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身高腿长醉死过去的许如青并不容易,林在野忍着脖子上的疼跟想要直接把他扔在楼道上不管他死活的念头,架着许如青胳膊跟肩膀带着他往电梯口方向走。
走廊上路过其中一个包厢门口,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看到许如青快步走过来,拍了拍许如青肩膀,笑了一声说:“哎呦,我说许少爷,才几杯啊您就喝成这样,其他人可都等着呢,我们回去继续。”
男人很胖满脸油光,头顶没剩几根毛,艰难地糊着光秃秃的头皮,很像被暴风开垦过的荒草地,啤酒肚圆滚滚的眼瞅着下一秒就要炸了,说话的时候衬衫扣子绷着,都能看到里面的肥肉在抖。
林在野猜他应该是跟许如青一个包厢里的,但胖男人的语气绝不是关心,而是嘲讽跟幸灾乐祸,还有几分等着看许如青好戏的急迫感。
林在野大概也想明白了,许如青是被人灌酒的,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甘愿被人灌酒。
他不是会轻易低头的人,谁能强迫了他?
“我扶许少爷回去,谢谢这位……”男人说着就想上手拉许如青,被林在野躲开了。
男人一开始的注意力都在许如青身上,后来才注意到林在野,盯着他看了好几秒才敢认,扶着许如青的人正是这几天财经新闻上的常客,恒远现在的老板林在野。
“是恒远……林总吗?”
林在野没搭理他,扶着许如青继续往前走,男人又追上来,抬起胳膊拦在他们前面:“林总,我们刚刚在跟许少爷吃饭呢,您这是要把他带哪儿去啊?”
“我带他回去。”
林在野扶着许如青往前走一步,男人也继续跟一步:“包厢里还有贵客等着呢,许少爷如果就这么走了,是不是不太好啊?”
林在野扶着许如青都快站不稳了,现在的耐心已经耗到了极致,一抬眼冷冷地瞪着男人,瞳孔不经意地微微一缩,眸底有道凌厉的光在胖男人的脸上闪了下。
男人被林在野那一眼看得站不太稳,僵着肩膀使劲儿往后抻了抻脖子,这个姿势让他的大肚子没法保持平衡,差点儿往后栽过去,好在扶住了墙。
“怎么?是包厢的费用还没结吗?许如青今天请客吧,我会结账。”
“不用,不麻烦林总。”胖子咽了口唾沫说。
助理等了半天不见林在野,上来找人,林在野一看见助理从电梯里出来,抬手招呼他过来帮忙扶人。
胖男人本来还想去拦林在野,但还是忌惮林在野脸上看起来十分不好惹,好像下一秒就会把他踹出去几米远的表情。
他最后只是张了张油烘烘的嘴皮子,没发出什么声音来,眼睁睁看着他们把许如青带走了,同时心里又觉得遗憾跟可惜,接下来还有不少“节目”等着许如青呢,结果半路人就这么被带走了,其他热闹看不成了。
直到看人消失在拐角,胖男人才一摆手,悻悻地转身回了包厢,鼻子里不屑地冷哼一声又说:“大少爷又怎么样呢,现在不还是乖乖地出来给我当孙子,早晚一天让你跪在地上爬着叫爷爷”。
两个人把许如青扶上后排座椅,林在野也坐在后排。
助理梁世伟上了驾驶位,一直通过后视镜往后瞟,知道林在野跟许如青关系的人除了杨景辉之外,只有他跟周律师,只是亲眼看见还是头一次,就算他再老实本分,也还是忍不住好奇。
后视镜里林在野给许如青系好安全带,累得直喘,许如青醉得不轻,头贴着椅背晃了几下,左歪一下右歪一下最后直接歪在了林在野肩膀上。
林在野抬着胳膊动了动肩膀,但没把人推开,一手捏着鼻骨,眉心的川字皱得深深的,一手还捂着脖子。
刚刚在电梯里梁世伟就看见了,林在野脖子上被人咬了一口,两排新鲜的牙印,还渗着血呢,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弄的。
“草,就属你的狗牙好使……”林在野气得低声骂了一嘴,但许如青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助理收回视线,手心在膝盖上搓了搓,眼睛不知道该落在哪里,最后看向前面的路。
许如青身上的酒味很快就填满了整个车厢,林在野被酒精刺激得只觉得车厢里挤得慌,降下车窗想透口气。
深冬深夜的冷风一下子灌进来,呛得林在野咳嗽了几声,许如青也重重地呼了口气,梦里的他好像被风吹得很不满,整个人又往林在野身边靠了靠,但被安全带束缚着,他的动作幅度不大。
“林总,我们现在去哪儿?”梁世伟问。
林在野升起车窗,直接说了芳草园的地址。
梁世伟点着火,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我们直接把许少爷带回家吗?”
