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唱作人》录综艺的那天,安以农还是一个人来了,他拉着行李箱,坐车到了郊外的别墅园区。
这个并不算高的山上只有几个庄园,每个庄园都占地几百亩,是富豪们买来度假休闲用的。而其中一个庄园就被节目组租借了。
“到这里就可以了,谢谢。”他从滴滴车上下来,一人一行李站在大门外。初冬的小风一吹,嗖嗖冷。
门口的保安在屋里看着他,但是没有放行,没有通行证他无法通过这里。安以农准备给节目组联络人发去短信。忽然,他注意到路边停着的黑色轿车,车窗摇下,露出熟悉的脸。
“陆哥?”安以农看到了唐御(改回母姓),他拿着手机和行李箱小跑着过来,脸上带着笑。
山上白梅恣意,残枫遍野,唐御却只看到了他的笑容,和窗外新鲜的空气一起吹过来。
握着方向盘的他侧了下脸,又转回来,脸上有些热:活了快三十年,还是第一次感受这种不敢看一个人的笑容的胆怯。
“好久不见。”安以农已经跑到窗前,弯下腰和他打招呼。
穿着白色薄羽绒,戴着绒线帽的安以农看起来就像是大学生,有种‘未来无限好’的青春活力。唐御看着他被风吹得红扑扑的脸,立刻解下自己灰色的羊绒围巾。
“很冷吧?山上的温度比山下还要低。”
“啊?不用的,我……”安以农没来得拒绝,就被带着体温的围巾裹住了。
他摸着柔软的围巾,笑着问:“陆哥怎么在这儿?”
唐御摸着方向盘:一开始只是知道他要来这里录制,所以过来偷偷看一眼。然而最后没有忍住,按下车窗。
“咳,我有房子在这里,我带你进去吧。”
安以农回头看看大铁门,又转头看看唐御:“不麻烦吗?”
“不会。”专门为你来的,怎么会麻烦?唐御直接开车门,伸手去拉行李箱。
“我自己来……”
唐御温热的手指碰到安以农被寒风吹得冰凉的手指,安以农缩回手,看着这人‘强势’地将他的行李箱拿走,放进后备箱。
安以农坐到后座,抬起头可以从后视镜里看到前面唐御的眼睛,大而挑,自带威严,是标准的丹凤眼,也是安以农最喜欢的眼型。
今天他没有戴眼镜,比以前看着成熟。
“陆哥今天没戴眼镜啊。”
“嗯。我改回母姓了,唐御。”唐御小心瞥一眼后视镜,结果也看到安以农的眼睛,水盈盈的桃花色。
他心头一热,避开对视:“不好记的话,叫我御哥?”
是车里的空气太闷了吗?安以农也感觉不自在了,他对那种强势又不尊重人的家伙可以毫不留情,但是很温柔的就……
“咳,御、御哥。”反正年长一点的叫哥总没错,安以农破罐子破摔。
“嗯。”唐御还是一本正经,只是耳朵染上薄红。
唐御真的有房,保安一看到他的车牌就直接放行,昂贵又大马力的轿车一路慢悠悠二十码爬坡,爬很久很久,终于还是到了目的地。
“就是这里,我到了。”
安以农走下来,冷风扑面,让他一个激灵,唐御则下车拿来行李箱。
“我该走了。”唐御坐上车,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
“等一下,你的围巾。”安以农连忙解下围巾追过去,想将它还给它的主人。
“暂时放在你这里,小心不要感冒了。”
安以农追了几步,没有追上,他看着车子开下山。
而这时别墅里的人走出来,看到安以农诧异又惊喜道:“是柯老师吗?只有你一个人?”
安以农点点头。
“这边请,外面太冷了。我本来算着时间该去下面接你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一个朋友带了一程。”
“朋友?是山上这些庄园的房主吗?”能进来的,除了他们节目组打过招呼的,就只有这些庄园的主人和亲友,无论哪个,都是非富则贵的朋友了。
安以农却是笑而不语。
《唱作人》是一档很特别的综艺,看的时候已经觉得很有趣了,加入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要在这里住三天?”安以农仰头看着四层的古典欧式建筑,
“是的,柯老师这边请。”
工作人员把安以农引到门口一个小房间里,然后他看到了机场安检的全套设备,手里拿着扫描用仪器的工作人员已经笑嘻嘻站好了。
“是柯老师吗?人走这里,行李放那儿。”
“这么严格吗?”安以农把手机手表都拿下来放在篮子里,自己展开双臂,让他检查。
全部检查完之后,工作人员用密封袋装走了他的手机:“柯老师,您一天有三次联系外界的机会,不过必须在特定的房间里,这个手机我们帮您暂管一下。请放心,除了您之外,其他人不允许碰到它。”
“……”真的好严格啊,看节目的时候完全想不到。
工作人员引着安以农继续往前走,他们一直走进一间空旷的大厅,四边六个巨大的立柱,地上用天然大理石铺出对称的花纹,还有穿着女仆装的女士端着盘子走过,她们的脚步和猫一样轻软。
还有专门受过训练的女仆,这到底是什么家庭?
