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生气。”
林知年慢条斯理地给梁川故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 虽然说着不生气,但眉眼间还是难掩低落。
入戏太深了吗?
“没生气就好。”梁川故解开他身上西装短裤的扣子,从衣柜的角落拿出一套休闲装给他换上。
“衣服你穿着应该会很大, 等会儿再加两件外套。裤子的话腰部是抽绳的, 可能裤腿会长, 待会儿再给你买合身的。”
梁川故一边念叨一边给他套上自己的衣服, 他其实不爱穿休闲服,也没什么穿休闲服的机会,和那件针织毛衣一样,这些衣服上面都没有留下他的味道。
林知年抬袖闻了闻, 像是有些失望。
“哥怎么突然想起带我去逛街了?”他朝梁川故凑近,埋头在他颈侧轻轻地嗅,“工作不累吗?其实知年也没那么想出去玩儿,我们可以早点回家。”
“知年, 你可以不用这么懂事。”梁川故觉得他有时候不像小白兔,而是像一只湿漉漉的小狗,亲近他渴望他的时候尤其如此,让人无端心软。
傍晚五点过,云城的天已经开始阴沉了, 路灯也一盏盏亮起来。一般这个时候,梁川故还在伏案工作,不会去关心窗外游人如织、车水马龙的商业圈。
但现在, 他已经离开飞梁娱乐, 带着自家老婆美美踏进隔壁国际金融中心了。
“梁总!您好久没来了!”
梁川故看着店员, 一时半会儿没想起自己什么时候来过这里见到过这么一个人。
“按照他的尺码给他挑几套西服套装, 一套休闲西服, 再挑几件大衣和几双鞋。”
“好的, 梁总。”店员笑眯眯地看着林知年,“这位先生,请问怎么称呼?”
“叫我梁夫人就好。”林知年朝店员浅浅笑了一下,漂亮的桃花眼微眯起来,理所当然地宣告着占有权。
店员看着他的笑容,稍微有些失神。
“不做生意了吗?一直盯着客人看。”梁川故语气沉沉,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不高兴个什么劲。
“梁夫人请跟我来,我这边已经为您挑好了几套当季新出的设计款,您来试试看满不满意?”
另一位店员提着几套衣服走了过来,依旧是一副商业性的微笑挂在脸上,完全无视了前一位店员的怒瞪。
“走吧。”
林知年跟着他进了更衣室,临走前踮脚在梁川故侧脸上轻轻吻了一下,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梁川故:“?”
他没懂林知年在想些什么。
“梁夫人,扣子扣错了。”
“请稍微等等,这边没整理好……”
“请您配合一下。”
“好白好粉,您这里也太漂亮了……”
梁川故终于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更衣室门上,话语里也满是控制不住的怒气:“换个衣服而已,你们在搞什么?”
一瞬间的安静之后,更衣室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了,梁川故一脸不快的表情在看见林知年的那一刻瞬间缓和了下来。
他的头发被稍微打理了一下,一边挽在耳后,露出白皙微红的左耳,另一边的中长发温顺地垂在肩前。
林知年其实很适合正装,气质清冷,腰细腿长,尤其是不苟言笑的时候,让人很有一种想把他狠狠撕开侵占的欲望。但他也确实不怎么爱穿正装,因为打架的时候会很不方便。
“哥,刚刚小陈夸我呢。”
他抬起手腕,西装下纯白色的衬衫袖口露了出来,温柔的粉钻袖扣在暖色调的光线下和他白皙的手腕显得很搭。
“……确实漂亮。”梁川故看向店员,“你先出去吧。”
“好的梁总。”
“就这一句吗?”林知年不满意。
更多的话梁川故不怎么想说,因为这一定会破坏他在林知年心目中的形象。更何况大庭广众之下,说那种话会被当成流氓。
“我还应该说点什么吗?”梁川故不解,“比如说?”
林知年清澈漂亮的桃花眼就那样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上去有点闷闷不乐。
“你希望我怎么说,你告诉我,以后我就会说了。”
梁川故抬手去摸他的脸颊,手指触及的地方立刻燃起一片热烈的绯红,如同画笔点染一样,美不胜收。
林知年红着脸,那股闷闷不乐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了。
“没什么想说的不说也可以啦。”林知年在梁川故温热的掌心蹭了蹭,非常眷恋,非常依赖。
梁川故看着林知年这副模样,向来冷硬的心里有一块地方变得格外柔软。他好想问问林知年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他,明明他并没有什么值得喜欢的特质。
他问裴斯和钟远,他们却只是说总有一天林知年会亲口告诉他。
总有一天是哪一天,如果他一直装作毫不知情,他还要这样下去多久?
