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一瞬凝滞住,薛青觉得自己的大脑也跟着一起宕机了。
他和那双似乎还含着雾的凤眸愣愣地对视,一碰到这种情况,薛青只希望时间就此静止罢了。
可是臀压着的肌肉温热触感提醒着薛青此刻的他所面临的窘状。
灼热的几乎要烫人。
薛青想自己现在的表情肯定呆到不行。
他在心中疯狂质问笨手笨脚的自己。
可是法海并没有移开目光。
他渐渐褪去雾气变得清醒的凤眸依旧凝视着一脸呆滞的薛青,仿佛用目光网成了一个笼,将薛青拢在里头。
法海不可能没有察觉到薛青此时的尴尬,可还是坏心眼地欣赏着,不肯移开一点目光。
目光似有实质,薛青觉得自己的面上都要因此发起烫来。
不能指望这个臭和尚。
薛青在尴尬了几秒过后,终于成功做好自我建设。
他就这样顶着法海明明当然却让他感觉像是促狭似的目光,慢慢从法海的腰上起来。
薛青挪了起来,像是仓皇逃跑似的,几乎要翻滚到床榻的里侧。
脱掉鞋袜的精致赤足顺着法海的大腿擦过,像撩开了一池涟漪。
脚上似乎还有那温热的触感,缩回被褥中的薛青偷偷蜷起了脚趾。
“你醒了?”
见法海看着他没说话,薛青将前面的别扭抛到一边,出声询问。
哪怕他确定此时法海已经醒了,但还是习惯性的放轻了声,怕惊醒面前的人。
法海的唇色还是不健康的失血的白,难得的弱化了他凌厉雕塑般的面容,添上几分难得的脆弱病弱气。
他动了动唇,似乎说了什么。
薛青没听清,便凑得更近,想听清法海说了什么。
他将耳朵贴近了法海的唇,却只感受到了喷洒在皮肤上的温热吐息,烫的他止不住一缩。
可是下一秒,一个微凉的接触碰上了他的耳垂。
明明一触即离,薛青却感到自己耳垂被碰到的地方燃起了燎原大火,生出热意。
是法海吻了他的耳垂。
薛青别扭着扯过被褥的一角盖住自己的脑袋,挡住自己的脸。
臭和尚。
总是让他这么担心。
当那被褥再次掀开时,薛青一头柔顺的黑发已经变得凌乱,几缕发丝贴在他柔软的脸颊上,一双清亮的杏眸微抬着看着眼前的僧人。
雪白的脸上已染上了桃花般的红意,像揉碎的胭脂在美人面上晕开,俏生生的艳。
仿佛只是一个落在耳上的轻吻,就已让他方寸大乱,面红耳赤。
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太丢脸,薛青将脑袋又靠了上去。
尖俏的下巴枕在法海的肩头,担心把法海压痛,薛青还是放的轻轻的.“感觉好些了吗?”
薛青偏了一下头,还发着热的耳朵便贴到了法海的肩上。
他能在这听到法海胸膛中心跳的声音。
——沉稳有力。
从灵隐寺被薛白带回后,法海的伤势不可谓不严重。
并且由于法海法力的缘故,薛白与无双无法将自己妖力探入法海的身躯查探伤势和治疗,无双仅试探性地探入了一点,便差点被这身至阳至纯的法力缘着焚烧殆尽。
这让无双感到大为棘手,况且这个昏迷时都冷面冷清的和尚排斥着一切的接触。
无双没办法,只能先将一些可能用到的灵草灵药准备着,以备不时之需。
直到薛青醒来,无双终于能在薛青的帮助下为法海疗养伤势了。
薛青还记得无双与他聊天时的吐槽。
这几日因为忙碌难得没有上妆的无双面上是难得的素净,但本就生的浓艳的脸依旧艳丽。
他盯着薛青的动作,也没有错过薛青帮法海换完药后还顺手摸了摸法海的脸。
上挑的狐狸眼中流露出几分兴趣与好奇来。
而在沉睡时都冷硬着气息抗拒着所有人接近的和尚居然就这样对薛青毫无保留,任其触碰。
无双忍不住挑了挑眉,在心中啧啧。
“青青。”
见薛青忙完,围观的无双突然出声。
“怎么了?”
