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不改,始终如一。(修)
14
这般精彩比斗, 怎能不引起叫好、感慨。也不知这位黑衣少侠出自哪门哪派,年纪轻轻竟有这般出色的武学境界。
当然也有着不少的隐忧,青虹宗在这东域靠西北地处可谓势力最大的门派, 门派里真正掌权说一不二的恰是阎远的爷爷闫道信, 位列地榜四十五, 有着“流星剑”之称,是这东域数一数二的后天高手。
天下五域满打满算下来,便可知这名次的重量性。
阎远为人轻浮浪荡,声名向来不好。自长大以来, 早就招惹过不知多少女子, 惹过不少事, 不是没人找上门去。
可他毕竟是阎道信唯一的独孙, 来人要么败退而去,要么横死当场。
再说,不看僧面看佛面, 凭借长辈的威风,这东域中他不往真正的顶尖门派走, 也是很少人招惹他的。
因这一般缘故,观者不免有几分忐忑, 万一青虹宗找上门来,怕是不好。
长时间的比斗,这黑衣少侠额间不免有几分汗。毕竟差了两个修为境界, 即便他武技精妙绝伦,应对下来也是棘手的。
可天边的日光落在地上,那张书生的面貌沉静如常, 剑眉入鬓, 眼神明亮, 似是因这场比斗多出了几分锋芒。
若说容止气度,他何止高出多少。
另一位早已落败,身形狼狈,一副落拓姿态,口中更是吐出几口血出来。
“钟叔,你本就负伤在身,他……竟敢如此辱你,我回去定然让师叔替你主持公道。”阎远被两个侍从扶着,看着台上情形,脸色颇为狰狞。
钟厉摇摇头。
他那个伤早就养好了,并无大碍。
他踉跄起身,只羞愧含着声道:“我输了。”
这神情无疑有些灰败,不是没输过,只是输一小辈太过耻辱。
“钟叔。”阎远依旧不服气的模样,他自幼在青虹宗长大,大小长辈宠着护着,哪里遭遇过这般当众打脸过。
“人要学会愿赌服输,不然总归是跌了宗门的份。”
人群中传出一个轻快声音吟道。
阎远脸色一变,目光朝下,厉声道:“谁说的!当我青虹宗无人在此!就好欺负不成!”
李潇水折扇悄悄点了下刚刚出声的白衣少年肩,咳了声道:“你呀,出门在外,最好还是把你身边那位……带上。”
“啊!我带上他,那不就是欺负人嘛!”白衣少年嘀咕了句。
李潇水失笑。
也有道理,先天宗师出场,的确是欺负人。
他看了眼人,开口道:“是我说的,如何!”竟是替少年应承下了之前的话。
这声音落落大方,坦荡至极,人群中让开了个位置,显露他的身影。他这身蓝衣,简练不失格调,桃花眼多情,加上那把折扇,风度翩翩。
阎远一眼看到,脸色微青。
他还未曾出口,台上的钟厉打断了他的话,道:“竟是不知道多情剑在此,在下青虹宗执剑堂钟厉,曾两年前的寿宴上见过阁下,此般是……在下失礼了。”
这话语气隐隐有几分卑微。
场中有人小声说:“多情剑也来了。”
“怎么可能不来,轩辕小姐温柔美丽,他总要见见的。”
“民间流传的品芳谱上,不少美人都是他曾经当众品鉴过的,剑术非第一,多情当真实属第一。”
“这你也敢说?”有人惊愕道。
“怕甚么,他怕心里听得高兴的很。”说的人明显颇为了解他品性。
白衣少年听得出神,拉着粉衣女子小声道:“你可要离嘴甜男人远点,嘴巴甜的都能骗人的很。”
李潇水听到这里,暗想他哪里骗人了。
他摇了摇折扇,语气轻描淡写,接上了前面的话,道:“失礼算不上,只是东域隐世高手层出不穷,你家的小辈也不应过于小觑其他宗门。”
这话看似是好心,实际听得钟厉脸色涨红。
青虹宗的崛起倚仗年龄较大的长老阎道远,真崛起的年岁并不长。再说,谁不知道阎道远昔年是个拜了多家小宗门的流浪武者。
若他小辈都不屑小宗门。
那昔年求武诸小宗门,可谓能屈能伸,丢的下脸面,这才大器晚成的阎道远算些什么。
在场观客哪有听不出这其间涵义的。
殷景山已然下台。
他步履略慢,神色平静。袖箭射来时,他随手一挥,打向来时之处。