裴斯说设置这些剧本的意义不过是为了试探出他喜欢的类型,可是他到底喜欢什么类型他自己都不知道,林知年又会凭借什么来判断?
好想知道,如果他对所有性格的林知年都表示喜欢,最后林知年会怎么办。
“谢谢宝贝,让我看到这么珍贵的画面。”梁川故努力组织语言,“以后你的每一件衣服我都来陪你试穿。”
“……哥,你叫我什么?”
梁川故之后在说什么林知年都没有听清楚,光是前面四个字就足够让他头晕目眩。
“我以前没有这么叫过你吗?宝贝。”
林知年怔怔地看着他,眼眶倏然红了。他抿紧唇,语气是前所未有地严肃:“你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叫过我。”
“那我以后都这样叫你好不好?”
“不好。”
他回答得这样快,倒让梁川故心里拿不定主意。
难道是这样太腻歪了,他不喜欢?
好像确实有一点——
“以后只有当知年让哥哥很高兴的时候,哥哥才能这样叫我。”林知年松了松领带,将衬衫最上方的那颗纽扣解开了,好像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呼吸得更加顺畅一点。
他脸颊很红,红得几乎有些不正常,呼吸也稍微显出些太过急促的意思来。
梁川故担心他今天上午过来的时候穿太薄,不小心感冒发烧了,正想着取消计划去医院看看,却听见林知年带着一点不太明显的哭腔轻声开了口。
“哥哥要是一直用这种称呼叫我的话,我会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
他偏开头,不让梁川故看见他通红的眼眶。有时候梁川故会觉得他很奇怪,明明在自己面前哭过那么多回了,多丢脸多失态的情况都有过,现在只是红了眼眶,倒要和他拉开距离了。
不觉得太迟了吗?
“你的梦境是什么样子?”
梁川故很难理解,因为他很少做梦。每次睡觉都太晚太累了,服用了安眠药之后基本上不会有做梦的时候,就算有例外,也会在醒来的那一瞬间被忘得一干二净。
因为他不会在自己的备忘录里记一些无足轻重的虚无的东西。
梁川故没有听见林知年的回答,便自行进了更衣室,顺便关上了更衣室的门。
“有我,对吧?”他双手放在林知年泛红的脖颈上,用了一点力气将他的脑袋扳正,“还是一个会叫你宝贝的我。”
“分得清楚吗?会觉得他比我好吗?会有舍不得从梦里醒过来的感觉吗?”
他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完全没有经过理性的考验,以至于说出口的时候不像是一个三十岁的总裁,倒像是十七八岁的高中生一样,幼稚得令人发笑。
但林知年没有笑。
他死死地抿着唇,把唇抿到泛白还不够,居然还要用牙齿咬。他有一对犬齿,看起来咬合力并不弱,只是平时说话的时候唇齿的活动幅度并不大,笑的时候也不喜欢露牙齿,所以没多少人知道而已。
但梁川故知道,因为他们接吻的时候林知年经常咬到他的舌头,那种程度的痛感让他更加想欺负回去,所以每次林知年被吻到一塌糊涂的时候都只能怪他自己。
至少梁川故是这样想的。
“不说话吗?”
梁川故半真半假地叹息了一声,有些失望道:“看来是比不上了。不过也很正常,每个人喜欢的都只不过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一个存在而已,等碰到真实的东西,喜欢转变成讨厌也不是没有可能——”
话音未落,林知年就像是被彻底激怒了一样,一下子跳起来把梁川故按在更衣室的门上狠狠咬了一口。不过咬的不是致命的颈动脉,而是梁川故喋喋不休的唇。
二十八岁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还这样沉不住气,被别人三言两语激怒。
更何况……他也没说什么吧?
梁川故毫无反省意识,扣着林知年的后脑反客为主地加深。直到林知年滚烫微咸的泪水融进这一场略显粗暴的深吻中,他的心脏才后知后觉地疼了起来。
“梦境里的哥哥永远比不上真实的哥哥,可真实的哥哥又好混蛋……欺负我,那么轻易地否定我,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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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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