安以农打量着四周,然后发现了几个监视器,这一路上他已经看到了七八个小小的监控。
“柯老师不要紧张,正式拍摄从明天早上开始。”工作人员看看四周,“这一次能借到这样漂亮的庄园也是意外之喜啊。上几期的节目可没有这样慷慨的资助者。”
安以农笑了笑,拉着行李箱没回答。
这个庄园自带大泳池和大花园,还有网球场和迷你动物园,很漂亮,待三天也不会觉得闷。
因为《唱作人》一期的节目需要拍摄三天,从定下主题,到创作,大致需要两天,创作出来到歌手演唱,则只有一天。这对创作者的要求比较高,命题作文等于是。
最后一天表演的时候他们就从这里出来了,直接去演播厅,那时候会是现场直播。
这是一场闭卷考试,从进入考场开始,知道考题,思索,到写答案,流程都是公开透明的,所有嘉宾都在监视器下。
可以说,在尽可能的情况下,节目组做到了拒绝‘造假’。这也是《唱作人》能大火的原因之一。
安以农来的时间比较早,这会儿常驻嘉宾也才来了一人,是个温柔如水的大美人,拿着咖啡杯倚在门口微笑的时候,真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贝老师。”安以农在三米开外站住,认真地和她打招呼。
贝悠看到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就笑起来:“叫什么贝老师,太见外了,叫悠悠姐。”
安以农放松下来:“悠悠姐。”
“哎呀,我们节目组可算来了个年轻帅哥了,来来来,和我一起嗨歌去,你喜欢什么样的歌?”
贝悠拉着他去唱歌,他们还男女对唱了几首。
之后又来了两位常驻嘉宾,他们礼貌地笑笑,看得出来,对安以农的观感一般,可能因为安以农是流量出身,或者因为两个评委都和他有交情。
不过等张若君过来,三个常驻嘉宾齐齐撇脸,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假装看不见,安以农瞬间平衡——还有比我更不讨喜的。
这个时候,两个新来的飞行嘉宾是不是应该组队闯关?
没有的,不存在的,安以农对张若君只是无感,张若君对安以农的排斥和别扭却要冲破天际。
“好久不见,最近你很火啊,好像哪儿都能看到你的名字。”晚餐的时候,看着安以农和贝悠处得挺愉快,张若君控制不住自己的酸,“没想到就算声音变了,也还有那么多人关注你。”
安以农微笑:“是啊,你不就很关注我?”
张若君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只是无意间看到的,没有特别关注。”
“哦。”安以农无所谓地摊摊手,混不在意,张若君反而在意起来:他这是什么意思?是不屑吗?
张若君心情复杂,他进《唱作人》本就是为了压‘柯以农’一头,谁知这人也进了这个综艺,还被两个大佬看中,网络发言维护。
一方面暗暗的有些窃喜,好像自己喜欢的也被别人认可。
一方面又是深深的嫉妒,因为比起来自己好像输得更厉害了。
“很晚了,大家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正式活动。”节目组负责人不想掺合嘉宾内部的事,他说了这句话,嘉宾们就各自散开了。
女仆打扮的工作人员出现,带着他们去客房。
“等等,他为什么还要往楼上走?”张若君注意到其他嘉宾都在二楼,只有安以农被女仆领着继续往楼上走。
“没有错,因为二楼可以使用的房间不够,所以有一位客人要住到其他地方去。”女仆微笑着对安以农点点头,“这位客人请跟我来。”
张若君眼睁睁看着他俩去了楼上:“这么巧?”
安以农一直走到四楼。
四楼的装修风格和楼下又有差别,他看那墙上挂着的,似乎不是仿画。又或者,那是技艺高超的画师仿的,比楼下的油画更多一份艺术的气息。
“到了。”女仆在一间房前站住。
他看了看,房门和楼下的倒没什么差别,就拿出钥匙打开了。门一开,里头的灯就亮了,一间极大的现代欧式卧房出现在眼前。
整体是银灰色,纯度较低的豆粉色线条打破了冰冷的感觉,并且在各处都能看到可爱的蔷薇装饰,里面还摆了一束粉色系的玫瑰,就在床头的位置。
踩着地上干净松软的羊毛毯,安以农环顾四周:这房子好新,仿佛没人居住过。
贴着墙纸的墙面上其实有智能控制系统,屋子里也有电视、音响、投影仪等设备。
他拿下遥控器看,除了控制房间里的智能家居,还能联系楼下。
“真方便啊,连三层的窗帘都是电子控制的,还能调整窗玻璃的通透度。”他试了试,几秒钟玻璃就从透明的变成了磨砂感的。
在床的两侧,还有两扇小门,一侧进去是浴室,一侧进去是衣帽间。无论浴室还是衣帽间,都比安以农自家的卧室大。
最奇怪的是,衣帽间已经放了不少衣物,他拿起来看,全是年轻男子的衣物,看着都是新的,尺寸和他的差不多。
“总觉得哪儿不对。”安以农将自己行李从衣帽间拉出来,坐在床沿想着事儿。忽然,他看到对面电视剧边上有个奇怪的痕迹。
走过去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扇隐藏的小门,门缝和墙纸的花纹完美融合在一起,乍一眼都看不出来。
“这后面又会是什么?”
他终究没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打开了这扇门。
那是另一个房间,四周做了隔音处理,房间里摆放着一架白色的钢琴,而墙上挂着吉他。
“哇哦。”他眼睛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