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还没彻底过完, 关于前朝那位第三子,又查出了一些新的消息。
之前不是抓了很多“老鼠”么,这些老鼠里或许有那种被洗脑洗得格外彻底的, 但总还有那么几个是怕死的。前朝都灭了那么多年,如今还想着光复前朝的那些人, 究竟怀有几分对前朝的忠心?只怕不多了,更多的肯定是私心啊。
这些人被轮番审问, 就问出了一些有用的。
当年, 钱家藏匿了第三子, 又给他安排了哑女伺候。那哑女吧,人家并不是天生就哑了的。她本是渔家女, 被卖进了钱家当婢女。因为生得花容月貌, 哪怕平日里再避着家里的爷们, 还是被钱家的男人瞧上了。也是这个女孩儿倒霉, 赶上那男人有个善妒的妻子。妻子掌着中馈, 听说小院那边需要有一个稳当的人去伺候床上事, 妻子灵机一动, 直接给女孩灌了哑药, 送去小院里了。
哑女因此成了哑巴,她心里的恨就只有她自己知道。
再后来, 她怀上了,也明确知道自己怀上了。第三子那边呢, 见着钱家的态度有了变化,知道自己肯定活不长了。他在小院里关了那么多年, 性情已经被关得十分软弱, 知道自己死期将近, 只知道哭。就在这时, 他知道哑女怀上了,自己会有血脉留下来,这年头的人不就看重这个么?他忽然勇敢了一把。
也差不多是在这个时候,老鼠们联系上了第三子。
老鼠们和钱家从来都不是合作关系。前朝国破时,老鼠们是想带着第三子逃的,可是被钱家发现了端倪。钱家顿时起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心,直接“偷”走了第三子,还暗中绞杀了不少老鼠。剩下的那几只老鼠,不得不逃去境外。
哑女怀上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老鼠们在境外经营出了一点势力的时候。他们安排人假装商队,想方设法和第三子搭上了线。但淮封毕竟是钱家的地盘,钱家在这里世代经营了多少年,第三子知道商队想把自己救出去并不容易,但如果他从容赴死,叫人趁乱把怀有身孕的哑女救出去,这事就变得简单多了。
于是事情就那么发生了,第三子被毒杀,而哑女则被老鼠救走。
淮封那里多水,商队自然是坐船离开的。
哑女起先装得很好。因为她怀着第三子唯一的血脉,在第三子死亡之后,她肚子里的孩子顿时变得无比精贵。她假装自己肚子难受,尽情折腾着照顾她的婢女和嬷嬷,招惹了不少怨气。婢女们渐渐就不尽心了。在一天深夜,哑女忽然从船舱的窗户里翻出去,直接跳了河!她本是渔家女,水性自然不必说!
哑女跳河的地段有很多支流。谁也没有想到,竟然真被她跑掉了!
老鼠们自然不甘心,可他们安排的商队顺着支流来来回回找了好些年都没能找到哑女。有些人怀疑哑女早就死了,肚子里的孩子自然也跟着没了。但是又有一种说法,只怕哑女当时被别的船上的人救了,流落到了其他地方去……
于是老鼠们又在别的地方搜罗起来。
钱家当时给哑女灌的药是十分厉害的那种,哑女绝无可能被治好。因此她的特征还是很明显的,一个来历不明的哑巴,可能身边还带着一个父不详的孩子,会一些大门大户的丫鬟们都会的技能,比如绣花之类的……按照这些特征去找,不需要每条都符合,只需要符合其中一条,老鼠们都会想办法找过去。
等到老鼠们的老鼠洞越挖越深,他们手里的棋子也越埋越多,什么慈孤院啊、庵堂啊,里面都有了他们的人,这些年还真找到了一些符合某特征的人。
一部分老鼠说,经过验查,那些符合某个特征的人都不是当初那个哑女,因此他们还在继续搜寻。另一部分老鼠却说,经过验查,他们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找到了哑女及其后代,他们被相父接走了,一直由相父那边照看、培养着,之所以还让一部分人继续搜寻哑女的消息,是想迷惑人心,确保小主的安全。
沈昱说:“这么听着……十有八/九是那个相父在骗人。只怕他们根本就没找到哑女。但一直找不到不利于稳定人心,因此他骗一部分说已经找到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颜楚音说。
“那岂不是基本上可以默认前朝遗孽都已经死绝了?”
“是啊!”颜楚音没看过老鼠的口供,但听家里大人话中透露出来的意思,那个相父自称找到了小主儿,可又说小主被他安置在了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接受着很好的培养。这就导致除了这个相父之外,其他人都没见过哑女后代。
相父扯谎的可能性很大!
