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比较不在计划里。
或者说其实一直都在计划里, 就是从没来得及计划过。
没计划得这么靠前,猝不及防,满心满眼。
林间看着他。
拥抱和接触都不陌生, 很多时候语言太匮乏了,只能靠更直接、更有说服力的方式,把说不出也说不清的话说完。
但现在的念头显然不太对劲。
脑海里像是空的, 什么明确的念头都没有,又什么都有。
满满当当地快溢出来。
小书呆子眼睛睁得有点儿圆,攥着衣领的手停了一会儿, 手指一点点松开。
“时亦。”林间叫了他一声, 伸出手, 碰了碰他的眼睛。
时亦跟着他眨了下眼。
没闭上, 也没躲。
时亦看了他一会儿, 低头把脸颊交给他的手。
程航可能真要拆了他了。
拆成八百个零件,一路跑一路扔那种。
林间听着心跳,呼了口气扯扯嘴角:“时老师……了解这个吗?”
时亦摇摇头:“你懂吗?”
“一般。”林间实在不好意思介绍自己利用课余时间查资料这种事, 咳嗽一声,“原则上了解, 大体流程知道, 就是——”
“那就行了。”时亦说。
林间愣了愣。
时亦把手也交给他:“补课。”
……
林间攥着同桌的手, 晃了两下。
可能得一千六百个零件。
胸口可能开了个夜店,心脏在里头踩着点儿蹦迪那种,五颜六色的镭射灯欻欻闪个没完。
林间其实不清楚时亦对这种事的了解有多少。
学霸的知识面肯定没这么广,程航那个老妈子性格, 除了关心过度矫枉过正以至于教了一堆有的没的,肯定不会引导可爱单纯的小患者走上邪路。
也没别的环境。
别说那些乱七八糟的小黄书了,小书呆子看过最刺激的内容,可能就是生物书上的插图跟人体生理那一节的介绍……
林间攥着他同桌的袖口,天人交战着拧麻花,忽然发现时亦空着的那只手在拽他的胳膊。
“怎么了?”林间回神。
“电话。”时亦把自己的手从快系成死扣的袖子里伸出来,“李磊。”
林间怔了下,好不容易把念头从生物书那一章都写了什么里抽出来,拿过手机接通:“有事?”
“间哥。”李磊的声音有点儿喘,顿了下才继续,“出事了,火锅店——”
林间念头一瞬清空,站起来:“怎么了?”
……
十一假往后火锅店就一直没开过。
惹不起躲得起,有些事一旦沾上了就没完没了,不是多轻松一刀两断那么简单。
本来也没几个帮工,这条街也好找工作,谁家都缺人手,这家不干了转个门就进另一家。
林间索性直接补发工资关停了火锅店,避开了那些没完没了的烂事儿。
这段时间一直都挺安生,消停得他差不多已经开始打算把火锅店重新拾掇拾掇,转手赁出去收一份租金了。
林间过来这一路已经被不少摊主张罗着招呼了一遍,都是催他赶进去看火锅店的。
他顾不上停车,草草答应了一条路过来,用力一捏手刹,安个翅膀就能骑飞起来的自行车画了个弧堪堪刹住。
巷口停了两辆警车。
围了不少人指指点点地看热闹,红蓝光交映着来回闪,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林间跳下车,踩着一地的碎玻璃过去,看着店门口的一片狼藉。
“梁见听见这边有警笛声,本来还说跑过来看热闹。”
李磊跟着他,压低声音:“应该是来翻钱的,没翻着。柜台砸了,把那几个铁的摆件跟锅都偷了,别的我们没看出来,你再看看。”
“伤着人没有?”林间问。
“啊?”李磊愣了下,“没有,人没伤着。”
林间松了口气,绷着的弦总算稍微松下来。
“他们趁早市下了夜市没开的时候撬的房顶。”
李磊说:“进得去出不来,泄愤在里面连砸带扔的时候叫人听见了。”
“……”林间被这几个人的智商震惊得都没顾上生气:“脑子是捐了吗?”
