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冀州后,元里直接大笑出声,“好!”
他让文采斐然的崔言写了文章,崔言是幽州人,饱受外敌的侵扰,听闻消息后喜不自禁,文思泉涌之下提笔便写出了两篇精彩绝伦的文章,一篇写匈奴一篇写乌丸,皆写得朗朗上口,让人拍案叫绝,堪称可以传世。
元里这个早已知道此事的人看完他的文章都畅快淋漓,热血沸腾,可想而知其他人会有什么反应。
他当即就对崔言竖起了大拇指,“妙,妙不可言。”
崔言满面红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下这些时日一直在器物部忙着研发农具,倒是疏忽写文章一事了,闻公觉得满意便好。”
元里很满意,他甚至觉得根据他后世背诵过数篇传世佳作的经验来看,这两篇文章也很有可能被选在后世的语文课本上。
一想到这一点,元里就更满意了。
他随后便将这篇文章昭告天下,将匈奴被灭、乌丸人背叛被杀两件事放了出去。
这样的大事不必元里推波助澜,自会传播得无比快速。无论是文人还是百姓,都会为此欢欣鼓舞,他们或写信或奔走,想要尽快将这样的喜悦传告给别人。
几日后,元里收到信,得知楚贺潮等人月底才会回来。他耐心地等着,准备这些功臣回来后便给他们办庆宴。
楚贺潮披星戴月,提前大军数日在深夜中回到了邺城。
他回来的时候元里正在睡觉,楚贺潮也没惊动他,洗漱过后悄然无声地钻上了床。
他想死元里了,对着元里摸摸抱抱不停,又亲了好几口才心满意足地睡觉。
元里本来警惕地要醒,但闻到熟悉的气息后,又放心地继续睡了下去。第二天一早,他睁开眼就被床上的野男人吓了一跳,下意识抬腿一踹,直接把楚贺潮给踹下床了。
沉重的一声巨响。
楚贺潮闷哼几声,额头青筋绷起,“元乐君。”
元里反应过来自己踹错人了,他咳咳嗓子,把楚贺潮给拉了起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楚贺潮借力直接翻上床压住了他,闭着眼睛道:“昨晚夜里,好几日没睡个好觉了,让我再睡一会儿。”
元里道:“你别压我,一边睡去。”
“不行,”楚贺潮压住元里的四肢,死皮赖脸道,“你陪我一起睡。大早上就给我一脚,让你给我一件贴身衣服解解相思都不给,你就不知道心疼心疼你男人?”
说到最后,都带着几分怨念。
元里叹口气,“心疼你,但是你好重,会压得我难受。”
楚贺潮闷笑一声,低头亲了元里一口,叹息着道:“傻小子,我怎么舍得一直压着你。”
说完,他放开了元里,躺在了旁边握住元里的手,“等我睡着后你再走。”
元里乖乖应了一声,没过多久便听到了楚贺潮沉下来的呼吸声。他转过身专注地看着楚贺潮,看到了男人眼底的青黑和唇上的干裂。
胡子拉碴,看模样是日夜兼程而来。
元里静悄悄地下了床,喊了林田来问:“将军是昨晚半夜回来的?怎么没叫醒我?”
林田先应了是,又说道:“将军吩咐莫要吵醒您,让您好好睡着。”
元里不由一笑,“大军可回来了?”
“这倒没有,”林田早已猜到元里会问,昨夜便提前问过了楚贺潮身边的亲兵,“将军只带着亲兵提前回来了,大军还要月底才能到。主公,将军还给您带来了不少东西,其中有一匹汗血宝马,正在马厩中喂养,您要不要去看一看?”
汗血宝马?
元里双眼一亮,立刻起身去了马厩。
一过去,便见这一身棕红的汗血宝马正埋头吃着精粮。马尾晃悠着,极为飘逸神俊。
元里凑近一看,这马的毛红得反着亮光,竟没有一根杂色。
它极为警惕,见到有人靠近便抬起头威胁地叫了一声,喷着响鼻,野性难驯。
元里见它眼神灵动,四肢有力修长,叫声又响亮,几乎一瞬便喜爱上了,“把它放出来,我驾着它跑一圈。”
喂马仆人连忙劝道:“闻公,这马太凶,如今骑着危险。”
元里笑着道:“汗血宝马,有几分野性也是应该的。不怕,放出来吧。”
马仆只能将汗血宝马放了出来。
元里这些年从未缺少锻炼,骑术也是一绝。他撸起袖子就上,折腾得满头都是汗的时候,汗血宝马也累得不行,停下闹腾,蹭了蹭元里的手心。
元里给它套上缰绳和马具,带着它准备跑上一圈,“走,让我看看你的厉害。”
汗血宝马这玩意在后代可是传说中的东西,贵得离谱。元里头一次骑汗血宝马,便知道这马贵有贵的道理。
等再次回来,他的头发都已被疾风吹乱,但面上的笑容却只多不少。元里从马上下来,亲昵地摸着骏马脖子,喜爱地道:“以后你便跟着我了,我给你起个名字可好?”
