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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天资愚钝 九月买的饼干 3323 2024-02-06 12:11:52

傅嘉在发抖。

他的手环抱得越来越紧,越紧颤抖就越明显。

他太过用力,让陆齐安的脖子和肩膀都感到了不适,但陆齐安并没有出声提醒他。

学校的医务室在靠近住宿区的地方,离田径场有不短的距离,所以陆齐安将傅嘉带去了体育馆内的应急医务室,这里虽然近且方便,却时常没有老师值班。

老师不在,但医务室并没没有上锁。陆齐安走进去,在沙发前半蹲下来:“下来吧。”

傅嘉迟迟没有反应。

陆齐安换了严厉的口气:“下来。”

这一回,傅嘉乖乖松手了。他用脚着地,一只脚踩在了冰凉的瓷砖地面上,这才发现他们俩把他脱下的那只鞋丢弃在了田径场,他现在光着一只脚。

傅嘉缩了缩脚趾,小心的瞟了一眼陆齐安。

陆齐安装作没看见,说:“你先呆在这,我去找老师。”

傅嘉着急地摇头:“不用!你就待在这里吧……”

他的眼睛到处乱瞟,“这里没有关门,说明今天是有老师值班的,也许他过一会就来了,我们可以一起坐在这里等他。”

虽然说这段话时傅嘉很有底气,但说完以后就不自信了,犹犹豫豫地加了一句:“可以吗……”

陆齐安站直身体,说:“隔壁办公室有人,我去问问。”

傅嘉坐在沙发上,纠结地揉了一把沙发垫,点了点头。

傅嘉担心他一去不会,但陆齐安说很快回来,确实在五分钟之内回来了。

“值班老师临时有事,我已经联系到她了,她会尽量在二十分钟之内赶过来。”

傅嘉嗯了一声,心里却并不在意老师会不会来,对他说:“谢谢你……那你现在去哪里,你要回去上课吗?”

他看着陆齐安,眼神直白。

他想要陆齐安留在这里。

“我既不是病人也不是医生,没理由留在这里。”陆齐安说。

一瞬间,傅嘉的眼神黯淡下去,肩膀也耷拉下来,连背部都弯曲了不少。他用他身上所有能表现出情绪的地方来表现他的低落。

他低声说:“你做什么都要理由。”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你说什么?”陆齐安皱了皱眉。

傅嘉深吸一口气,重新挺直腰背,说:“我的脚很疼,我害怕,我想要你在这里陪我,这个理由够不够?”

陆齐安微愣。

正常人会这样吗?把“我害怕”说得中气十足,还一脸笃定的样子。

陆齐安没有马上回答。他明白傅嘉在无理取闹,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他都应该回去上课。他没有向老师请假,傅嘉也没有。他应该回到田径场,先向自己的老师说明情况,再向傅嘉的老师解释,不然上课途中学生突然不明去向,会给老师带去不小的困扰。

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也明白自己不该做什么,却没有在第一时间拒绝傅嘉。

傅嘉说疼,说害怕。

想了很多后,陆齐安心里只剩这一句话。

最终,他选择坐在傅嘉旁边。

医务室的沙发很小,刚好坐得下他们两个人,留出的空隙不过两个拳头,伸手就能碰到彼此。

好半天,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仅仅是坐在一起。

傅嘉的手心渐渐被汗濡湿。

“我……”他说,“我只需要你陪我等到老师过来就好,只要二十分钟。”

陆齐安没有看他,低低的嗯了一声。

傅嘉偷看了他两眼,见他没有生气,也没有皱眉头,心情稍稍放松了些。

傅嘉绞尽脑汁想着要说些什么话让陆齐安开心起来,很快就从学习联想到周考,再联想到成绩单。

“我身上刚好带着这次周考的成绩单,”他的语气像是在献宝,“可以给你看。”

之前因为大头想要偷看,他就顺手把成绩单收进了口袋,现在兴冲冲地拿出来,上面被人揉捏过的褶皱格外明显。之前给大头看的时候觉得无所谓,现在拿到陆齐安面前,傅嘉就觉得拿不出手了。

他说:“等一下。”便用力去捏平纸张上的褶子。

陆齐安看到他手中破破烂烂的纸,想到了那次傅嘉拿着自己用胶带粘起来的习题集,来他的公寓找他补习的事,那时他脸上还带着伤。两次的情况十分相似,他问:“为什么皱了?”