“说不定。”李磊看他抬头在人群里找,补了一句:“都给押走了,混混,估计是那个人渣惹上的人。警方说统计损失,但是估计赔不出来多少……”
“不用。”林间说,“没几个钱。”
“主要是砸的太厉害了,掀房盖儿上去的,要重新修也得不少钱啊。”
李磊看了看他的脸色,迟疑了几秒叫他:“间哥?”
“没事儿,及时止损。”林间看了一圈,跟走过来的警察点了点头,“我把火锅店关了不就是防这个吗?”
他冷静得李磊都不太敢搭话,在后边站了半天,扯着吴涛梁见几个人过去帮忙收拾东西了。
林间是户主,过去跟警方登记了一遍损失物品。
“就这么点?”
来的中年警察一直在他们片区,已经跟他挺熟,皱了皱眉:“你不用帮他遮掩,那种人……”
“我什么时候帮他遮掩过了。”林间笑了,“真就这么点儿,要不我把房顶也一块儿报上?”
警察瞪了他一眼:“没个正行!”
林间笑了笑:“确实没有,值钱的东西早提前都换地方了。没造成什么街坊邻居无辜路人的损失吧?”
“没有。”警察敲了下笔记本,合上收起来,“我们尽量追,能追回来一点是一点。”
林间点头:“辛苦。”
警察摆了摆手,看了他一会儿,还是重重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间扎了个马步站稳让他擂了两下肩膀,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火锅店。
他们这一片算是卡在城市的边缘,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拆,都不是用的太值钱的材料,所以损失确实不算大。
就是看着格外狼狈。
碎成一地的玻璃,翻到的柜台,凌乱推翻的桌椅,所有的抽屉都被粗暴地拉出来扔在地上。
跟记忆里的画面几乎能直接无缝重合。
林间送走了警察,绕回火锅店,一眼看见门里的几个人:“……你们是在集体哀悼我们家房盖儿吗?”
“间哥。”梁见举手,“我们二当家呢?”
林间:“我一脚共享单车直冲云霄,没发现我同桌没坐上后座,把我同桌掉地上忘了……”
梁见双目圆瞪:“我靠?!”
“可能吗?”林间对着这帮人简直头疼,“家呢,都换睡衣了,没让他过来。”
李磊松了口气:“静姨呢?她——”
“我妈还不知道。”林间说,“我跟警察那边说过,有这种事儿直接找我就行,不用找我妈。”
“你呢?”吴涛问。
林间愣了下:“啊?”
吴涛有点儿犹豫,看了一圈:“间哥,你真没事儿吗?这儿都——都这样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李磊照着腿弯狠狠踹了一脚。
吴涛牢牢闭上嘴。
林间笑出来:“哪样啊?”
李磊皱眉:“间哥。”
“多大点儿事,又不是第一次了。”
林间扶正张桌子,把边上的椅子撂上去:“去年夏天连下三天暴雨那回比这个还惨呢,我们家桌椅板凳直接都飘马路上了,招牌还是我从树杈上摘下来的。”
梁见跟着乐了一声,看看其他几个人,飞快缩着脖子憋回去。
“一看就没经过社会的毒打。”
林间觉得这几个人格外没出息:“合着我之前说的时候,你们都以为我给你们说电影呢?”
“就是没亲眼见过。”
吴涛站得离李磊远了点:“这东西就像期末考试,哪怕我们之前把它想象得再恐怖,最恐怖的永远是真正见到那张卷子第一面的时候啊。”
梁见对他这个比喻深有同感,汪的一声哭出来:“说得对!”