“那……那个第三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末帝的什么人?”沈昱问。
“只说确实是末帝的子嗣。具体是什么身份,还得看顺国公那边。”颜楚音说。顺国公正率兵和邻国打着,老鼠们的大本营就在邻国,回头把他们大本营捣毁了,估计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而顺国公此一战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老鼠,主要还是想把邻国打服了。邻国一旦被打服,边疆至少能安稳十二十年。
沈昱若有所思。
颜楚音嗤笑一声:“哑女既然心怀怨恨,哪怕她跳河以后有幸活下来,肯定也会一碗药把肚子里的孩子药没了。这就是不修福德的下场!他们活该!”
钱家那边应该还藏着一些和第三子有关的消息,比如他的来历。
但如今大公主正怀着。钱家将第三子和野心藏了那么多年,皇上也不争这一时半刻的。等到大公主安安稳稳地生下了孩子,就是钱家付出代价的时候!
不提这些,颜楚音又说:“我估摸着这两日就能收到杜明的信了。”
年前知道沈昱的生母是东得省鄂安县人,颜楚音就有心要帮沈昱尽孝。但冬日里行路难,而沈昱又要忙着三月里的会试,沈昱本人是走不开的。正好颜楚音手里有个打探消息的好手,是初代平国公身边的亲兵的后代,名叫杜明。颜楚音挺倚重杜明的,思来想去又征得了沈昱的同意,他就把杜明派出去了。
话这么说着,果然第二日就收到了杜明的信。
颜楚音又跑了一趟丞相府,把信交给沈昱,让沈昱亲自拆着看。
杜明不愧是查探消息的好手,因为只知道沈母是东得省鄂安县人,具体什么村的根本不知道,而一个县下面好多个村子呢,他愣是把情况梳理明白了。
当年东得省发生地动,因为生了疫病,鄂安整个县的人都在拼命地往外地跑,而在他们逃亡的时候,卖女儿的情况并不罕见。官府虽然禁止买卖流民,可是禁不了民间买卖童养媳啊!因为这种情况严格来说算是嫁娶,不算买卖。
几乎每个村里都有那么几户人家是卖过女儿的。
好在后来朝廷在安排救灾的时候,种种工作还算到位,所有逃亡的人陆陆续续都回了原籍,一个个也都重新登记了名册,因此找人的难度降低了很多。
杜明先找上了衙门,拿出平国公府的印章,衙门那边都是愿意配合的。
先找出灾前的人口册子,再找出灾后第一年的人口册子,两者进行比对。看看哪几家少了十岁左右的女儿。只要是少了的,全都记下来。这年头,家里添丁添口是可以按照人口免一定税的,而衙门那边却很看重税收,因为税收是政绩。两边这么互相抗衡着,人口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这个出不了错。
拿到名单,杜明再进行第二步筛查。
这年头大家逃灾的时候,往往都是一个村庄、一个宗族,所有人一起逃。不可能一家一户单独逃。因为独自逃难肯定只有一个死字,路上不仅有贼寇,还有狼和野猪等等的凶兽,唯有大家一起逃,勉勉强强还可能挣出一条活路。
而大家一起逃,肯定会有逃亡路线吧,这几个村子主要是往这个方向去,那几个村子主要是往那个方向去……沈家人当初在沈家庄附近不远的地方从沈母的家人手中把她买下了,可以肯定沈母一家当年肯定是往沈家庄那边逃的。沈家庄离鄂安有些远了,想必他们当时已经逃了很久,手里确实没有粮食了。
这一下又把很多人家排除掉了。
最后杜明手里只有五六个村子、二三十户人家需要核查。
到了这时,杜明不敢掉以轻心,索性就一家一家地查了过去,果然就找到了沈母的娘家。沈母的亲生父母已经全都不在了,如今当家的是沈母的哥哥。
哥哥手里还有一张没去衙门做过登记的卖身契。这种卖身契,官府那边是不认的,但老百姓大都不懂法,他们认。卖身契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沈家用多少多少粮食买了沈母做童养媳,从此以后,沈母此人就归沈家所有,吴家(沈母的娘家姓氏是吴)不得将她领回去。契书上面按了沈家人和吴家人的手印。
杜明随信把卖身契寄了过来。
他还说,吴家那边从血缘上来说算是沈昱表弟的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沈母的弟弟所生),从外貌上来说,和沈昱稍微有点像。像得不多,但确实能够看出几分相似。据村里的老人说,这个孩子长得像他太爷爷。太爷爷年轻时生得可俊俏了,方圆十里好多姑娘想要嫁的,虽然去世多年,但至今仍是个传说。
巧了啊,吴家大姑娘(也就是沈母)当年也长得有点像这个祖宗。
如此,应该是没有找错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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