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弥看了一眼手中的奶茶, 陷入片刻沉默。
魏临渊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会？
“哟呵，稀客。”
隆哥见到魏临渊，倒是没有意外, 只是眼睛一挑，调侃道：“这不是日理万机的魏大队长么, 怎么今天这么得闲, 有空来我这破地方坐？”
魏临渊扫了一眼略显凌乱的地下室, 机甲的机油味很重，他皱着眉道：“你看我坐了吗？”
隆哥：“……”
魏临渊想找个地方坐，然而看了一圈都没看到能下腚的地方，对于魏临渊这种洁癖和对称强迫症来说，在这里待上一秒都是折磨。
忍住掉头就走的冲动，魏临渊从自己的照影乾坤章中掏出一把干净的椅子, 又顺手掏出一瓶清洁剂，在椅子上使劲喷了两遍, 这才悠悠的坐下来。
隆哥看得额头直跳：“你给我滚出去。”
“呲呲。”
魏临渊拿着清洁剂对着隆哥的脸喷了两下。
“……”
考虑到眼前的人毕竟是一队之长，隆哥忍住了给他一扳手的冲动, 像是想到了什么, 旋即坏笑道：“其他S级战队都已经开出了自己的诚意, 唯独盛唐到现在还没动静，看来, 盛唐对沈弥也没有那么急切啊……”
说完, 看向沈弥的方向, 等他的反应。
“唔？”
沈弥抬头, 嘴里还叼着奶茶的吸管, 表情有些疑惑。
“……”
本来想挑拨离间一下，欣赏魏临渊乱了阵脚的表情, 哪曾想沈弥压根没有这么敏感的神经，在一旁奶茶喝得开心，一副根本没注意到他在说什么的样子。
对于一个满脑子除了打架就是打架的武痴来说，这种人情世故的东西确实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好喝吗？”魏临渊为他。
沈弥放下奶茶，道：“甜。”
从来没尝试过这种东西，除了甜，似乎也没有别的形容词可以描述，不过这种味道对沈弥来说，颇有些新奇。
魏临渊看着他，忍不住笑。
比起逍遥山上的杀气腾腾，沈弥叼着吸管的样子属实有些过于乖巧了。
魏临渊道：“诚意什么的，当然要当面来说。”
沈弥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猜？”
沈弥看了眼隆哥，又看眼魏临渊：“果然，你们认识。”
来这里买机甲的时候，沈弥就已经猜到隆哥和魏临渊之间肯定有联系了，魏临渊能找到这里来，恰恰证明了他的猜测。沈弥虽然对武道之外的事，大部分时候都不关心，却并不代表他傻。
“谢谢。”
沈弥对魏临渊说道。
魏临渊：“谢的是哪件事？”
“很多事。”
沈弥道：“蓝璃花的事，机甲的事，还有……李子平的事。”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沈弥的确欠了魏临渊很多人情。
“原来你都知道。”
沈弥比想象中还要聪明，魏临渊扬了扬眉：“那我等下挟恩图报，是不是更容易得手一些？”
隆哥忍不住插嘴：“你真不要脸。”
魏临渊矜持道：“谢谢。”
“……”
“说正事。”
魏临渊咳嗽一声，从乾坤章中取出一份合同：“这是盛唐的诚意。”
沈弥拿起合同，认真地看了起来。
隆哥凑上来瞅了一眼：“啧，盛唐果然还是有钱。不过……跟洗尘，云梦比起来，好像也没有高到哪里去。”
要说最有钱的战队，那肯定非洗尘，云梦，盛唐这几家头部战队莫属，在签字费，战队工资等待遇方面，盛唐和他们的条件都大差不差。
沈弥将合同翻到后面，手指顿了顿，抬眼看向魏临渊：
“……首发？”
噗——
隆哥一口酒喷了出来。
“首发？”
隆哥表情跟见了鬼一样，伸长了脖子，果然在合同下方看到了首发承诺。
“魏临渊，你好像疯了。”
隆哥回头打量魏临渊：“盛唐也疯了，董事会居然同意让他打首发？一个连联盟都还没进去的新人？”
魏临渊没理他，而是对沈弥道：“还记得你离开盛唐的医疗室之前，我跟你说，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吗？”
沈弥回忆了一下，点点头。魏临渊是这么说过，只不过他当时满心都是李子平的事，没有太留意。
“就是这件事。”魏临渊道。
首发承诺，意味着沈弥只要进入盛唐，就可以直接跳过青训营的训练阶段，作为首发成员站上赛场。
就连见多识广的隆哥，都觉得魏临渊疯了。
他清楚的知道，盛唐背后的董事会有多不好对付，魏临渊在盛唐当上队长并没有多久，本来就根基不稳，如今又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他很难想象魏临渊在承担什么样的压力，又是做出了怎么样的妥协，才能说服董事会的人。
