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阶不多,高阶也不多,偏偏中间修为的人极多。】
【其他家族也是这样吗?】
【说真的,这几天学到的还不如在魔宫时跟着你学的多。】
【家族这些人真的太排外欺生了。】
【但你救了我。】后赵平和廿十年,京都冉府,深夜。
“老爷,殷儿终于醒了。”年轻女子紧握女孩双手,喜极而泣。
昏睡三天三夜,被多位名医断言回天乏术,需尽早准备后事的七岁冉繁殷,醒了。
她缓缓睁开双眼,呆愣几秒,在屋内扫视一圈后,最终目光落到床榻边的术士脸上,神情有些诧异。
于晴在心里暗自嘀咕,咦!那不是前两天,在青城山遇到的道士吗?怎么出现在我梦里。
就在她疑惑之际,忽然听到一声:“殷儿,你终于醒过来了,阿父魂都要叫你吓没了。”
原来是屋内这个江湖术士,夜半叩门不请自来,给她喂下一颗丹药,将她从鬼门关抢回。
术士临走前,特地叮嘱冉厚蒙,说他女儿婚姻运势较为复杂多变,不婚能保平安,二婚才是良配。
冉厚蒙对此话深信不疑,在女儿到适婚年龄之时,即便媒婆踏破门槛,也坚决闭门不见。
冉繁殷醒后性情大变,与之前判若两人,父母也只当是生病留下了些后遗症。
他们哪知此时的女儿已非彼时的女儿,是来自21世纪,首都医科大研三即将毕业的中医学学生——于晴。
不久,惠帝赵辛因昏庸无道,导致宦官专权,祸乱朝纲,害得百姓流离失所,国家动荡不安,引发大量流民起义。
周王杨伦振臂一呼,迅速得到了民众的广泛支持,不久占领京都,杨伦登基,改元建康,北梁政权正式拉开帷幕。
“人惟求旧,器非求旧,惟新”,北梁政权刚建立,政权不稳,杨伦对于有归顺之心的前朝旧臣留为己用。
*
建康十六年春,司马府内。
“我宁泾阳,定是上辈子造了孽,这一世才会生出你这么一个蠢材!如今这点脸面都快让你丢尽了。”大司马宁泾阳面色发青,怒目圆睁,指着颤颤巍巍站在一旁的宁淞雾破口大骂。
“阿父息怒,气大伤身,儿自知朽木难雕,难有建树,倒不如另谋出路。”宁淞雾面露难色,头低垂。
“科举入仕便是你唯一的出路!今年要是再落榜,就趁早成家,常言道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我已经够纵容你了!”宁泾阳言语激愤,唾沫在空中横飞。
宁淞雾擦了擦脸,无奈道:“儿有心无力,难以完成阿父的期望,为何阿父要苦苦相逼?”深知参加科举且金榜题名避无可避,只是还心存侥幸,想挣扎一番。她可不想落选被迫成家,那样一来,秘密就守不住了。
宁泾阳闻言怒意更甚,气急败坏道:“你莫不是忘了自己姓宁,谁人有你这般福分,几世修来的功德才能攀上司马府的高枝,记住,这是你无法推卸的使命。”若不是多年来仅得一子,他何至于此。
“阳郎,雾儿她……”周华秀小心扯着宁泾阳袖口,想为宁淞雾辩解。
宁泾阳无情甩开,怒瞪周华秀,指责道:“若不是你一味纵容他,怎会落得这般局面,慈母多败儿啊!”仿佛宁淞雾的不争气皆因她而起。
宁淞雾眉头紧锁,终是下了决心,“阿父请放心,此次科考,儿定当全力以赴,不负阿父所望。”
“如此甚好。”终于得到想要的答案,宁泾阳转身甩手离去。
“雾儿,辛苦你了,都是阿母不好,害了你。”周华秀忙地扶起宁淞雾,满脸愧疚。
