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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找错反派哥哥后 青端 5576 2024-05-05 10:29:55

钟宴笙被大当家这突然的一跪惊得愣了半晌, 连忙想去扶他:“你、你叫我什么?你先起来!”

卫绫摇摇头,依旧跪在他身前,喉间像吞了铁般, 话音艰涩不已:“当年事变突然, 我等赶到东宫时, 为时已晚,遍地尸首, 火光漫天……我们遵殿下遗志,南下逃遁,隐匿多年, 原来小主人还尚在人世, 原来钟家一直……”

钟宴笙扶着他的手停顿住, 脑子里茫然又混乱。

卫绫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懂, 可是组合在一起的意思,就叫他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东宫、太子妃、钟家。

能与这些有关的人,只有一个人。

先太子裴羲。

钟宴笙长长的眼睫抖了抖, 心底陡然生出一个惶惑而难以置信的预感,轻声道:“卫大当家,你先把话说清楚, 我到底是谁?我爹娘又是谁?”

片刻之后,卫绫抬起头, 眼眶已经彻底熬红了,望着他, 一字一顿道:“您的父亲, 是太子裴羲, 母亲, 是与太子青梅竹马长大的太子妃殷宜繁……”

被钉死在十八年前皇城东角门外的先太子裴羲。

淹没在东宫大火里的太子妃殷宜繁。

当年的血腥气与灼热的火光似乎扑面而来, 钟宴笙的呼吸有些困难,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几下,直到被安静趴在旁边的踏雪用脑袋拱了下手,才回过神来,茫然问:“你为什么那么确定?”

“您的眼睛。”卫绫哑声道,“与殿下一模一样,您的长相与殿下也很相似,还有几分太子妃的神韵,还有您后颈上的胎记,与钟家的关系,年岁,都能对上……属下绝对不会错认,只要当年熟悉殿下的人,都能认出您。”

钟宴笙缓缓眨了眨眼:“你到底是?”

“属下是东宫暗卫统领。”卫绫停顿了下,“只忠心于太子殿下。”

展戎明面上是萧弄的亲卫,实则统领暗卫。

钟宴笙明白他为什么看卫绫,会觉得他的气质与展戎有些相似了,他们都是死士,但和一般的死士又不太一样。

或许是因为他们的“主人”,都珍惜他们的命,从未将他们看作死物来对待。

卫绫没有必要撒谎,更没必要为了欺骗他,毫不犹豫地吞下展戎给的毒药。

他真是先太子裴羲的暗卫统领……钟宴笙也真的是先太子的孩子。

钟宴笙抓着踏雪的耳朵尖尖,不可思议道:“所以陛下其实是……”

“您的祖父。”

提到当今圣上,卫绫的面色变得无比难看:“霍双南下后与我取得联系,说陛下让他找到一个少年,带回宫称为十一皇子,属下就感觉不太对。”

钟宴笙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转不过来了,心底的疑惑一重接着一重冒出来,心里乱糟糟的,很想回头去找萧弄问问他的意见,忍不住用手使劲揉了揉踏雪的脑袋,勉强将思绪整了整:“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知晓当年发生什么的人,要么死了,要么见证过京城是被如何血洗的,不敢再说。

钟宴笙疑惑了很久,直到在山洞里,听到了万洲透露的一点真相。

他急切地想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子为什么会选择逼宫,老皇帝到底做了什么?