……
林间嫌这几个人实在太烦,有一个算一个轰出了火锅店。
“间哥。”
李磊跟他时间长,心事比他们几个都重,顽强地扒着门沿:“缺钱了你跟我们说,别自己想办法,要人帮忙我们也没正事……”
林间忙着收拾,没工夫搭理他,摆了下手示意听见了。
李磊继续扒门沿:“间哥,你别太有压力……”
他话还没说完,本来就被踹了好几脚的门忽然响了一声,往下沉了沉。
林间抬头,看了看合页边上裂开的木缝:“……”
李磊:“……”
李磊抬头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屏息凝神放好手里的门,飞快消失在了门外。
总算彻底消停了。
林间揉了揉被吵得发涨的耳朵,随手扯了把椅子坐下,伸直两条腿,往店里看了一眼。
确实不是第一次了。
前些年是人渣来闹事,后来他长大了,人渣老了闹不动了,就变成了人渣拿他们当挡箭牌,人渣惹的人来闹事。
火锅店选手这次坚持的时间比以前长了不少,已经算是表现特别优秀了。
特别的……超级螺旋爆炸优秀了。
林间把额头靠在墙上,敲了敲,闭上眼睛:“对不起啊。”
火锅店格外沉默地藏在夜色里,李磊压上一根稻草的门在风里晃了晃,彻底掉下来,砰的一声响。
林间跟着笑了一声。
……
他靠着墙走神的时间有点长,等回过神,才听见外头哗啦哗啦的动静。
警察都来过了,惹事儿的人疯了才会这个时候跑过来,想找东西卖钱也不至于这个时候来刨。
林间愣了一会儿,站起来走过去,把门拆了一半儿打开。
时亦花了点力气,把碎玻璃用大号竹扫帚勉强扫到一块儿,察觉到门口的视线,跟着抬头。
林间莫名的意外又不意外,站在门口,愣愣看着他。
时亦把快有一人高的扫帚给他递过去:“扫不动。”
“我来。”林间几步过去,接过来换了个方向,唰唰几下扫了扫玻璃,看着小书呆子又去拿簸箕跟笤帚,还有点儿没缓过神。
时亦把漏的碎玻璃碴扫到一块儿,弄出块干净的台阶把书包放下,从里面翻出来把螺丝刀。
“……”
看见书包里的螺丝刀的时候,林间才差不多确认了这不是他在火锅店里睡着了做的梦。
他同桌的书包里可能不止有一个四次元空间。
分门别类。
日常用品类、应急药品类、五金类、作用不明类……
林间收拾出来了个纸箱子,把碎玻璃全倒进去,拿胶带纸封好准备回头去专门处理,扔在边上过去帮他同桌的忙。
小书呆子做别的家务未必擅长,但拆门一看就非常熟练。
林间帮他扶着门,低头看着他同桌格外认真的侧脸:“时……老师?”
“嗯。”时老师叼住螺丝刀,把合页上的螺丝转下来,揣进口袋里。
“……”林间看得挺震撼:“这也是学霸的技能吗?”
时亦把螺丝刀拿下来,摇摇头:“他们总把我锁在寝室外面,我没有钥匙。”
……
所以就从另一边开门进去。
逻辑通顺。
非常合理。
林间震撼了一会儿:“那还能装上吗?”
时亦看了一圈,把锁从门上拆下来,整个门板掉了个个,重新对上合页:“能。”
林间帮忙扶着,看着他同桌格外利落地拧螺丝,忍不住又有点儿想回时亦他们初中一趟。
把那群从小就不学好的往死里揍一顿,顺便再看看他同桌的寝室门。
时亦把锁也重新安好,试了试锁芯,确认了能正常弹出锁合,才把东西收起来:“好了。”
林间看得肃然起敬,把店门重新锁好,跟他同桌一块儿回了火锅店。
火锅店里层的就是个朴实无华的木门,主要的作用就是打开关上,外头还有一层卷帘门,才是主要拿来防盗的。
他特意换了个电动的高级款,防盗效果确实挺好,刚才看上头有不少撬痕划痕,愣是没能撬开。
……
结果这帮人居然撬了房顶。
林间算了算损失,觉得下次还是应该直接换成个一撬就开的二手门。
时老师的生活技能点可能全点在了修门这一件事上,收拾屋里的东西,进度明显慢了不少。
林间快步过去,跟他一块儿收拾好了东倒西歪的桌椅板凳,地上的东西能捡的捡能扔的扔,有还没坏透能修的就先堆到厨房。
这群人可能是没想到火锅店这种地方也能住人,没发现厨房后面的小卧室,算是难得的好事儿。
林间扳住柜台的一头,使劲儿垫起来点高度,看着时亦在另一边扶稳当:“一二三?”