殷景山目光眺向不远处被人扶住将近咬碎牙齿的阎远,眉宇间有着不容他人评判的气质,像是剑出鞘时的冷光,青幽幽的,甚是煞人。
李潇水皱眉,“暗箭伤人,本就不该。你家这位,实在该好好管教一般。”
阎远依旧不服气。
钟厉按住他的肩臂,开口道:“远哥儿,不得无礼。”
据他所知,这位地榜上的“多情剑客”出手虽不算多,亦是不知何门何派出生,平生最好美色、品鉴美人,可他逃过了南域隐杀门宗主萧断魂的催魂掌,逃过了剑阁旁的玄冰府圣女的玄冰气,更在北域同两峰之一的宗子结交。
谁敢小觑他。
白衣少年拉着粉衣女子,小声道:“想不到他这名号,还颇有威力。”
单玲珑笑了下,说:“那自然。”
白衣少年难得苦着脸,懊恼道:“早知道就不让藏锋走了,他若在这里,让他报出个名号来,指不定求着我们呢,哼。”
他可记得那阎道远昔年还得过那木头指点过。
他心里怒骂小辈猖狂时,低下的头颅却被抬起,上方传来一声冷冰冰的话:“记住这个人,让他……”
未尽之语似在说,让他杀了他。
刚刚那道袖箭是朝自己来的,白衣少年忽得想起这件事,便眉眼弯弯一笑,看向黑衣少侠。
他心想:等过了这副本,他自己杀了便是。他平生处事,向来只求尽兴,从不留隔夜仇,直接找上宗门完事,呵呵。
殷景山放下手,收回袖中。
他转身挡住少年的身影,将目光掠向视角中心,忽得额间轻轻一拭,竟是少年捏着个白帕,快速收了回去。
少年小声道:“少侠,你汗有点多。”有点影响形象了。
殷景山眉头稍平,随即却是发出一声淡淡的询问,“你平时对谁都这般的吗?”
少年略呆了下,想:哪里啊。
他只是有些习惯如此,他好嫌弃出汗的。
可他也无法细究,只见许是眼看着好好的比斗暂停,场面如此,神剑山庄之主轩辕不伤也不得不出来打个圆场。
他穿着件暗红色夹金的衣袍,贵重至极,可每说出一句话,喉咙间便有几分隐隐的咳声。
想来前两年他的突破失败,不仅导致境界倒退,伤势更是不小,至今都未修养好,已然有几分颓然姿态。
轩辕不伤站的地处,阳光不入,莫名阴暗暗的,说出的话倒是宽厚,温情,“这比武之事,应当切磋为主,切莫伤了和气。习武练武,本也只为追逐武道,以求超脱。天下之大,我们今日集聚一堂,倒也是一大幸事。”
“这位少侠,你不过二十余岁,这般年纪这般修为堪称……想必未来定是位列地榜。”
他将目光投向台下黑衣少侠,口中夸赞道。
李潇水皱眉,这是实话,也是吹捧。
成长起来的天才被害的不少,若无真正的实力能够横走江湖,还是低调为妙。
轩辕不伤毕竟是前地榜高手,声名颇盛。有他这句话开口,一时间台下众人都有些惊呼,感慨。年纪竟这般小。
那位天机门的采风先生更叹了句,“后生可畏。”
东道主开口,缓和气氛,多少也要给几分面子,比斗双方去了各自的休憩场地,场面一时间平和不少。
这场比斗后,接下来的几场倒有些黯然失色之感。
休憩地是布置了矮榻,吃食。
殷景山将师弟莫峥扶稳,伸手按住后背替他调息。幸好真论伤势来看,他这位师弟莫峥看起来较重,可受的多是外伤,较好休养。
反倒是他自己会麻烦些。
收回手掌,殷景山闭目不语,运起心法。
“师兄,你怎么样?”等了一段时间,单玲珑有几分担忧问。
她眼光余光望着远处那阎远的神色愤恨不平,心里只想:若不是为了师门,少惹是生非,她早就废了此人。
“没事。”
殷景山回道,他眼神沉静,如积雪素沉,于人群中颇为醒目。
他其实也受了少许内伤,只是他向来不动声色,且惯会忍耐,很难看出他的状况。
李潇水走过来,道:“我这里有枚护心丹,对于调理内伤再好不过。”
他拿出一瓶小小瓷瓶。
殷景山本想拒绝,他的功法是水性居多,疗伤,调养本就最佳,不用药也没多大关系,不过多花费些时间。
少年却一把拿过,倒出一粒,直接塞进了他口中。
“殷大侠,你不要同他客气嘛!他家大业大,又不缺钱,不用白不用,这丹药可好了呢?”
