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件。
林间安静地炸上天飘了一圈, 毫不犹豫地给林女士赋予了个极端艰巨的任务。
为了儿子的终身大事。
“肯定,至少两件。”
林间把天上掉下来的部分拼好,找回自己的嘴:“其实我也会织, 我还会戳羊毛毡,原来修身养性用的,基本能完整地戳出一个形状……”
小红僵尸已经紧张得没工夫给他捧哏, 硬邦邦转身,蹦着走了。
林间回了会儿神,总算在电梯边上拦住了他的终身大事:“我回去就跟林阿姨说。”
“不用。”时亦觉得自己从没这么烫过, 拉高衣领, “就是问问, 不用——”
“行, 那就让林阿姨自己悟, 反正他儿子后半辈子的幸福就在她的毛线上了。”
林间截住他的话头,把同桌拉回来:“时老师。”
时老师都快熟了,有点儿站不住, 被他拽得踉跄两步,撞在他胸口咕噜咕噜冒泡。
林间深吸口气顶住, 把人往回领到不起眼的角落, 抵着额头蹭了蹭:“小书呆子。”
时亦答应了一声。
“刚才。”林间直起身, 扶着他的肩膀,“我在想,我特别喜欢这样。”
时亦愣了下,抬头迎上他的视线。
林间笑笑:“以前你问我对将来有没有计划, 那时候我是随口说的,哄我同桌高兴。”
时亦点了下头,没说话。
林间知道他知道,呼了口气,向后靠在墙上。
念个大学,上个班,成个家,圆圆满满过一辈子。
他对着不知道多少人说过多少遍这个答案,警察,老师,医生,林女士……但一次都没仔细想过。
不能想也没时间想。
不想,不抬头看,就能低着头一直往前走。
能走到哪儿、能走多远,走到什么时候才能停下休息,都不是他觉得自己有资格考虑的事。
但念头好像就按都按不住地冒出来了。
在小书呆子画那张画的时候。
在时老师给他一点点判卷讲题、小红僵尸紧张成小木乃伊还坚持着问他毛衣有几件的时候。
林间没忍住笑了一声。
时亦微怔:“怎么了?”
林间按按额头:“给我同桌起的外号好像真有点多。”
时亦:“……”
林间同学的发挥无疑没被外号的数量影响,反省了一会儿,继续往下说:“现在我有计划了。”
时亦抬头,像是理解了一会儿他的这句话,眼睛压不住地跟着亮起来。
林间笑了:“真的,特清晰,好像一伸手就能碰着。”
“是什么?”时亦问。
“学,挣钱。”林间胡噜胡噜他的脑袋,“跟你考一个大学可能有点儿难度,先定个小目标,跟我同桌考到一个市,然后把咱们俩的学校连条线,中间点上买房子。”
时亦没忍住,跟着抬起嘴角:“中间是湖怎么办?”
“……”林间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这个湖会因为气候变化或者水库建设被晒干吗?”
小书呆子绷不住的乐,转过来靠在墙上。
“没问题,那就画个等腰三角形。”林间很懂得变通,“咱们俩的学校在两个腰点上,下了课同时冲回家,谁先到家谁喂猫……”
时亦咳嗽了两声:“还养猫吗?”
“这属于整个想象里被我美化的部分。”林间想得挺开,“就是愿望,我还不能给自己想只猫吗?”
小书呆子嘴角抬得压都压不住,特别配合地点点头,不说话了。
林间挺满意,接着想愿望:“然后林女士要是也在。到时候我挣钱,在家里享清福她可能不愿意,那就可以织毛衣,还可以跳广场舞。”
“……”时亦觉得林女士可能更不愿意,配合地没反驳:“嗯。”
“没事儿就让她出去旅旅游,跟老伴儿过过轻松的幸福生活。”
林间想了一会儿,自己先乐了:“这样比较好,省得咱们俩在家的时候不能干点儿讨论物理的事儿。”
时亦没太反应得过来他这个梗:“讨论物理?”
