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衍德冲过来把林知绎的笔记本电脑抢走,可是林知绎已经删除了所有页面,林衍德把电脑摔在地上,怒吼道:“原来是你设的局!”
林知绎瞥了他一眼,拿上被摔成两瓣的笔记本电脑,就准备离开。
林衍德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抓住林知绎,“你想怎么样?”
林知绎环视四周,望着林衍德以及站在一旁的田敏尧和梁远山,“不想让你们逍遥快活罢了。”
林衍德也顾不上颜面了,他抓住林知绎的头发,就把他按在茶几上,“你把视频发给谁了?快点撤回、删除、去警察局撤案,听到没有!”
田敏尧看到这一幕,噩梦般的夜晚仿佛再次上演,她想上去救林知绎,但没有迈出那一步,梁远山握着她的手腕,让她不要动。
新闻爆炸传播的那一瞬间,梁远山就幡然醒悟:这一切都是林知绎的局。
林知绎约他和田敏尧来看一出戏,说是如果录到能给林衍德定罪的证据,便不追究梁远山挪用资金的责任。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们没有退路,只能服从,可是当他走进茶馆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林知绎不会轻易放过他,与其坐以待毙等着林知绎的宣判,不如挑起林衍德和林知绎的战争。
所以他让田敏尧提到录像带,暗示林衍德,此刻看着林知绎被林衍德死死按在冰凉茶几上,两日来的郁结才消散了些。
林衍德甚至拿起一旁的瓷杯,准备砸在林知绎脸上。
林知绎丝毫不怕,他竟然笑出声来,“我发给警察了,我不仅发给警察了,我还发给了一个媒体朋友,你们全完了,杀了我,你们照样玩完。”
林衍德这时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松开手,全身都在哆嗦,他扑通一声跪下来,求他:“知绎,你再给爸爸一次机会,最后一次,爸爸真的是失手,真的是失手才不小心把你推下去的,爸爸后来一直在找你,知绎,看在父子一场的份上,爸爸求你了,原谅爸爸,再给爸爸最后一次机会,爸爸什么都不要了,公司和钱一分都不要,都给你……”
父子一场,林知绎只觉得好笑。
“我妈去世的时候我死过一回,雁蒙山我又死了一回,你现在才来跟我讲父子一场?做你的儿子,我真是我倒了八辈子霉。”林知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田敏尧为了救梁远山,追上林知绎,“我这边还有一些证据,我都给你,你可不可以放过远山?”
“那天晚上,你们看着我滚下山,有想过施以援手吗?”
田敏尧脸色苍白。
林知绎坐进车里,朝田敏尧笑:“你别以为你能全身而退。”
“你被林衍德发现是迟早的,他等不来那个所谓的技术专家,转头就会怀疑你,我——”
“所以你就想让林衍德闹起来,你还想坐收渔翁之利?”
“我没有这个意思,”田敏尧拦住车门,“这些照片你拿去吧,除了他把你推下去的照片,还有林衍德强、暴女员工未遂的监控画面,对他定罪应该有用。”
林知绎接过来,田敏尧说:“你能不能放过我?知文才七岁。”
林知绎握着方向盘的手稍微松动了些,但最后还是握紧,他抬头对田敏尧说:“我说了,你别想全身而退。”
林知绎把新证据交给警方,希望警察尽快定林衍德的故意杀人罪,他做完笔录,回公司开始处理舆论。
临到中午,他才把纷杂的事情理出头绪,交给对应的负责人,徐杨也帮着他应对鼎胜的这场大风波,林知绎召开了董事会,讲清楚目前的态势以及利弊,董事们恍惚看见了十几年前的顾念,一切还算顺利。
下午一点,林知绎才勉强喘了口气。
邱阿姨打来电话,告诉他林衍德现在在家里求爷爷告奶奶,找各种关系想让警方撤案,但没有用。
林知绎离开鼎胜,驱车去了周淮生的站点,周淮生现在有一个自己的小办公室,虽然就是个临时板房,空气都不怎么流通,但总比在外面风吹日晒的好。
林知绎带了饭和零食到站点,周淮生给他开了门,他一进去就看到在小床上酣睡的卷卷。
“还没醒?”林知绎压低了声音问。
“老师说他今天做游戏的时候,一直把抢到的玩具分给别的小朋友,最后自己没得玩,就跟着老师一起收拾地上的小球,我去接他的时候,他已经累得坐在小板凳上打瞌睡了。”
林知绎走过去拨了拨卷卷的小手,小家伙动也不动,完全没有要醒的迹象。
再烦躁的心都被瞬间抚平,林知绎蹲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卷卷,然后才走回到桌边,对周淮生说:“这么小的孩子才不需要那么懂事,都怪你。”
周淮生无奈:“懂事点也好。”
“不要,我的宝宝想怎么娇纵跋扈都可以,就是不要懂事。”
周淮生没法回这话,他把自己的有靠背的办公椅让给林知绎,自己搬了一只塑料凳放旁边,林知绎坐下来,看了看周淮生的电脑页面,是外卖平台的后台操作系统。
“怎么样?很难吗?”