“是不是嘛?”
少年那双灵动眼睛直瞪着人。
李潇水嘴角抽了抽,这话语气说的像是冤大头的东西不用白不用。明明这药可贵了,他用着也很节省的。
殷景山有那么一瞬间依旧处于怔然之中。
少年的手指用力地剥开他的唇,明明强硬,却柔软,沾着少许清淡的香,塞进了他的唇舌,一触而离。
他并未立刻吞下丹药。
唇角微微抿起,像是含住一块宝物般,舍不得吞入腹中。
“师兄,你先调息,我看着。”单玲珑出声道。
殷景山看了眼她,说了句“好”,便盘坐下来了。这休憩地方离比武台较远,可也有不少观看的人。
闭上眼睛。
沉心静气,似乎其他的一切都消散于此刻,唯独胸口微胀的酸涩感莫名地跑了出来,有些东西本是不应该的。
他听到一声略显懊恼的低声呢喃:逞强做什么?
这声音清淡,悠扬,甚至有几分隐含的柔软,温和意味,像是对孩子的包容和宽厚。
他甚至不觉得这是他认识的那个人所开口,可很快这声音伴随着轻盈脚步声消失了,他只听到了一段对话。
“你为什么这么怕我,难道……我很坏吗?”
正在不耐烦,望着一角发呆的方少怀,听到这话就差没像个兔子一样逃窜离去了。
少年很是烦恼。
他小声道:“我自认为是个地道不过的良民,平日里只去说书人那里听听书,此外就是田里偷几个梨。”
方少怀留在了原地。
他已然听到了耳边恨恨的声音,出话道:“你若敢逃走,我就让藏锋把你抓过来。”
五方城城主方少怀眺了一眼摇着扇子看好戏的好友,满肚子的郁闷、难受无处排解。他都躲得远远的了,怎么还会被找上。
他可不敢招惹这位小祖宗,他哪里敢靠近一位宗师的身边人。
等等,方少怀看着其他人似乎都如常,倒是那粉衣女子笑着说:“你还偷梨吗?”少年捂住嘴,很快小声道,“口误,真是口误。”
似是不被人相信,少年正经解释说:“那梨长在路边,不是他们家里的。我只是偶尔摘几个,谁知道他们都不让我去。”
方少怀自是清楚这事情,不免心里嘀咕几句。
你那还用偷吗?那不是每次去,都有人送东西。赶你是觉得你扰乱了他们女儿的芳心。
等等,那话,那话只有自己听得到。
想到这点,方少怀是真的僵硬了几分,这少年竟是会武的。一般来说,传音入密非后天巅峰武者不能传音。
这门手段对于武者的控制力要求着实太高。
可天底下哪里有十几岁的后天巅峰高手,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他早该想到的,能让一位宗师俯首跟随的人。
“你好紧张啊!放轻松,轻呼吸,保持镇定,我实在想不明白,你怎么这么胆小啊。”
“你想想你错过了多少机缘。”
“我是真的为你可惜啊,藏锋在时你都不努力抱个他的大腿,他见过不知道多少门派的武功,心法,天赋更是举世难寻。”
耳边传来的声音有懊恼,有奚落,更有看好戏姿态。
方少怀努力镇定起来。
他特么此生运气未免太好,普天之下先天高手往往坐镇绝顶宗门,甚少出宗门。
