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委会对间哥的爱戴和敬畏是发自内心的。
但艺术是艺术。
林间看着班长鼓起勇气发回来的消息, 放下手机抬头。
“怎么样?”李磊看热闹不嫌事大,“同意了吗?”
“没有。”林间说,“说这是一首带有抒情色彩的手语歌, 大概可能不是特别需要沙锤这一类乐器。”
“沙锤凭什么就不算乐器?”梁见不服气,“我哥说了,沙锤也有沙锤的美啊!”
“沙锤美在哪儿了?还不如三角铁呢。”吴涛举手, “间哥,你可以换个思路,比如再给班长看看你三角铁十级的证书……”
指望这群人帮忙还不如自荐跳草裙舞。
林间没跟他们废话, 又没收了两瓶百事可乐, 扔下嗷嗷待哺的补作业互助小组回了出租屋。
小书呆子在家的出没的正常普遍规律很好掌握, 醒过来的前半个小时可能在卧室, 等彻底醒了盹一定在客厅, 要么抱着电脑敲敲打打,要么给他批卷子整理复习资料。
他做过的题、看过的重点,都是时亦已经扫过一遍整理好的, 最大限度保证时间利用率。
等他复习结束,该讲的题也讲得差不多。时老师有时候也会趁着他直播出趟门, 买点儿菜回来加个餐。
等时老师从菜市场顺利回来, 再往后的安排就相对自由。复习进度松的话就能回卧室放松闹一会儿, 赶上周五还能出门浪一浪。要是遇上时老师监考模拟考,一下午就直接连到晚上,吃顿夜宵直场播倒头就睡。
林间简单收拾了下客厅,拿过来他同桌的书包, 掂了掂又沉了不少的分量,挂在衣架上。
时亦每次自己出门,时间都要比正常人长一倍还不止。
他觉得问题可能是出在双方的交流上,本来想跟着一块儿出去,被程航坚定地按住了,说要给男朋友足够充分的锻炼时间跟空间。
……
道理当然没错,但不放心也是难免的,再这么下去他很可能要放弃一天的直播,或者带着直播偷偷跟着他同桌去菜市场买个菜。
他在客厅转了一圈,把昨晚直播完没来得及关的电脑拔了电源扔在散热板上休养生息。
直播倒是意外的顺利。
大脑的容量都被学习占满了,游戏经常转不过脑子,他顺手在直播间上挂了个“在知识的海洋溺水”的牌子,跟于老师聊天的时候还说估计人气多少要降一波,也不知道怎么阴差阳错,居然比原来还多了不少。
还都不是来看他操作的,点名要看主播被知识按在地上凌虐以后打游戏怼天怼地怼对手怼队友的混沌状态。
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乐趣。
今天显然属于不正常不普遍的情况。林间在外头晃悠了一圈都没看见人,放轻动作推开卧室门。
卧室没开灯。
窗帘严严实实拉着,一点儿光都没漏进屋里。
林间脱了外套挂在门口,在屋里找了一圈,回到床上,把男朋友从还没换下来的过冬羽绒被里轻手轻脚发掘了出来。
小书呆子估计是被消息的提示音吵醒的,手机都还攥在手里没来得及松开就又睡回去了,这会儿还没醒,埋在枕头里,浓深的眼睫安安静静地拢在眼睑上。
难得睡超了那个格外严苛的时间表。
整个人埋在好几层被子跟枕头里,睡衣跟被套一个色儿,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
林间把手机从他手里拿出来,放在枕头边上。
时亦现在已经放松了不少,睡觉的时候还是本能地警觉,刚被碰上手腕就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飞快闭上。
林间没忍住笑了,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还能睡回去吗时老师?”