“受力面积跟压强。”林间挺诚恳,“不能再详细了,再详细就被锁了。”
小书呆子显然不怎么在网上看小说,听得挺迷茫,给他画了一排的问号。
林间撑不下去,笑着按住同桌的脸颊揉了一通:“反正……等那个时候,我肯定有一个家了。”
时亦挺容易被他拐走重点,仔细跟着脑补了一会儿,嘴角也扬起来:“嗯。”
“所以。”林间问,“为了顺利实现这个目标,我能做个准备,先把我同桌偷回我们家吗?”
……
这种话就不适合在商场有点陈旧的楼道角落、就着昏暗还有点儿闪的照明灯说。
尤其在半个小时以后,林间领着小熟僵尸就近进了家披萨店,看着贼有气氛的小星星灯跟桌布餐盘甜点小马车的时候。
来了这个商场这么多次,都不知道这家披萨店是什么时候开的。
说不定是类似于那种告白之后才能触发的场景。
就好像淘宝已经买完了什么东西以后,忽然没完没了跳出来的一堆价格更低评价更好的相似气死人推荐。
林间坐在贼浪漫的星星底下,心情复杂地运了会儿气,毅然点了两份披萨,又要了一份小食拼盘两杯饮料一架店员极力推销的甜点小马车。
两个人都一天没怎么好好吃饭,紧张劲儿过去了,就剩下特别直白的饿。
按他同桌的食量,根本不用担心抢了哪个不够吃。林间暴风吸入着据说是特色的地瓜披萨,看着小书呆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时亦回神:“嗯?”
“我同桌会去哪儿?”林间问。
时亦愣了下,鼓着脸颊摇摇头:“哪儿也不去。”
林间微哑,先笑出来:“大学。”
时亦把披萨咽下去,想了想。
“先给我个准备。”林间说,“有个方向,比较好使劲儿。”
时亦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又吃了两口披萨,仔细考虑了一会儿:“没想好。”
“挑你喜欢的,不着急。”
林间拿薯条沾着番茄酱,在他面前的餐盘上倒着画了个笑脸:“我同桌现在被我偷回家了。”
时亦对他这个说一句通知就默认把人偷完了的逻辑挺没办法,抿了下嘴角,也拿了跟薯条,在那个笑脸的鼻子上沾了点儿酱:“所以呢?”
“所以他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
林间把薯条塞进嘴里,迎上他的视线:“谁也管不着。”
……
直到临睡前,时亦脑子里都还在转着林间这句话。
程航最近经常问他压力大不大,让他别因为治疗就憋着什么事都不说,有压力正常排解。
但他其实真的挺好。
生活的压力是扛得住的,尤其在知道身边还有一个人跟自己一块儿努力,一块儿拼命往前挣的时候。
多累都只是昏天黑地睡一觉的事。
在家里的时候,时母时父从来不会准他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
生病之前,耽误学习的事一律不准碰。外面的东西不干净不准吃,电视浪费时间不准看,乐器棋牌各种球类都是玩物丧志,不准接触这些不靠谱的东西。
所以他也习惯了没有爱好,什么都不想也要。
小的时候还好,大家都不太懂事,在学校就是上课,放学了就回家,成绩好就会被老师照顾。
等到换了环境,他才发现自己原来完全没法融入同龄人的生活。
时亦翻了个身,想要闭上眼睛,肩背上忽然稍稍一沉。
林间圈着他,甚至根本没醒,把人往怀里抱了抱,按着脑袋飞快胡噜了好几圈。
时亦没忍住,抿了下嘴角,也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买衣服的事儿就这么被预定的毛衣推后了日程,两个人吃完披萨散步回家,又各自埋头做了一会儿自己的事,等再碰头准备睡觉的时候已经过了两点。
林间轻手轻脚关了直播,打开洗手间要洗漱,正好遇上没开灯、拿手机照着亮,正在刷牙的他。
具体的画面他其实不太了解,有多惊悚多吓人,主要得采访拽着洗手间的门一块儿吓飞了的林间选手。
……
当时的情况挺复杂,不太容易客观描述。总归等他把那一口牙膏沫吐出去、两个人好不容易琢磨着把门安回去修好,已经奔着凌晨四点去了。
林间难得睡得比他快,这会儿已经睡得挺熟,但看起来明明就还挺有余悸。
时亦抿了下嘴角,在男朋友的额头上轻轻碰了下,闭上眼睛。
这种闭上眼睛想睡就能睡着的感觉,在来到河高之前,他已经好多年都没有过了。
……睡过头迟到的情况,其实也是在来河高之后才频繁出现的。
时亦在明显已经不是早上的阳光里睁开眼睛,抱着被子坐起来,心情有点儿复杂地看着林间熟练地给老万发消息请半天假:“这样没关系吗?”