宁淞雾见状苦笑,伸手抹掉周华秀眼角的泪珠,无奈道:“阿母,此时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
建康十六年菊月,秋闱放榜,大司马宁泾阳独子——宁淞雾,苦读十余载圣贤书,终得中金榜题。
人说虎父无犬子,宁泾阳,当今大司马,曾名噪一时的状元郎,而儿子宁淞雾,却经历两次落榜,此番已是第三次科考,名字排在金榜末尾,三甲末等末位。
进士们经过为期三个月的翰林进修,迎来了殿前封官典礼,此次封官分为地方官和京官,前者人人避之不及,后者众人趋之若鹜。
北梁政治圈层被世族大家所主导,是为门阀政治,世族几乎垄断了北梁的官员选拔,官员级别,官位大小皆由出身决定,俗称“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
世族子弟只要金榜题名,不论名次高低,便可以凭借身份授予高阶官衔,而寒门学子纵使拔得头筹,也无缘四品之上官衔。
依照名次进行授官,宁淞雾仅为三甲末等,但出身司马府,所授官衔也不会低于三品,宁泾阳暗中与盛宗通了气,京官已是囊中物。
盛宗笑道:“罢了,你不被京都这繁华表象所迷惑,实属难能可贵,当为表率,孤成全你便是。”
成全宁淞雾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说辞,盛宗真正要的是为打断世族垄断高官衔的局面扯开一个口子,刚好这个口子宁淞雾自己扯开了。
此言一出,宁泾阳与王冲异口同声道:“望陛下三思。”
“尔等无需多言,退朝。”盛宗不为所动。
*
建康十六年腊月,宁淞雾领查乐,从繁华京都远赴偏远的重州郡任职。
之所以选择远离京都的重州郡,只因宁淞雾女扮男装,若在京都为官,稍有不慎,恐落人口实,授人以柄。而重州山高皇帝远,远离权力中心,也就远离了纷争与危险。
不曾想,刚上任没两天,重州连下几天倾盆大雨,引发洪灾。经过几日的抢险救灾工作,各县丞上报灾情已得到控制,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恢复中,公文中不乏大力褒扬宁淞雾,曲意逢迎之态跃然纸上。
殊不知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一场惊天骇浪正在席卷而来。
盛宗从奏折中知晓灾情已在可控范围,宁淞雾作为官场新人,处理结果还算得当,赏赐桑锦若干,良田十顷。在得知宁淞雾到了弱冠之年,尚未婚配,当众下下旨,将素有京都第一才女之称的冉繁殷赐婚宁淞雾,另其择日完婚。
天子赐婚,本是求之不得的喜事,多少世族子弟盼着这份殊荣。
可有人欢喜有人愁,宁淞雾怎么也想不到千藏万躲,溜到重州,还会被天子赐婚,纵有千般不愿,终抵不过圣命难违。
“殷儿受阿父庇护十几载,从未受过半点委屈,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阿父无需自责,殷儿从未怨过阿父。”冉繁殷安慰着,吹了吹勺子的汤药,递上前。
冉厚蒙抿了一口,继续说:“坊间皆传我爱女爱到丧心病狂,一直拖着你的终身大事,你可知为何?”
