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有什么风吹草动的都瞒不住, 传得飞快。
刘婶子从镇上回来不过片刻也知道消息了,听说何明生去了何顶天家,又去了何正刚家, 按照这关系,下一个会不会也来他们家呢?
这么一想,刘婶子立马开始拾掇拾掇家里,而后又把几人全都叫回来在家里等着,可是这左等右等也没见何明生来, 刘婶子的心跟着也沉了下来。
何顶天从刚开始的激动、兴奋,转变成了尴尬和无奈。
他挠挠头而后打起了圆场:“娘, 没事儿的, 这衙役哪是那么好就给选上的,说不得这人是选够了呢。”
小周氏抱着何晓牛也不敢在这时候插话,心里也不免有些埋怨起了何明生。
刘婶子叹了口气:“唉, 不等了, 就当不知道这事儿吧。”
家里气氛不好,小孩子最是敏感, 跟着也哇哇大哭起来,这下也没人再去想其他的,都伺候他们家宝贝蛋子去了。
这会儿各家各户都开始把家里好东西都给拿出来送去何明生家里,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何明生一个也没收, 好声好气把人都给送走,这办不到的事儿他也不会夸下海口。
田玉坐在外面做针线活, 难得壮壮现在能自己玩一会儿了, 他就闲不住, 给壮壮再多做些小肚兜, 等着天热了就能穿了。
他一边做一边和何明生闲聊。
“夫君,现在村里都知道了,你连着去了两家,刘婶子那儿,怎么还不见你动身啊?”
田玉的意思,何明生并不是不明白,不过一直以来,何明生都是把刘婶子和他儿子分开来看的。
刘婶子对他们有恩是不错,不过何明生也在不断偿还这一份恩情,他们与刘婶子之间如何,与何大江又何干?
何大江对于何明生来说也不过就是普通相识的村人罢了。
况且从前何大江总嫌他们晦气,每每见了都是那副样子,嘴里也不干净,何明生又怎么对他有好好感,不过田玉都这么问了,何明生也只好老实交代。
“玉儿,我可没记仇,我是那样小气的人吗?只是还没抽出时间罢了,想着过会儿再说呢。”
何明生双手抱胸,面色如常,一点儿也瞧不出有什么不对的,语气也很是认真。
田玉抽空瞥了他一眼:“是是是,我夫君一点儿也不小气,可大度了呢,不过随口问问罢了,这事儿还是夫君拿主意便是了,我可什么都不懂。”
何明生又给他添了些茶水:“知道了,放心吧,等会儿就过去。”
田玉跟着点头,放下手里的活儿,拿起小巧的茶杯,在沿边抿了抿,顿时清香扑鼻,微苦回甘。
品着茶水,吹着小风,实在是让人心中宁静不少,仿佛什么事儿都不重要了。
“这杯完了可不能再喝了,手还伤着呢。”
“知道了知道了,刘婶子怕是还在等着,可别耽误了。”
何明生无奈被推了出去,刚走到刘婶子家门口,就听见了那何晓牛的哭声,何明生早就已经在壮壮的摧残下习惯了,竟然还觉得何晓牛嗓门还不够大。
还真不是个好时机,何明生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回去,等明日再说,现在人家忙着哄孩子,怕是都没心思听他在说什么。
刚刚转过身就听见门口传来动静。
“咦?明生,可是来找我娘的?进屋坐会儿吧。”
何大江端着一盆子的尿布,应该是要拿去河边洗的。
何明生点点头,淡淡道:“婶子怕还在忙,我就不进去了,明日再过来。”
“等等!我......算了,无事,你慢走。”
何大江也不知道自己把人叫停是想干什么,他想去镇上当衙役,把人拦下了又不知道说什么可好,只能眼睁睁看着何明生慢慢走远。
耳边还是自家儿子的哭声,他抱起盆子又继续他该做的事儿了。
何晓牛哭累了,这才肯含着眼泪花给停下来,小周氏现在也已经渐渐习惯了,见他终于不哭了,这也才和刘婶子稍稍放下心来。
“娘,您说着小孩儿怎么这么能哭呢?”
刘婶子想起以往的事儿,也跟着笑了。
“咱们家牛儿可真是随了他爹了,和大江小时候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大江嗓门比牛儿还大呢,刚出生那会儿可是整夜整夜嚎,这周围邻居啊都被烦的不行,也没办法,总不能给他把嘴堵上吧?”
小周氏听的也津津有味,又突然开口:“玉哥儿家的壮壮,像是个不爱哭的,咱们隔得那般近都没怎么听到呢。”
刘婶子竟被她这番话给逗笑了,笑声让何晓牛也跟着咯咯咯咯的咧着小嘴。
“你是没瞧见啊,那壮壮嚎起来可比咱们牛儿嗓门大多了!玉哥儿整日把他带在身边,这才也哭得少呢。”
小周氏用手指逗弄着何晓牛,而后又状似无意:“这壮壮瞧着和咱们家牛儿差不多大,咱们两家关系也亲厚,您瞧何不与玉哥儿定下个娃娃亲,到时候相公也去镇上当衙役的事儿不就能有个由头给提一提了吗?”
