”
“对了,谢由如果问你关于我的事,就说不知道。”
“好的,”舍友应了声,犹豫地问,“你们俩吵架,还是分手了?”
温童不假思索,吐出了三个字:“分手了。”
…………
泰国·曼谷
男人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病床旁的监护仪规律地发出声响,昭告男人生命体征正常。
“三爷今天有动静吗?”
“没,”强吉叹了口气,下意识抬起右手去拿水杯,被右臂的枪伤疼得龇牙咧嘴。
“医生说情况很不好,肺部伤口感染引发了脑炎,不知道会昏迷多久,能不能醒都不一定。”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小声说:“青脸,你说……万一三爷醒不过来了……”
青脸把水杯递给他,没好气地说:“别乌鸦嘴,喝你的水。”
他看向病床上毫无动静的陆匪,安慰强吉:“不会出事的。”
“三爷还没把温童找回来呢。”
话音落地,监护仪上的心跳速率加快了些许。
青脸不懂医学,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扭头对强吉说:“你伤也没好,别瞎折腾,我先去趟警局,再去公司。”
强吉愣了下:“还要进局子?”
“谢由的事还没处理好吗?”
“没,麻烦的很。”青脸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病房。
从医院赶到警局,走进警局局长办公室的时候。
蛇一面无表情地站在桌边,谢由则坐在沙发上,额头被纱布缠着,模样憔悴,足足一幅受害者的样子。
“我和陈银陈先生的聊天记录已经全部上交了,我只是在机缘巧合下认识了陈先生,托他帮我找我的未婚妻,其他的事情我并不清楚。”
谢由微垂着眸子,神情苍白,继续说:“作为一名华国游客,我在曼谷街头出了车祸,还被人拿枪指着,对我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因为这个叫蛇一的男人,我错过了找到未婚妻的机会,他现在下落不明。”
“我的律师已经在曼谷了,会根据泰国本地的法律进行起诉。”
因为和陈金的跨国案件有关,警察局长旁边还坐着个华国警察。
得知谢由未婚妻失踪一事,他率先开口:“谢先生这次来曼谷是为了未婚妻。”
“请问您身上有未婚妻的照片吗?”
谢由点开手机上温童的照片。
华国警察看见照片后,愣住了。
他全程看了陈金的庭审,知道照片内的少年是证人之一,难怪会和陆三的人起了冲突。
“谢先生,你的未婚妻是作为证人抵达的泰国,先前因为案子是机密,所以一直对你保密。”
“后来您虽然是温先生的男朋友,但男朋友这个身份……暂时算不上家属,所以也就没能及时通知您……”
关于陈金的案子、证人的事,谢由已经从陈银那儿了解清楚了,这起案子事关重大,所以他被陆匪摆了一道,没法用正规合理的法律手段解决陆匪。
他垂下眼帘,企图遮住眼底的阴郁,晦暗森冷的神情从他苍白的面颊渗透出来。
他缓缓说:“我现在不在乎之前的事,我只想知道童童现在在哪里。”
华国警察:“案件结束后,他没有联系你吗?”
谢由:“联系了,但电话突然被挂断,我追过去的时候也出了车祸,被人用枪威胁。”
华国警察逐渐严肃:“你有联系过他的家人吗?”
谢由:“童童没有其他家人,除了我。”
“我现在怀疑他被陆三带走了,或者是被陈银……”
闻言,华国警察迟疑地说:“你说的那位陆三先生,是枪击案的受害者,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
谢由偏了偏头,看向一旁的青脸和蛇一:“陆三是昏迷了,但他手下的人还没死。”
青脸:“……”
蛇一:“……”
华国警察:“好的,我们会以失踪调查温童温先生的下落。”
“有消息会第一时间联系您。”
“麻烦了,”谢由掀了掀眼皮,站起身,走出门的时候,脚步一顿,“找到童童是最要紧的事。”
“但对于蛇一先生,我还是会采取法律手段。”
他大步离开警局,走到阳光下,面无表情地问迎上来的助理:“查的怎么样了?”