冉繁殷摇了摇头,她知道事出有因,却不知道因为何故。
冉厚蒙半倚在床头,眼神恍惚,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十五年前,那个细雨纷飞的深夜,以平淡的口吻叙述着尘封已久的伤心往事。
“三岁前,你与你阿娘住于幽州,阿父升迁后,才将你二人接来京都,一家团聚。”
“你四岁时,生了场大病,他们都说莫要与阎王抢人,让我尽早为你准备后事,救你的术士说你不婚才能平安顺遂,二婚才是良配。”
“你阿娘命苦,还未享几年殷福,便撇下我俩去了。阿父仅有你这个女儿,只想你好好活着。”
原来是因为那个道士,可这婚事是天子配的,拒不得。只能硬着头皮结,她想封建社会的男子大都喜欢温柔贤淑的妻子,若是自己反其道而为之,不信拿不到和离书。
冉繁殷安慰道:“阿父且把心放宽,殷儿自有办法拿到和离书。”
不管道士所言真假与否,她都不想守着陈规烂矩,整日围着男人转,毫无意义的过活,她还有众多产业要打理,还有抱负未实现,深闺内院的生活不适合她。
*宁淞雾思考许久,还是挪脚跟在冉繁殷身后,一进房门便与刚才被刁难的姑娘擦身而过。
姑娘一脸惊吓状,刚要出声就被冉繁殷一声冷冷的“关门。”打断。
姑娘颤颤巍巍回道:“是。”她不知于姑娘怎么方才还好端端的,这会却语气如此冰冷,以为自己哪里惹了她不高兴。
“没事,你忙去吧,让她关。”冉繁殷笑着对姑娘说道。
冉繁殷对她跟那个姑娘判若两人,宁淞雾终于明白冉繁殷心中有气,还是是冲着她来的,只好用受伤的左手合上门。
“过来坐下。”冉繁殷眼里蒙上一层冰霜,带有命令的口吻说道。
宁淞雾看见桌上摆了一些纱布药品,走到冉繁殷跟前,落了坐,她像被下了蛊,冉繁殷说什么她便干什么。
“手不酸吗?”冉繁殷也不看她,站着低头摆弄着桌上的东西。
宁淞雾低头看了一眼,原来血液早已渗透掌心,流了一手的血,难怪刚刚那个姑娘一脸惊恐。
“还好。”宁淞雾尴尬笑了笑,再捂也没有意义了,手从肩膀上落下。捂得太久,僵硬得有些发酸,筋骨都麻痹了,使唤不得,只得来回晃动着肩关节。
“把衣服脱了吧。”冉繁殷叹了口气,真是一点都不爱惜自己。
“啊!”宁淞雾闻言双手护于胸前,一脸惊慌失色,她要干什么?
冉繁殷抬头,对上宁淞雾的眼睛,问道:“你能自己换药?”
“不,小伤,不碍事的,我回衙署处理一下即可。”宁淞雾活生生将能字咽于口中,确实一个人很难换药,但她对于冉繁殷来说,还是一个男子的身份,不能让她代劳。
冉繁殷挑眉问道:“你是觉得男女授受不亲?”
“你我即无夫妻之实,又有协议在前,还是保持适当的距离,不要逾越了才是。”宁淞雾不是不想让冉繁殷帮忙,她怕身份被发现。
“所以,你自称是我表哥,也是为了保持距离?”冉繁殷轻笑,看不出什么表情。
宁淞雾违心回道:“是”
冉繁殷:“你见过谁家表哥,会独自一人进表妹房里吗?现在我两可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怎么不保持距离了?”
宁淞雾:“我,我,要不我先走吧,让人瞧见确实有损影响你的名节。”
冉繁殷:“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青楼!我已住了一晚上了,还要第二晚第三晚,哦,忘了告诉你,我如今成了凤鸣苑的头牌,今晚上还要带领一群姑娘跳舞,请问我还有名节吗?宁大人。”
“这怎能相提并论呢,我现在就去找芸娘,我有钱,我去交赎金,赎你出来,我们今晚就离开这个鬼地方。”宁淞雾顾不上肩膀上的疼痛,拉着冉繁殷便要往外走。
“没人逼我,我自愿的。”冉繁殷撇开宁淞雾的手,淡淡说道,芸娘那也算不上逼。