小书呆子肩膀绷着,看不出来什么表情,显得格外可靠:“一。”
林间:“一点五。”
时亦:“……”
“加点五。”林间及时改口,“二。”
时亦接上:“三。”
两个人一块儿使劲,把柜台掀起来,轰的一声重新扶正。
屋子里短暂安静了一会儿。
分量挺沉,林间缓了两口气,扶着柜台抬起头。
心跳足够响的时候,人反而能听见更多声音。
遥远的,近的,耳边的。
后街邻着的马路上摩托车飙车油门拧上天的声音,夜市上广告跟门口放的口水歌的声音,掉了块玻璃顽强地继续走的石英挂表秒针的声音。
月光从破了一大块的窗户缝里灌进来的声音。
两个人收拾了半天,都有点儿灰头土脸。林间看着他同桌脸上不知道从哪儿蹭的两道,没忍住笑了:“小花猫……”
小花猫从柜台另一头绕过来,结结实实抱住他。
林间张了张嘴,没出声。
时亦在他颈间抬头,声音很轻:“林间。”
“特别好。”林间找回自己的嘴,笑了笑,“同桌搭配,干活不累。”
时亦觉得这句话原本不是这样,点了下头,没纠正:“嗯。”
林间收紧手臂,贴在他发顶蹭了蹭:“书总。”
“我在。”时亦说。
“音箱坏了。”林间说,“我挣的第一笔钱,给林女士买的音箱。”
以前出了这种事儿,他一般都是一个人留下收拾。
林女士会被他强制送出去休息散心玩儿几天,不准回家帮忙,不准退票,不然他就把他小时候那本相册撕票。
以前林女士还为了让他放心,急着答应过别人的追求。发现之后就被他好好教育了一遍,谈了整整六个小时的心。
……
谈心的效果怎么样、林女士听进去了多少不知道,反正是从那以后就再没犯过。
他习惯了自己在这堆乱七八糟的废墟里待着,习惯了一个人慢慢收拾个两三天,累了就喝点儿水发会儿呆,收拾完找个网吧包间直播一天一宿。
现在这么快就收拾完了,甚至都有点儿不知道该干什么。
收拾完还有人抱。
“她喜欢听音乐。”
林间也不知道自己抽的什么风,就是想说:“我把音箱放门口,跟她说喜欢什么就大声放,再也没人敢因为她放盘子有声音就连饭带盘子掀到地上动手揍她了。”
时亦收紧手臂。
林间吸了下鼻子:“结果没想到她喜欢的居然是重金属跟摇滚。”
时亦:“……”
林间:“我问她能不能放点儿柔美的,别把客人都吓跑了,她就要送我去变形记。”
时亦:“……”
“……被踹坏了。”
林间说:“我刚试了,放不出来声了。”
其实音箱的质量也不是特别好,早就过时了,线圈什么的都老化得挺严重,一放重金属高音都漏电。
真·电音音乐。
林间本来想着再过段时间找着地方就让它光荣退休,挪到家里什么地方,哪怕上头铺块儿布cos茶几也行。
没想到下岗得这么突然。
“我看看。”时亦说,“能不能修。”
林间愣了下:“我同桌连音箱也修过吗?”
