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特跟在马洛里身后缓步走出会场,冷静下来后,脑海里全是陆行驾驶红莲的姿态。以至于前面的马洛里突然停下,他都没发现,一头撞了上去。
“哎呦——”肯特捂住被撞得生疼的额头,有些不解地看着突然停下的马洛里,“博士?”
马洛里缓缓回头,灰色的眼珠看不出他丝毫情绪。肯特看着自己的身影印在那两颗跟玻璃珠一样的眼睛里,不知怎么,一股寒气从脚底涌起直窜脑门,细微汗珠密密麻麻地从手心渗出来。
“博、博士?您是有什么吩咐吗?”肯特不着痕迹地蹭了蹭裤子,把手心的汗蹭掉,小心翼翼地去看没有表情,也不说话的马洛里。
“呵呵,害怕了?”肯特小心的表情取悦了马洛里。马洛里抬手拍了拍肯特的肩膀,嗓音又暖又慈祥,却让肯特惊得连脚底心都出汗了。
“博、博士,我、我只是怕自己做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肯特没有直接说自己害怕,马洛里这人看着十分绅士,平时也确实绅士,但在关于434号实验体的问题上,他总是无法稳定自己的情绪,好像是当年取基因的时候留下的后遗症。
具体原因,肯特也不清楚,只知道不能在这上面刺|激马洛里。否则,后果是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肯特这几年一直践行小心、小心再小心的原则,每次提起434号的时候都十分小心。但让他有些疑惑的是,他提过很多次,马洛里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眼神、表情虽然狂热,偏执,可这是所有研究人员的通病,马洛里这样也不算出格。
可自从进入帝都后,肯特发现,马洛里有些不对劲了。他看着十分正常,却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让肯特打心底发毛的神情,那感觉像是被阴暗角落里藏匿的毒蛇盯上了一样。
就像现在,马洛里虽然声音温和慈祥、动作亲和,眼神却跟狩猎中的毒蛇一样,就等待合适时机择人而噬。
肯特怕自己成为那个“人”,也不敢露出过多表情,继续细致地观察马洛里的表情,小心开口:“博士是在想434号吗?”
马洛里低垂眼皮,自上而下地看着面前一脸煞白还故作淡定的人,突然觉得有些没意思。挥了挥手,马洛里淡淡道:“你自由活动,不必跟着我,我要自己静一静。”
“博士?”肯特有些惊讶,还想说什么,就见马洛里定定地看着自己,刚要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回去,转而道,“那我晚点回去?”
马洛里点了点头,转身跟着人流往出走,很快消失在人流里。
直到确定马洛里真的走了,肯特才长舒一口气,摸了摸自己头上渗出的汗珠,选择和马洛里相反的方向走去,很快也消失不见。
另一边,阮遂拖着陆行这个大号玩偶走到地下停车场。还没等他解锁车门,就被趴在自己肩上装柔弱的人一把带进灯光和人都进来的角落,被那人堵在墙角。
角落里很黑,却不妨碍SS级治愈者看清把自己堵在墙角的人嘴角的笑意,以及那人身后摇曳的大尾巴和头顶不住乱动代表心情很好的毛耳朵。
除此之外,阮遂还看见陆行原本漆黑深邃的眼眸边缘周围泛起点点金色,看起来又神秘、又漂亮,像是带着蛊一样,引着他的手轻轻抚上那双泛着金的黑眸。
阮遂的手很轻、很温柔,陆行没有动。因为痒,陆行浓密的睫毛呼扇了一下,再睁开时,眸中的金色渐浓,星星点点的金色随着陆行眨眼间飘散开,飘入两人呼吸之间。
阮遂屏住呼吸,震惊地看着眼前飘散不去的金色,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陆、陆行?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这金星怎么会从你眼睛了飘出来,你的眼睛为什么会掺杂金色……”
阮遂急了,陆行这状态明显看着不对。哪有人眼睛会突然变色,还不是整个变色,虽然挺好看的,但也不能颜色往外飘吧?
