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金丝雀吗？”
陆文州翻阅着合同的手一顿，他听着电话那头这句小心翼翼的询问，彷佛想像到了时序的表情，低声一笑：“你想当我的金丝雀吗？”
时序不由得捏紧手里的纸条：“我，我只是想谢谢陆先生你的帮助。”
他也没想到昨晚会经历这样的事情，除了经理他不知道还有谁会这样做，想要利用他向陆文州谋取更多的合作，心里不怒是不可能的，可是他现在很矛盾很挣扎，因为行长有恩于他，而经理是行长的独子，他又该怎么去处理这样一件事。
闹大了，行长也不会放过他的。
所以他现在对陆文州这样说，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了。
“看来你不记得昨晚我对你说的话了。”
时序愣了会，昨晚陆文州还说了什么吗，他好像真的有点没印象：“我……对不起，我真的没什么印象了，如果有冒犯跟得罪陆先生的地方您告诉我可以怎么做，这件事真不是我本意，对不起。”
“在你的单位工作的不愉快是吗？”
他听陆文州这么问，垂下眸，作为一个暂时无法脱离银行的员工，就算是离职，其实也不应当说单位不好的话，这是业内的大忌，不会影响单位，只会影响自己。
所以不管是真还是不真，这种话都不能说。
“没有。”
陆文州瞭然‘嗯’了声：“那既然昨晚我帮了你，那相信这通电话的目的就是你已经明白，作为交换，轮到你来帮我。”
时序试探的问：“那还是在这个房间吗？”
他说完，电话那头似乎沉默了。
一下子气氛也变得胶着。
而通话还在继续，时不时听见翻页的声音。
陆文州正好看见特助拿着数据走进来，他接过数据颔首道谢，打开，上面是时序的所有数据。
在他看来，这是一份非常漂亮的人生履历。
出生殷实的家庭，家中独子，从幼儿园到硕士的这个学习生涯，就读的全部是名校，甚至是全球数一数二的名校，本科毕业于华夏人民大学，读的是法律与金融双学位，硕士毕业于斯坦福大学，读的是金融学。
就读本科与研究生期间主导的风控项目全是全球五百强项目，随便拿出去一个都足够炫耀一段时间，更别说一目十行都数不清楚的顶尖项目。
年仅24岁，CPA注册会计师，ACCA特许公认会计师，CFA特许金融分析师，还是FRM金融风险管理师。
这么优秀的学历，最终只在一家私人银行做风控师，尽管银行给出的薪水方面应该也还算是客观，但在国内这样资历的风控师，如果是在他这里，年薪过千万绝对不是什么问题，更不用说带领项目能够拿到可观的奖金。
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时序能够学的那么轻松，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不过是拷贝粘贴。
而唯一拖垮他的，就是家庭原因。
因为父亲陷入了重大金融犯罪案件中，且在时序就读研究生期间身亡，家产出现资不抵债，甚至还欠下了近十亿的巨额债款，对于时序来说，尤其是回国，父亲的案底就让他失去了考公这样的路径。
更别说其他的大企业，这些都是需要查的。
但时序还是撑住了，在斯坦福这样高额学费的大学，半工半读，拿着身上最后的一万块兑成美金，跟导师进华尔街创下了不少成绩，几乎是用赌的形式，再动动脑，东强西墙补一补，只为偿还这笔巨额债款。
在这三四年间，已经还了将近五个亿，这是多么可怕的一笔数目，对于毫无家底的年轻人来说。
他不敢想像时序做了多少事情去偿还这笔钱，这个脑袋有多么可怕，用一万块去创造几个亿的巨款，他都不敢笃定自己有这样的能耐能够保证。
所以现在又是什么让时序停下了脚步，选择暂时妥协在这样一家私人银行里。
时序不敢挂断电话，毕竟大佬都还没有挂断呢，万一挂断后摊上事了，那他就惨了，现在的他走的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是不能够出错的。
他只能够轻轻放下手机，先换衣服。
估计是换衣服的悉悉索索的声响传到电话那头，本来有够小心翼翼的了，却还是在穿内裤时，皮筋啪嗒一声拍在了胯上，声响过于明显。
时序也听见了，顿时捂住自己的腰胯，尴尬得耳朵都红了，这个内裤皮筋发出的声音……
有点太响了吧！
“时序。”
低沉的嗓音通过外放传了出来。
时序臊得默默提起裤子：“在，在的。”
“昨晚是你答应我的，如果我帮你解决了你最迫切的发泄需求，那你需要来帮我。”
