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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穿书后男主为我打天下 三五时月 3004 2024-05-13 12:43:48

城门外的气味其实并不好闻。原本就是盛暑天, 这城门外又聚集了大量的流民,更不要说刚刚秦纵在城门口杀了几十人,血腥气久久不散。现如今, 又混杂了米汤的香气,简直像是多重加成出来的生化武器。

楚霁有些难受地揉了揉鼻子。他其实大可以就回城去,但是这些流民刚刚才经历了流血事件, 个个都像是惊弓之鸟,自己在这里终究能让他们安心些。

当然,他也并不全然是什么救苦救难的圣父,他也有自己的私心。沧州人口不过十万, 但这城门口的流民就有近万之数,楚霁当然看重他们。

楚霁这里刚放下手,旁边的秦纵就顺势将头埋在楚霁的肩窝, 好像是要撒娇。楚霁倒是没有躲开, 他被秦纵埋肩窝撒娇的时候还少吗?早就习惯了。

“这是怎么了?”楚霁还没忘记秦纵今晚闹的小脾气,现在又见他这样,当然要问一句。

“你身上好闻。”秦纵瓮声瓮气地说。这个味道,从第一次飘进他的梦里开始,就无数次地让他魂牵梦萦。

楚霁是知道自己身上有些药味的, 他常年吃药, 自然也就沾染上了。但说好闻的,秦纵还是头一个。当然, 旁人也决没有秦纵这样大胆,敢将脑袋埋在他的颈侧。

这城门外的气味闻着的确是有些难受, 他既然觉得自己身上好闻, 那便由得他去吧。

此刻的楚霁显然已经忘记,秦家少帅秦纵, 是从十万将士的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怎么会在意这点小小的气味?真正不胜其苦的人,是他这位体弱多病的楚家三少爷。

伸手给小崽子顺顺毛,楚霁倒觉得秦纵身上好闻得紧。因为秦纵喜欢他院子里的槐花,楚霁特意炼了槐树叶的精油,兑在秦纵使用的香皂里。是以,秦纵的衣物和发丝上满是槐叶的清香,带一点点苦,但更多的清冽。

这样抱着,秦纵有没有好受些楚霁不知道,但他确实是觉得鼻尖解放了不少,连脑仁都没那么疼了。

一直到蒯民蒯信带着城中的大夫和药材过来,楚霁这才拍拍秦纵,让他起来。

蒯信是个神经粗的,他瞧着自家大人居然和秦小将军抱在一起,当即就不过脑子地想要问一句。可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蒯民一个眼神威胁着闭了嘴。

他自顾自地暗中吐槽着二哥的霸道,却不知道自家二哥心里有多愁。

蒯民看秦小将军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愧是十五岁就威名震天下的秦家少帅,在感情这件事上,也手段高明,善用兵法。

他想起自家那个一面对感情就瞻前顾后、畏畏缩缩的大哥,就远不如秦小将军大胆主动。可是,蒯民又转念一想,说到底,秦小将军如今这样,也都是主公自己宠出来的。往年在盛京的时候,被主公直接废掉的世家轻佻公子还少吗?

所以说,自家大哥,只怕是输得彻彻底底。

见医师和药材都就位了,楚霁便将医师分为两部分。一小部分人指挥着城外自发来帮忙的居民熬药,只熬一些寻常的防止疫病的药物,让所有人都喝上一碗。

剩余的大部分医师到人群中去,给那些身患重疾的病人医治。这些人既然都到了他沧州城外,他就绝不能再让已经有了生的希望的人,死在黎明到来之前。

架锅熬药之后,浓烈的中药味霸道地席卷了城外的空气,楚霁轻轻嗅了嗅,不怪小崽子觉得他身上好闻。确实不错,是很安心的、带着希望的生活的味道。

这边熬药治病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墙角那些人也晾得足够久了。

这些高大的汉子,瞧着自家的妻儿父母都领到了一碗粥,都禁不住留下滚滚的热泪来。是他们的错啊,沧州城内的是好官啊!好端端的,他们又造什么反呢?

这时,他们居然瞧见城门口的那位大人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杀了首领的那位将军。有那些骑兵挡着,包围圈外的人没瞧见杀人的场景,但他们这些圈子里的人,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那将军,手起刀落,砍人的脑袋,看着比切菜还轻松。

这下,只怕就是来杀他们这些谋反之人的。谋反是什么样的大罪,再愚钝的人知晓。他们不怕死,只求这位仁慈心善的大人,不要迁怒于他们的家人。

这样想着,这群人一见到楚霁走到了跟前,便忙不迭地刷刷跪下请罪,静静地等待着这位大人的发落。

楚霁一走到这里,瞧见的,便是一个个七尺男儿低下的头颅。

他随手指了一个人,问道:“你所犯何罪?”

那人没想到楚霁一走过来就是问他这样的问题,只以为是刁难,诚惶诚恐地答道:“草民妄图闯进城门,犯了谋逆大罪。”

“谋逆大罪?那可是要诛九族的。”楚霁冷声说道。

那人一听要牵连家人,惊惶地摇着头:“大人,是小人一人的错,与他们都无关!大人宅心仁厚,求大人杀了草民,饶过草民的家人吧!”