宁淞雾一脸不可置信,她不知道冉繁殷受了多少苦,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她,才让顾二有机可乘。此时只想立刻拿钱把她赎出来,再把顾二那个人牙子,千刀万剐,剔骨剥皮,丢给荒郊野外的畜生吃,这是她能想到的最最恶毒的法子了。
什么律法,什么仁义道德,她都顾不上了。
冉繁殷盯着宁淞雾看了许久,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罢了,扯这些干嘛呢?伤口再不处理真要出事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犟着。我早就知晓你是女儿身了,还要配合你演戏也是够累的。”冉繁殷也不想再跟她演下去,这么热的天,伤势没有来得及处理,怕是发脓了。
宁淞雾受到惊吓,眼睛瞪得如牛眼一般,怯弱问道:“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说呢?”冉繁殷对她翻了个白眼。
宁淞雾仔细回想,才记起那日饮酒晚归,被冉繁殷质问,自己以不举为由搪塞过去,原来她并没有相信自己扯的借口,只是没挑明而已。
“那,那你,会告发我吗?”宁淞雾试探性问道,心里有些发慌。
“会。”冉繁殷斩钉截铁回道。
宁淞雾的眼底迅速泛起了一丝惊慌失措,回答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她略带紧张地开口说:“也是,是我害了你。”整人垂头丧气,眼角低垂,彻底败下阵来。
“还有商量的余地吗?”告发意味着司马府全府上下所有人都将面临牢狱之灾,而直系亲属轻则发配边疆,重则人头落地,她没办法承受这个局面,想跟冉繁殷周旋。
“你要是不乖乖配合我换药,一回京,我便去那衙署门口,击登闻鼓,状告当今陛下,给我配了个假夫君!”冉繁殷又气又恼,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闲情问这种话。
“我不是有意瞒你的,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我……。”宁淞雾蹭一下,站起来,慌乱解释着却又欲言又止,有意无意又如何呢,伤害终究是造成了。
“你个呆子,我们都成亲这么久了,真要算起来我这叫知情不报,为虎作伥,罪加一等。还状告当今天子,你当我疯了不要命啦,替你保守秘密还来不及,我怎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呢。”真是不经吓,也不知怎么考中的进士。
宁淞雾:“你且放宽心,和离书我会尽早跟你签的,只是目前还没有合适的缘由,还要委屈你忍段时日,你若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
“把嘴闭上。”冉繁殷按下宁淞雾举起的右手,打住她即将要脱口而出的誓言,开口闭口和离书,听着真扫兴。
宁淞雾:“哦。”
“现在能换药了吗?宁姑娘。”冉繁殷打趣道。
宁淞雾:“有劳了。”
冉繁殷俯身屏住呼吸,缓缓揭开绷带,伤口粘连着纱布,一拉开便扯着伤口,宁淞雾猛吸一口凉气,眉头挤出川字纹来,右手紧紧掐住大腿。
“忍着点,你耽误太久了,没有及时换药,方才又逞能,非要替那姑娘出头,这下好了吧,旧伤复发,这伤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了。”冉繁殷轻拍了一下宁淞雾晃动的上身,这会倒知道痛了。
“不过,你放心,你夫人我医术高超,不会让你这细皮嫩肉的胳膊肘子留下疤痕。”冉繁殷故作轻松,她知道这刀伤是那晚受的。无法想象宁淞雾是如何虎口逃生,又如何拖着受伤的身躯来到平阳县,此刻能够平安无事站在她面前已是万幸,想到自己刚刚还摆脸色给她看,心里有些愧疚。
夫人?已知晓我的身份,她还自称我夫人?是何意?
