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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番外四(上)

凶悍老板和他的漂亮小作精 禾花 5085 2024-11-13 11:56:17

池野很早就听过佟怀青的名字了。

高一的,据说长得特盘靓条顺,军训后的迎新晚会时上去,在舞台上弹了首钢琴,下面坐着一溜儿晒黑的新生,他垂着睫毛,白皙的皮肤被灯光一打,漂亮得像天仙下凡。

但这还不算完。

有人不服气,觉得凭什么啊,大家都穿着迷彩服风吹雨打照太阳,走正步的时候汗水湿透衣裳,晚上回宿舍脖子火辣辣的疼,凭什么这个佟怀青就能不军训?

就他特殊啊。

老师解释过,这孩子身体不好,开学那几天住院,请了病假。

但这并不能抵消个别男生的嫉妒心,终于,在一次课外活动时,出了事。

佟怀青的名气就是这样,彻底打出来的。

一挑四。

没输。

虽然自己也挂了彩,浑身被污水淋得像落汤鸡,但当体育老师踹开厕所门时,看到的就是佟怀青拎着那个男生的领子,把脑袋往墙上砸。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池野跟朋友们在马路边吃冰,秋天了,还热得很,他们一帮子人都是练体育的,教练对其中几个寄予厚望,管得严,连吃喝都要盯着,这会儿就趁着放学时间,痛痛快快地捧着碗冰沙,使劲儿嚣张。

“高一那个打架贼狠,我见过,长得跟个洋娃娃似的,却那么凶。”

池野慢条斯理地舀了块芒果,没发表意见。

其实心里想的是,这哪儿叫打架啊。

明明就是犯傻。

果然,哥们絮叨完后,下一句就是:“听说还没出院呢,挺严重的。”

“但这样一来,就消停了吧。”

“放屁,”有人咬着勺子笑,“这名声打出去了,同年级的没人敢惹,但高年级的估计就得有兴趣了,哪儿的小崽子这么狂啊。”

梧桐叶子泛黄,被风吹得打着转落下,池野把盒子扔垃圾桶:“行了,无不无聊。”

欺负人小孩干什么。

但是嘴上没说出来。

学校也是个小社会,有些事情必须是自己来处理,有勾心斗角和算计,也有热血沸腾的友谊,他管不了那么多,也不了解别人的弯弯绕绕,就是聊天的时候,随便听的一耳朵。

池野正准备体育单招,他练田径的,每次在操场上训练完,都喜欢从学校后门的地方翻出来,绕到后面那条种满梧桐的小道上,散散心,喝点东西再回班。

日子呼啦啦地过去,上课,写作业,中午趴在桌子上睡觉,脸颊上压出红印子,听班主任吵迟到的同学,然后笑呵呵地冲被罚站的哥们比手势。

平凡得让人想打呵欠。

身边已经有人开始偷偷早恋了,在课桌下悄咪咪拉个小手,放学后墨迹着一块走,池野这方面有点迟钝,还迷茫为啥哥们空闲时不跟自己一起去打篮球了,被朋友大笑着搂住脖子,说人家去找对象了,咱单身狗就互相取暖吧!

这种小暧昧的氛围,在圣诞节前夕达到了高潮。

雪还没下,今年的冬天冷而干燥,池野家是重组家庭,他后面的那位阿姨体质弱,这个时候就容易咳嗽,因此池野自觉承担了更多的家务,下午放学回去早了,也会在煤炉上烤几个橘子,剥了皮给她吃。

陈向阳和池一诺趴在厨房门框上看。

成,俩孩子也有份。

今天做饭的时候,发现家里的白糖快吃完了,池野还琢磨着明儿周末,做点炸糖糕吃呢,阿姨说不着急,啥时候有空再买就行,外面太冷了,不知道会不会下雪。

收拾完碗筷,池野已经开始穿外套了:“没事,我出去逛逛。”

他爸在调遥控器,准备看等会的天气预报,阿姨带着暖手抄坐在沙发上,一叠声地叫:“帽子,还有围巾!”