就跟下了金色的细雪一样。仔细闻,似乎还飘着一股雪后草木冰冻的味道,很冷,却让闻到的人身心舒畅。阮遂只觉得自己刚刚着急的心情因为只这个味道都平缓了很多。
陆行听到阮遂这么说,非但没害怕,反而歪头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更多的细小金粉飞了出来,围绕着两人的呼吸上下飞舞。
阮遂渐渐回过味来,疑惑问:“陆行,你是知道自己的变化?”
陆行眼睛微微弯了一下:“嗯,教官,我知道。”
“那这是怎么回事?对你身体有影响吗?你有没有哪里疼,我们去找阮玉祁吧。”阮遂一边说,一边上下摸着陆行,释放出安抚精神力去梳理陆行的精神体,确认他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不对劲。
陆行乖乖地任由阮遂从头到脚地捏自己,等阮遂停下,才再次把阮遂堵进墙角,在阮遂疑问地目光里低头轻吻阮遂唇角。
阮遂心思都在陆行身体上,轻轻推了推陆行,想让陆行起来,却被陆行一手抓住摁在身后的墙壁上,刚刚的轻吻也变得缠绵起来。
陆行有点急切,辗转轻抿阮遂柔软的薄唇,时不时轻轻咬一口,缠着阮遂回应他。阮遂发现,随着陆行的动作,陆行眸中金色更加浓郁,飘出来的“金雪”也更多。
慢慢的,原本黑暗的角落被充斥的“金雪”微微照亮,而阮遂不知道怎么,心情居然变得极其愉悦,开始缓缓回应陆行的热情。
良久,陆行才放开阮遂,抬眸的瞬间,阮遂看见陆行眼中急速褪去的金色,围绕在两人周围“金雪”也缓缓消散。
“教官。”陆行轻声叫着阮遂,“胸口还闷吗?”
“你怎么……”阮遂惊讶,他觉得自己隐藏的很好,没想到被陆行看出来了?
他这是上次重伤留下的后遗症,阮玉祁说得调理几年才能彻底康复。自那之后他时不时会觉得胸口闷,之前症状会比较明显,胸闷时脸色也会变。可这些天,他好了很多,胸闷没有那么严重,脸色也不会太差,陆行是怎么发现的?
而且听他的意思,刚刚是在为自己治疗?确实,刚刚那一吻过后,自己不仅胸口不闷了,还通畅了不少。难道他家陆行又进化出什么特异功能了?
像是看出了阮遂的疑惑,陆行抬手轻抚阮遂胸口:“刚刚趴着的时候,听到了这里跳的有点快,教官你是SS级治愈者,心跳得这么快肯定不只是因为我。至于刚刚我|干了什么——”
陆行顿了一下,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漆黑的眸子再次变成刚刚金色掺杂的样子,十分漂亮,就是不再飘“金雪”了。
“这?”阮遂抚上陆行的眼睛,“你的新能力?你再次进化了?”
陆行点了点头:“教官,你记得大王蝶的眼睛什么颜色吗?”
“金色。”
“对,就是金色。”陆行覆上阮遂抚摸自己眼睛的手,“大王蝶全身都是宝,是疗伤圣药,我也再朝着那方面进化。只是——”
陆行抿了抿嘴,难得有些不知所措:“教官,我不会最后变成大王蝶吧?”
阮遂倒是很坚定:“不会,你身体里有着四个人类的基因。就算大王蝶基因再霸道也得跟人类基因和平相处,只要这样,你就不会变成真正的大王蝶。”
“嗯。”陆行声音低低的,“变成大王蝶我也不怕,我怕教官不要我。”
陆行黑金色的眸子眨啊眨,眨得阮遂心都化了,赶忙捧起陆行的脸,轻声哄着:“教官永远不会不要你,你是我的宝贝,你忘了吗?”