“没关系。”林间点点头,“老万说每个同学都有每个同学的情况,因材施教。像我同桌这种超级聪明、自学能力超强的,其实就不一定非要拘泥于课堂的教学形式跟进度。”
时亦怔了下,没说话。
林间发完了短信,放下手机利落跳起来:“我去弄点儿吃的,起床洗漱吃饭,正好把剩下的理综判完。”
早间新闻上说早点不能太丰盛,吃多了容易困。
林间下了两碗青菜肉丝面,煎了两个溏心蛋,顺手给火腿肠改刀下油锅外皮炸酥了两根,又出门打了两碗豆浆四碟小青菜,就没再额外准备别的。
时亦看着眼前“不能太丰盛”的早餐:“……”
“看起来有点占地方。”林间攥着一把筷子,“主要是盘子多,吃起来就不占了。”
时亦尽力配合,点点头,接过来碗筷放好。
“昨晚上睡觉的时候。”
林间还惦记着理综卷子,一边给他同桌扒拉小菜,一边见缝插针:“我突然想起来两道题好像有点儿问题,一会儿能偷着去改一下吗时老师?”
时亦绷着眼里的笑,清清嗓子:“嗯。”
“这么好说话?”林间扬扬眉,“我们时老师今天一点儿都不噩梦。”
“因材施教。”时亦学得非常快,很认真,“我同桌也超聪明。”
“我要真聪明就不至于现在才玩儿命补了。”
林间笑笑,没当回事:“能补什么样算什么样,期末好好考察一把,等寒假歘歘歘学。”
“嗯。”时亦没忍住笑了,“我陪你。”
林间这人就挺过分,非得逗他:“陪我什么?”
时亦抬头,抿着嘴角看了他一眼。
“说说呗。”
林间给他铲了个煎出来的溏心蛋,拿筷子戳着晃晃悠悠的蛋黄,咳嗽一声接着得寸进尺:“陪我什么啊时老师?”
“……歘歘歘。”
时亦绷了下,笑出来:“陪你歘歘歘学。”
昨晚的披萨也不知道吃到哪儿去了,两个人都挺饿,一点儿都不丰盛的早餐吃完,总共也没用上二十分钟。
时亦抓紧时间,给林间连判带讲评了一遍理综卷子。
林间的主要问题其实就出在基础。
毕竟太忙,晚上直播有固定时长,一宿都不能睡,白天连上课带补觉,能把作业基本交齐都是个感天动地的奇迹。
最近大块的时间全被放在了复习上,直播时长压缩,人气难免跟着流失,时亦昨天去看的时候,直播间的热度已经往下掉了不少。
虽然林间什么都不跟他说,但这一块儿缺口毕竟还是出来了。
时亦把最后一道题给他讲完,看着林间边念叨公式边绕出去洗碗,攥了下手机,给老万发了条短信。
周末后遗症,周一的课就没有几个小同学能顺顺利利上好。
梁见几个人晃悠着上了一上午课,看见两个人一块儿进了班级,都羡慕得能当场生啃萝卜:“间哥!二当家呢!”