宁淞雾发现读了那么多书,却猜不透眼前这个人,方才嘴上还说要告发她,现在却像个没事的人一样,又以夫人自居。
“你要实在忍不住,便抓着我的大腿,我不怕疼。”冉繁殷瞧见宁淞雾右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大腿,指节分明,青筋暴起,使了不少力,怕她抓伤自己,便让她来抓自己。
冉繁殷发觉刚说完的话有些奇怪,容易让人心生误解,又补了一句:“我们都是女的,不用担心男女授受不亲。”像是说给宁淞雾听又似在说给自己听。
宁淞雾咬牙切齿,话从牙间挤出;“没事,我还撑得住。”
两人靠得很近,宁淞雾低语呼出的鼻息呵得冉繁殷有些发热发痒,她伸手想帮冉繁殷把松落的发丝挽到耳后。指尖刚滑过面颊,冉繁殷便感受到若有若无的凉意袭来,脸一下子烫了起来。
冉繁殷嗔怪道:“别乱动。”安静的房间里,她听见自己的胸腔内,那渐渐剧烈的心跳声,一下一下越发殷晰,像极了成亲那日,盖头揭起,惊讶于忽然闯入眼眸的绝世容颜,此刻更甚,怦然心动的声音,正在一点一点动摇她的整个进界。
冉繁殷心里咯噔一下,暗骂:“完了。”身体不受控制的微颤着,不安全感瞬间席卷全身,舵把正被挟持,一切的发展开始偏离正轨,她害怕极了这失控的情绪。
而宁淞雾被冉繁殷一拍,惊觉刚才替人挽发丝的举动有多冒犯,一时间不知道该把眼睛往哪放了,全身上下、劈头盖脸地红了起来。
冉繁殷刻意避开宁淞雾的眼睛,故作轻松说道:“看,还是我手法好,包扎得多好看。”
宁淞雾悻悻说道:“夫人,医术果然了得。”
冉繁殷违心说道:“你今晚别回去了,这两天就跟我住一起,初九一早,我们就启程回京都,在这里你也不用担心身份暴露,我也好帮你换药。”
冉繁殷停顿片刻又说:“还有,凤鸣苑现在已经改头换面,不似其他青楼,卖弄风骚,招蜂引蝶。姑娘们均已从良,不能再对她们持有偏见,或者看不起她们。”
宁淞雾急忙回:“我怎会,沦落至此的姑娘大都非自己所愿,要怪就怪那些毫无人性的人牙子。”
下午到晚上期间客人络绎不绝,芸娘赚了个盆满钵满,这两日支出的成本费用都已收回,还有略有营收。
对于冉繁殷把她表哥留下来过夜一事,芸娘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冉繁殷帮了她天大的忙,对凤鸣苑有再造之恩。
深夜,人群散去,冉繁殷洗漱完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屋内,宁淞雾还未睡,坐在床边正等着她。
冉繁殷:“不是跟你说不用等我,先睡吗?”
宁淞雾:“睡不着,前两天睡得够多了,不差这一会儿。”
“你睡进去,我睡外边。”冉繁殷明早还有一堆事要处理,需要早起,让宁淞雾睡里面是怕太早起来,吵醒她,想让她睡饱觉也有利于养伤。
“外衣不脱吗。”冉繁殷见宁淞雾穿着外衣,刚要把腿伸上床。
“这就脱。”宁淞雾有些手足无措,身份坦白后,两人相处不自在许多。
二人一前一后上了床,宁淞雾左肩膀受着伤,只能仰躺着,右侧躺会跟朝着冉繁殷,她没有不敢这么做。黑夜中,宁淞雾气息逐渐平稳,似乎睡着了,冉繁殷这才轻轻翻个身,朝向宁淞雾。
冉繁殷看着眼前酣睡的人,不禁萌生了伸手去抚摸的想法,念头一出被自己的吓到。心里却安慰自己:都是女的摸一下没事吧,再说还没和离,摸一下自己‘夫婿'理所应当!