“嗯。”时亦睡得有点儿热,应声都带了点鼻音,“刚梦到可乐,还没喝。”
林间没舍得叫醒他,没告诉时老师他带回来的战利品里就有真的可乐,配合着在他脑袋上拧了两下:“行了,喝吧。”
时亦跟着笑了,睁开眼睛要撑着坐起来,被林间圈着一块儿躺下去:“再睡会儿。”
“午觉不能睡久,进入快速眼动睡眠阶段,醒了反而不舒服。”时老师在他臂间摇摇头。
“……”林间非常懂得变通:“再醒会儿。”
时亦刚撑起来胳膊,被他逗得没了劲儿,稍微一带就拉回了睡得暖融融的被子里头。
天气偏阴,光线格外暗,卧室里超安静。
男朋友还睡得热乎乎的。
不赖床简直天理难容。
林间坚定不移地赖着床,让男朋友枕着自己的胳膊,低头轻轻亲头发:“时老师。”
时亦在他胸口抬头:“嗯?”
“你最近有点儿太忙了。”林间低头,跟他鼻尖顶鼻尖,“男朋友脑袋顶上负责心疼的天线要开始抡圆了转了。”
这个距离就很容易叫人对眼,时亦抬头看了一眼,忍不住笑出来:“不累。”
……
不累就不会午睡都睡不醒。
林间没反驳,亲了一口男朋友,把人往怀里捞了捞:“别太辛苦,听话。”
时亦觉得他这个评价标准有点儿绝对:“你也辛苦。”
“我都习惯了啊,你别跟着我熬。”林间笑了,“不是有科学研究吗?说每个人最合适的睡眠是多少都不一样……我应该就是睡四个小时就够的类型。”
时亦抿了下嘴角,抬头想说话,被他低头在唇上碰了下:“我同桌万一是九个小时,我们两个就有整整五个小时的时差。”
时亦:“……”
这个人很多时候就很欠打。
难受都难受不起来那种。
时亦决定通过从床上坐起来证明自己不需要每天睡九个小时。
“我同桌长身体……靠。”
林间胳膊一直搭在他身上,被带得晃悠了一下,整个人差点儿栽歪到地上,一条腿堪堪在床边扎了个马步:“等我有钱了,一定要换个不是弹簧的床垫。”
时亦压了下嘴角,把他拉上来:“有事?”
“算是。”林间在床边晃上晃下地玩儿,笑了笑,“快开学了,想找时老师通融一下……”
“今天是最后一天。”时亦说。
“啊?”林间愣了下。
“寒假特训。”时亦指了指墙上的计划表,“最后一天。”
要把林间落下的基础赶在一个寒假里都追回来,无疑不是个多容易完成的工作量。
但如果补上了,哪怕还没来得及夯实补漏,在开学以后也能跟得上正常教学的节奏,作业、小测和考试都能发挥出最应有的作用。
只要能跟得上,就还能在高三的时候跟所有人挤到一个起跑线再冲一次,看能冲到什么样的高度。
“于老师说寒假是重点时间,要抓紧。”时亦怔了下,“怎么了?”
“这是个特训啊?”林间才反应过来,几步过去研究了一会儿那个计划表,“没有下一页了?就寒假?”
“……”时亦转身去找新的表格纸。
“不用了不用了。”林间飞快扑回去,及时制止了时老师的动作,“特训超爽,超开心。”
时亦看了他一会儿,跟着笑出来,攥住他的手。
决定开始特训的时候,他其实也不是特别有把握。
对大多数人来说,学习毕竟还是件枯燥大于乐趣的事,尤其是以高考为明确目标、做题为必要方式的学习。
林间背着这么多事,操着这么多心,哪怕觉得累了想放弃他都能理解,再调整计划,把复习时长拉长到高二下半年加整个高三,也能拼出来一个结果。
但现在这种结果无疑是不一样的。
他其实也没能想到,林间居然就真这么边挣钱边操心边复习,一口气跟他撑到了现在。
……
还是在不知道这是个特训,以为这种日子会延续到地老天荒的情况下。
“真的。”
梁见坐在开学第一天的教室里,满怀敬意地听间哥讲那特训的故事:“要是我找了个对象,这么拉着我昏天黑地地学习,就算长得再好看我也分手了。”
“所以你找不着对象。”猴子说。
“靠?!”梁见幡然醒悟,“是因为这个吗!”
“两成吧。”吴涛托着下巴点评,“剩下八成是因为你没有间哥帅,你试试,要是当初你扣篮拽着篮筐掉下去,这个故事可能就结束在你跪在体育组写检查了。”
梁见:“……”
一群单身哈士奇没心没肺地乐,李磊绕了半圈,把托人买回来的新口琴递给林间:“间哥。”
“辛苦。”林间问,“多少钱?”