林在野知道助理误会了,解释一句:“不用带回去,他在芳草园也有房子,我们回去正好顺路,把他送回去就走。”
林在野现在也住在芳草园,他住在13栋,许如青的那处房子在七栋,中间隔得并不远,三年前他就在七栋门外大雨里等了一夜,又被许如青折腾了一天一夜。
梁世伟专心开车,随口又说了一句:“听说许氏内部闹得很厉害,也是,遇到这么大的危机,这次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决的,听说许少爷最近一直在跑饭局拉资金。”
林在野还闭着眼,听完助理的话眉心一跳:“许氏的问题不是早就解决了吗?”
“您不知道吗?”助理有些惊讶,继续说,“行业内的基本上都知道,都说许氏可能撑不过这次了,银行不给贷款,债务风险被下调等级,听杨总之前说过,许昌平过去几年大量投资,现在的债务压力很大,许昌平还在休养,现在的压力都在许少爷身上。”
助理说的这些,林在野之前都没关注过,确切地说,是在他有意屏蔽关于许如青的消息,他之前也只是问了一句,许如青说已经解决完了,他自然而然就以为是没有问题了,所以并不知道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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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如青在芳草园的房子林在野这几年没再来过,三年前那天早上的饭桌上,许如青跟他说过一遍密码,他没忘。
好在密码没改,林在野一输密码门就开了。
助理帮林在野把人扶进去,林在野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就让助理早点回家休息,不用管他,反正也不远了,待会儿他直接走回去就行。
这栋房子又空又冷,但是收拾得很干净,应该是有人定期上门打扫,只不过那股很久没住过人的房子里特有的干燥味道还是很明显。
这是林在野第二次来这里,格局还跟之前一样,林在野懒得把许如青扶到二楼主卧,直接踢开一楼一间客房的门,把许如青放在床上。
许如青胳膊还保持着搭在林在野肩膀上的姿势,扑在床上时手心下意识用力收紧,连带着林在野也跟他一起摔在床上。
许如青的小腿跟腱不小心磕在床角,醉酒的人都疼醒了。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卧室的光是从客厅里斜进来的。林在野的脸有一瞬间离他太近反而看不清,好像扑通一下掉进水里的月亮在往下沉,沉不下去了又慢慢浮出水面,只能看到一个晃动的光影却看不清又捞不着。
林在野看到许如青睁眼了,拿开他胳膊站起来,累得他脸通红,叉着腰又往旁边走了两步,离床远了点儿。
“看在咱俩这么多年的份上,不能看着你醉到流落街头,我把你送回家了,睡吧,我走了。”
许如青只听懂了一句,林在野说要走了,本来软绵绵的身体,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撑着胳膊一下子弹坐起来。
床在晃,门在晃,林在野往外走的背影也在晃。
林在野刚走到门边,听到身后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跟脚步声扭头去看,一眼还没看全呢,整个人被扑上来的许如青从身后拦腰扛了起来,把他扛在肩膀上。
林在野头朝下脚朝上,鼻子里“唔”了一声,他手没地方抓,胡乱甩着胳膊,直接抓住了许如青头发,紧接着又被许如青摔在了床上。
许如青没给林在野反抗的机会,膝盖用力顶开林在野双腿,不让他动弹,一只手扣着林在野后脑勺,不管他的发茬多扎手,死死抱着他,又找准了地方,一口又咬了下去,这回不是脖子,是林在野的嘴唇。
许如青另一只手还不老实,已经把许如青身上的羽绒服拉链给扯断了,手掌熟门熟路从林在野毛衣底下撩进去,手心一下子就覆盖住了林在野的敏感点,还用力拧了一把。