她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冉繁殷轻轻用手指触碰着宁淞雾的眉眼,感受指尖传来眉毛根根分明的触感,往下顺着鼻梁再到鼻尖,停滞片刻。
又顺着人中抚至唇珠,在她的唇间徘徊,最终轻轻将手掌覆上脸颊,拇指轻轻在嘴角摩擦。
精致立体的五官,巴掌大的脸庞,细嫩光滑,皮肤似乎不错,不知道手感如何。想法刚在脑中一闪而过,手便移了位,巴掌覆盖住侧脸,轻揉慢抚,心里空荡荡的好奇心在这一刻被填满。不禁感叹确实柔嫩无比。
这时宁淞雾翻了个身,由于她观察宁淞雾靠得太近,顿时宁淞雾整张脸贴了过来,鼻尖略过她的唇间。
宁淞雾呼出的热气在她鼻唇之间萦绕,惹得她有些心烦意乱,心中似有千万只蚂蚁在撕咬着。
她发觉宁淞雾身上淡淡的栀子香味,在今夜尤其浓烈好闻,让人不由自主的向前靠。
再看一眼那娇嫩欲滴的红唇,不受控制的咽了咽口水。尽管极力在克制呼吸频率,却还是难以控制那颗呼之欲出的心脏。
被拎出水面的鱼,缺少了水与氧气,是撑不了太久的。她就是那条濒临死亡的鱼,迫切需要水的救赎。
而水与氧气,就摆在自己眼前,触手可及。她只需稍微挪一下身子,或者把头往前探一厘,便可重获新生。
有些念头一旦萌生出来,就会像野草一样肆意疯长,千军万马难拉回头。
心动变成行动,把想要做转变成立马做。这是她新诞生的座右铭。
所以……
转眼间,年关将至,宁淞雾奉命返京准备成亲事宜,建康十七年,正月初五,乃宁冉两家喜结姻亲的大喜之日。
天子赐婚,人尽皆知,通往司马府的街道上,百姓们夹道欢呼,红妆铺地,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仕女在迎亲队伍经过的地方撒开漫天桃花瓣。
喜轿内,新娘红盖遮面,足抵红莲。
“新娘下轿,新郎背新娘入府——”媒婆高声起。
宁淞雾半蹲,扎着马步,弯着腰,等冉繁殷上背,神情如上坟一般,写满了不情愿。
“蹲下去一点,我上不去。”冉繁殷压着嗓子,轻声说道。
宁淞雾微微一震,顿时重心不稳,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好在身边的媒婆及时上前扶了一把。
“这未免也太虚弱了。”冉繁殷心想果真如传言一般柔弱不堪。
宁淞雾此时面色潮红,额头青筋微微暴起,布满豆大的汗珠,如牛负重,举步维艰。
她没想到背上的女子,竟瘦到皮包骨,骨头硌得后背难受得很,眼看身形殷瘦,却重如泰山。
她只知冉繁殷是当朝陛下宠臣,中书令冉厚蒙独女,号称京都第一才女,却不知她还是京都众多产业幕后老板。人本是高配的人生赢家,却因一道突如其来的赐婚圣旨,强行与她鸳鸯配。
冉繁殷听闻宁淞雾是家中独子,家室殷实,地位高贵,身体羸弱,且是个真废材,科举都考了三次才末位上岸,想来也没啥脑子搞心机,原本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今日喜服夹带秤砣只是一个开始,如何让宁淞雾知难而退,同意和离成才是接下来要做的难事。
【看来这宁家内部也是十成十的不团结。】
【拜托,带我去吧,我好不容易走到了这里。】
【适当的示弱可以激起别人帮助你的心意。】
【更别说此时此刻,她必须依靠我,我也必须依靠她。】
【抱歉了小姑娘。】
【分明缚灵锁就可以限制她的行动了。】
【宁远月……何必,何必!】
【怪不得说像啊……】
【果然很像……】
【所以,真的是……】
【原来,你要那些灵珠是为了给她买创伤的药啊。】
【可是,几十两银子,能买到多好的药?】
【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这话说出来只会让人笑话吧。】
【其实没必要纠结到底是不是原身,此时此刻,她给予我的关注都已经超过了……那个人。】
【那我就是真正的,原本的,她的孩子。】
【对吧?】
【不问名姓,上来就问为什么会出现……】
【前辈,你真的……谢谢你啊。】
【自师尊那里学来的方法,希望可以帮到她。】
【拜托……一定要冷静下来。】
【为什么,大家都带着这么重的伤。】
【师尊容易受伤,她也带着伤,成姨的身上也有伤。】
【老天奶,你对我和我身边的人是否太不公平。】
【猫猫长老真的不愧是天才。】
【老天奶,你若有灵,此等天才你不允她突破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啊,这样才是好看的。】
【要冷静,你还有要做的事情,要冷静。】
【……表姐么?】
【为何这么久了,她都没有出声让我认祖归宗一下。】
【甚至没有以母亲的身份让我去做什么。】
【我……要喊吗?】
【娘……啊,这个称呼好奇怪,喊妈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