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重要。”

醉翁之意不在酒, 怎么这么不解风情？

“你不是找到解馋的了吗？”

“单曲循环太多遍，有点腻了。”他说，“想听现场版的。”

“牛逼。”

“……”

他懂了，他的宝宝没有直男命, 一身直男病。

难怪之前他一点看不出来他是gay, 不是因为他藏得好, 而是因为不用藏都直得不行。

“我不管, 反正现在这么无聊，不得……做点有意思的事？”

江橙无情地推他，“…你让一下, 我去预习一下明天的课。”

“？”韩限堵住他的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高中就学过了, 还用预习？要敷衍我也找个像样的借口, 大学霸。”

他并没有敷衍。

确定关系后，韩限仗着有男朋友的名分了, 总是每时每刻都要跟他黏在一块儿。他不是觉得这样不好, 他只是觉得情侣该做的事好像都在炮友期做得差不多了，害怕如果完全不控制距离，男朋友的热情会褪得越来越快。

适当的距离产生美，为了维持一个和谐的情侣关系，他想做出一些调整。

就是不知道怎么跟男朋友开口。

他现在火气正旺，要是依了他的意思每天都做, 不太利于长久感情的培养。

也不太利于自己的身体健康。

他希望和他循序渐进地，按部就班地，不要一下子给的太满。

想了这么多, 还是不知道怎么和他说。

“嗯？”

韩限逼近的脚步和深邃的眼神告诉他，他想要接吻。

“就亲一下, 别伸舌头。”江橙忸怩道。

啊？

韩限莫名有种从新时代青年退化成元谋人的感觉。

上周还美滋滋圆房呢，这下亲个小嘴也要加上限定条件？

“不伸舌头还叫亲吗？”

“在宿舍里不安全。”

“……”那他今晚就把许恒和张弛暗杀了。

“没事的，他们早上有课，不会回来。”

“那也要注意点。”

韩限有些不耐烦地，“注意个屁。”

嘴唇迫不及待就要贴过来，江橙下意识闭上眼睛。

宿舍的门被毫无征兆地打开，千钧一发之时，江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转过身，让即将落下的吻扑了个空，只若即若离碰到了他的头发。

许恒抱着大纸箱踢门进来，嘴里叼着根油亮的烤肠，看到他们先吓了一跳，然后放下纸箱，“欸，你们不是有课吗，这个点咋在宿舍？”

韩限像根蔫了的黄瓜，顶着一头阴云靠在江橙肩膀上，“我还想问你呢，这个点回来有何贵干。”

“嗷，我有个快递，趁课间拿回来了。”

张弛大口嚼着烤肠，嘴巴亮的得如同摸抹了猪油。

他拿纸擦了一把，开始打量他的室友们，“我怎么总感觉……橙哥你是不是有哪里不太一样？”

“哪里？”

他……谈恋爱的痕迹这么明显吗？

还是说刚刚脸红得太夸张了？

他有听见他和韩限的对话吗？

种种疑团一个接一个往外冒，江橙是越想越心虚。

张弛用审视犯人的目光上下扫视着他，在他俩周边转了两圈，回到原地咬了下烤肠，若有所思起来。

江橙额头开始冒汗。

室友都不是24k纯傻，再好的兄弟天天这么个黏法，没有猫腻也有点狗腻。

对吧？

经过一番缜密的逻辑推理，张弛终于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我看出来了！”

江橙攥紧拳头，短短几秒内，脑子里组织了无数应对的话述。

“——橙哥你是不是打耳洞了？”

“？”

“你是才打的对吧，以前没见你有。”

“……”

不好意思，这位室友还真是个24k纯傻。

韩限感觉人生的黄金时间被活活浪费了，表弟也从火热的夏天瞬间过渡到酷寒的冬天。

他嘴角抽了抽，“我真是谢谢你，兄弟。”

周六本来就离得那么远，因为你，哥连个嘴都亲不上。

张弛：“你们早上逃课就是为了打个耳洞？”

江橙：“嗯。”

江橙：“一直想打没找到机会，就逃课去了。”

张弛：“羡慕，我早上是节小测验巨多的课，老师盯得贼严，连百度都不给查，要不就直接算零分。”

韩限没心情听他发牢骚，只想着他什么时候走，“马上打铃了，你不赶紧去？”

张弛看了眼手表，“卧槽！还有两分钟，兄弟们我走了，要不然没分了呜呜。”

两人同时跟他挥挥手，笑容在门关上的时候同时消失。

韩限生无可恋地倒在他的床铺上，“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啊，老天爷都和我作对，偏偏在这个时候坏我的好事。是嫉妒我太完美了吗？”

害怕刚才的意外重演，江橙也不敢有大动作，坐在床边拍他的大腿，“我说了在宿舍太危险。”