傅傅没想起上次的事,说:“我自己揉的。”

陆齐安的语气冷漠:“傅嘉,你自己摔跤,可以在脸上摔出刀伤,自己把书撕坏了,还自己粘好,现在又自己把成绩单揉皱,下一步是不是要说你今天是自己把脚后跟踩伤的?”

话说出口,陆齐安有些惊讶。

他居然因为傅嘉小小的谎言而说出这么不理智的话,像是一个被气坏的人。

傅嘉一愣,汗湿的手失了轻重,将成绩单上的油墨字蹭花了。

他的双手僵住,说:“这次是真的。因为有人要看我的成绩单,我觉得不好意思,就把它揉成纸团了。”

他把成绩单覆盖在手掌底下:“那……那就不看了。”

陆齐安收拾好情绪,说:“没关系,给我看。”

傅嘉说:“纸太脏了,我给你念吧?”

陆齐安伸出手,推开傅嘉的手指,直接抽走了成绩单。

傅嘉的手就这么维持着被推开的姿势僵住了。

纸上,“第十八名”的字迹是最清晰的,除此之外,整张纸上都没有红字,这说明傅嘉没有挂科的科目。

对一个刚从十六中转到六中的差生来说,第一次接触六中的变态周考就能够考出这个成绩,已经算是很了不起了。

虽然……陆齐安给傅嘉透了题。

“为什么要不好意思?考得不错。”说着,他把成绩单对折,递还给傅嘉。

傅嘉十分惊喜:“我考得不错吗?”

他太高兴了,忘了用手去接。

他不接,陆齐安就握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的手心拉近,放入折好的成绩单。“虽然不错,但也不算好,还有进步空间,不要松懈。”

傅嘉愣愣地看一眼手心,再愣愣的看回陆齐安。

是他的错觉吗?

陆齐安夸奖了他,态度还这么温和。

他只有十八名啊……这样的成绩也可以吗?

可以讨他喜欢吗?

在陆齐安要松开他手的那一刻,在指尖要抽离的那一刻,傅嘉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陆、陆陆齐安,我……我有话和你说!”他有些磕巴,但是语气很果断。

突然被握住手,陆齐安难以保持冷静。他绷起了脸,但好歹没有甩开傅嘉的手,也没有皱眉。

“你要说什么就说,说话并不需要握手。”

这语气冷淡,是傅嘉熟悉的陆齐安。

他松开了手,但手指却流连的蹭过了陆齐安的手背。

这行为称得上变态了,傅嘉有些唾弃自己,可是他却不受控制。

“我想说的是,陆齐安,你对我太好了……”傅嘉的声音低下去,又高起来,“你太好了,所以我想要你,我很想要你。”

说出这句话后,傅嘉脑中绷紧的弦就松开了。

不是放松了,而是彻底断裂。

因为陆齐安不喜欢他的粗鲁和不讲理,所以他努力让自己变得乖巧懂事。他做到了,但无论他怎么努力,他的本性还是没变。

他是给一点好处就会上杆爬的人。

是给一点希望,就会不管不顾地把东西抢到手中的人。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我想要你”,会是什么意思?

这能有很多解读,疯狂的,正经的,甚至色情的。

陆齐安没有多少惊讶,甚至还很冷静:“你要我,怎么个要法?”