楚霁这次却不再应声,只是随手又指了一个人,问道:“你所犯何罪?”

那人如同筛抖,跪在地上不敢答话。

空气之中死一般的静默。

静默。

“大人,我们没有罪!我们原本都是好好过自家日子的人。是谁,逼得我们有家不能回?有冤不能伸?有罪的另有其人!我们都是七尺男儿,叫着妻儿同我们一起流浪受苦,不是大丈夫所为!”人群中突然站起来一个高大的男子,他瞧着楚霁的目光,有害怕,但更多的是无畏。

他想着,豁出去了!横竖都是死,大丈夫死得其所。这些话,他憋得太久,太窝囊了!如今,临死之前,也叫这位大人,听听他们这些蝼蚁般的、升斗小民的心声!

楚霁闻言,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着鼓起了掌:“说得好!官逼民反,不平则鸣,你们何罪之有?都起来!”

跪在地上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摸不着头脑。原本以为是必死的事情,弄不好还会连累家人,现如今,居然就这么峰回路转了?

众人强忍住泪水和腿抖,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倒是原本高呼自己没罪的男人吓傻了,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怎么?吓傻了?”楚霁话音刚落,秦纵走过去亲自将人扶起,带到楚霁眼前。

楚霁笑着点点头:“昂藏七尺,血性男儿。不错。”

随后,楚霁对着众人说道:“为了家人,勇于反抗,舍生忘死,你们都是好样的!但是,你们虽然没有罪,却有错!”

“错在你们识人不清。那贼首,嘴里喊着冲锋,你们可瞧见他往前迈了一步吗?”

楚霁见众人一副如梦初醒、恍然大悟的样子,又说道 :“他不过是想利用你们,撞开沧州城门,好自己当这沧州的土皇帝!否则,我又怎会命人杀了他?”

众人又一次下跪,但心态却与先前那次大不相同。原本,是世代驯化的奴性,使得他们下跪请罪。只是因为楚霁的善举,让他们觉得后悔自己的闯城之举。全然忘记了,他们原本就拥有完整美好的家,是大雍昏庸的皇帝和官员,让他们受尽了流浪飘零之苦。

可他们现在却出自真心实意的感激。

原来,那将军杀掉首领,是为了杀掉利用他们的人!

现在,沧州城的大人不仅允许百姓进城,更是说他们没有罪!

是他告诉他们,为自己的家人争取应有的权益,是正确的。此刻,他们的心里像是被点了

一把火,那把火的名字,叫反抗。

“都起来吧。你们若是有心,便入伍参军,同我一起,推翻这吃人的世道!”楚霁看着空中高悬的明月,又添了一句,“若是有一日,我变得残暴无道,你们也应当以同样的手段,杀死我!”

众人被他这一番话说得激动不已。他们愿意,随眼前的青年人一起,推翻这吃人的世道!为自己,也为家人,挣一个美好的未来。

让士兵将人送回到他们家人的身边,楚霁倚在墙边,静静看着皓月皎洁,无畏浮云,依旧清辉万里。

他倚在墙边看月,秦纵却在看他。

秦纵原本以为自己是了解楚霁的。他知晓楚霁说那些流民无罪的意图——楚霁自己就是要造反的,这些对朝廷、对皇帝充满怨恨的人,与他的立场天然相同。这些人,也会成为楚霁最为忠心的士卒和先锋。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楚霁还会加上那一句“若是有一日,我变得残暴无道,你们也应当以同样的手段,杀死我!”

从没有哪个主公会这样说。他们巩固自己手中的权力还来不及,怎么会允许手底下的人对自己产生反抗的心思?

楚霁的话,他听得出来,是出自真心的。正因为如此,才在他心里,产生了不亚于山崩海啸的震撼。

楚霁一早就察觉到秦纵的目光,在他身上呆滞地流连许久。他偏过头:“怎么?不认识我了?”

他知道秦纵是因为什么。他刚刚的那句话,确实是超出这个时代的认知许多。

官逼民反,揭竿而起,是常见的事情。可一旦阶级发生转变,身居高位之后,多数人所想的,都是如何通过剥削他人,来维护自己的阶级利益。

楚霁自认没有那么高尚,他的确也是身处其中的剥削者。可他也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去废除封建制度。

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生产关系的转变才能要求社会制度的变革。他可以加速时代的进程,但却没有能力去一蹴而就。

未来,若是他当真可以入主中原,他的确可以自上而下废除封建帝制。可楚霁也深知,哪怕是更为先进的生产关系,若是不适应生产力的发展,也只会带来负面的影响。

今日之所以他心念一动,说了那样的话,是因为他毕竟来自一个以人民为中心,充满自由和民主的时代。

他总还是想为这个时代的人埋下一些种子。

秦纵笑着又将头埋在楚霁的肩窝,犹豫片刻还是将人抱住:“不,是更了解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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