陈向阳已经一溜小跑地过来了,扬起胳膊给他哥戴帽子。

池野就立马蹲下。

大哥太高啦,小孩够不着呢。

黑色的针织帽,粗线绒,手工织的,暖和得很。

“刺啦”一声,池野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最高处,笑着挥挥手,就扭头走了。

外面的确冷,但池野还是不紧不慢地晃悠着,他喜欢这样,没事瞎溜达,看看茂盛的树和路边的灌木,感受风的吹拂和草籽的青涩,心里会很宁静而放空。

跑了两家小超市,居然都没有糖了。

眼瞅着天色暗淡,池野也不着急,慢慢往学校那边走过去了。

那儿热闹点,商铺多。

小县城巴掌大地儿,随便转。

梧桐叶子掉得差不多了,粗壮的树干泛着点灰扑扑的白,乌鸦的叫声很响:“哇——哇——”,可又马上被枝桠抖动的簌簌声所遮盖,北风呼啸,刮得人缩着脖子打哆嗦。

池野停下了脚步。

前面的马路边,有个男生在树底下坐着。

没穿外套,就个高领的灰色毛衣,柔软的黑发垂下,只能看到精巧的下巴,和瘦削的身体。

不开玩笑,这样冷的天,真的会冻死人的。

池野皱着眉走两步,离得近了,果然能看清,男生的脸苍白到没有血色,嘴唇很干,听闻逐渐逼近的脚步声时,终于擡起头。

一双眸子清凌凌的。

池野的心里微妙一动,说不上来,似乎……在哪里见过似的,有种很恍惚的熟悉感。

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男生就直接站了起来,直直地冲他伸出胳膊。

掌心朝上,面无表情。

“东西呢?”

池野疑惑地张口:“什么?”

“我的东西。”

对方又强调了一遍,依然没什么表情,只是可能冻得时间太久了,嗓子变得黯哑,尾音也跟着轻颤。

“你不冷吗?”

池野上前一步,没忍住去摸了下对方的手:“怎么才穿这么点……”

仿佛握住了一团燃烧的冰。

池野家里有弟弟妹妹,带孩子习惯了,有时候看到他们穿得单薄,就伸手摸下后背,所以这会也没过多考虑,但对方触电一般地猛地缩回手,紧接着,就是毫不犹豫地挥拳砸向自己的胸口。

能看出来,用了全力。

池野没硬生生地挡,而是在瞬间错过身子,借着对方冲撞过来的那个力,反手拧住那纤细的手腕,按在后背:“嗯?”

怎么突然就动手。

认错人了吗,还是……

男生没有给他问出口的机会。

在被池野钳制住,整个人继续向前栽倒的同时,用脚尖勾住了池野的腿窝,猛一使劲儿,池野没防备,居然真的被连着倒下,电光火石间本能伸手护住对方的后脑勺,转动身子,一块儿狠狠摔在地上。

“放开我!”男生剧烈地挣扎,脸颊终于因为愤怒而染了红,“别碰我,滚!”

池野仰面叹了口气,缓缓地举起双手,以示投降。

莫名其妙的。

干什么啊,他也没说啥,这人怎么一点就炸,跟个小炮仗似的。

男生已经迅速从地上爬起来,胸口不住起伏:“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把东西给我,我就……阿嚏!我知道你是几班的,后天早读的时候……阿嚏!”

一张纸巾递到面前。

池野还坐在地上,仰起脸看他,有点隐隐的笑意。

“好消息和坏消息,先听哪个?”

男生没接,依然充满警惕地看着他,鼻尖发红,眼睑下是浅淡的乌青。

“坏消息是,你认错了,我不是拿走你东西的人。”

池野左手搭在膝盖上,右手仍保持着递纸巾的姿势。

“好消息是……我里面穿得很厚,可以把帽子和外套借给你。”

男生的目光一时有些发愣。

他低头看着对方,明明是居高临下的姿势,但不知怎么,眼前这个高大的陌生人却很气定神闲,没有因为被误会而羞恼,也没有狼狈地受制于人,浓黑眉毛,单眼皮,五官是一种带着凶劲儿的英俊。

就在这个晃神中,他突然问:“你叫池野?”

这下,轮到池野愣住了:“你认识我啊。”

听说过。

“嗯,我比你低一级……佟怀青。”

刚来学校的时候,就听说过对方的名字。

个子高,就引人注目,除此之外,是出了名的人缘好,能扛事。

说起来也有趣,都是学生崽子,能有什么事呢,但是大家都会问那个练体育的高二男生叫大哥,说他人好,有啥委屈的不平的,愿意去找他,男生之间闹矛盾了,池野说上两句话,也能心服口服,就此偃旗息鼓。

佟怀青当时,好像在写数学作业。

听见后座有两个女孩咬耳朵,说快看,抱着篮球过去的那个就是池野。

“还挺帅的呢!”

“周五下午的篮球赛,他是主力队员,一块儿过去看看吧?”

“哈哈我好害羞,他有女朋友吗?”

后面的内容,佟怀青没在意,因为他已经戴上了耳机,按下MP3的播放键。

佟怀青不关心这个。

但此刻,池野这个名字居然立刻浮现在脑海里,明明没见过,但也脱口而出。

“是同学啊,”池野笑着站起来,拍了拍外套上的浮灰,单手扯下拉链,“来,穿上。”

佟怀青连连后退:“不用,刚刚对不起,我只是……阿嚏!”