到这会儿,卫绫也冷静了点,深吸一口气:“这件事,得从先帝说起。”

先皇顺帝膝下有六个皇子,当今陛下排行第三。

几位皇子都对龙椅虎视眈眈,但却没有人的光辉能掩过当年的康文太子——康文太子是顺帝的嫡长子,也是当今陛下的大哥,冠盖京华,才学博通经籍,光风霁月。

朝中臣子大多都对东宫满意,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待顺帝退位后,康文太子必然能继承大统。

彼时当今的陛下才学平平,貌不惊人,母家也只是个破落小族,其他几个皇子都有人支持,只有他没有,甚至还会受到几个兄弟们欺负。

康文太子仁善,总是会出手相护,还时常将三弟带在身边,一起听学。

当年为康文太子讲学的太傅,乃是琅琊大族出身的大儒,膝下有位千金,与康文太子和当今陛下的关系都很好,三人算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所有人都觉得,太傅的这位千金会与康文太子结亲,成为太子妃,再在未来成为皇后。

但所有人都没想到,太傅家千金居然选择了嫁给三皇子,更没料到,自此之后,康文太子开始了频繁的生病。

他病得越来越严重,开始不断呕血,太医院上下都查不出问题,被暴怒的顺帝拖下去砍杀了一片。

国之大任,自然无法交托给连病榻都下不来的康文太子,但顺帝还心存希望,迟迟没有更改储君,拖了两年,康文太子的身子刚有了一些起色,就在一个夜里,突然薨逝了。

大悲大喜伤身,顺帝大受打击,一病不起,而康文太子一死,其他几个亲王也有了动作。

一番血雨腥风之后,当时无人看好的三皇子登上了皇位。

太子太傅家千金的确如众人猜测,成为了皇后,只是登基的人,和众人想象中的不一样。

新皇刚继位时,并不服众,民间流传着一股声音,说是当今陛下给康文太子下毒,连顺帝也是被他毒害的,不少清正的文人写诗作词,暗骂新皇得位不正。

皇后诞下孩子时,骂声依旧未熄,直到裴羲两岁时皇后病逝,皇帝流露出种种深情的表现,加之太子裴羲自幼便冰雪聪明,颇得朝内朝外喜爱,才逐渐扭回了名声。

赞颂的人多了,那些关于康文太子的余波也就渐渐平息了。

钟宴笙对先太子裴羲的情况都知之甚少,对上一代的往事了解就更少了,依稀是记得有这么一位康文太子的,听完卫绫的讲述,站得有些累了,坐到踏雪背上:“我……太子殿下的事,与那位康文太子有关吗?”

哪怕卫绫有所铺垫,他也还是被冲击得不清,一时很难难以喊出“父亲”两个字。

卫绫沉声道:“有很大关系。”

外人只知皇后与老皇帝青梅竹马,感情深厚,老皇帝在皇后病逝之后也一往情深,至今没有继后。

但没人知道,康文太子始终如一座山一般,压在老皇帝的心头,他对皇后,逐渐暴露出了真面目,从怀疑皇后是否对康文太子有留恋,到怀疑皇后的贞洁,甚至怀疑大儿子裴羲是否是自己的血脉。

——那是很可笑的,康文太子最后一段时日,病得连呼吸都如风中残烛,轻轻一吹就灭了,皇后就算真与康文太子有什么未断之情,也不可能有什么苟合之事。

但老皇帝就是怀疑,他对皇后忽冷忽热,经常在皇后睡着之后,长久地凝视着她。

皇后的身子本来就不好,终于在这样的强压之下,郁郁而终。

皇后逝去之后,老皇帝对她的母家不断重赏安抚,又将大儿子裴羲教养到身边养大,十二岁就立储,宠溺无限,要什么给什么,言官都纷纷上书,担心太子会被养成个娇纵的性子。

然而太子裴羲逐渐长大,不仅没有长歪,反倒如瑶林琼树,是个光风霁月的谦谦君子。

钟宴笙终于意识到了这有多恐怖:“陛下,其实很不满意……他长成了这样吗?”