时序换好衣服立刻拿起手机，双手捧着，态度认真的‘嗯’了声：“好，如果是在这里房间的话我随叫随到。”
陆文州听他又兜回这句话，误解他的意思，又沉默两秒，但他也没有解释：“瑞星汽车是我新的投资项目，目前还灭有成立瑞星汽车完整的风险控制团队。所以我把瑞星汽车的风控项目放在你们银行，就是看中你们银行的风控管理能力，那我现在会跟你们行长说，我需要你主负责瑞星汽车在国内以及国外的风控，从各维度做一份详细的风控计画。”
时序听到要把这个项目给自己主负责，顿时一愣，有些意外：“给我主负责？”
“怎么，在读书的时候可以做五百强的项目，现在瑞星还没有成为五百强就看不上不愿意做？”
“不是，陆先生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是……我有点意外你要我做，可是你都不知道我——”
“你不用怀疑我的决定，我需要你帮我做这件事。”
时序沉默须臾，如果这个项目给他做的话岂不是又要让他成为经理的眼中钉，更何况这个项目本来就是经理想要的，若是他真的成为主负责，那他估计很难在行长那里说得过去。
陆文州感觉到时序的迟疑：“或者如果你觉得在银行里影响你的发挥，我很欢迎你到我这里来。”
时序没想到陆文州竟然想要挖他，他皱着眉，垂下眸很是纠结，不是他不想去，而是他不能够做这样忘恩负义的人。
行长对他有恩，也看中他的能力，为了帮他暂时渡过难关甚至预支了三年的薪水给他偿还债款，才避免了那些人天天上门催债。
但也给了他要求，就是让他帮助扶持一下经理。
而且他也签了三年不能离开的协议，如果提前离开，必须要按照原来预支的薪水三倍赔偿，现在的他承担不起。
“陆先生，对不起，我不能。”
“好，那就做我的金丝雀。”
时序一愣，呆住。
“这就是我需要你为我做的事情，作为昨晚的交换，今天下午来我集团一趟，我们签一份协议。”
说完‘嘟’的一声，电话被挂断。
时序：“……”他低下头，看着被挂断的通话接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怎么感觉这个坑……
是自己跳进去的呢？
离开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中午的时间，今天还是工作日，经理也没有打电话催他，那就说明了昨晚就是在拿他谋取利益。
至于那份文件，他也没看，不知道是什么，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不过似乎也不重要了。
风投部。
女同事正在吃着自己的午餐，一抬头就看见时序走了进来，脸色泛着不自然的红晕：“时序，经理不是说你请病假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随后目光落在时序身上的衣服，眨了眨眼，哇塞，怎么感觉这家伙一夜暴富，这一身行头价值不菲啊。
拿出手机拍了张照，赶紧上网搜一下，搜出来后，好家伙，上衣跟裤子竟然都要大几万。
时序听到这个说辞，心想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请病假了，那个人会那么好心给他批病假？
他走到自己的工位前，觉得口干舌燥，拿起杯子走去一旁的饮水机倒了杯冷水，弯腰时还觉得有些腰疼：“为工作鞠躬尽瘁是我的责任。”
正好经理从办公室走出来，看见时序回来了，挑眉：“哦？怎么回来了，不需要休息？”
时序听到这个恶心人的声音，强忍着他做出的恶心行径，将杯中的水一口饮尽，而后笑着看向他：“嗯，回来鞠躬尽瘁了。”
“你来我办公室一下。”经理看他一眼，说完走回办公室。
女同事见经理走回办公室，表情立刻做出‘咦额’的厌恶，她看向时序，见他状态确实一般：
“经理找你做什么？”
时序耸了耸肩，把杯子放回桌面：“不知道，反正他喜欢没事找事，有事让我做事。”
他走到一旁的经理办公室，敲了敲门，听到‘进来’的字眼便推门进去。
经理看见时序走进来：“怎么样，昨晚的合同签了吗？”
时序摇头。
经理皱眉：“摇头是什么意思？成了还是没成。”
“经理，你知道我也是学法的。”时序看向经理，语气平静：“昨晚的事，违背当事人意愿，以达到不法目的，做的所有事情均有可能是违法的。那法律上认定是否违背受害人的意志，并不是以受害人动作或行为、有无抗拒作为依据的，而是以受害人真实意志作为依据的。”