李磊知道他在这种事儿上从来算得清楚,报了个数:“你跟家属说了吗?”
“还没有。”林间说。
“啊?”李磊愣了下,“为什么?”
林间清了下嗓子,侧头看了看小书呆子压在书桌上的几张歌谱。
一开始是因为他想问问时老师能不能通融让他上台摇沙锤,结果被特训结束的喜讯冲击得有点儿剧烈,直接漫卷诗书喜欲狂彻底忘了要说什么。
后来就是单纯因为不好意思了。
毕竟在手语歌表演里摇沙锤这个事儿再怎么描述,也是不可能跟帅沾上任何一点点点的边的。
他自己冷静下来想了想……都不太忍心想。
画面太惨烈。
“现在学来得及吗?”李磊被他说服了,拉过来过道对面的椅子坐下,“两个月,吹出调没问题,吹出歌还是挺难的。”
“就是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林间深吸口气,揉揉额头,“知道不就跟家属说了吗。”
两个人一起上台是件大事儿,对小书呆子来说是,对他来说也是。
倒是不怕时老师知道了以后再给他来个口琴特训,主要是万一掉链子,多多少少也是个连遗憾带失望的结果。
那就还不如先不说。
“这种感觉我熟。”
梁见理论知识非常丰富,举手发言:“是一种想给对方个惊喜又不知道能不能给成的、紧张中混合着忐忑,忐忑里包含着期待的复杂感受。”
“多见于青春时期情窦初开的各种情况,严格来说不太符合间哥心理年龄比我们大三十岁的人设。”
梁见推了下鼻梁,冷静分析:“但一切都有意外,只要想象力足够丰富,就会知道哪怕是间哥也有今天……”
“丰富不起来。”吴涛说,“我也青春期情窦初开,但我唯一有过这种感受的经历,就是我妈一手拿着红包一手拿着鸡毛掸子,看着我查期末考试分的时候。”
梁见:“……”
林间微哑,没理这两个人胡闹,拿着那个口琴打开看了看。
格外漂亮的暗红色,衬着崭新的不锈钢标,质量比他在学校门口小卖部买的那个好了不知道多少,
盒子里头甚至还非常像样地配了个黑丝绒的里衬。
小书呆子在老万那儿帮忙判卷子,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他对着口琴坐了两分钟,按了按额头,没忍住笑了一声。
“怎么了?”李磊吓了一跳。
“没事儿。”林间笑笑,“我也有今天。”
李磊看着他没说话。
林间拿着口琴转了两圈,稳稳当当在指间夹住,放回去收进书包里。
快上课的时候,李磊才从椅子上起来,叫了他一声:“间哥。”
林间扬了下眉。
李磊不知道该怎么说,拎着椅子转了个圈撂回去,“特别好。”
话题断的时间有点长,林间没连上:“啊?”
“你今天这样,真的。”李磊说得挺认真,“就……我他妈也不知道为什么,原来想不通,还觉得家属拖着你就是浪费你的时间精力,现在才发现你这样特别好。”
林间愣了下,笑了笑,食指跟中指并拢,从眉尾朝他往上划了下。
李磊一本正经跟他回了个礼,飞快回了座位。
现在这样好不好不太好说,反正终于有今天的间哥格外深刻地意识到,口琴确实挺难学。
吹出调来半天就没问题,但气息怎么用,节奏怎么找,压音怎么弄,练一下午嘴都酸得不一定能说得出话。
幸好火锅店附近的都是摊贩,已经搬得没什么住户,不然练到第二天估计就有人来砸窗户。
“间哥也有今天。”
梁见第八百次在时断时续的口琴声里感慨:“还记得当年我学习架子鼓的时候,敲到第二个月,就被我们家楼下冲上来把鼓拆了。”
“这么暴躁吗?”吴涛吓了一跳,“我玩儿轮滑好歹还是先没收的作案工具呢,好好说啊,上来就拆有点儿过分了吧?”
