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坐着车,在即将到达三桥里奈所住的居民区时,坐在后座的三桥里奈突然说了一句:“咦?那不是……”
“嗯?”坐在副驾驶位的太宰治从后视镜中看了她一眼,“看见熟人了吗,三桥小姐?”
三桥里奈点点头,“前面那辆……是浅田前辈的车。”
“就是最近接送你上下班的那位前辈?”
“是的。”
三桥里奈有些疑惑,“这个时间,前辈不应该在上班吗?”
太宰治微微一笑,调侃道:“说不定是担心你,所以特意请假了呢。”
三桥里奈脸上一红,磕磕巴巴地说:“不、不会吧……”
这事还真让太宰治给说中了。
双方一前一后将车子停在小区旁边的露天停车场上,浅田打开车门,脚步匆匆地正准备往居民楼赶,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浅田前辈!”
浅田猛地回头,发现叫住他的,正是自己担心了一上午的三桥里奈。
他先是松了口气,之后又注意到,三桥里奈竟然是从一辆陌生的车子上下来的。而在她之后,紧跟着下车的,是一名身高腿长、容貌俊美的黑发男子。
脑中的警铃瞬间敲响。
浅田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将三桥里奈旁边的太宰治当成了自己的假想情敌,警惕又慎重地打量着他。
这个时候,驾驶位上又走下来一名藏蓝色头发的男子,瞧着和黑发男子差不多高,一边走一边整理脸上的口罩,来到黑发男子身边后,似乎与他交谈着什么。
那个藏蓝色头发的男子十分敏锐,浅田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不过几秒,对方忽地转过头来,如同猎食中的猛兽般,飞快地锁定住了他的猎物,眼神如同寒冷锋利的冰锥般刺了过来。
视线交汇的刹那,不知为何,浅田感觉自己好像真的被扎了一下似的,下意识地选择了回避,躲开了与对方的正面交锋。
不过他在做出这番举动后,顿时就生出了一阵后悔,因为他觉得主动躲闪就表示自己“落了下风”、“输了”的意思。
“哎呀。”太宰治看了眼一条寺修,“修,你好像吓着那位浅田先生了。”
一条寺修哼了一声,不做理会。
三桥里奈小跑来到浅田面前,“浅田前辈,您怎么会到这儿来?”
浅田收拾好情绪,与她解释道:“今早你发简讯说要去找武装侦探社解决被跟踪的问题,让我不用等你……我思来想去,觉得如果不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的话,你应该不会突然请假的。所以我就打算打电话问问你,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是……”说到这儿,他顿了顿,“你的电话打不通,我实在担心你出什么事,就请了假,开车赶过来了。”
“啊!”
说到电话打不通,三桥里奈赶紧翻出包里的手机,这才发现:“没电了……”
三桥里奈很是不好意思,脸颊泛红,磕磕巴巴地说:“对、对不起,浅田前辈,可能今天早上出门匆忙就没注意到这件事……”
浅田无奈地笑笑,温声安抚说:“没关系,只要你没事就好。”
听到他这么说,三桥里奈的脸更红了。
太宰治用胳膊肘捅了下一条寺修,冲他挤眉弄眼地说:“你看,我就说吧。”
一条寺修疑惑道:“之前她也没透露出这方面的信息来吧,你是怎么知道的?”
“哼哼~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太宰治得意洋洋地在下巴处比了个八字,“我对女性可是很关心的哦~恋爱中的女性在提到……”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不远处的三桥里奈打断了。
“太宰先生,一条寺先生?”
二人齐刷刷看了过去,发现三桥里奈和浅田已经交谈完毕。
二人走到近前,三桥里奈简单介绍了下双方的身份。
得知一条寺修和太宰治就是三桥里奈电话中提到的武装侦探社的成员,是来帮忙调查跟踪者的后,浅田再面对他们时,也就没了之前那种看到潜在情敌的敌意。
“这次就拜托二位了。”他无比郑重地对二人说,“虽然这么说有些无礼,但是请你们一定帮忙查明真相,将那个鬼鬼祟祟的跟踪者给找出来!”
太宰治摆摆手,笑着说:“请放心吧。”
三桥里奈和浅田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刚才回话时瞧着还挺可靠的太宰治立马话音一转,拖长了说话的语气,一波三折地说:“听到了吗?修——君——接下来就交给——你啦!”
一条寺修睨了他一眼,没做任何表示。
很显然太宰治对他的反应不太满意,“嗖”地一下凑到他身边,表情夸张地说:“幽灵一样的跟踪者哎,听起来就好恐怖!”
