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时把宋知意安置在了她陪嫁的那套四合院里,又从之前人才市场认识的大哥那里聘了个做事干净利落的妇女来照顾她。
同时,他找了个工程队,把四合院里里外外该修缮的修缮,该打扫的打扫,忙了好几天才让宋知意入住。
如果不是这里离他上班的地方实在远,他恨不得同顾淮一起搬过来。
宋知时看着忙碌的工人们,对宋知意说:“姐,你就安心在这儿住着吧,别的事情都甭管了,有事你喊刘姐就成。”
宋知意有些忧心地说:“你怎么还请保姆了?这日子过得是……你还是把她辞了吧,免得外面风言风语。”
由于怀孕的缘故,这两天宋知意吃不好睡不好,又担心刘家人作妖,整个人又消瘦了一圈。她见宋知时如此大费周章帮自己安排,生怕他此举招惹到外面一些不良势力。
宋知时可没想过这么轻易放过刘爱民,他还准备干一票大的,所以才找个人安抚宋知意,防止她胡思乱想。
于是他朝刘姐使了个眼色,对方也是个聪明的,不然也不会在诸多村妇中脱颖而出。
只见她“扑通”一声跪伏在地,把宋知意吓了一跳:“宋同志,您可千万别开除我啊,我吃得很少的,而且啥活儿都会干。”
宋知意见状赶紧把人扶起来,纠结道:“刘姐,不是这个缘故,是因为……”
刘姐又补了一句:“宋同志,我不但会干活,我还生了五个娃娃,我特别有经验,您看能不能留下我?”
“你有五个孩子?”宋知意犹豫了,她虽然年纪不小了,却还是第一胎,现在既没有婆婆照顾,又没有生母在旁,到时候生产总不能靠着……弟弟吧?
“对,都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年纪,我们一家七口人全指望着那点田地过日子。您要是真把我辞了,我这一家老小真活不过去了。”
宋知时见时机成熟,讨好地问宋知意:“姐,你看?”
宋知意心软了,无奈道:“那就麻烦刘姐了,你生养过那么多,照顾孩子肯定有一套吧,以后对外咱们就以亲戚相称。”
刘姐喜不自胜,脸上的表情却愈发恭敬了:“那是当然啊,宋同志你就放心把自己和孩子的安全都交给我吧。”
晚间,等宋知时忙完从宋知意家出来,天光已经完全消失了。
弯月如钩,静静地挂在树梢枝头,繁星点点,在苍穹上熠熠闪烁。
宋知时独自穿梭在没有路灯的胡同里,只是还没走到巷口,他就听见身后传来细密的脚步声。
因为顾淮的恶补,他如今警惕心也上来了,而且这个点外面不应该有人啊。
如此想着,宋知时抬脚继续走了几步,然后他就听见身后的人也跟着自己走了几步。
宋知时假装迷路,在原地转了几圈,对方竟也没有动作,似乎只是打算跟踪,并不打算靠近。
宋知时本以为对方是来堵他的,威胁绑架报复甚至连连环杀手随机杀人都想过……
却唯独没想到这个。
巷子昏暗没有路灯,唯有的月光也被大梧桐树挡住了,宋知时只能小心翼翼地往后看去,结果什么都看不清。
未知的事物才可怕,尤其是他完全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是好还是坏。
想到这里,宋知时假装蹲下来系鞋带,然后心中默数:“3,2,1,冲——”
宋知时像一只离弦的箭一般跑了出去,确实打了身后的人一个措手不及。可胡同四通八达,他根本不认识路,只能乱跑一通,企图用复杂的地形把身后的人甩了。
只是他到底低估了对方,无论怎么跑,那稳健的脚步声总能停留在他身后三五米的距离,不远不近。
晚风在耳边呼呼地吹,吹得人鼓膜发痛,肾上腺素疯狂飙升,宋知时的心跳得飞快,可他丝毫不敢停歇。
终于,宋知时发现前方有了些许光亮,好像是……是路灯。
他到大路上了!
胜利就在前方,正当宋知时激动之际,他突然感觉脚下有什么硬物,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就这么直冲冲地往前扑去,利落地摔了个狗吃屎。
宋知时心想不好了,身后的人估计要追上自己了。
他正欲爬起来,就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两根冰凉的东西卡着,动弹不得。
“终于逮到你了。”
“老二,是这小子吗?”
