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夺少？”

机甲联盟内, 刚刚得到鬼谷制造院那边传来的消息的联盟高层瞪大了眼，“你说多少？”

“33.4%……”

负责汇报的人表情也很复杂：“我原本还以为写错了，确认了三遍, 的确是33.4%没有错。”

说完，他把鬼谷制造院那边传来的检测仪的数据图一并传了过去。

“……”

看到图片上显示的数字, 众联盟高层面面相觑。

“这个数据如果是真的话……太惊人了。”

一个女人想了想, 道：“如果真的达到了这个源能等级, 那是不是意味着……无双万象已经可以踏足那个地方了？”

“再确认一下吧。”

一界科的科长表情凝重了两分：“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他真的有这么高的源能比例，或许，我们真的可以考虑开启它了。”

“我不同意。”

另外一个人摇了摇头，是赛事组委会的主席：“沈弥的重要性你们也知道，他的天赋惊人, 未来的成就绝对不止于此，对联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那个界缝太危险了，就算他的源能比例达到了, 但也就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是啊, 没有任何人陪同, 只有他一个，要是出了什么意外, 对整个第一世界来说, 都是巨大的损失。”

“但是不朽之境的威胁近在眼前, 沈弥如果不去, 我们还能指望谁？”

“我认为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

“是啊, 还需要仔细考虑一下。”

“要不，找盟主请示一下吧？”

“我觉得……”

整个会议室顿时陷入了争吵。

“都别吵了。”

一个颇为年长的老者率先打破了争吵的氛围, 他一开口，其他高层顿时安静了几分。

“此时暂缓，我先去请示盟主，由他下判断。”

“可是……”

还有人想说什么，却被老者打断：“况且，这件事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无双万象本人的意愿也很重要，他若是不愿意，谁也无法强迫他。”

眼前这个老者是机甲联盟的二把手，德高望重，在联盟内说一不二，他既然开口说暂缓，那这件事就得暂时搁置。

“好了，散了吧。”

老者目光扫视全场，敲了敲桌子，一锤定音。

有人叹气，有人心有不甘，但都没人再多说什么。

只有角落里，一个男人低着头，表情闪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

“多少？”

另一边的斩春羽基地，钟春雁也同样发出了惊呼：“真的假的？”

她抬头看了一眼日历，喃喃道：“今天也不是愚人节啊……”

“干嘛这么一惊一乍的……”

唐妙白了她一眼，倒了杯茶，吹了吹，“之前在天墨迷宫，我其实就隐隐有察觉到了，沈弥的源能比例肯定有所提升，只是我没想到，居然提升了这么多……”

“人比人气死人！”

钟春雁一脸愤慨：“怎么会有这么妖孽的人啊！”

能当上万象的，都是第一世界最顶尖最出色的一批人，从来都不会觉得自己不如旁人，钟春雁也是一样。虽然大咧咧的，但她骨子里也是对自己极为自信的性格，然而自从沈弥出道后，已经不止一次让这群万象觉得自己的资质与之相比，只能算是平庸了……如今再听到沈弥的源能比例高达33.4%的消息，在震惊之余，竟还有几分麻木……

“小晚星肯定比我更快感觉到吧。”

唐妙笑了笑，目光投向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燕晚星：“毕竟你在这方面的感知，肯定比我们都要敏感。”

的确，在沈弥对战尤利西斯的时候，燕晚星离得近，当时他就猜测沈弥的源能比例有可能超过了自己，甚至比自己更高。

燕晚星没有说话，板着一张脸站了起来，起身就往外走。

“你去哪啊？”

钟春雁一脸懵，叫住他。

燕晚星头也不回，“回去闭关。”

燕晚星走后，钟春雁坐回来，看唐妙笑而不语的样子，疑惑道：“沈弥的源能比例这么高，你有什么好高兴的？”

虽然就大局观而言，对第一世界来说是个好消息吧……但对于他们这些以后要在赛场上相遇的对手而言，这就意味着他们将来要面对这样一个恐怖的对手，钟春雁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尤利西斯的出现，对机甲联盟来说是一个警钟。”