助理:“监控记录显示,当时急刹车的车是一辆明黄色的轿跑。”
“但它拐进了一条小路,那里没有监控,所以暂时查不到下落。”
谢由对这辆车有印象,当时在同一条车道上,他握紧拳头,手背青筋暴起。
“差一点、又是差一点……”
他漆黑的瞳仁阴沉诡谲,浑身弥漫着阴冷的气息。
明明已经遇到了,明明就在咫尺之间。
他筹谋了六年,想要用无形的锁链囚住自由的少年。
偏偏一步错,步步错。
谢由喃喃道:“从一开始就错了。”
助理还以为他指的是让温童陷入绑架案一事。
下一秒,便听见谢由说:“我从一开始,就应该用最简单的方法留住童童。”
“反正童童不会爱上任何人。”
听着他森寒低沉的声音,助理眼皮跳了跳,低着头不敢说话。
“盯紧陈银。”谢由说。
助理:“陈银?不在陆匪那里吗?”
谢由沉沉地说:“不在。”
“他们也很急。”
…………
美国
温童不知道谢由在找自己,他没有再联系谢由,更不关心陆匪的事情。
窝在别墅和舍友们组排了好几天,玩的昏天黑地,总算是过完了游戏瘾,慢悠悠地出门。
十一月份,初冬,下午三四点的太阳暖洋洋的。
温童坐在长椅上晒太阳看风景,难得的惬意。
白越走进别墅的时候,没有听见熟悉的游戏声音。
不仅如此,他也没有看到温童的身影。
白越在一分钟内就确定了温童不在房子里。
他知道,如果温童在的话,会第一时间冲到自己面前,像是被留在家的宠物,摇着尾巴迎上来,笑嘻嘻地说:“今天好早啊。”
“我去给你倒水。”
“等会儿想吃什么?”
“今天的草莓特别甜,我去给你洗。”
…………
少年清亮好听的声音犹在耳畔。
白越走进客厅,鞋跟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太安静了。
忽地,手机震了震。
白越第一时间点开,不是温童的消息。
是父亲。
【学校已经安排好了,公司和学业都不能耽误。】
【比你的小伤,白家的产业更重要。】
白越看着这两行冷冰冰的字,食指微屈,划开了温童的微信。
对话框上满是温童的消息。
【温童:今天阿姨买了白草莓。】
【温童:笑死,一点都不甜。】
【温童:今天太阳好好。】
【温童:图片.jpg。】
【Y:嗯。】
【温童:今天也要晚上才回来么?】
【温童:客厅里有好多游戏卡带,我重新分配排序了。】
【温童:图片.jpg。】
【温童:好像又说了很多无聊的话,你不用理我!】
…………
温童经常会给他发类似的生活琐碎,不理他的话,过几分钟就不发了,只要白越回复一条消息,就会发过来更多的消息。
和白家的冰冷寡淡截然不同,也不是因为他的家世或者样貌谄媚逢迎的欲望奴隶。
温童身上有一种很纯粹的热情,干净炽热、随心随性少年意气。
让人轻易地接受他的靠近、被他吸引……
如果温童想的话,能和任何人玩玩儿吧。
白越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会儿,仍然没有弹出新的消息。
接触了温童的热诚后,对于早已刻入骨髓的寂寥清冷,他竟然有些无法忍受。
习惯是件可怕的事情。
温童的存在比习惯更可怕。
正想着,手机又震了震。
不是温童的消息,但和温童有关。
【您尾号为3201卡11月5日15:11POS支出30$,消费地点为Dough Doughnuts……】
白越看了眼地址,就在社区附近的街道。
温童没有走远。
他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指尖微颤。
掌握着少年的行踪迹象,似乎让他空洞的身躯有了些许变化。
他冷冽的眸子里多了丝茫然。
…………
温童回去的时候,还不知道白越回来了。
他排队买甜甜圈排到手机没电,回别墅的第一件事就是上楼找充电器。
刚给手机充上电,突然听到隔壁房间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他眼皮跳了跳,以为是抢劫犯闯进来了。
扫视一圈,随手抄起个能当武器的矿石小夜灯,蹑手蹑脚地走到阳台上,靠近白越的房间。
他鬼鬼祟祟地摸近,想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看房间里的情况。
“哗——”
窗帘被拉开了。
白越站在玻璃门后,身上穿着宽松的居家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似乎是刚洗过澡,他的头发还有点湿,前额的碎发往后捋起,露出极具冲击性的眉眼,他冰冷的气质像是浸透骨子里似的,心寒眸冷,拒人千里。
不知道为什么,温童有种压迫感,像是在寒山极地遇到了一头美貌至极的兽。
好看,但也危险。
温童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绷了起来。
白越推开门,瞥了眼他手上的小夜灯:“怎么了?”