他……人在家中坐,还能被主动找上门。
“嗯嗯,稳住。”
“少年,人在河中走,哪能不湿鞋嘛!别怕,天底下像我这般好说话的可少了。不过,你可千万别戳穿我的身份哦。”
少年的声音起初是有几分稚气。
可越到后头,则是慵懒磁性,俨然是个成熟男子的嗓音,这声音如金似玉,可偏偏有几分疏狂的邪气。
李潇水依旧看着热闹。
只见白衣少年含笑,像只狐狸一样的狡诈,隐隐有些看好戏的模样问:“你们上次是不是把我看中的秘籍买走了。”
方少怀眼睛顿时瞪圆了些。
特么,那是秘籍,是个屁秘籍,就是个……就是个淫.邪的……
他才不想买,更不是他买的,要不是李潇水这位好友好奇心没处发散,怎会买了那么一本可怕的书。
李潇水举扇子的手一僵,顿时抬高了些,反复摇着扇子,遮去了他的脸孔。
“我觉得你们可以练练的。”
少年看了眼两人颇为相似反应,衷心建议道。
李潇水尴尬一笑,第一次有些难为情的小声说:“小庄主,你未免也给在下留点脸面,好不好啊。”
方少怀闭上了嘴。
他哪里敢反驳,他只期望对方玩够了,能够别想起他。天下名门正道,入了先天的宗师,哪个会隐姓埋名,浪迹江湖。
这位行事如此……如此难形容,哪位宗师会装成不会武的少年,还一装就十年多。
还有,特么谁想练龙阳十八式。
方少怀怒视好友。
李潇水移开视线,两眼不闻窗外事,只把自己当做事外人,咳了声,就不说话了。
方少怀气的半死。
“不能叫我小……我不小。”少年嘀咕了句。
单玲珑隐有几分领悟,这少年怕是抓住这两位一件不可说之事。
心里不过升起少许探寻想法。
可少年似有所所感,速度溜到了师兄身后躲了起来,很小声地道:“这事情得保密,不好说的。”
方少怀看了眼这粉衣女子。
心里倒也真的羡嫉这无知的模样,正所谓无知是福,她什么都不知道比知道好多了,哪里像他心里煎熬无比。
“你们认识。”单玲珑语气颇为肯定。
李潇水咳了声,道:“这位是我好友。”他纸扇轻点,是在让方少怀自己介绍一下自己。
方少怀未曾开口。
白衣少年捏着身前坐着的黑衣少侠的衣角,小声道:“女侠,其实这位可是个小高手,他……是我家附近的五方城城主。”
方少怀听得心惊肉跳。
他还高手……他都恨不得钻进地里不出来了。
“小子,你怕些什么?难道不觉得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吗?但凡话本里的故事,主角初出茅庐总要有几分机缘。”
方少怀听这话,倒有些畅想。
可很快接下来的话,把他的一颗蠢蠢欲动的心打得七零八碎,只听那个懒懒地,似笑非笑的声音遗憾道:“可惜,你不是初出茅庐,倒不像命中注定的主角。不过没关系,你身边这位黑衣少侠很符合这个标准,你跟在后头也能吃香喝辣。”
“要不,你们就先把那个跟在我后头捡漏买的秘籍练练试试?”