“二当家被老万叫走了。”
林间坐下,看了一圈:“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大丧尸群来过了吗?这个氛围好像豌豆射手集体阵亡了。”
“不光豌豆射手,坚果墙都阵亡了,丧尸打开了我们的脑子然后失望的走了。”
梁见困得要命,早忘了之前他间哥拽着他说小苦恼的故事:“这都八百年前的游戏了,不能来点儿时尚的吗?”
“时尚的有什么意思,八百年前才是经典。”
林间坐下,随手翻开书:“我看视频网站还挺多玩儿这种视频剪辑的,播放量还不低。”
“这个是真的!”梁见立刻精神了,坐起来,“不光这种,还有那些造桥啊,做饭啊,模拟叉生啊……”
“能靠操作出头吗?”林间问。
“……”梁见想了想:“这个没什么操作吧,主要靠各种沙雕和创意出头,解说好或者玩的人好看都特别加分……”
林间翻过一页:“pass。”
“真的!”
梁见还挺认真,清清嗓子:“我觉得像我这种玩家,就不适合玩那些荣耀啊撸不撸啊,天赋点其实在这上面。”
林间抬头:“沙雕吗?”
“间哥。”梁见挺受伤害,“我说了这么多,你就记住一个沙雕吗?”
“这个的阴影太深了。”林间比了个ok,挺耐心,“所以你靠什么出头?”
梁见挺胸,张了张嘴:“……”
玩家梁见遭受暴击,沉思着心事重重地走了。
理综卷子讲得急,林间抓紧时间把几道没来得及整理的题誊到笔记本上,又把时老师没收住顺口提了的两个知识点也一块儿翻了一遍。
放下卷子的时候小书呆子问他累不累,其实一点儿都不累。
他不是那种天生对学习特别有感情的学生,也不是多自律的学霸,但这些东西都是时亦讲的,他甚至每翻一页笔记,就能想起小书呆子给他讲题的动作跟声音。
这其实是种很奇妙的感觉。
他太久没去抬头看过希望长什么样了,现在知道了,原来就是这种洒下来落在身上暖洋洋的,身边还有人陪着,一路牢牢攥着手的。
根本没有理由不往前走。
林间管理了一下表情,没让自己显得太像个对着笔记本傻笑的奇怪坚果墙,转了圈笔,又写下两行字。
老万坐在办公桌前,抬头看时亦:“确实考虑好了吗?”
时亦点点头。
“于老师那儿的资料多,每次用的还不一定是哪一份,所以需要你过去帮忙即时翻译。”
老万给他解释:“距离确实有点远,如果需要的话,他可以过来接你。”
“不用。”时亦说,“我知道——”
他其实很清楚。
翻译这种事可以叫任何人来做,没必要特意这么远来找老万,到隔壁市找一个根本不熟、还在念高中的学生。
他知道于笙为什么会找他,也能感觉得到对方的善意。
“但这份善意对你现在来说,还太沉重了。”老万忽然出声。
时亦微怔。
“于老师对你来说,并不是一个能放松下来接触的对象。”
老万笑了笑,耐心地按按他的肩膀:“老师知道,所以不用着急。”
时亦绷了下肩膀,抬头。
“本来以为你会拒绝的,我们俩还打了个赌。”老万有点好奇,“我是怎么输了一根钢笔的?”