“……殿下也不知道。”卫绫垂下头,“殿下少年时一直觉得,陛下对他是宠爱的,对陛下亦一直有着孺慕之情,直到殿下及冠前,从皇后娘娘的旧物里,翻到了娘娘病逝前写的一些书信。”

那些书信里,就讲述了康文太子的事,以及皇帝对她的怀疑,皇后困在深宫里,书信若是想寄出去,也会过皇帝的眼,最后无人可寄,烧了一些,留了一些,但从她留下的书信里,拼拼凑凑,也能看出个大概。

那是裴羲第一次感到父皇的恐怖和陌生。

同时他也发现,除了母后留给他的暗卫是绝对属于他的外,他的所有东西都是老皇帝给予他的,东宫的侍卫,每一个宫人,都会向老皇帝报告他的行踪,老皇帝对他的一切都了若指掌。

他也曾感到过不适,但老皇帝在他面前总是慈爱的,他便以为这是父皇对儿子的疼爱,看到书信那一刻才明白,让他不适的是什么。

是怀疑,是监视,还有一丝隐隐的厌恶。

哪怕裴羲很乖巧听话,长得与康文太子也不像,但他与康文太子的一些相似的特质,却让老皇帝极为不满。

小时候毫无底线的疼爱,就是一种打磨,老皇帝在打磨着裴羲,想要磨掉他那些特质,培养出自己心目里“完美的储君”。

外人眼里荣宠无限的太子殿下,只能跟自己的暗卫统领茫然谈心。

回忆起那些事,卫绫还有些不寒而栗:“殿下不想一辈子被这样摆布,所以开始反抗陛下。”

第一次反抗,就是在择选太子妃上。

老皇帝一直没急着给裴羲择太子妃,直到他及冠之后,才选了画像,让太子从中挑选,太子却拒绝了老皇帝,只要青梅竹马长大的心上人。

最终他抗争成功,迎娶了心上人,但反抗无疑加重了老皇帝的不满,不久之后,裴羲的外祖父就因贪墨入狱。

那些罪状其实半真半假——自皇后逝去,老皇帝对她的母家宽厚大方,不断封赏加爵,终于将一些人养成了硕鼠,老太傅与许多族人都是被牵连的。

罪证清晰,哪怕裴羲前后奔波,也没能护住母后的母族。

曾经风光带琅琊望族,被一点点连根拔起。

这是老皇帝对他的警告。

皇后的母族并不是一次性被连族拔起的,老皇帝是三五不时的,突然派人从大牢里带出一个人,拖到太子面前,神情慈爱地问:“羲儿,明智之君,不可偏袒,你现在可明白他们犯的错了?”

从太子熟悉的表哥、表弟,舅舅舅母,到瘦到只剩一把骨头的老太傅。

裴羲必须要亲口说出他们的罪状,与如何处置,老皇帝才会下令处决他们,否则就是回到牢狱之中,无尽的折磨。

太子望着那些熟悉的脸,说不出话。

那些人哭着,一开始求“太子表哥救命”,后面求“太子殿下,求陛下给我一个痛快吧”。

裴羲不得不开了口,每次开口定罪,都像手上沾满了亲族的血。

那是种扭曲的掌控,不是正常的父子、也不是寻常君臣间的关系,老皇帝对太子无比的宠爱,又无比的痛恨。

太子终于也与自己的母后一般,被逼得郁郁寡欢,越来越压抑,越来越痛苦。

他快被逼疯了。

那时太子也才刚及冠不久,面对老皇帝依旧显得孱弱,勉力撑着,逐渐有了自己的势力,将东宫变成了自己地盘,头顶却始终沉甸甸压着老皇帝探究的眼睛。

太子妃被诊出喜脉,是那几年里最好的一个消息,仿佛冲散了头顶阴沉沉的黑云。

整个东宫都盈满了喜悦,期待小皇孙的降生。

太子也难得露出了笑容,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妻子,同时也忧心忡忡,担忧老皇帝的反应。

好在从太子妃怀孕开始,老皇帝就没什么表现,甚至还派人赏赐过好几回,似乎并无意见。

直到那个夏日,太子截到了一封关于萧家的密信,随即被老皇帝叫去了宫里。

“那封密信是关于萧家的,”卫绫的声音压低下来,“密信上用的鞑靼语言,但太子修习过,看懂了……是从宫里传出来的信,要针对萧家。”

太子简直不敢置信。

不论萧家有没有不臣之心,堂堂一国之君,竟想要串通外族,对付自己的臣子!