“还好,比昨天熟练很多了,”周淮生握着鼠标点了两下,展示给林知绎看:“这些是今天早上处理的。”
“这么多?”林知绎十分惊讶。
周淮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其实挺慢的了。”
“一步一步来呗,站长上面还有什么?”
“督导。”
林知绎想了想,“那我就给你三年时间,看看能不能升上督导,你不是说没人在乎,没人分享喜悦吗?那现在有我鞭策你,你会不会有动力一点?”
周淮生愣怔许久,他避开视线,慌乱地望着桌面,掌心在膝盖上搓了又搓,“知绎,我——”
林知绎倚在椅背上,解释道:“我是为了卷卷,我以后会很忙的,你如果工作能稍微清闲点,就能多照顾到卷卷。”
“知绎,这两天我一直在想,你真的不需要为我考虑什么,你从来都不亏欠我的,是我害了你,如果我没喝醉酒,你也不会怀孕,现在也不会因为卷卷,浪费这么多时间,知绎,你以后肯定能找到一个很合适的人,我——”
“把饭拿出来,我饿了。”林知绎突然打断他。
周淮生看了他一眼,也不敢继续说,只好从林知绎带过来的牛皮纸袋里拿出饭菜,一一摆到桌上。
林知绎脸上写满了不高兴,他把肉和菜全推到自己面前,只给周淮生留了一份米饭,然后边吃还边把生姜丝挑到周淮生碗里,周淮生任他欺负,林知绎等到气消了,才以不好吃为名,把鱼香肉丝分给了周淮生。
吃饱喝足,林知绎又去捏了捏卷卷的小手,卷卷终于醒了,林知绎就把他抱到腿上,打开单独买的儿童餐,喂卷卷吃。
周淮生试探着说:“知绎,让他自己吃。”
“不要。”林知绎把饭菜拨到小勺子上,喂给刚睡醒还懵懵的卷卷。
周淮生只好去旁边倒了杯茶。
卷卷吃完就又去睡了,周淮生把桌子收拾干净,系统弹出来新消息,他连忙坐下来处理,是一个手动分配订单的申请,因为外卖员抢到的两单路线完全不一致,所以需要站长进行调整和分配。
林知绎指着屏幕上的另一个路线,“选这个。”
周淮生一开始还以为林知绎在逗他,可思考了两秒,却发现林知绎说的确实是最佳路线,他惊讶道:“你好聪明。”
林知绎朝他挑了下眉,“是你笨。”
周淮生笑了笑,没有否认。
过了下午两点,点外卖的人少了,系统就清净了许多,林知绎有些困意,拉过周淮生的胳膊枕着,恹恹地说:“周淮生,我今天设了一个局,骗我爸把当年的事情说出来,我还偷偷放了摄像头,把过程录了下来,然后直接交给了警察。”
“那现在呢?”