人都是都是有私心的,谁能不为自家做打算?
刘婶子愣住了,跟着开始想这事儿的可行性,不过很快她也想通了,摇了摇头。
“这事儿啊,娘还真没这个脸去开口,若是咱们家再殷实些,壮壮嫁过来也好跟着继续享福,可是现在你瞧,玉哥儿家是什么日子,人家从小娇惯着长大的,哪能跟着咱们吃苦啊?”
小周氏也苦了脸:“唉!”
“行了行了,可别再想了,说起来,等会确实得去一趟玉哥儿家,这茄子熟了不少,玉哥儿爱吃这个,等会儿给他送些过去。”
刘婶子都这么说了,小周氏也不敢再提这事儿:“行,那您歇着,我去菜园子里摘。”
“可挑着些好的,再给摘些辣子,那个玉哥儿也爱吃。”
小周氏远远应了一声,接着就进了院子,在菜园子里逛了一大圈,那长得好的,都给摘了些下来,还给洗得干干净净的。
刘婶子心里怎么想,小周氏不明白,不过她是希望田玉他们看见刘婶子能顾忌些两家的情分,想起何大江,然后也给安排一下差事。
刘婶子提着篮子走了,两家人隔得近,不过几步远,不过现在田玉他们暂时搬去了善堂那边,就得多走些路了。
有不少村人瞧着她提着篮子就知道这是往哪儿去了,有些个自家吃不着葡萄的,也见不得别人去摘,酸溜溜的。
“哟,这不是他婶子嘛,这一大篮子菜的,上哪儿啊?”
刘婶子也懒得和他们计较:“现在可不敢出外边去,就在咱们村呗,还能去哪?”
再没给那人再开口的机会,刘婶子快步离开了。
身后的声音却没就这样停下,依旧清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还不是为了她儿子,这要是几篮子菜就可行,那就是把整个菜园子都搬去明生小子家里,我也愿意!”
这话也是大多数人的心声,不过还是有看的清的人。
“得了吧,你什么关系,人家什么关系,再看看村长家和何猎户家里,可都是明生小子给主动上门的呢,他们家那大江,以前不是总看不上明生小子嘛,现在也有求到人家跟前的时候啊。”
众人唏嘘两声,而后话题又转到了何顶天的头上。
“我听说啊,这何猎户还不愿意去呢,说是放心不下元哥儿,你瞧瞧这汉子真是白长那么大个个子了,这种好事儿都敢往外推。”
“人家那是疼夫郎呢,不过这么说也对,光疼有什么用,手里没银子可咋疼,怕不是他那点心给赚的都不稀罕再找一份工了?”
不过他们议论地再大声,何顶天也是不知道的。
他确实也很纠结,若是让陈小元一个人在家里,他是一万个不放心,可是有哪个汉子不想大展身手,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
陈小元还是在不停劝说:“天哥,你就去吧,明生哥都特地来找你了,你瞧着村里,他就去了咱们家和村长叔家里,这其他人抢破了头可都没成呢!”
见他还不说话,陈小元眼咕噜一转,突然有了个好法子。
“我想到了!天哥,你不用担心我了,我直接住进玉哥儿他们的善堂就好了,他们那边的小屋子可多着呢,多我们一个也不多,还能有个照应,到时候稳当了,咱们再回来就是了!”
“这......”
“哎呀!别这、那的了,天哥,我想看你当衙役的样子,定是威风极了,咱们快些过去和玉哥儿说一声吧,我得好好挑挑住哪间屋子才好。”
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善堂人多,哪怕都是小孩儿也能帮着跑跑腿啥的,有个什么事儿也好出去叫人,更别提还有大黑和大花在。
不过何顶天也知道陈小元这样做是为了让他安心,心中终于做出了决定!
何顶天捏着他的手,小心把人抱进怀里:“元儿,谢谢你。”
谢谢你为我着想,谢谢你为我忍受生育之苦,谢谢你嫁给我。
陈小元可不喜欢这样煽情,偏过头直接就在何顶天面上啵了个响:“好了好了,这样行了吧!”
何顶天把人松开,摸着一侧的脸颊,也无奈的很。
“到时候把大花和小花生也带过去,壮壮一定高兴。”
陈小元一边念叨着,一边就往外走,走到门口这才回头继续招呼何顶天。
“天哥,来!”
“诶,元儿,走吧。”
两人互相给对方戴好面罩,手拉着手,肩靠着肩,一齐朝善堂那边走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呜呜呜,元儿!都是为了我!
元子:终于能搬过去和玉儿愉快的玩耍了!芜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