定王一脉驻扎在漠北,在那里几乎是城墙般的存在,一旦萧家的人出了事,整个漠北立刻就会失陷,不知道会死多少人,甚至会引狼入室,让大雍陷入战乱之中,百姓流离失所!

老皇帝是父是君,哪怕他们父子早已貌合神离,但皇帝仍是君,可是截到这封信后,在太子心里本就摇摇欲坠的君父形象,彻底坍塌了。

他出离了愤怒,赶去养心殿,与老皇帝见面之后,还未开口,就被老皇帝轻描淡写吩咐,让他换掉太子妃。

现在太子妃腹中的孩子,就不用出生了。

老皇帝一直很不满太子选择的太子妃。

他想要一个符合心意的储君,太子是最适合的,但他本身的特质在老皇帝眼里并不够完美,太子妃的存在更是佐证了他的不完美。

那时候太子妃已经怀胎快满八月,孩子的出现是太子与太子妃唯一的慰藉,老皇帝却挑在这时候让太子做出选择,要么太子来下手,要么他来动手——十足的恶意,刻意要击碎他们的希望。

裴羲从极端的愤怒,到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钟宴笙心里堵得难受,小声问:“……他终于忍无可忍了吗?”

卫绫缓缓点头:“殿下终于忍无可忍了。”

被老皇帝严密监视了多年,太子连喘息都艰难,母后被逼得郁郁而终,外祖满族被挨个拖到他面前问罪,与他交好为大雍护着边关的萧家被暗中密谋,现在就连青梅竹马的妻子与快要出世的孩子,也不被放过。

没有时间给裴羲准备,仓促之下,他必须当下就做出决断。

所以他选择了逼宫。

与其说太子逼宫,不如说是太子被逼到绝境之下,不得不做出的反抗。

只有立刻将老皇帝拉下皇位,他才能保住妻儿、保住萧家,保住边关的一时太平。

“殿下吩咐属下到城外做接应,若是事成,再带太子妃回来,若是失败,就带娘娘远走南下,再也不要回京。”

卫绫闭上眼,脸上浮现出愧色与痛苦:“我们在城外等候了许久,没有等到护送娘娘过来的人,派人进京传信,才得知娘娘受惊早产,便决定立刻回东宫,那晚太乱了,等到我们杀回东宫时,东宫已经起火,娘娘……不在了,所有人都死了,殿下也……”

卫绫说不下去了。

钟宴笙知道太子的下场。

他被射杀在东角门外,朝廷经过几番血洗,从此太子成了一个忌讳,没人再敢提起。

“我们遵循殿下最后的命令南下,隐姓埋名潜藏起来,过了几年后,属下联系上了京城残留的最后一个暗线,得知殿下身边的几个侍卫逃出京城后,劫持了淮安侯夫人……淮安侯府从殿下逐渐失势之后,就与殿下割席了。”

卫绫平稳了下情绪,吸了口气道:“我们没想到,当年他们是拿自己的孩子做了交换,将您养在了膝下。”

钟宴笙不难猜到当年的情况。

情况那么紧迫,连卫绫都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太子也没有时间与淮安侯府做什么交代。

是淮安侯府自己选择的行为。

当时只有侯夫人在,太子残党挟持她时,应当是她做的决定,让太子残党先带走了钟思渡,将钟宴笙留在了身边,确保他的平安。

但后面还有着老皇帝的追兵,应当是出了什么变故,带走钟思渡的暗卫大概率是死在了被截杀的路上,只来得及将钟思渡藏在了山野上,恰好被一个农夫捡走了。

淮安侯府差点遭遇灭族之难时,是太子救下了他们,侯夫人是为了报恩,可是……可是他的确欠钟思渡不少。

钟宴笙喉间发涩,过了很久才问:“那你怎么会知道……我身上有胎记的?”