“不过分。”梁见挺感慨,“后来才知道,我们家放鼓的地方正对着他们家床,他一直以为自己做什么梦都带节奏,在梦里蹦了两个月普通的disco普通的摇。”
吴涛:“……”
“所以我其实一直期待有人过来砸门。”梁见眼巴巴往外看了看,叹了口气趴回来,“结果这玩意儿的动静居然还没有隔壁那个爱情买卖的喇叭大。”
“换了。”猴子放下手里的游戏,探头听了听,“早不唱老歌了,现在都是好嗨感觉人生已到达了巅峰。”
“还没有人生巅峰的喇叭声音大。”梁见从善如流地修改了描述,“更悲伤的是,我们还要在这里假装自己在接受补课。”
“行了,毕竟得有个合理的理由让间哥出来。”
李磊把重点一人一份发下去:“都快点儿抄,要抄出补课的气势来。”
“补课能有什么气势啊。”猴子叹了口气,“还不如说间哥要出来跟我们打游戏……”
“你信吗?”吴涛问。
“……”猴子拽过一份笔记,深吸口气拔开笔帽。
为了给大当家一个足够真实、可靠、有力的单独出门一个小时的理由,不爱学习小组再一次聚到一块儿,齐心协力扑腾进了知识的海洋。
林间坐在房顶上,磕磕绊绊吹完了一首曲子,用力揉了两下脸,呼了口气。
别说跟他们家小书呆子比,就算跟梁见他们几个比,他的才艺其实都不算多。
没时间多,也没余力多。
玩儿轮滑能挣钱吗,玩儿架子鼓能挣钱吗,吹口琴能挣……
说不定还真能挣钱。
支个话筒,一把口琴一个纸盒子卖艺那种。
他吹口琴的话,小书呆子说不定可能可以帮忙给人画速写,三十块一张,加音乐三十五……
念头转来转去又转到老地方,林间按了下额头,甩甩口琴自己乐了半天。
寒假特训时老师比他还累,画笔画纸都很久没动过了,程医生开的那些安心养神的药一点儿都没用上,两个人谁的睡眠质量都没问题,沾枕头三秒钟还没着多半是因为在胡闹。
有时候抱在一块儿胡闹着都能有一个顶不住先睡过去。
可偏偏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可能就跟李磊说的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日子就是过得比以前都好。
都好,都爽,精疲力尽又满满当当的那种爽。
春天赶着场地把冬天的冷往外挤,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就只有早晚还能察觉到暮冬末尾的痕迹。
淡蓝色的天边儿挂着更淡了一圈的月亮,跟快落山的太阳遥遥对着,一半天色还是泛着橙的红。
林间往手上呵了口气,搓了搓有点儿僵的手指,正准备抓紧时间再练一遍,身边的天窗忽然被砰地一声推开。
“……”林间差点儿一脚从还带着霜的房顶上踩下去:“怎么了?”
“间哥,二当家来了!”梁见探出个脑袋,紧急汇报,“三号岗哨的消息,非常准确,据说二当家距离火锅店还有不足一百米……”
林间反应比他还快,攥着口琴单手一撑,在柜子上借了个力蹦下来,落地推门就往外跑。
“间哥!”梁见颤巍巍扒着天窗,“我怎么下来啊!”
林间打开风筒调到暖风,从头到脚对着自己一通吹,顺手拿过一边放着的薄外套换上:“自己想办法,下不来就说你实在学不下去想跳下去一了百了。”
梁见捂着心脏:“我靠?!”
门外的几个人已经飞快进入了标准的补课状态,还考虑格外周全地给他多留了个位置,放好了课本跟钢笔。
林间把口琴藏好,跳到椅子上坐下,翻开课本摆正调整好呼吸,火锅店的门刚好被轻轻推开。
小书呆子的肩膀从门外探进来。
“二当家好!”
吴涛咻地坐正,咧开嘴打招呼:“我们正在补——”
欲盖弥彰反而不真实,李磊从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课。”
“对。”吴涛把刚准备详细从头到尾汇报的补习内容咽回去,干咳一声,“课。”
……
林间有点儿头疼,按了按额头。
时亦被这群人有点儿超乎寻常的热情吓了一跳,在门口迟疑了几秒才进来。
“怎么跑过来了?”林间把椅子坐到热乎得差不多,绕过去接过他手里的一大堆东西,“都是什么?”