“不知道,我不知道林衍德会不会丧心病狂地做些什么,这几天你保护好卷卷。”
周淮生满心的担忧,“最重要的是你,你要保护好自己。”
“我会的。”
周淮生还是很担心。
林知绎瞥见键盘下面压了几张纸,他拿出来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着鼎胜这两天的新闻内容,还列了鼎胜旗下所有的产业,林知绎问周淮生:“你抄这个做什么?”
周淮生有些尴尬,“我什么都帮不了你,就想着,至少你跟我倾诉的时候,我不会连听都听不懂。”
林知绎“哦”了一声,他继续倚在周淮生的胳膊上,漫不经心地说:“那我跟你讲,这上面的所有产业公司,以后都是我的,都是卷卷的。”
周淮生温声道:“不要太辛苦,你已经很优秀了。”
“周淮生,我有点累。”
“我知道。”
“等所有事忙完了,我要好好睡一觉。”
“好。”
“你抱着我睡。”
周淮生迟疑了几秒,终究还是说了“好”。
林知绎枕在周淮生的肩头打了一会儿盹,很快就被徐杨的电话吵醒,“知绎,嘉锐投资声称要退出鼎胜的股东序列,我查了一下,嘉锐投资的董事长是陈彦朗的舅舅,他在这个时候退股,很明显是在报复你。”
“我知道了,我现在回公司。”
林知绎挂了电话,一转头看见周淮生正满眼担忧地望着他,林知绎笑了笑,“紧张什么?小事,肯定是林衍德想闹出点动静来,让别人以为我一接手鼎胜,鼎胜集团遭遇退股危机,不用担心,那家投资公司不是什么大股东,控制一下舆论就好,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下班,我晚上想吃炒饭。”
“好,我等你回家。”
林知绎离开周淮生的站点,去了鼎胜,连轴转地处理一众突发事件。
徐杨敲门进来,“知绎,有警察来询问梁远山涉嫌挪用资金罪的一些情况。”
林知绎放下手里的事,带上事先准备好的账本,去了会客室。
“你是报案人?”
“是,我是林知绎,目前在鼎盛集团担任总经理的职务。”
警察开始记录,“说一下大致情况吧。”
“好的,梁远山是鼎盛集团旗下产业鼎纳保险的总经理,他利用职务之便,五年内挪用资金高达七千六百万,并进行了一系列的营利活动,警官,这里的账本一半是鼎纳保险交过来的,我看了一下,账面都被抹平了,但是鼎纳保险之前离职的一位副总提供了真实的原账本,放在下面这几盒里,统统都可以作为证据提交,还劳烦几位警官带回去一一核实,我就是希望能今早给梁远山定罪,给鼎胜集团一个交代……”
送走警察,林知绎站在会客室门口,心想着:解决完梁远山,剩下的就是林衍德了。
他再次打电话给负责林衍德案子的警察,询问他什么时候传逮捕林衍德,警察说:“七日内会给出是否立案的答复,立案后才会决定是否需要逮捕。”
林知绎有些焦急。
再等下去,林衍德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了,一是逃跑,二是报复,林知绎倾向于后者。
田敏尧带着林知文离开了林家,邱阿姨说林衍德没有回来,谁都不知道林衍德现在在哪里。
林知绎从鼎胜出来,在回家的路上,他都下意识地往两边看,他总觉得林衍德在暗处跟踪他,他没有回家,而是径直去了酒吧,进酒吧之后,林知绎打电话给周淮生,“你今晚带着卷卷回石方巷,不要去我那里,我怕被我爸发现,还有你明天早上送卷卷去早教班之后先别走,等我来了你再去上班,必须有个人守在卷卷身边。”
周淮生正在关电脑,闻言即答:“好,我知道了。”
林知绎点了杯酒,照例坐在角落,他完全没有喝酒的兴趣,他现在只想吃周淮生做的香肠炒饭和酱菜。
周淮生的语气很沉重,带着无能为力的黯然,“知绎,你一定要小心,感觉到不对劲随时告诉我。”
“不用,”林知绎把话筒的音量调到最大,终于能听清周淮生的声音,他笑了笑,望着耀眼的灯光,说:“你照顾好卷卷,我就什么都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