声音隐含少许笑意,戏谑说,“我看我这建议很好,你们两个功法属性正好互补,很是适配。”
方少怀:“……”行行好吧,放过他吧,他才不和男的双修。
怕是这话让两人梗住,一时间寂静无声。
白衣少年笑吟吟,看好戏之余,还往人身后躲,让人无可奈何。
不远处,神剑山庄之主轩辕不伤正已准备将宝剑拿出,让众人一试锋芒。
他道:“自先祖选择铸剑一道,百年来我轩辕家莫不以铸剑为荣,期间铸出过不少的名剑。宝剑赠英雄,我手中这柄剑是双剑中的一柄,用百年玄铁、南海石精、加之东域价值千金一克的秘金……为了铸出此套剑,选材就花了十余年,真正开铸锻造又是一个十年,足足二十年这剑才见了天日。”
这话里唏嘘之意不减。
听众也听得出神,看向他手中的那把剑。剑长约三尺五,剑身修长略窄,两面刻着花鸟纹路,剑柄刻有云纹。
这是一把很秀气、精致的剑。可以说,这更像一把女子用的剑。
“本有两把剑,一雌一雄。双剑同出一炉,隐隐相配。大家想的没错,我手中这把剑更适合女子使用。”
轩辕不伤咳了声,道。
台下观众不由失望几分,多数人本就为剑而来,这会抛出一个女子才能用的剑,怎能不失落。
群雄激动之余,轩辕不伤抛下一个重头告知,语气萧瑟无比,“本应将两把剑示众,择出剑主。谁能想到,昨日另一把剑竟是被盗。”
观者顿时轰然。
竟有这般厉害人物,能从这么多的武者中盗剑。可也有怀疑这是否只是一个说辞。
轩辕不伤当机立断道:“此事真切,我可以对天发誓。倘若我有欺骗大家之意,此生修为不进。”
这无疑是个毒誓。
台下就有人追问道:“敢问轩辕庄主,这被盗的剑可有下落?”
轩辕不伤咳嗽一声。
他徐徐说道:“暂无,在下也是深感愧疚。此剑本是重中之重,谁料想竟是失窃……若有拿出剑何处的线索,在下必有重礼感谢。我本打算借此次试剑,择一佳婿,与小女喜结连理,共度此生……若有将剑带回的人,在下……”
他虽未说明白,可众人已然理解他的意思。
怕是会嫁女。
这可不仅仅是嫁女,更有托付家族之意。
不少人蠢蠢欲动时,天空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嘲讽至极,“轩辕不伤,你杀妻害女,手中无辜性命无数,这会又要让众人替你行事,去丢了一条小命嘛!剑既丢了,何必找回。难道你要让在座中人去从一位武道巅峰高手夺回剑吗?”
那女子立于空中,踩在一根细线之上,一身黄衫,笑颜如花,眉目温柔,柔软亲和。
不等轩辕不伤做出反应。
竟是几个山庄仆人惊呼道:“夫人复活了。”
“轩辕夫人复活了!”此话竟是传遍,响彻整个山庄,诡异至极,甚至含着一声女子的幽幽笑声。
轩辕不伤瞳孔紧缩,仰首呵斥:“休要弄神做鬼。”
当即,一道劲气直劈而去。
他已然明白,这怕是那孽女做出的好事。山庄内的仆人,早就被他换走了,哪里还有认识他那位妻子的。
黄衫女子一声厉喝,躲过劲气。
“轩辕不伤,你仔细看好这张脸,看看你是如何将这张脸的主人推下铸剑炉的。你作孽多端,是时候该得报应了。”
这声音情深意切,饱含不知多少恨意。
黄山女子出手狠辣,杀招连连,同这位轩辕庄主斗的竟是旗鼓相当,当然也有轩辕不伤本就有伤在身缘故。
场面一时间混乱无比。
不是没人想动,只是动时一个无比浩瀚的气势压了下来了。谁也不知道这道气劲从何而来,只是无人不胆战心惊。
天机门的采风使言旭先是呆了下,口中喃喃:“宗师!竟是宗师!”
此话一出,更是轰然。
场中人已有几分预料,除却先天宗师哪里能有这般震慑所有人的气势,半分真气未露,纯属武道精神散出。
谁能想到不过东域的一个小小山庄,竟也能出现一位宗师!