内部的压力，舆论的压力，队伍磨合的紧迫，包括距离联赛开赛只有短短两个月的时间……
可从外表看，魏临渊似乎根本就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紧张和不安，相反，他在对沈弥说话的时候，还带着轻松的笑容，让隆哥不得不佩服他的心理素质。
该说不说，魏临渊这个人，骨子里还真有几分赌性……
沈弥没有一口答应，而是陷入了思考。
“有什么顾虑吗？”魏临渊看出他的犹豫，问道。
“不会给你们战队带来麻烦么？”
沈弥道。
他向来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只是有时候，欠的人情多了，反倒会有顾虑。
打首发虽是他的目标，但因此让魏临渊陷入被质疑的漩涡，让沈弥觉得有些不妥。更何况，逍遥剑宗的事，也是个麻烦，魏临渊既然帮了他这么多，加入盛唐，相当于把这些麻烦也一并带给盛唐了。
魏临渊偏了偏头，笑道：“麻烦不就是用来解决的么？何况，现在的逍遥剑宗，也算不上什么麻烦。”
逍遥剑宗现在都自顾不暇了，哪还有空找沈弥的麻烦，更何况，沈弥已经把他们打怕了，至少很长一段时间内，逍遥剑宗的人都不太敢招惹沈弥。大家心中都门儿清，若不是考虑到这些，也不会有这么多战队冒着风险，开出条件招揽沈弥了。
沈弥想了想，道：“好的，我会好好考虑。”
其他人说好好考虑，或许是客套话，但沈弥这样说，那就是真的会好好考虑了。
魏临渊也对沈弥的脾气有些了解，没有继续多说，将手中的合同递给沈弥：“合同你可以拿回去仔细看看，当然，如果对其他待遇方面有想法，也可以尽管和我说。”
“多谢。”
沈弥接过合同，谢道。顿了顿，他表情有些犹豫：“还有……”
魏临渊知道他想问什么。
“我把李子平接去，与这个无关，你不用顾忌。”
魏临渊道：“闻康长老是回春门的大长老，医术卓绝，在他手里，李子平或许才能完好痊愈。”
“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已经脱离危险了，至于后续能否痊愈……”
魏临渊看着他：“既然这么关心，为什么不能亲自去问问呢？有些事情，哪怕并不擅长，偶尔也需要去面对的。”
沈弥沉默片刻，随后起身道：“我明白了。多谢。”
说罢，就准备离开。
“机甲不要啦？”
隆哥有些不明所以，见沈弥起身要走，连忙问。
“过一会来取。”
沈弥回头道，顺手拎起桌上喝了几口的奶茶，对魏临渊道：“挺好喝的。”
魏临渊看着少年离去，哑然失笑。
“魏临渊，你跟我说老实话。”
隆哥放下手里的工具，认真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让沈弥打首发这种事，董事会应该不会轻易答应的吧？”
魏临渊敛起笑容，耸耸肩，“签了个对赌协议罢了。”
隆哥瞪大了眼睛：“对赌协议？……你tm胆子是真大啊。你就对他这么有信心？”
魏临渊笑了笑。
“以前老师还在的时候，常常和我说起一个人。”
魏临渊道：“说他的刀，天下无双，在刀途上的天赋，连他都觉得羡慕。又说只有像这样武心澄澈，无所杂念的人，才能有这样的刀，他很羡慕这样的人。”
顿了顿，魏临渊说：“我听他说时就在想，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吗？再摧枯拉朽，既然砍向复杂的人世，就必然会倒映出无数的复杂人心。但当我看到沈弥的刀时，我好像有些明白了，一把刀，不是必须藐视众生，才算锋利的。”
沈弥加入盛唐打首发，并不是沈弥幸运，相反，能够让沈弥站上赛场，斩出这样的刀，才是盛唐的幸事。
“你老师……江炼？”
隆哥一愣：“这个形容倒是很熟悉……不会说的就是沈弥吧？”
“怎么可能。”
魏临渊摇摇头，失笑：“老师十年前就失踪了，按年纪来说，他说的那位朋友，起码也得三十多岁了。”
“之前就听说沈弥和烁刃万象有些关系，但不知真假，这么说来……”
隆哥道：“你跟沈弥，果然跟传闻中说的一样，都是烁刃万象的徒弟。”
魏临渊：“……”
“难怪你这么帮着他，还拉下老脸去找方镜，去蹚逍遥剑宗这浑水。”
隆哥若有所思：“你是……沈弥的师兄吧？”
“……”
魏临渊面无表情地拿出清洁剂，对着隆哥一顿嗞。
“关你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