经理听他拿出这个东西来控诉他，无畏的笑出声，往后靠在椅背上：“是啊，我知道，但是你能怎么办，你别忘了，我爸可是让你听我的，我这是为了风投部着想，能够跟陆文州合作，那不论付出什么代价都不可惜。”
“听起来好像是这样的。”时序看着经理这幅嘴脸，这一瞬间，那种想试图逆反脱离威胁的冲动很强烈，虽然也不知道拿来的底气让自己敢这么想：“但我想陆总应该很讨厌我，毕竟我技术不好，说不定合作黄了。”
说完转身离开办公室。
经理倏然站起身，脸色大变：“时序！你给我站住，回来说清楚，怎么就合作黄了！如果真的黄了那就是你的原因！！”
时序顿住脚，他侧过眸，神情平静的对上经理的雷霆大怒：“嗯，我的原因，那你解雇我吧。”
经理顿时哑然，解雇？他哪里敢解雇，他爸都说过了无论如何都得把时序留住在银行的，这可是一张王牌，关键时候能够用来救命的。
但如果合作真的黄了……
上百亿的项目啊！！！！
“时序你给我回来解释清楚！！！！”
时序走出办公室，也留下一句话：“经理，你今天给我批假的，那我下午回家休息了，明天见。”
午后阳光很晒，小电驴骑过滚烫的地面，最后停在高耸入云的陆氏集团大门前。
此时正好是集团下午上班的时间，有不少员工进入。
或许小电驴停在也挺显眼的位置吸引了注意。
只见骑着小电驴的青年长腿落在两侧，摘下头盔，微微甩了一下被压乱的发丝，阳光底下这张脸更是惹眼，眉眼透着英气五官精致，瞬间吸睛。
时序把头盔挂在车下，将车停在电动车车位最前面那个，停好后跟着大流走进集团。
不过他没有员工卡，只能够走到前台询问。
“你好。”
前台小姐姐刚才早就偷瞄到门口的这个漂亮青年，现在走到面前视觉冲击力更是强，她立刻绽开完美的微笑：“你好先生，请问有什么帮助吗？”
“是陆总让我来的，帮我跟他说一下吧，就说时序到了。”时序说。
前台小姐姐听到是来找陆总的，表情顿时有些微妙了，不会又是陆总的疯狂追求者吧，上回可就有个富家子弟也是这样跑来集团说要找陆总，说辞还都一样呢。
这件事特助还特意交代过，除非是上面提前告知会有人下午来找陆总，提前告知需要通行，不然都不用请示了。
她只能笑笑说好的，假意做出打电话的姿势，简单说完后，挂断电话，笑着看向时序：“陆总还在开会，要不您先在这里等一下？”
时序不疑有她，点了点头，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原以为只用等一会回，没想到却等了一个多小时都没见让他上去。
他拿出手机，指尖停在通话接口迟疑了，这样是不是有些唐突，毕竟自己下定决心来了，也算是另外的有求于他，那就再等等吧。
礼数还是要到位。
也不知怎么的，从酒店出来后就觉得整个人晕乎乎的，现在坐着坐着更是觉得有些犯困，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躺在沙发上睡着了都不知道。
前台小姐姐见他竟然在大厅的沙发上睡着了，顿时震惊了，这得是社牛才做得出的事情吧！！
她想了想，觉得这样不行，万一等下有什么大领导来集团，看见了也很影响集团形象，于是便打电话上去请示特助。
过了大约一分钟，前台小姐姐就看见特助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陆总？！！
陆文州一直在上面等这家伙来，这都下午四点了都没看见人影，直到刚才特助跟自己说时序已经来了，在下面睡觉。
果不其然，从电梯走出大厅，就看见蜷缩在沙发上睡觉的时序，拧着眉头，快步走过去，走近一看，这家伙的脸颊红扑扑的。
伸出手一摸，掌心触到滚烫的温度。
发烧了。
他脸色倏然一沉，看向前台：“他在这里睡多久了？”
前台小姐姐头一回见陆总神色那么可怕，顿时有些发怵：“……两个，多小时吧。”
陆文州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盖到时序身上，随后把人打横抱了起来，他看了眼前台，眸色阴沉：“是来找我的就应该第一时间请示我，而不是把人就这样晾在这里，如果他有什么事我找你吗？”
说完看向特助：“让医生过来一下，以后只要是时序来找我直接让他上来办公室。”
特助也没很意外：“哦，好的陆总。”
前台小姐姐呆住，就这样看着自家陆总把人公主抱着走进电梯里，半晌后，她才反应过来。
陆总可不会随意让人进入他办公室的，更别说在那么多人眼皮底下把人抱着上楼。
难不成这……
总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