这回应该长记性了吧。

早知打完耳洞在外面找个巷子亲了。韩限后知后觉地想。

现在进也不行，退也不是，只能这么僵持着。

烦躁。

他一拳捶在枕头上，闻到枕套上有江橙的体香，又把它抱在怀里，埋进去用力嗅了嗅。

江橙：“……”

死变态。

江橙从他臂间夺过枕头，拳头发痒，“我想揍你。”

韩限坐了起来，“我想草你。”

江橙：“傻逼。”

韩限：“傻宝。”

一来二去的，江橙败下阵来，没忍住笑了笑。

论嘴皮子功夫，他确实和男朋友不是一个重量级。

算了。

他输了还不行吗。

“要不然我们出去住吧？”韩限提议。

“那不是更方便你作案？”

多端的诡计都明晃晃写脸上了，真当他傻？

“我才不是为了方便跟你做，其他事我也想和你一起，不想总是被别人打扰。”

“恋爱第一天就同居……会不会太快了？”

“你觉得快吗？我还觉得慢了。”

“这么急？”

“急。”他重重点头，“很急。”

江橙没想好，给了个含糊的答案：“我想想。”

“没事，慢慢想。”

“这又慢慢了？”

“我不想逼你。”

谈恋爱就是两情相悦，三观磨合的过程，既然江橙觉得快了，那他就尊重他的意思，不那么操之过急。

“…嗯。”

江橙还没做好准备。

和另一个人一起生活的准备。

他担心自己会辜负对方的期望，给对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尤其，同居对象还是自己这么喜欢的人。

“现在肚子饿不饿？你早上跑那么急，没吃饭吧。”

“饿。”江橙主动牵他的手，“我们出去吃？”

韩限回握住他，“你想吃什么。”

他沉思了一下，“烤鸡腿。”

“听说万德门口有个老爷爷做的好吃，一起去？”

“好。”

-

非周末非假期的万德商场，热度依旧不减。

地铁站排队等候的人群，有一大半和他们的目的地相同，且同龄人占其中的大多数。

除了A大，还有隔壁C大，以及隔壁的隔壁F大的大学生。

人挤人的空气，不免有些闷。

周遭的过客总是碰到他的肩膀，让他感到十分不舒服。

所以尽可能往韩限身上靠。

韩限伸手把他搂进臂弯，于是挤过来的人只能碰到他的手臂，碰不到江橙一根头发丝。

江橙的安全感顿时达到了顶峰。

下一趟地铁刚好到站，他们保持这个姿势走进地铁，韩限没低头，脑门径直撞上门框。

他一边搂江橙一边扶脑门，低头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站着。

“嘶……”

“是不是很痛？”江橙帮他揉了揉。

这是对自己身高没什么概念，还是坐地铁的次数太少了？

江橙综合推断，应该都有。

他觉得又心疼又好笑。

韩限痛得龇牙咧嘴的。

但他却因祸得福，得到了江橙的揉揉和怜惜。

草，他可真是太好哄了。

“痛死了。”他垂下脑袋，“要宝宝呼呼才能好。”

“……”江橙望了望四周，揪住他的领子往下拽，“非得在公共场合这样？”

火锅店，馄饨店，饰品店，这桩桩件件，哪一样少了你韩限。

“你是爽了，社死的只有我。”他控诉道。

“宿舍里不能，地铁上不能，公共场合都不能，我还在哪跟你亲热？”

一周从四次砍到一次，亲嘴不能伸舌头，头撞了都不给呼呼，就问哪对情侣能惨得过他。

“…我只是不想填这么满。”

“填满？什么时候填满了？你连t都不让我摘，哪有机会唔——”

江橙捂住他的破嘴，差点当场心肌梗死。

“我说的是我们的关系，你懂吗……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除了那档子事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韩限摇摇头，“唔唔唔（好抽象）。”

……

看样子，跟他怎么理论都掰不正他的脑回路。

“求你别说话了。”江橙放弃了跟他比嘴上功夫，从他腋下把胳膊查过去，环住了他的腰。

韩限这回不犯贱了。

总算让他尝到了点甜头，要不然他能闷死。

从A大到万德需要驶过四个站，中间一直没有人下车，他们没有空位坐，只能一直站着。

车厢摇摇晃晃，韩限抓着上方把手，江橙则紧紧抱着他。

过了一会儿，他耳朵动了动，听见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

狭窄的视野内，他看到两个男生在讨论，讨论的对象显然是他们。

“妈呀，你看，那边那个男生好帅啊。”

“我看到了看到了，个子也好高哇，真的是我的理想型了。”

“怎么办，你去要微信？我有点社恐，怕帅哥嫌我丑拒绝我。”

“抱着他那个不会是他男朋友吧……妈蛋，这辈子没见过这么踩我审美点的，这就失恋了吗啊啊。”

“不是你小点声，人家发现了就尴尬了。”

“你看他们那么亲密，肯定是男朋友，哪家兄弟这样啊。”