时亦看了他一阵,轻抿了下嘴角,摇摇头没说话。
老万也没再问,看着小同学转瞬即逝的那一点儿干干净净的笑,眼里也显出笑意:“你是个比老师想的更坚强的孩子。”
“没有。”时亦摇头,“我——”
“什么时候别人夸你的时候,你能不条件反射说没有,就更坚强了。”
老万笑着截断他的话,站起来:“不着急,你们都还有很长时间。”
时亦从办公室出来,没立刻回教室,在窗户边上站了一会儿。
身边的善意他不是感觉不到。
于老师的善意,老万的善意,程航的善意。
可能是冷得久了,这样的温度就觉得烫,所以在遇到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谢绝和避开。
……
也不知道于老师要是知道了他答应去就是因为真的缺钱,会不会生气。
时亦试着扬了下嘴角,把短暂的谈话翻覆起来的念头压下去,准备回教室,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两声。
林间给他发的消息。
连着一串的鸡汤语录,中间穿插着“我来过、我看见、我征服”这种有点儿中二的宣言。
时亦对着手机思考了几秒钟他同桌是不是被盗号了,回过去了一个猫头问号的表情包。
林间的回复马上跳出来:老董说的。
林间:随时积累好词好句,充实作文词库,能让作文提二到三十分。
时亦看了看时间,才意识到下午第一堂课应该已经上了一会儿了。
不知道他同桌是怎么能在老董眼皮底下玩手机的。
……
也不知道为什么作文还能有这么大的提分空间。
时亦看了一会儿,体贴地没有提问,回了条消息:嗯。
林间打字超快:时老师看起来对这个方法不太支持。
时亦抬了下嘴角:支持。
他对着手机措了会儿辞,按着他同桌的习惯:歘歘支持。
林间那边手抖发了条不到一秒的语音,挺长时间都没回消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说不定是被董老师把手机没收了。
要是董老师没收的手机,说不定会在讲课的过程中激动挥舞,导致手机从窗户或者什么更奇怪的地方飞出去。
时亦在走廊犹豫了一会儿,正在考虑要不要去花坛帮同桌看看,手机又震了一声。
林间:我同桌知道贾平凹吗?
时亦觉得他可能是遇到了什么文学素养的小测,顺手给他回:白夜浮躁废都,商州秦腔古炉。
林间:……
林间:[猫脸懵逼.jpg]
时亦愣了下:不是考代表作?
林间:……哇哦。
时亦的想象力发挥到这儿就已经差不多了,也想不出更多有关贾平凹需要掌握的课内外文学常识,点开浏览器搜了搜。
手机震了两声,林间接下来几条消息也发了过来。
林间:是这样。
林间:他还有一本书,叫《游戏人间》。
时亦纠正:《游戏人间》是散文集,包括60篇散文。
林间:……
时亦等了一会儿,又发过去了个问号。
林间:稍等,林间同学需要点时间记个笔记。
时亦在走廊外站了一会儿,林间同学终于放下了奋笔疾书的笔,又给他发过来几条消息。
林间:刚才老董放的作文素材幻灯片里的,我觉得这一句有种有别其他句子的、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质。
林间:恰好林间同学的字很好看。
林间:[图片][图片]
时亦没忍住抬了下嘴角,点开刚转出来的图片。
这个人不光在课上给他写钢笔字,居然还非常不畏强权地、勇敢而智慧地靠p图软件加了滤镜、做了后期。
甚至还帮他非常周到的截成了正好适合做手机屏幕的大小。
银色的油漆笔,写到了梁见刚高高兴兴买回来的准备写情书的纯黑色笔记本上。
——我希望你向往生命的盎然。
不会受伤。
会热爱生活。
时亦多看了一会儿这三行字,把图片设置成屏保,低头碰了下屏幕。
他自己都觉得这样好像有点儿矫情,抿了下嘴角,把手机收回口袋里。
林间同学夹带私货,但时老师看过的作文素材比他翻过的小人书还多。
这段话不是到这儿就完了,后面还有几句。
他甚至能清晰地回想起来,第一次看到这段话的时候,他正坐在初中的教室里。
为了让脑海里的东西停下来,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一页页抄一本已经被撕得破破烂烂的书。
他曾经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特别的、草草抄写下来的、一扫而过的内容。
我希望你向往生命的盎然。
不会受伤,会热爱生活。
我想和你一起游戏人间。
爱的坦荡,呼吸都想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