温童回过神,连忙把武器收起来,讪讪地说:“我还以为家里有坏人闯进来了。”
家里,白越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汇。
家里……
家长……
他眉眼缓缓舒展,心口又莫名的涌出些许感受。
“没有。”
温童眨了眨眼,对他说:“对了,我今天出门了,买了甜甜圈!”
他跑回房间,放下小夜灯,抱着甜甜圈再次走向阳台。
“这家有好多人排队,我排了好久才买到,你有吃过吗?”
白越摇头,他很少吃这种垃圾食品。
温童眼睛一亮:“那正好一起尝尝。”
他把包装盒放到茶几上,示意白越自己拿。
“好吃!”
“这个水果味的是酸甜口的,我还以为会是纯甜的。”
白越本来不想尝试,但看到少年吃的眼睛亮晶晶的,腮帮子微微鼓起,他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
他伸手拿了一个,唇齿间蔓延开来的甜味令他感到不适:“太甜了。”
温童:“我给你找找我这个口味的。”
“我每样都买了两个。”
白越放下甜甜圈,缓缓开口:“温童。”
“明天开始,周末我会去学校。”
温童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以后周末要回国吗?”
白越:“不,我的意思是,我会暂时在纽约上学。”
温童下意识看了眼他的手,工作日待公司,周末待学校……
“那你的手呢?”
“你的伤还没有好全。”
白越:“我读的不是临床,而是医疗管理。”
温童抓了抓头发:“不是专业,我的意思是,你的伤还没好,这么高强度没事吗?”
白越垂下眼睫,看了眼自己的右手,语气平静:“家里要求。”
温童有些茫然,他不了解白家的情况,琢磨着既然是医学世家,还乐于积善行德,应该安排好不会影响白越的伤势恢复。
“医疗管理也挺好的。”
他唇角翘起,竖起大拇指:“双学位,牛逼啊白哥!”
少年笑得眉眼弯弯,唇瓣沾染着些许白色的糖屑,说话时唇齿间的甜味飘散在空气中,附带着他身上淡淡的浅香,令人欲醉。
白越盯着他的嘴唇看了两眼,抽了张纸巾,抬手覆上他的唇瓣,擦拭那抹糖屑。
少年的体温穿透了纸巾,渗入指腹。
嘴唇软嫩,温热鲜活。
白越不受控制地反复擦拭揉搓他的唇瓣,沉迷于这触感。
温童身体僵了僵,连忙往后仰,躲开他的手:“我自己擦就好了。”
说完,他又抽了张纸,用力地擦了擦嘴巴。
浅色的唇瓣在多次揉搓下,变得无比殷红,像是滴了血似的,衬得少年愈发唇红齿白。
白越想到了诺亚在游轮上发来的照片。
温童坐在轮椅上,神情恹恹,眉眼却透出了勾人的艳色,守在轮椅旁的是目光凶狠的恶龙。
白越瞳色渐深,有些突然明白了恶龙的感受。
公主哪怕什么都不做,都会引起他人的觊觎。
最简单的解决方法就是……把公主藏在城堡里。
“温童。”
“嗯?”
“我去上学的时候,你就在……”白越顿了顿,重新说出那几个陌生的词汇,“你就在家里等我。”
“不要乱跑。”
肯定的陈述句,不是问句,更没有任何商量的意味。
温童感受到了一丝霸道。
更准确地说,是掌控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