“没忘。”
“没忘就好,教官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现在能告诉我,这能力使用会影响你自身吗?还有,亲吻是唯一治疗途径吗?如果是,你就不要用了,别忘了教官我可是SS级治愈者。战场上你只要负责战斗就好,其余交给我。”
“嗯,我知道。”陆行没有说这个功能其实不用接吻,刚刚那么做只是因为教官看自己出神的样子太可爱了。
阮遂这才放下心,拉着陆行朝两人的车走去。
“回家吧,你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是你们的第一场,好好表现。哦,对了,这次的分组非常好,你是不是要让新人上,锻炼啊?那样的话,你还能轻松点……”
陆行亦步亦趋地跟着阮遂,听着阮遂的絮絮叨叨,心里暖暖的,之前那种不好的预感仿佛也淡了很多。
等两人回到家时已经凌晨两点多了,今天宣长鸣没有回来,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两人一起洗了个鸳鸯浴,腻歪了一会儿就准备上|床睡觉了。
其实,今晚的气氛很好,宣长鸣还不在,两人心里都有点痒痒的。但两人不约而同地没有提起那茬,只是相拥而眠,保证对方这些天精力不被别的东西影响。
他俩太爱对方了,一朝得偿所愿,怕是会忍不住回味。特别是陆行,阮遂是他失而复得的爱人,两辈子心愿得尝所愿,就算他心境稳如泰山也会生出波澜。
以往他倒是不怕,只不过最近他总觉得会有事情发生,为了保护身边的人,他不能有丝毫分神。
抱着这样的想法,两人脸贴脸甜甜蜜蜜地睡着了。
*
“大家好!这里是世界大学生机甲大赛的比赛现场。大家都知道,本次比赛分为四组,今天上午前三组的比赛相信大家看得过瘾,现在将要进行的还是今天最后一组的角逐。”
“率先登场就是我们的东道主联邦帝国代表队和达巴盟约国代表队!期望他们有好的表现!”
“哦哦哦!!!”现场观众沸腾起来,虽然胜负几乎已经定了,但大家还是兴致高涨,等待比赛的开始。
因为小组采用循环赛赛制,所以为了不浪费时间,采用的是一局定胜负的制度,这样以来四组只需要四天就可以定出十六强。
没有让观众们等候很久,两国代表队就站上了擂台中央。
达巴是个小国,参加机甲大赛纯粹是来开眼界来了,所以很快就输了。从机甲里出来,他们也不气馁,和陆行握手之后,厚脸皮地蹭到陆行身边说了什么,见到陆行点头后,笑出一口大白牙。
回到后台休息室,队员们都围了上来,一双双眼睛都盯着陆行,那样子就是想问陆行达巴的队长元烈刚说什么了。
陆行也没卖关子,解释道:“元烈队长只是希望能够和我们私下切磋一下,在模拟训练软件国际版里,我答应了。”
队员们也不觉得和一个弱国切磋有什么不对,哦了一声保证他们会全力以赴。
陆行对于他们的态度很满意。
很快,不眠不休四天后,小组赛终于决出胜负,十六强也就此诞生。
只是让人意外的是,原本已经出局的阿特利竟然又出现在大名单上。原因是原本呈现黑马姿态踹翻阿特利的于都居然提前退出团体赛,原因是队员受伤无法参加接下来的比赛。
这样一来,按照赛制将由下一名补上,阿特利就自然而然地进入了十六强的大名单。
对于于都这个退赛的操作可是惊呆不少人,VIP贵宾室里,众人的视线全都看向于都负责人坎亚·莱布尔,目光中的探究、怀疑、疑惑毫不掩饰。
对此,坎亚只是面带得体笑容,让人看不清他内心所想。
经过这次变动,十六强名单确定下来除了联邦帝国和那八大国以外,还有满共、拉布济、拉满、维格、达巴、顿拉斯、约布七个国家。
这次赛制改革,十六强重新抽签,也不知道是罗林运气真的好,还是抽到弱国的几率比较大,陆行他们再次和第一场比赛的对手达巴对上。
达巴参赛队队长元烈苦着一张脸,嚷嚷自己运气不好。他和陆行他们摸爬滚打几天已经很熟了,自己实力摆在那也不怕丢人,嚷嚷着陆行放点水,别让他们输的太难看,好歹进入十六强了。
陆行知道元烈只是在说笑,刚想点头,就听到元烈身后的队员悠悠道:“队长,你是想让陆队放出一条河的水吗?”