时亦摇摇头:“修过耳机。”
……
功能和原理上可能都差不多。
林间选择相信他同桌:“那抽油烟机也坏了……”
“……”时亦松开手就往里屋走。
“pass。”林间飞快追上去,“我同桌没修过抽油烟机。”
时亦被门口的擀面杖绊了一下,捡起来冲干净,放在沥水架上晾干。
林间勇于试探,在后头戳戳他:“书总。”
时亦看了看那个抽油烟机,试着按了两下彻底没反应的开关。
“这个不是他们弄坏的。”林间实话实说,“这个早就坏了。”
时亦:“……”
林间:“不坏的时候也奇奇怪怪的,让它抽厨房的味儿,它每次都能把下水道的一起抽出来。”
时亦绷了下肩膀,没说话,想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被弄乱的地方,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
在他的条件反射跟着窜上来以前,熟悉的气息已经彻底把他裹住。
时亦的胳膊抬到一半儿,停下来,让林间低头,抵在自己肩膀上。
“书总。”林间乱七八糟叫他,“僵总,丧总,叮总,花总……”
时亦不知道最后一个是从哪儿出来的,察觉到肩膀洇开的一点湿热,没动,握住他抱着自己的手。
林间没出声,也没再说话。
肩后的湿热一点点蔓开,胸口的手臂回揽得格外紧,紧得好像要把他箍进血肉。
时亦向后,侧过脸轻轻蹭了下他的额头:“林间。”
林间顿了一会儿,把声音调回正常:“嗯。”
时亦:“有我。”
打车回住处的时候,没了表蒙还继续顽强走字儿的石英钟已经过了三点了。
林间昨晚直播了一宿,想今天补觉也没补成,被车上的暖风一吹,就连眼睛都有点睁不开。
时亦握着他的手机:“休息一会儿。”
“看点东西心里踏实。”林间说,“尤其是时老师亲手整理的复习资料,林间同学现在充分认识到了好好学习的重要性。”
时亦犟不过他,没再坚持,陪着他一块儿坐在后座上。
林间逼着自己看了几页笔记,实在静不下心,抬头想跟他同桌聊聊天,正好迎上时亦的视线:“看什么呢?”
“你。”时亦说。
林间愣了下。
脑子在这种时候格外积极,记忆跑马灯似的飞快转,他忽然就想起了那天在宿舍挺滑的楼梯上的连词成句。
那时候的小书呆子还说不完整话,但咬字还是格外坚定,曜石似的湛黑眸光里无遮无碍地映着他。
时亦在看他。
好像已经要走不动了的时候,短暂地被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疲惫侵蚀包裹的时候。
每次他以为他一个人其实也能扛,以为早习惯了不要紧的时候。
时亦都在看他。
看着他,然后毫不犹豫地破开浓雾,走到他身边。
“怎么过来的?”
林间收起手机,理了理他同桌的衣领:“打车吗?”
时亦摇摇头:“没等到,跑过来的。”
林间心算了下距离跟配速,大概弄明白了他同桌是怎么过了那么长时间才出现的,“我一出门你就出门了?”
时亦点了点头。
他试着拦了几辆车,太晚了不好打,扫共享单车又不方便开导航。
虽然白天从家到火锅店这段路不难认,但到了晚上,灯牌亮起来就变成了两个世界。
林间不在,时亦就算再进步,也还是不太习惯就这么勇敢地瞎瘠薄踩着脚踏板骑向未知的新征程。
“我同桌也太能跑了。”
林间微哑,替他捏了两下小腿:“扫帚是哪儿来的?”
“买的。”时亦想了想,“十五块钱。”
“买贵了。”林间说,“下回跟他报我名字,我买他们家扫帚一般是用来打架,消耗品补货多,可以打八折,十二块钱。”
时亦:“……”
“不听话。”
林间看了他一会儿,还是笑出来,点点他,“不是说好了时老师看家吗?”
“没说好。”时亦说。
“没说好吗?”林间愣了下,“当时我不是跟你说,你先在家,我过去看一眼。然后你说‘你去’……”
然后他就放心地飞快地出门了。
“你去。”
时亦把话说完:“的时候带着我。”
林间:“……”
林间:“哇哦。”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11对着被毛线团拍到鼻尖儿上的门,这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