“好啊,这出场好极。”
“小子,这下总知道自己错过什么了吧!可惜哦,你现在后悔都没有用。”
耳边传来这缕细音时,方少怀早已面色严肃,严阵以待。可这句话,莫名使他松了口气。
每次先天宗师现身,莫不是血雨腥风,大事将起。
可若是他认识的那位不知名号的,方少怀无疑很宽心,那位……他就没听下属说过有持强临弱,以武压人,害人的事迹。
说的最多的是专门给身旁这位收拾烂摊子。
比如:招惹少女芳心、同人赌博斗鸡、驴偷吃邻家的豆子等等,基本全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零儿八散的,他后来都懒得听。
耳边只听到那慵懒的声音道:“可惜,都说了出场要利落,要有风采,他偏偏连脸都不露!扫兴啊!”
方少怀想他其实也想见见的。
想到这,他抬头一看。
只见原地打坐的千横派弟子竟是将……身前这位全然护在身后,挡去了这平静如渊的气势。
方少怀略呆。
说实话,这事情倒也没做错,甚至可以说这位千横派弟子是江湖少有的仁义人,能够看顾一位无武学的人安危。
可……可特么这位又不是真的无修为,更可以说天底下怕是就没几个有这位修为高的。
白衣少年瞪了他一眼。
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黑衣少侠却转身出手微点他几分穴道,低低叹息:“很危险。”这似是解释他的举措,让他别闹。
少年收回了口中吞出的话。
真说危险,他才是那个真正的危险吧,他看向台上空中的争斗,眼睛微亮,可很快又有些怪罪传话而去。
“你来的太晚了。”
“我都被欺负的很惨呢!你再不来,我可就要被害死了,哼。”
“……”
来者倒是很难想象这点,天底下竟有能欺负他的人。
他低低叹了声,“我来了。”
戏谑声音回道:“再不来,架都打完了。”
《武掌乾坤》第九话:此恨绵绵,以休整为起笔,这一话开篇是个彩页。
那是一个放纸鸢的场景。
淘气烂漫女孩梳着双髻,缠着红布带,略鼓气的脸颊,极其元气、可爱。
她正同身旁的高大身影放着风筝。
青草茵茵时节,暖洋洋的,两人脸上放松,舒适。这张彩页色调偏亮,给人一种其乐融融、美好团圆之意。
可弹幕上通通都是悲愤,只因这段殷景山同妹妹相处的回忆着实杀人。
【我艹,真发刀起来了,无名老师小心点虐嘤嘤嘤。】
【第一卷时,我就想过若是彩页,这简直要疯掉啊啊啊,那么可爱的妹妹,美满的家庭,通通都没了。】
【侠以武犯禁,师兄家人被人所害,他本来就一直不太待见武者。】
【有点自恨心理啊。】
【殷师兄最痛的是那天他本要早点回家的,偏偏因为书院同桌多逗留了几分,结果回去后就血流满地,太残忍了。】
【还有院子里的大黄狗呜呜呜,好惨的狗狗。】
【艹,老贼真的杀人诛心啊,这会真又回忆起第一话的痛了,开局多友爱的一家人,还以为是正气少侠得机缘那种,没啥仇大苦深。】
【谁知道……结尾直接父母嘎嘎了,妹妹也没了,我可爱的妹妹呜呜呜。】
【殷师兄照顾小师妹,多少也有点自己妹妹缘故,唉。】
【这时候师兄会笑,说真的好久没见到了,本来师兄多温柔儒雅的人,英挺文秀,简直我心中天菜首选。】
【现在我也挺吃的,另一种风味。】
漫画开篇以轩辕不伤同下属的几句私语起笔,很快则跳转到千横派同人的争执。
此段,多情剑客的出场,言辞,引起了不少人大呼“真打脸,还得靠配角!”“无名老贼可恶啊!我要看师兄打脸!”的吐槽。
阎远的暗箭没伤到人,反倒被殷景山一挥还了回去,从人耳边穿过,吓得对方腿脚发软,差点倒地。
狼狈至极。