薛青回头,疑惑地看着无双,正要问无双是否有其他事情。
刚一转过来,就被无双拉到一边。
似乎害怕还躺在塌上昏迷着的法海听到,无双的声音压的轻轻的。
他问:“这和尚在床笫之间,也是这么冷硬的吗?”
“那岂不是不解风情,毫无风趣。”
还没等薛青回答,无双就先自己给自己回答了。
他乍一想象,若是在床笫间还要面对这张无欲无求冷心冷情的庄严佛相,那定是正处红潮也要被这冷冷淡淡的清心佛咒给浇灭,冷静许多。
可是他实在好奇青青怎会看上一个闷闷的和尚,定是少了许多乐趣。
这问题犹如重雷砸在薛青耳边。
而薛青的表情从听到无双的这句问题后就放空了一瞬。
床笫之间……
冷硬,不解风情,毫无风趣?
这几个词拼在一起,薛青乍然懵了脑袋。
他眼睛迟钝地眨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
一张呆滞着脸瞬间飞上了如云的红意。
仿若万朵如雾桃花在他面孔上瞬间盛开。
无双这是在问什么东西啊喂!
这是能直接问出来的吗?
向来放浪惯了的无双当然不觉得这问题有什么问题,他没脸没皮地盯着薛青,等待着薛青的反应。
“嗯……”
薛青不知道说什么,便只是僵硬地岔开话题,“我去姐姐那一趟。”
然后同手同脚地走出了门。
看着薛青逃窜似的身影,留在原地的无双无奈地耸了耸肩。
青青还是太纯情了,纯的都不像个妖。
无双转身,目光扫过还在沉睡的法海。
他径直出门。
还好这和尚没醒,不然看到青青这样,还以为是他欺负了青青呢。
而仓皇走出门的薛青走出了好一段距离才觉得自己脸上的热度降下来了些。
在成片清凉的树荫中,他停下脚步。
床笫之间是否冷硬……
前面无双问的问题又浮现在脑海中,薛青原本降下来了一点的热度又在脸上泛了起来。
虽然在这个时候想到一些其他的东西确实很奇怪,可一些画面还是克制不住地出现在薛青的脑海中。
在阴暗的山洞中,他只能看到一点从洞外斜射进来的光。
而伏在他身上的男人俊美的容颜逆着光,宛若被落下凡尘的堕仙,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
一直冷心冷情的面孔看起来虽然依旧禁欲,可从额间划过脸颊在下巴凝聚的汗滴为这冷的面庞镀上了欲。
那双凤眸冷静,清醒,却带着让他想遁逃的灼热。
在狭窄无处可逃的空间中,薛青只能听到男人哑着的音。
冷淡,从容。
可他对薛青说的是——“把腿分开。”
说来也是幸运,法海的伤本伤及元神心脉,可法海眉间蕴藏着的原本一直折磨他的火莲却恰好起到了护脉作用。
以至于一切皆有转机。
从死处而逢生。
薛青想,或许上天都感慨他们命运多舛,久经风波,便挥手洒下善光。
给予他们转机。
所幸尘埃落定,接下来所行皆是坦途大道。
法海的一双凤眸专注地看着他。
不知是否是薛青的错觉,他从这双眸中看出深情来。
面对着法海,薛青总是会染上羞赧。
他听着男人的心跳,又轻声询问:“感觉好些了吗?”
曾想过若是法海就此沉睡不醒了怎么办,那他就要变成睡美人和尚的寡夫了。
还好没有让薛青担忧太久。
“嗯。”
因为太久没说过话,法海应了一声,但声音还哑着。
但大手握上薛青的手,扣的更紧了些。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纸窗缓缓洒落温暖的金光。
经过纱质的帷幔,在床榻上洒下漂亮的光影。
被褥凌乱随意地放着,床单都因为动作褶皱。
骨节分明的大掌与另一只纤细骨感的玉手在浅灰色的床单上紧紧相扣。
在几经风波后,他们终于在床榻上安心地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