唐妙看了一眼燕晚星的背影，悠悠道：“小晚星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心里肯定是有些挫败的，毕竟他和尤利西斯几次对垒，都被完全压制了。”

其实也不难猜，职业选手向来争强好胜，燕晚星在尤利西斯手上吃了亏，心中自然是郁闷不已，加上最后那一场战斗，沈弥如同战神降临般的表现，众人有目共睹。而今燕晚星引以为傲的源能比例，也被沈弥反超，更是让燕晚星这位天之骄子升起了满满的挫败感。

“这样也好，有时候安逸的久了，难免缺少一些向上的动力。”

唐妙弯弯眼，喝了口茶，道：“大敌当前，内忧外患，不想落后太多，就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万象，只不过是职业选手中最顶尖的一批人，当成为万象后，发现世界上找不到几个像样的对手，心态上自然就变得不一样了，难免懈怠。即便是他们这些天之骄子，也不例外。

有沈弥这样的人出现，绝不是一件坏事。沈弥是个心志极为坚定的人，唐妙和沈弥接触几次，也能看出来，沈弥从来不喜欢和其他人比，他只喜欢追求自己的极限，喜欢寻找更强的对手。武道之路上，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走得更远。

而当沈弥越走越远，甚至将其他人远远甩开的时候，危机感就诞生了，为了不被甩的太远，其他人自然也会摆正自己的心态，简而言之就是——卷起来了。

“你去哪？”

钟春雁见唐妙喝了几口茶，就也一并起身，不由疑惑问道。

“离下一场比赛不是还有一段时间吗。”

唐妙笑道：“我也该回唐门，练练九杀天傀了……我也不想被甩的太远啊。”

说罢，摆了摆手，径直离开，留下一脸懵逼的钟春雁原地发呆。

“怎么有种期末考试都在背着我偷偷复习的感觉……”

钟春雁喃喃自语，过了一会，也站起身来：“算了，不管了……我也要回去锻炼！”

……

从鬼谷制造院出来后，魏临渊开着盛唐的飞梭来接从摆渡人的车上下来的沈弥。

沈弥在鬼谷制造院被一众长老们拉着，长老们从未见过源能比例如此之高的职业选手，当即就想带着沈弥去做一系列的测试，看沈弥的眼神跟饿了好几天的狼见到肉没什么区别。

宋铸长老见自己的“心肝宝贝”被抢走，气得捶胸顿足，差点没在璃珑塔和众长老们干起架来，要不是金剑银剑拦着，估计一群加起来快八百岁的长老们就要当场扯胡子了。

沈弥见情况不妙，找了个借口开溜，带着自己的刀鞘回了上京城，直到坐上魏临渊的飞梭，才松了口气。

难得见到沈弥这么汗流浃背的样子，魏临渊忍不住莞尔，揶揄道：“长老们比尤利西斯还可怕吗？”

沈弥想了想，道：“我还是更愿意和尤利西斯再打一架。”

魏临渊笑着说：“那你想得还挺美的。”

对别人来说，跟尤利西斯这种对手打架，简直是噩梦一样的体验，但对沈弥来说……就是一件相当愉悦的事情了。

武痴战斗狂的世界，一般人不会懂的。

沈弥也笑了，两人在车上闹腾了一阵，又安静下来。

和魏临渊在一起相处是很舒服的体验，即便什么话都不说，气氛也丝毫不会尴尬，也不需要找什么特别的话题，就这样坐在一起看看窗外掠过的风景，也让人觉得心情莫名平静下来。

但沈弥不知道的是，一旁的魏临渊面上虽然不显，但心中却掀起了些许波澜。

沈弥坐在副驾驶，两人离得很近，接近密闭的空间里，魏临渊能清楚的闻到沈弥身上传来的味道。很好闻，像是雨后树林传来的松香，凉爽又清新。

魏临渊的余光看向一旁的沈弥。沈弥正在转头看窗外，少年分明的侧脸像是画家勾勒出的漂亮弧度，因为头发短了，脑后那两个小发旋也变得很明显，像是有魔力的漩涡一样，让魏临渊的目光不自觉就靠了过去，安静的空间里，他听到自己逐渐变得明显的心跳声。