一条寺修:“……”
“只要想到我们调查的时候,他可能就悄悄藏在一边窥探我们的一举一动,我就觉得毛骨悚然、双腿发软,连路都不能好好走了。”
表演欲又涌上来的太宰治捂额捧心,眉头微蹙,犹如一朵正在经受风吹雨打的小白花,颤颤巍巍,看起来脆弱又可怜。
他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花,夸张地吸了吸鼻子,用一点都不小白花的洪亮声音说:“修君会保护我的,对吧?对吧!”
三桥里奈:“……”
浅田:“……”
这人……真的靠谱吗?
一条寺修看了十足戏精的太宰治一眼,猝不及防一脚蹬出,直接将他踹了个四脚朝天,然后若无其事地跨过他,冲三桥里奈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带路。”
“……啊!好、好的!”忽然被点名的三桥里奈慢半拍才反应过来,赶紧走到前面为一条寺修带路。
一条寺修正准备迈步,浅田却突然叫住他:“等一下,一条寺先生!”
“嗯?”
大概是之前那一眼的威慑力太强,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所以这回一条寺修看过来的时候,浅田的眼神不自觉地落到了其他地方,根本不敢与他视线相交。
“那、那个,我可以陪着里奈吗……”说到这儿,浅田又飞快地补充:“请放心,我绝对不会打扰到您调查的,而且、而且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随时都可以帮忙!”
一条寺修不无不可地点了下头,淡淡地说:“跟上。”
说完,转身就走。
浅田倏地松了口气,一步当先走在他前面,与三桥里奈并肩而行。
“唔……嗯?”太宰治揉了揉被踹到的地方,回头一看,发现三人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他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一颠一颠地小跑赶上去,嘴里还嚷嚷着着:“等等我啊,你怎么可以把我丢下不管呢?修君真过分,要是我被幽灵袭击了怎么办!”
走在最前面的三桥里奈与浅田对视一眼,想法不约而同地凑到一块儿去了:还好和他搭档那位比较靠谱。
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两人当中,他们认为靠谱的,其实是个还未成为正式社员的菜鸟;反倒是那个戏多又闹腾的,才是已经解决过多次棘手案件的大佬。
一行四人走到电梯间,刚巧电梯到达了一楼。
电梯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带着渔夫帽、穿着一身黑衣服、手里拖着一个半人高行李箱的高大男子。
那男子整个人看起来都阴沉沉的,脸颊瘦得深深凹了下去,皮肤带着种病态的、长期不见天日的苍白,眼下青黑严重,瞧着平时休息不大好的样子。
“啊,池内先生,您又要外出了吗?”
三桥里奈很显然认识这个刚从电梯里出来的男人,还与他打了个招呼。
可被唤做池内的男人却根本没给她任何回应,就跟没听到没看到似的,充耳不闻目不斜视地拖着行李箱继续往外走。
浅田皱着眉,看起来很不高兴,“这人怎么回事?”
三桥里奈倒是没觉得尴尬,大概已经习惯了,甚至还与浅田解释:“池内先生比较孤僻,也不爱说话,不用太在意。”
行李箱滚轮的咕隆声在楼道里回荡着,一时之间竟听不到第二种声音。
一楼大门处有个门槛,不高,可以直接拖着行李箱过去而不用特意提起来越过的那种。
池内拖着行李箱越过那个小门槛时,大概是拖拽角度的问题,行李箱的左边滑轮率先碰到了门槛,接着那个行李箱的右侧直接翘了起来。
池内也没有回头,行李箱就这样侧着被他拖出了门,到了外面的空地上又走出一段距离,他才稍微偏偏手,让右侧的滚轮落了地。
从头到尾他都很轻松的样子,瞧不出来半分费力。
整个过程很短暂,如果不是太宰治一直盯着池内离开的背影,估计都不会注意到这个小细节。
“太宰先生?”
听到呼唤的太宰治收回视线一看,一条寺修三人已经走进电梯,现在就等着他进去了。
“来了来了~”
太宰治脚步轻快地踏进电梯,三桥里奈这才松开手,让电梯门关上。
“对了,三桥小姐,你刚才提到‘又要外出’……池内先生经常像这样拖着行李箱出远门吗?”
三桥里奈一愣,显然没想到太宰治会对池内先生感兴趣。
不过她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是的,我搬来一个月,大概就遇到过四次了。与我们住同一层楼的邻居婆婆说,池内先生的老家在乡下,每个月基本上都会回去一两趟。不过听说最近他的母亲生病了,所以这个月回去得比原来勤了些。”
“唔……只是回乡下老家的话,为什么会带那么大个行李箱?”
三桥里奈说:“听说是给母亲带的保健品和滋补药物什么的……不过这些我都是从邻居婆婆那里听来的,不是特别清楚……”
太宰治点点头,笑着说:“好的,我知道了~”
回乡下老家探望病重的母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