元烈被自家队员这么说也不生气,一把搂住队员的脖子,笑嘻嘻地说:“你说错了,得放出一片海才行。”
“队长,你还能要点脸吗?”队员对自家不要脸的队长无语了。
“嘿,你这个小子,怎么和队长说话呢?”元烈化搂为勒,直到勒得自家队员嗷嗷求饶,才松开一些。
然后,在陆行等人善意的目光中,元烈就着这个姿势不顾队员的挣扎朝着自己国家的休息室走去。快要进门地时候,他回头朝陆行眨了眨眼睛,陆行缓缓点头。
这一幕落在等待抽签的其他国眼里,很多国代表队队员觉得达巴太不要脸,跪着舔联邦帝国代表队。
其中有队员不屑这种做法,冷哼了一声,还有说元烈好心机的,说这些天都能看到两国进行训练室之类的话。
说着说着,就听到有人说联邦帝国眼神不好,选同盟国居然选个自己都快灭国的小国。
这话让这几天被元烈他们真诚打动的队员有些不忿,就想要出言教训对方,被兰坪眼疾手快捂住嘴。
“唔唔唔。”
“嘘,”兰坪声音放低,“陈王,你稳重一点,队长还在呢。”
陈王停下挣扎,看向站在他们前面的队长,停下了挣扎,用希冀的目光看着陆行。
陆行当然不允许有人污蔑他们的同盟国。达巴这次前来就是想要和联邦帝国结盟,两国本就接壤,以前也没什么深仇大恨,高层很快就同意结盟,还同意帮达巴训练一只可以对抗高阶异变体的特种小队。
这次前来参加比赛的队员,就是小队成员。
陆行淡漠地瞟了一眼还在低声议论达巴的参赛队,声音冷的像是能结冰:“公然议论其他国家,你们的素质是喂了异变体吗?”
议论声一顿,这帮人像是才想起现在不是在自己国家的休息室里,刚刚议论的别人全都能听见。
陆行没有情绪的眼神缓缓划过那些人的脸,本来反应过来想要反驳的人跟掐了脖子的公鸡似的,半分声音也没发出来,全都被陆行毫无波动的眼神震慑住。
等他们正副队长抽完签回来,看到的就是自家队员满脸苍白的表情。他们疑惑,但队员们都说没事。他们问不出来,也就作罢,领着自家队员回到休息室收拾东西,回去休息。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他们得好好休息应对接下来的苦战。
与此同时,雪山腹地。
一间宽敞的办公室里,之余嘴角带笑地听着手下汇报马洛里的行程以及机甲大赛的情况,等手下汇报完毕,他挥手让人下去休息。
“你说,马洛里这次能成功吗?”
办公室里休息室的门打开,暂时躲在里面的艾伯特走了出来,看着眼前儒雅的男人缓缓点了点头:“马洛里创造出了434号,肯定在434号身上打了我们不知道的烙印。”
“你的意思是这个烙印会让434号乖乖跟马洛里回来?”
艾伯特点了点头。
之余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摇了摇:“不,我说434号早就脱离马洛里的掌控了。”
“可——”
“不相信?”之余打断艾伯特,起身走到艾伯特面前,轻轻抬起艾伯特的头,用极其暧昧的眼神在艾伯特脸上流连。直到艾伯特眼神躲闪,之余才嗤笑一声,松开手,坐回原来的位置。
“别紧张,我会让你看到支持我论证的数据的。你去帝都一趟吧,马洛里不能折在帝都,想要把434号带回来,他还有用。”
“不是说他——”艾伯特懵了,不是说马洛里带不回434号吗?怎么又说他还有用。
之余看着年轻研究员露出的茫然表情,心情很好地闷笑了两声。
“好了,你就按照我说的做,今天你就出发吧。到了后,帝都会有人接应你,你把马洛里活着带回来就行。”
之余说完对着艾伯特挥了挥手,艾伯特再想说什么,之余已经闭上眼睛,那样子是不准备再回答任何问题了。
艾伯特无奈只能悄悄走出不办公室,就像是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艾伯特走后,办公室里寂静一片,良久一声近乎叹息的声音缓缓响起。
“马洛里、434号、帝都、红莲,十家一院,还有……阮清,不对,是阮遂。该来的还是要来了吗?”
【作者有话说】
少了500,明天补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