这次,接过那张纸巾了。

但还是坚决拒绝了对方的外套。

池野没办法,把自己围巾取下了:“你衣裳呢,怎么穿这么薄。”

“脏了,”佟怀青轻描淡写,“我等会就回去了。”

他说得轻巧,可池野心里已经大致有了猜测,他没说出来,只是不动声色地把围巾挂对方脖子上:“这个戴上,周一给我。”

“我……阿嚏!”

没再坚持,小声说了个谢谢。

空气中有冷冽的腊梅味儿,不是特别明显的香,得使劲儿嗅才能发觉,都快到放寒假的时间了,冷得要命,池野还是忍不住打量了下对方,这样个薄毛衣,天,能坚持到回家吗。

路上也没见什么出租车,红漆的三轮也嫌冷不肯出来,池野刚想张口问,用不用我送你回去时,突然感觉脸颊上很淡的一抹凉意,与其同时,佟怀青也跟着他一起擡头,往天上看去——

下雪了。

今年的第一场初雪。

很大的雪花,飘飘扬扬地洒下来,落在佟怀青的睫毛上,居然有种洁白的毛绒质地。

“哇。”

刚刚还凶猫似的佟怀青变了表情,满脸好奇,很缓慢地眨眼睛。

“我第一次见到雪。”

“哦,”池野笑着看他,“你是外地来的啊,怎么样,看见雪什么心情?”

佟怀青还是仰着脸,嘴角弯了弯。

“感觉……很安静。”

天黑了,路灯橙黄色的光线把落雪照得好清晰,有骑自行车的行人经过,叮铃铃地按响车铃,心里骂这俩高中生傻瓜,不嫌冷吗,大晚上的在这儿约着抗冻呢。

真委屈,人家是刚认识的。

还是池野有见识,不会为一场雪而呆在原地,当机立断地拉开衣服,给人扯进怀里,强硬地按住:“行了……你真会冻坏的!快回去,我送你回家。”

佟怀青的身体僵硬着,抿着嘴好一会,才点点头。

都是男生,别说一块儿披个外套了,穿一条裤子也没啥,池野没多想,他个子高,伸条胳膊能给佟怀青整个人揽进怀里:“你家在哪儿?”

“不远,就在学校家属院租的房子。”

有些同学不住校,而是住在附近的家属院,这种情况一般是家长进行陪读,池野带着人往前走,一路跑得心跳都有点快,到了单元楼,也没进去,胡乱地揉了下对方的头发:“成,再见!”

佟怀青刚拿出钥匙,差点被撞得趔趄:“你要不要喝口热水再走?”

“不用,得回去了!”

池野拉好衣服,大踏步地迈进雪里,地上已经铺了层细腻的洁白,在月色下闪耀着碎钻似的光,快走出小区了,隐约听见后面有人叫他。

叫的是哥。

“围巾!”佟怀青趴在三楼的阳台,“哥,你等一下,围巾还没还你!”

说不上为什么,池野没有回头。

他心跳得有点快,也迷迷茫茫的,感觉就像是在外面遇见了流浪的小猫,蹲在地方放了食物,要抓紧后退,还要假装不在意地悄悄回头,看它有没有探出粉色的鼻尖。

不过池野并没有琢磨这件事,他这人虽然细心,但在朋友啊感情方面,还蛮迟钝,也很大大咧咧,只是想着有机会的话打听下,是谁欺负佟怀青了,大冬天的放人鸽子。

很明显,那天佟怀青就是被人骗出来的,结果正好撞上池野,因为误会认错了。

直到再次周末放学的时候,听见走廊上有起哄声,才跟着擡起头。

看见了个纤细的身影。

抱着个红色的围巾。

“草!”

池野罕见地骂了脏话,一个箭步窜出教室门。

外面挤挤攘攘的全是人,他们学校规模大,学生多,一个年级一栋楼,所以不同年级之间的学生也不怎么乱蹿,有点生面孔就格外显眼。

更何况,是像佟怀青这样的面孔。

即使池野对于审美,依然是很模糊的概念,但也能看得出来,佟怀青是个美人坯子。

尤其是气质,特矜贵,往那儿一站,就很格格不入。

再被周围的喧闹一衬托。

小天鹅似的,很安静的神情。

“你到底找谁啊,都来好几天了。”

“就是啊,也不吭声,咋啦,怕我们高二的哥哥姐姐吃了你呀?”