时亦低头看了看:“菜。”
“……看出来了。”
林间看了一眼袋子里实打实的菜肉鱼丸速冻饺子,有点儿震撼,轻轻拽了下他一次口罩的带子:“我同桌是刚戴着口罩去了个菜市场吗?”
小书呆子的耳朵冻得有点儿红,抬起嘴角,低头让他把自己的口罩摘下来:“超市。”
林间都不知道那个超市居然也卖菜,帮他把外套脱下来,熟练地把人圈进怀里焐了一会儿。
去于老师家路上发现的某大品牌超市,非常高端地引入了自动结账系统,从买东西到付钱一气呵成,不需要进行任何多余的语言交流。
在发现了这么个地方以后,时老师就把相当一部分探索世界的热情都放在了超市里。以至于林间一直以为他去菜市场买菜,就是因为那个超市实在什么都卖就是不卖菜。
“煮火锅吗!”
吴涛一眼看出来这些食材的规律,兴奋地跳起来:“我早就想吃火锅了,我们的火锅店已经有很久没有执行它真正的使命了……”
“锅都让人偷走卖了。”李磊给他泼冷水,“看你像火锅。”
“我可以像啊!”吴涛一点儿都不介意,“你们看我能煮点儿什么!我先去调点儿麻酱!”
李磊又踹了他一脚,皱着眉看了林间一眼。
林间其实没这群人想得这么脆弱,笑了笑:“没事儿,厨房有个电磁炉,还有个……”
他想了想有没有什么更准确的名词,最后还是决定实事求是:“盆,够煮。”
“间哥。”李磊有点儿犹豫。
“间哥也想吃火锅啊。”林间看着小书呆子的眼睛,没忍住笑了,低头跟他贴了下额头,“我去炒锅底,等会儿。”
梁见到现在还没动静,也不知道是爬上去了还是掉下来了。
他刚要去厨房,胳膊就被时亦拽了两下:“怎么了书总?”
书总挺成熟,沉稳地拽着他袖子点了下头。
林间看了看那个纯黑的塑料袋,有点儿好奇,弯腰下去打开:“什么东西?我看——”
他话没说下去,对着袋子里的东西愣了一会儿。
“什么啊?”吴涛凑过来看了一眼,“靠——”
李磊在后边挤不过来:“什么什么?”
“我靠!”吴涛指着那一堆格外眼熟的锅碗瓢盆铁摆件,震惊得话都说不出来,用力晃了两下脑袋,回头,“我靠!!”
林间站了一会儿,念头逐渐回笼,迎上他们家男朋友安静明澈的眼睛。
有些念头都不用想就能一下子全通畅地明白过来。
为什么时亦每次一个人出门的时间都长。
为什么有了用不着说话的超市,还老爱往他们那个破破烂烂的市场转。
被卖到收购站的东西追不回来,但在他们这种小地方,这些东西的流向未必是炼铁这么简单粗暴,还可能是二手市场。
收拾收拾洗涮得差不多,扔到摊子上一块儿低价卖。
附近的人其实都多少知道这些东西的来历,但挨不住确实便宜,总有市场。警方也盯着,但毕竟没那么多警力,再说也不一定倒了几次手,追责都没法追。
也不知道时亦是一个人去绕了多少次,才把这些东西一样一样全给买回来的。
放假前去林女士那儿的念头也跟着往外涌。
……
小仓鼠攒礼物。
絮窝一样。
也不知道都藏哪儿了。
藏哪儿了啊。
到底跑了多少趟啊。
那么不愿意跟人说话,怎么买回来的啊。
大山头上的小兄弟们都在,林间深吸口气,觉得自己不能在这种地方太丢人:“书总。”
时亦从他臂间抬头,眨了下眼睛看着他。
林间低着头:“……”
去他大爷的不能丢人。
林间用力眨干净眼睛里的水汽,把无关人等一个一个从火锅店门里丢出去,锁上门,牢牢抱紧了他们家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