林在野这回是真气着了,身上的酒疯子压着他跟座山也没什么区别,他已经没法呼吸了。许如青舌尖还往里探,林在野一口咬住他舌头,比许如青刚刚咬他脖子的劲儿还狠。
许如青一下子就松了劲儿,一开始紧贴着林在野胸膛的身体,用力往上弓着。
趁着这个空档,林在野一把掀开许如青,又瞅准机会,抬腿在他肚子上踹了一脚,只听到咚地一声,许如青被他踹下了床。
许如青眼前一阵黑,耳朵里嗡嗡嗡有一团蜜蜂堵着他,等到那阵黑过去了才坐起来,膝盖曲着,手腕耷拉在上面,舌头已经疼麻了,舌尖顶了顶脸颊,人还是懵的。
等林在野从床上下来,许如青还抬起眼皮看他那一眼,醉醺醺的眼里好像还在控诉为什么要踹他。
林在野把被许如青推到胸口的毛衣扯下来盖好肚子,但是羽绒服拉链已经断了,就那么大敞着,他在衣服上拍了拍,羽绒服被他拍的啪啪响。
林在野压住腿上还想踹上去的冲动,抬腿一步步靠近许如青。
林在野停在许如青身前,低头看着他,最后一弯腰,左腿单膝点地,那双泛红的眼盯着许如青,像是两片有雾的湖。
他又慢慢抬起手,手心拍在许如青脖子上,手指还在他大动脉上压了压,许如青老老实实的没反抗。
有一个念头是突然冒出来的,很危险,很荒唐,很不可理喻,但却一直在叫嚣着,根本不受林在野的控制。
“许如青,你刚刚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想来强的是吗?”林在野身上也有淡淡的酒味,是从许如青身上沾的,嘴里的血也是酒味,很冲鼻子。
许如青刚刚磕到了后脑勺,现在也稍微清醒了一点,心虚地反驳了一句:“以前不是也有过边打边做的时候吗?”
房间里的空气好像在压缩,林在野眯了眯眼,湖水里涌出一丝丝快要爆炸的气息:“所以这几年你是不是压迫我压迫惯了,想压就压,想草就草,我他妈还不能反抗,对吧?”
许如青看着林在野明显愤怒到了极致的眼,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很想解释一句,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舌头麻了。
“你公司的资金问题还没解决是不是?”林在野突然转移了话题,还保持着那个姿势不变。
“你怎么问这个?”许如青不太想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林在野,不清楚林在野的话题为什么这么跳跃。
“我可以帮你,缺的资金,我会分次给你,但是,以后你得听我的,我说东,你不能往西,我说西,你不能往东,听明白了吗?我很想体会体会这些年你的感受,好像很诱人。”林在野的眼睛里甚至生出了一些向往跟迫不及待。
许如青的大脑彻底不转了,生了锈变得满目斑驳,没明白他的意思。
林在野看他不说话,不耐烦了:“你只有一次选择机会,我数三个数,如果不选就当你自动放弃。”
林在野甚至没有停顿就开始数数:“一……”
“二……”
“行,行,我答应你。”许如青是在最后一秒反应过来的,不管以后什么样,现在先把人稳住了再说。
林在野听到了让自己满意的答案,收回压着许如青颈侧的掌心,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皱巴巴的羽绒服说:“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们慢慢来。”
走到门口,林在野好像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食指往上一指,豁然开朗地“哦——”了一声,扭过头看着还坐在地板上,也在看他的许如青,勾着唇角说:“对了,差点儿忘了说一件重要的事,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别来找我,以后每周五如果有时间我会给你发消息,毕竟我才三十岁,正是大好的年纪,生理需求还是需要解决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