可此时,天真烂漫少年的内心竟是:原地画圈圈诅咒,疯□□小刀。
这段以萌系小人的碎碎念为主。
【艹,哈哈哈哈,无名老师居然也会画这种小人吗?好可爱呜呜呜!】
【是小庄主可爱,超可爱。】
【画个圈圈诅咒人!】
【碎碎念,不留隔夜仇要被xs,结果最后懒得动手,直接放宗师出来打人!】
【特么不留隔夜仇,现场现世报哈哈哈。】
【总感觉李师叔的高调都是被逼的。】
【别剧透啊啊啊,剧透影响观感,真的别、剧、透!!!】
此段结束,倒是温情场面,把视角全给了原地休憩、调息的千横派众人。
少年夺走剑客手中的药,塞进黑衣的殷景山口中,众人表情不一,场面很是搞笑。其中,李潇水抽动的嘴角,单玲珑的偷笑,殷景山的沉默……都画得神色兼备,且这一话中后段分镜多出许多角色脑子回忆的场景。
彩页便是殷景山的回忆之一。
那日他同家中稚嫩、淘气的妹妹去放纸鸢,偏偏风儿太大了,断线的纸鸢不知掉到了何处,妹妹哭着要找回。
可许久没找到。
回到家里后,妹妹在父亲、母亲怀里哭的很伤心。父亲母亲都在劝慰她“找不到没关系,可以接着做一个。”。
妹妹却不同意,她说她就喜欢原来那个。
后来,殷景山找了许久,终于找回了那断线的纸鸢,带了回来,却发现……妹妹早已忘却了这件事。
徒留他拿着破损纸鸢。
这个风筝回忆片段曾出现过三次,一次是殷景山在父母横死,家破人亡时,他一心要找到凶手复仇;二是他毫无修为,来东域求门派的路上差点死在无人得知的角落里时;三则是进了门派后,迟迟无法修炼出气感。
这段殷景山闭上眼,打坐调息,回忆曾经的场景很有几分沉浮于世,世事多变的哀思。
剧情党和人物粉多在分析这段出现原因。
【纸鸢这段,其实有些虐啊。】
【若是平常人,死就死了,何况官府已给出了凶手,凶手也伏首了。也应该去过好自己的人生了。】
【可师兄不信,他一直怀疑那场死亡。】
【只有他记得一切。】
【师兄真的是一个绝不放弃,坚定自己的人,当然脑袋瓜子也很牛逼。】
相比正儿八经讨论,cp帖里倒是延伸很多。
【他不会变。】
【啊啊啊啊,我磕到了。一瞬间的心动便是永恒,始终如一,此心不改。】
这一话前前后后回忆不少,却以神剑山庄之主轩辕不伤的开口“剑已被盗”引起轰然大波为后段开端。
那么剑究竟去了哪里?
漫画将场面里几个重要角色的表情,心中的猜测,都一一表现了出来。
读者纷纷吐槽:
“猜不透,真猜不透,谁能想到宗师会去偷一把剑呢!”
“那还用说,那肯定是邪僧逼得。”
“说真的,依旧不太敢相信小庄主是邪僧马甲嘤嘤嘤,可能我就是有点接受不了李师叔和他混着。”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真爱!”
“在一起需要什么理由吗?谁不想要一个天仙老婆,还是会撒娇的那种呜呜呜。”
等到结尾,“轩辕夫人”的出场指责时,轩辕不伤的脸色微变,可很快呵斥对方装神弄鬼。
这是一场即将开打的戏。
独独,一张分镜给了台下双手抱着下巴,坐在榻前看好戏的白衣少年。
配着心里话。
“好像,打得挺好?”
弹幕纷纷刷起了“一山更有一山高”,吐槽说:谁让我们轩辕小姐遇到了个魔星,这会儿也只能逼着演戏了。
论坛上因这一话争吵的不在少数。
只因有少部分人吵着“小庄主肯定不是邪僧”,“李师叔这么好一人怎么可能进了邪道。”等等若干言论,毁楼无数,彻底撕逼起来。
这一吵架又是一月,不少人吐槽就是漫画作者都把所有线索明码给了,还不信,这不是眼瞎心黑,就是胡搅蛮缠。
可接下来的一话,《武掌乾坤》第十话:一剑之威彻彻底底把所有亮了出来。
简直官方打脸!