“哈哈你可别欺负人,小心班主任找你罚站。”

池野侧着肩膀穿过人群,刚叫了声对方的名字,就看见佟怀青突然眼睛一亮,笑着迎了过来。

“你的围巾,还给你。”

那场大雪下了半夜,可这几天的功夫,已足够积雪悄然融化,池野接过围巾,触感柔软,能嗅到上面隐约的洗衣粉香味,他张张嘴,又闭上,最后憋了句:“对不起。”

“我、我这周跟着教练出去比赛了,没告诉你,”池野难为情极了,“你是特意……每天来找我的吗?”

佟怀青很坦然地点头:“嗯。”

旁边的同学没了兴致,原本还以为是遇见早恋现场,结果就是个死心眼的跑来还东西,亏他们还猜测半天,疑惑本班哪个姑娘被小学弟给看上了。

小学弟嘴还贼拉严,问啥都不说,就每天抱着条围巾过来,看一眼就走。

不接话,很酷。

快到放学时间了,隔壁班的人已经拿着扫把出来清洁走廊,池野不知哪儿的冲动,对着佟怀青脱口而出:“那个,你等会有事吗?”

“有,”佟怀青想了想,“要练琴。”

“几点结束?”

“七点半吧,最多八点。”

“那等你练琴完了,要不要跟我出去一趟,”毛绒围巾被捏到有些变形,还好池野攥着手,没人注意,“吃个夜宵什么的。”

佟怀青歪了下脑袋,仿佛在思考的样子。

旁边是扫地同学的嬉闹声,预备铃响了又灭,年级主任又在楼下逮头发过长的男生了,晚霞的光斜斜地洒过来,温柔地给教学楼分隔出了明暗色彩。

还有抹金色的余晖,落在了佟怀青的眼眸里。

池野从没觉得过,几秒钟是这样漫长。

漫长到他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是如何逐渐加速的。

砰,砰砰。

这是怎么回事,耳朵也在发烫。

所有的一切感官都在离他远去,池野喉结滚动,目光里只能看到佟怀青的浅淡笑意。

以及那句轻轻的回答。

“好啊。”

这天傍晚,学校田径队和篮球队的一块出去聚餐,经过音乐教室外面时,同时受到了惊吓。

池野在银杏树下站着,腰背笔直,神情柔和。

别人还乐呵呵地跟他打招呼:“大哥干嘛呢,罚站?”

叫好几声,池野才回过神来。

举起手指放在嘴边:“嘘,小声点。”

别吵着他听里面的钢琴声。

“救命啊,”来人还有心思开玩笑,“大哥要叛变了,不练田径,而是投奔去当音乐生啦!”

可慢慢的,他们就不笑了。

因为池野的脸,是红的。

想不通,怪怪的,都公认池野在感情方面像根木头,同龄人情窦初开,对异性有朦朦胧胧的好感时,他一脸迷茫,而上了高中,身形已然接近成人,男生私下里开始流传某些颜色小电影,而池野压根就不凑这个热闹。

还没等一帮子体育生琢磨透呢,就被池野给赶走了。

嫌他们吵吵。

那天晚上,池野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

只记得他带着佟怀青去了一家面馆,躲着凌冽的寒风,吃了碗热乎乎的汤面,而佟怀青冲他笑了起来,说谢谢,味道很好。

最后他还买了一堆的糖炒栗子,非要塞给对方,让拿着回去吃。

又给人送到家属院的楼下,竖起耳朵,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后,才默默地往回走。

到家后,家人们早就睡了。

院子里黑乎乎的,只有偶尔的一两声野猫叫,池野跑去厨房,灌了一大碗凉水,才止住了脸颊的烫。

又坐回院子里,在月色下发呆。

傻乎乎地盯着月季看了会,没舍得直接摘,而是在地上找了找,看到朵落下的花,就捡起来,开始揪上面的花瓣。

“我喜欢他,我不喜欢他……”

都快揪秃了,才悚然一惊。

自己在想什么啊,为什么在迷茫,是不是喜欢上佟怀青了?

指腹碾过干枯的花瓣,心跳得厉害,有点痒酥酥的,又有些很柔软的心疼,说不上来,继续想下去的话,甚至还有点难受。

我喜欢上他了。

池野心想。

我……我对他一见钟情了。

夜里好黑呀,都不知道他安静地在这里坐了多久,连只蹦跶的小鸟都没有,自然也无人看到,池野慢慢地捂住了自己的脸,一点点地平稳着自己的呼吸。

可年少时的爱意来得太汹涌了。

冲撞得心腔都发疼。

啊……该怎么办才好。

书本和老师没有教过他这一课,亲爱的孩子在懵懂长大的过程中,夜晚醒来,也要独自咬牙,挨过小腿抽筋的成长痛。

太陌生了,又很奇怪。

他居然,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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