“我也觉得是……哎，果然好的都不会剩下的。”

“我感觉帅哥就算他不单身，咱俩都没机会。”

“为啥？”

“咱俩都是母0，你看他对象一看就是公0那一挂的，不可能喜欢我们这种。”

“其实我感觉对象也很帅，可惜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帅哥的公0对象：“……”

你们这些男同还挑上了。

“宝宝，你看什么呢。”

一气之下，江橙掏出口罩给他戴上。

觉得还不行，又把帽子给他立起来，严严实实包住脸，只露一双眼睛。

韩限：“？”

韩限：“……作为你男朋友，我长得没有这么见不得人吧？”

他已经丢人到这种程度了？？

恰恰相反。

就是因为太见得了人了，太容易拈花惹草，所以他不想让别人看。

“没听到那两人在议论你吗？”

“哪两人？”

他正要回头找，江橙把他头拧了回来，“你别看。”

他很听话：“…不看就不看，反正我也没兴趣。”

又问：“不过我有什么好议论的？”

总不能是长得太滑稽了吧？

“没什么。”江橙重新抱住他，顺便瞪了两人一眼，“就是两个男同而已。”

韩限消化了一下，大概懂了。

就……他也没办法啊。

“要不，我去整个容？不知道你还喜不喜欢。”他想出个歪点子。

“有病。”

这五官但凡改动一分，都不是他最喜欢的韩限了。

“敢动刀子你试试。”

“开玩笑嘛。”

“列车已到景德站，请各位乘客站稳扶好——”

门一开，江橙急不可耐地拉他出去。

“宝宝你慢点，万德开到凌晨，来得及的。”

连馄饨点阿姨的醋他都吃，别说同龄的男同了。

一想到跟男朋友出来玩还要到处防情敌，他就累得要死。

宜城这个城市，他算是待不下去了。

“口罩就别摘了。”

“好好好。”

隔着一小段距离，他们闻到某种鸡腿的香味，便顺着香味的指引找到了原主。

呼出阵阵热气，韩限说：“爷爷，鸡腿怎么卖？”

爷爷和蔼地笑笑，“12块钱一根！”

“好嘞，给我拿两根，一根微辣一根中辣。”

顾及到后天的行程，江橙没好意思再要辣。

付完钱后，他们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啃鸡腿。

冬天能吃到这样美味的鸡腿，好幸福。

和男朋友一起吃这样美味的鸡腿，好幸福。

江橙想。

像韩限这种富二代，从不忌惮坐地铁，下馆子，吃路边摊，不管做什么都心甘情愿陪他，真的好幸福。

他又想。

啃完鸡腿，韩限没打算现在就走，“来都来了，不进万德逛逛？”

“逛就逛。”他叩住韩限的手。

说是逛街，其实就是散散步，消消食，没什么特别强烈的消费欲。

走到奶茶店，江橙摸摸肚子说饱了。

走到服装店，韩限看了瞅了两眼镜子说：“草，我又变帅了，怪不得能把宝宝迷住。”

江橙：“……”

他很赞同，但也很想打人。

走到饰品店，两个人都没什么兴趣。

“要不上楼吧。”

“好。”

二楼楼梯口可以免费品尝酸奶，江橙挑了杯原味的，想中和一下口腔里的辣。

韩限也不喝，只看着他喝。

一小杯酸奶被他一饮而尽，嘴角没注意沾了点，韩限刚要抬手揩掉，他忽然伸出舌头晾了晾。

前几天他吃东西太急，舌头咬破成了溃疡，沾辣就疼。

酸奶再一中和，他整个舌头都麻了。

只是一个普通的行为，给韩限看得也口干舌燥的。

他看不见他舌头上的溃疡，只觉得是在给他传递某种暗示。

江橙咽完最后一口酸奶，一股拉力倏地被他拉向别处。

他晕头转向的，“韩限，你要去哪？”

韩限不理他。

“…你看到什么熟人了还是？”

韩限还是不理他。

中间脚底打滑了好几次，韩限还没停。

一眨眼，他被他带进厕所，找了个隔间拽了进去。

“韩限？”

韩限直勾勾盯着他，胸腔剧烈起伏，看不出是因为跑了太久，还是别的什么。

隔间的空间过于狭窄，他前面是韩限，后面是马桶，左右都是门板，逼得他无路可退。

“…你要干嘛？”

“我知道你想要。”

“？”

嗯？？

“周六还是太远了。”他弯起唇角，把他翻了过去，“你也忍不住了对吧。”

从哪看出来的？？

韩限拉开衣服拉链，解开皮带，摁住他的胯。

江橙慌得反手擒住他，“你，你别告诉要在这——”

他俯身吻了吻他的肩，语气格外温柔，抹平他所有焦躁的情绪，“我不进去，我就蹭蹭。”

“……”

“——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