吕布有赤兔,项羽有乌骓,元里觉得自己怎么也得起一个响亮的能青史留名的名字,但恶趣味这会儿却升了起来,“叫你小红如何?”
“……那你还不如叫它汗血。”
元里笑容满面地回头,“你醒了?”
楚贺潮松松垮垮地穿着一身衣袍走到他身边,神色古怪,“你真要叫它小红?”
“那不能,”元里嘿嘿一笑,“我就是逗逗它。”
楚贺潮好笑,“你看看它能不能听懂你的话?”
元里看了旁边专心吃马粮的骏马一眼,觉得它听不懂。
“按我说,”楚贺潮随意道,“什么追风、赤羽,叫一个名字就得了。”
元里觉得也行,“那就叫赤羽吧。”
楚贺潮所获八万匹马,里头就百匹左右的汗血宝马,其中最漂亮的就是赤羽。
元里同楚贺潮打算培育汗血宝马试一试,本想把赤羽作为种马来用,但赤羽并不愿意,只能退而求其次选了另外一匹强壮有力的汗血宝马。
月底,大军带着战利品赶到,除了惹人注目的牛羊马等牲畜外,十余万的匈奴人和乌丸人俘虏同样让人侧目。
楚贺潮没杀这些俘虏,元里也不准备杀死他们。他让这些俘虏开垦荒田、修建城池和道路,让他们脱掉自己部族的衣服,换上北周的衣物,不许说匈奴语与东胡语,只能说北周话。
同化,通婚,若是他们表现得好,生下的孩子便可以是北周人,享有北周人的权力,而不再是俘虏奴隶。
处理完这件事,元里也没忘记上书给天子,顺便送了几匹好马过去。
他这么做既是想同天子说“臣时时刻刻地想着您念着您,得到好东西都连忙来送给你”,借此来刷天子好感度外,也是想要看一看南方如今的情况如何。
更重要的是,他打算将牛羊等牲畜卖给南方,与南方商人牵牵线。
这些年里,元里认识了许许多多北周的大商人,与其中七成以上都做过生意。尤其是富庶的南方地带,他的白砂糖与香皂给元里带来了许多钱财与米粮。
战乱之中,元里与南方商人的联系也未曾断过。香皂虽不再贩卖,但白砂糖这个东西可是稀罕物,南方商人从不舍得舍弃。
在元里和陈王立下五年盟约之后,在暗中来往做生意的商人变得更多。他们并非看不懂时局的人,但人为了逐利,杀人放火都可以,何怕暗中往来呢?
也是借着做生意一事,粮料院的情报人员才能低调地渗入了陈王的势力之中,并在元里的指派下,暗中购买了不少米粮店铺。
几年下来,已经具有不小的势力。
水师并非一蹴而成,元里当年提出五年盟约,一是为了训练水师,其二么,便是他不确定打水师能否打得过陈王,便另辟蹊径,想同陈王打一场贸易战。
南方的经济发达,这就代表着只要元里把控住了南方的经济命脉,南方就能瘫痪一半。
如今乌丸人已经输了,元里也不必隐瞒细盐一事。他准备用细盐和白砂糖双管齐下,暗中占据南方市场。
总有些人不吃糖,但盐可是每人每日都要吃的东西,元里相信没有人能拒绝得了细盐。
但这事需要小心谨慎地进行,如今知道他打算的,除了楚贺潮便只有几个心腹。
马匹送出去后,冀州便连下了好几日雨。
夏日炎热,北方的夜晚却透着几分凉气。今年的雨水颇丰,田地里的谷物都长得很好。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八月。
托雨水丰满的福,今年河里的鱼比往年更为肥美。送到楚王府的鱼一筐又一筐,都做出了八百种吃法。
元里快要吃腻了鱼肉时,他的老师欧阳廷给他送来了一封信。
这倒是稀奇了,元里接过信封,“老师两个月前不是才送信来过?”
到底能有什么事,让欧阳廷这么快便又送了一份信过来?
林田低声道:“主公,送信来的那个人马匹已经跑死了,这是六百里加急之信。”
元里眼皮一跳,立即把信拆开。
信封内只有薄薄一张纸,纸上字迹潦草。
元里的神色沉了下去。
这是一封求救信。
徐州被洪水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