的确,第十话开场是一道白衣孤傲身影,行走在山路上的人飘渺无迹,速度极快的赶着路。
他有一张英俊无双的脸,宽袍大袖,翩然而立。
他手中提着一壶酒。
正是从山下擅长铸剑的老熟人家中拿来的,这也正是之前楼台上那人的要求。
这也正是先前第三卷某一话中,归山派大师姐梅如玉的母亲梅怜秀回忆里的脸。
那师门里长辈不经意提起想要给他介绍一桩婚事时,她正在不被人看见的后堂里静静听着,然后她就听到了让她此生难以忘却,难以释怀的那句话。
“我已有心上人。”
他甚至从未提起过我,从未开口谈到我。
梅怜秀抓住椅子把手,眼中隐隐落泪,此后便是一生的惘然。
某个论坛里吐槽角色唯粉打cp时,一度表示:从来没开始过,怎么可能是双向奔赴,磕cp犯法吗?这世界没救了。
第十话的出场是赶路的白衣人,紧接着则是神剑山庄里父女二人的比斗,对峙。
然后,便是一声轻轻的剑鸣。
准备出手的所以人都被震慑到,被那轰然而至的无上气势给压倒。
漫画将不少人的应对,神情描绘出来,不过是一道剑鸣声,甚至来的人都未曾真正出手,也不知道他究竟在何处。
可许多人脸色微变,不敢置信。
天机门的采风使口中喃喃:“竟是宗师!”
李潇水微微惊叹。
青虹宗两人眼眶微缩,惊愕至极,完全不敢相信会有宗师出现。谁曾见过宗师级别的人出手,他们压根无法想象。
方少怀苦笑,却也无比羡慕的目光。
唯独白衣少年被护住,微微诧异。
黑衣少侠的面目沉静,小心谨慎,像是提起了所有的心。
【啊啊啊,真剑痴出场!】
【李师叔来啦!】
【艹,这回那群人总不能在说李师叔没和邪僧混吧。气死她们!】
【他超爱!这官配不磕,难道磕从来没开始过的感情?无语到家了,前面几卷说的很明白好吧。】
这位未曾现身的先天宗师似是观望着台上父女的比斗,震慑住所有人,不许其他人出手。
可这对父女还没打多久,突然白衣少年倒地。
眼中最后视线是几人担忧、惊慌的脸色,一双手紧紧握住他的手,将他揽住,他却倒在了人的怀里。
再无声息。
殷景山瞳孔微缩,指尖拂向他的呼吸处。
【等等,小庄主中毒了?】
【艹,不会真发刀了吧!可别死啊啊啊!】
【怎么可能死,感觉就是邪僧排练好的剧本哈哈哈哈,可怜我殷师兄被骗的惨兮兮的!】
【想想还挺有可能的。】
【骗身偏心,然后死遁跑路呜呜呜,不愧是邪僧能做出来的事情,殷师兄真的好难啊。】
【期待小黑屋!!!】
【我觉得不会直接死,原因:不可能这么简单。】
【磕上头了,无名老师太会玩弄我了呜呜呜,到底殷师兄官配是谁啊?感觉自己磕到的是be呜呜呜。】
谁也不知道,中毒失去呼吸的少年心里所想。
……下毒下早了。
他看戏还没看够,安排的戏份他都没好好看,可恶!谁让她这么快动手的!
【作者有话说】
下毒的姑娘:被你逼得呜呜呜。
改下错别字(上个世界补了个小番外quq)
再来一章,搞完这个,开始下个地盘啊啊啊啊(下次不搞这么多人了,写的头秃)
感谢在23--29 01:12:13~23-10- :19: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秋葵呀 30瓶;颜华 20瓶;付之一炬 16瓶;企昂昂、凉凉有仪 10瓶;阿荼 2瓶;冰淇淋烤冷面、东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