傅嘉的心情复杂。

他从前也不明白,他是怎么个要法。

最开始,傅嘉甚至没想要接近陆齐安。直到某一天,他梦到自己在梦里殴打了林枫寻,从他身边夺过了陆齐安,他才发现他对林枫寻升起了嫉妒之情。

他从没嫉妒过林枫寻有父母的关爱,有优渥的物质条件,他甚至还会可怜这个缠绵病榻的弟弟。可是当他从小窗看到陆齐安时,他开始嫉妒了。

陆齐安是一个爱教训人,还故作老成的哥哥。不爱笑,整天都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可他又是这么无微不至,温和体贴。他知道林枫寻想知道的所有事,能帮他解决所有的问题。

这样的人,傅嘉也想要。

不仅如此,他想要林枫寻不再拥有陆齐安,想要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他一个人拥有。

从这种嫉妒一步步走到今天,傅嘉对陆齐安的渴求成了他对感情的唯一诉求。

爱情,友情,甚至情亲,他都寄托到陆齐安的身上。

他想要他,想得要疯了。

“我想要你爱我。”

傅嘉笃定地说。

医务室内安静了好几秒。陆齐安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时,他的眼里只有平静与冷漠。

他说:“不可能。”

傅嘉狠狠盯住他,被这无情的一句话激得浑身发抖。

他深深呼吸,当新鲜的空气进入到身体里后,他一把拽住了陆齐安的衣领,往他身上压过去,找他的唇。

陆齐安猝不及防,有一瞬间被他压得没办法动弹,傅嘉抓住这个机会,闭着眼睛吻在他的唇上。

像是吻,又不像是吻,因为傅嘉是撞过来的,除了用自己的嘴巴用力去磨蹭陆齐安的双唇,不会做任何别的事。陆齐安因为惊讶,嘴唇没有完全的闭合上,他也没有抓住机会趁虚而入。

很快,反应过来的陆齐安将他推开,并反压在沙发靠背上。

陆齐安用了十成十的力道,但几乎一半力气落了空,因为傅嘉的身体软绵绵的,一推就离开了。除此之外,他的脸色红得不正常,眼睛里也有不正常的水雾。

陆齐安的脸色又青又红,他用手背蹭一把嘴唇,皱紧了眉头。

傅嘉看着他,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他的感觉用飘飘欲仙来形容丝毫不过分。他不为在学校的医务室里亲吻而羞耻,也不为强吻别人而羞愧,他只觉得回味无穷,还想再来千遍万遍。

陆齐安的眼睛里面满是怒火,傅嘉却一点也不害怕,他咽了咽口水,身体又往陆齐安那边倾。

“不可以。”陆齐安说,“我们约定过,你做这种事必须征得我的同意。”

傅嘉点了点头,问:“那我可以亲你吗?”

陆齐安的脸色瞬间沉下去:“不可以。”

傅嘉还是没有受挫,继续说:“从今天开始我要追求你,像追求情侣一样追求你,可以吗?”

陆齐安表情复杂,没有马上回答。

突然,一阵高跟鞋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由远至近,逐渐清晰。几秒后,一位女教师喘着气走进了医务室。

“久等了,同学。”她一手拿着自己的包和外套,另一手还抱着个鞋盒,“伤势如何,没有继续流血了吧。”

她边说着,边将手上的东西扔在办公桌上,这才有空去看坐在室内的两个学生。

这一看,却觉得十分诡异。

因为这两个男生坐得十分近,其中一个几乎贴在了另一个身上。两人脸上都有红色,但其中一个眉头紧皱,眼里的怒气几乎要喷出来。

她正想出声询问,脸色差的那个就蹭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对她点点头,说了声“您好”,就离开了医务室。

“怎么了这是……”她直觉是两个学生闹了矛盾,有些好笑,但当她看向了那个留下来的人时,她就笑不出来了。

傅嘉双眼通红,失焦地盯着地板。

他没有流泪,但女老师却很担心。如果不是事先从电话里听到了他的伤势,她一定会以为傅嘉伤到了骨头或内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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