“应该是吧,跟照片上有几分像。”
宋知时的下巴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捏紧然后抬起来,强烈的手电筒光束直冲他的眼球,刺得他睁不开眼。
遭了,惹上大麻烦了,宋知时突然有些后悔今晚没让顾淮来接他了。
“就是他,让兄弟们好等啊,揍他一顿。”
宋知时一听,心下一紧,他一点招式都不会,那就只有挨揍的份儿了。
关键是,对方光听声音就起码有四五个人,这一顿打下来,不死也要半残废啊,他以后还怎么跳舞啊?
宋知时脑子动得飞快。
这群小混混来打自己无非是为了钱,可他有的就是钱啊。
“几位同志,我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打我?”
想是没想到还有人挨打还要发言的,混混中有人忍不住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叫我们同志诶!”
“老三,少跟他废话,直接揍啊。”
“唉,实话告诉你吧,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我们也是拿钱做事。”
“就是,少废话,直接打!”
空气中传来破空之声,几根棍子似乎在飞舞。
正当宋知时准备老老实实挨揍的时候,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哀嚎起来,紧接着又是好几声。
好像是刚刚嘲讽他的几个人……
宋知时不明情况,但仍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飞快地往前跑,同时不忘回头看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只见一位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正在拿着一根棍子挥舞着“招待”刚刚那群混混。
原来他们不是一伙儿的。
宋知时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然后他就看见对方行云流水般,只三两招就能放倒一个。
那解决这四五个混混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剩下的就是自己了……
宋知时不再多管闲事,趁着几个混混把跟踪者缠住的功夫,一瘸一拐地拔腿就跑。
第二天,宋知时就把遇到小混混袭击一事告诉了周矜白,其中自然隐去被人跟踪又被跟踪者救助这段。
自从上次宋知时帮周矜白搞到了两张工业票,并且成功买好三转一响以后,周矜白几乎把他当成亲弟弟一样疼。
听到宋知时险些被人打了,周矜白急得上前就想扒拉他衣服:“哎呀呀,那你有没有受伤啊?我看看——”
宋知时神色郁郁:“肯定是没有啊,我要是受伤了,也不会来上班了。”
“那你有没有报警啊?”
“是谁都不知道,怎么报警?”
这也是宋知时觉得最离谱的地方:跟踪他的人,他不知道。打他的人,他也不知道。
好在昨天是在歌舞团宿舍睡的,要是回出租屋,顾淮肯定能看出他身上的猫腻。
周矜白:“会不会是徐枫?你别忘了,你五一那场演出那可是大出风头,都快盖过他,不,是已经盖过他了。他们兄妹都挺倒霉的……”
宋知时:“……”
凭顾曼丽冲动的性格倒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
如果真是他们,那他可真是无妄之灾。
差点平白无故挨了顿打,宋知时心里很不舒坦:“我也是没办法啊,先生没有新作品,只能去别的舞队讨口饭吃,总不能混混度日吧。”
宋知时盘算过,来到总政以后,应该是他从业这两年里最轻松的一段时光了,但正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他也害怕太过悠闲的环境会让自己生不起在舞台上拼搏的斗志。
其实他很喜欢在台上展现自我,另一方面也确实存在一些打工人的心思,多上台才可以多拿补贴,傻子才不想要呢!
“合着我不在,你们就是这么编排我的?”
一道凉凉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吓得宋知时和周矜白赶紧站起来,弱弱地喊了一声:“先生早。”
宋知时学乖了,赶紧给翟秋煜泡茶。
索性翟秋煜也不想为难他们,开门见山地说:“我最近忙着训练新人,对你们俩确实多有忽视,没什么任务给你们,心思浮躁是难免的。不过接下来,你们两个可得打起精神了!”
五一过后最重要的节日就是国庆了,宋知时还以为他们要在国庆节大展拳脚。
没想到翟秋煜却否定了他的说法:“国庆不重要。”
宋知时跟周矜白对视一眼,这国庆还不重要,什么重要?
“只看你两个谁想接了?”
“先生,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跟我们说一说吧。”
翟秋煜含笑道:“明年二月,首都有一个全国舞蹈调演的大型比赛,届时全国的文艺工作团体都会在这里齐聚,你们说是不是比国庆还要重要呢?”
周矜白欣喜若狂:“原来先生一直在忙这个啊。”
翟秋煜说:“我们总政歌舞团报了独舞,双人舞,三人舞还有团体舞四个项目,我打算争取一下这个双人舞。”
“难道师傅是想让我跟师兄……”
“是。”
“双人男子舞吗?”
宋知时不记得这个年代有什么双人男子舞蹈剧目,难道是什么他不知道的复原舞吗?
“是一男一女的双人舞。”
“那我跟师兄谁做男主角啊?”
总不会他跟周矜白一人跳男方一人扮女装跳女方吧?
宋知时被自己的想法狠狠雷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