卫绫摇头道:“是殿下说的,他说您出生后,后颈上会有一个花瓣。”

钟宴笙不由伸手摸了摸后颈的位置,怔怔地望向大堂中间的空白灵牌们,脸上一凉,才发现自己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发现钟宴笙哭了,踏雪喉间发出模糊的低啸,呲着牙狠狠瞪向卫绫,觉得是他把钟宴笙弄哭了。

钟宴笙其实还有些疑惑,比如霍双是怎么回事,但他现在没有心情问,也没有空隙安抚踏雪,低下头努力忍着泪水,使劲擦了擦眼睛,声音带着丝哭意:“我、我能出去,见见定王殿下吗。”

他从来没有这么难过过,不想在其他人面前哭。

在萧弄面前或许会好一点。

卫绫敏锐地看出了钟宴笙对萧弄的依赖,迟疑了一下,忍不住问:“小主人,敢问您与定王的关系是?”

钟宴笙愣了一下。

他从来没有思考过,他跟萧弄的关系是什么?

他在外人面前叫萧弄王叔,但萧弄并不是他的王叔,他私底下叫萧弄哥哥,萧弄也其实并不是他的哥哥。

没有哥哥会像萧弄那样,亲他弄他,恨不得把他衔在嘴里似的。

他也不知道,萧弄觉得他们是什么关系。

是可以随意逗弄的小雀儿,还是其他的什么?

钟宴笙长长的眼睫上还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嘴唇动了动:“他是我的……”

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卫绫就“嘭”一下,闷不吭声地倒在了地上。

钟宴笙这才想起卫绫进来前吃了展戎给的毒药,这会儿应该是时间到了,一时顾不上太多,赶紧起身跑出去:“展戎、展戎,解药!”

还没跑出门,就一头撞进了萧弄怀里。

展戎掐算好了时间,目不斜视地越过俩人,过去抓着卫绫的腿把他拖去屋外解毒,钟宴笙则被萧弄搂进了臂弯里,带着薄茧的手指擦过他沾泪的眼角,萧弄拧起了眉,表情看起来有点凶:“怎么哭了?”

进屋时人还好好的,出来就眼泪汪汪了。

这个匪首醒来后最好给他一个解释。

熟悉的气息笼罩周身,钟宴笙的鼻尖一酸,一想到郁郁而终的皇后,被射杀在宫门前的太子,还有淹没在大火里的太子妃,就止不住想哭,脑袋用力埋进他颈窝里,方才努力忍着的泪水一下决堤,大滴大滴的,滚烫地灼过萧弄的皮肤。

踏雪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哭得这么凶,急得在地上乱转,使劲拿脑袋蹭他的腿。

萧弄搂在钟宴笙身上的手臂也僵了僵,接着又用力搂紧了他,一只手落在他后脑勺上,顺着柔软的毛发轻轻抚了抚,低郁的嗓音放得温柔:“怎么了?”

钟宴笙说不出话,一开始只是闷着声哭,被萧弄温柔地一安抚,就忍不住放声大声哭起来。

他从没这么痛恨过一个人。

萧弄胸口都被他哭湿了一片,捧起他沾满泪的脸,怜惜地啄吻去他眼角的泪,看他鼻头都哭红了,声音放得愈发轻:“谁欺负了你,我去帮你杀了他好不好?”

钟宴笙抽噎了下,眼睛红红地望着他:“倘若是,皇帝呢?”

“皇帝也杀。”萧弄的语气很平静,“乖乖,不哭。”

他说的话很恐怖,语气却轻描淡写的,反倒越发叫人毛骨悚然。

钟宴笙的情绪被安抚好了一点点,含着泪伸手去摸他脑袋后面的包,嗓音沙哑:“你是不是恢复了?”

萧弄微笑的神情一顿,表情越发平静:“听不懂。”

作者有话说:

瞎弄(学迢迢歪脑袋):嗯?不懂你在说什么。

所以瞎弄到底醒了没有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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