“这条街好眼熟。”

沈弥看着窗外，眨了眨眼，回头和魏临渊说话。

目光和魏临渊碰到一起的瞬间，魏临渊的视线像是触电一般，飞快收了回来。

“这里啊……”

魏临渊看了一眼窗外，让自己的心跳平复下来，他道：“当初向经理想给你开发布会，咱俩偷跑出来，走的就是这条街。”

沈弥恍然大悟，想起来了：“第一次去鬼谷制造院那次？”

“嗯。”

沈弥浅浅笑了下，“才过去几个月，但是感觉好像是过了很久了。”

“一般只有上了年纪的老人才会发出这种感叹。”魏临渊扬了扬眉，说。

沈弥被他逗笑。

他的笑声很轻，带着少年的清朗和变声期过后的磁性，很好听，魏临渊的心又不争气地砰砰跳了起来。

盛唐的飞梭配置是市面上最顶级的，速度很快，也很平稳，从这里到盛唐的基地，只需要几分钟就能到达，但魏临渊此时却很希望这台飞梭可以开得慢一点，这样……他们像这样安静的单独在一起的时间，也会长一点。

但魏临渊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即使是大部分事情已经结束，暂时不需要准备比赛，也没有其他紧急的事情要处理的现在，一般职业选手会选择休息一段时间，放松一下身心，但如果是沈弥的话，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迫不及待要回盛唐的训练室，来一场酣畅淋漓的高强度训练了。

他向来是这么自律的人，算起来，沈弥也有快一个月没有摸过训练室了，比起和他待在一起，沈弥应该更想念训练室才是……

魏临渊忍不住有些挫败。

即使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但面对沈弥，魏临渊却有一种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更进一步的感觉。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在沈弥心里应该是不一样的，毕竟其他人看来，他们是关系最好的两个人，但有时候，魏临渊也觉得自己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像沈弥这样的人，对他而言，比起感情这种复杂的东西，他应该更喜欢武道吧。纯粹，不需要太多思考，享受战斗，除此之外，其他的东西都要排在后面。

太了解对方……好像有时候也不是好事。

“我们现在去哪？”

沈弥问。

魏临渊目视前方，说：“回盛唐啊，现在也没什么别的事了，已经一个多月没碰训练室了，今天你可以尽情训练一下。”

“伤还没好，闻康长老肯定会说的。”

“放心吧，我们偷偷去，他不会知道的。”

沈弥莞尔：“到时候他会连你一起骂。”

魏临渊耸耸肩：“我是给他开工资的人，闻康长老可不敢骂我。”

“队长。”

“嗯？”

魏临渊疑惑地转头。

他本以为，听到可以去训练室，沈弥的目光应该很开心才对，就像是做了很久的作业，终于可以去看电视的小孩子那样的欣喜。

但是沈弥只是看着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魏临渊：“怎么了？”

“普贤大师说，你临走去界缝前，给我留了一句话。”

沈弥想了想，道：“说如果你能活着回来的话，要带我去一个地方。”

魏临渊当然记得这件事。

只是……

“现在去吗？”

魏临渊有些不确定，试探性地开口。

“现在不是没事吗？”沈弥说。

“……训练室呢？”

“训练，明天也可以吧。”

魏临渊怔了一下。

窗外响起淅淅沥沥的声音，雨水轻轻拍打着地面，溅起一朵朵小水花。路上的行人抬头，察觉到雨丝落下，有人飞快躲到旁边的屋檐下，有人撑起伞，有人收拾着面前的摊子，一辆辆飞梭在雨幕中行驶，整个世界好像安静了下来。

雨滴打在车窗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像魏临渊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