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暖找了块干净的布料,递给池念擦身上的灰土,又看了看一边的鸡窝头,有些担忧地问,“他……应该没事儿吧?”
刚刚舒暖急着给池念开门,鸡窝头却不停拦着,后头李亮过来帮忙,混乱之中鸡窝头被舒暖一把推出去,自己踉跄着撞到头,居然昏了过去。
童薛喊着李亮一起把地上的鸡窝头往一边拖了拖,扔在角落的床上,“担心什么,之前那个人不是说了吗,只要能活到结束,受的伤都能恢复。”
李亮看看窗外,又看向池念,“你一个小姑娘,胆子怎么这么大。”
舒暖看着池念身上的几处擦伤,“对啊小念,刚才真的好危险……”
才从危险里脱身的人正低头对着角落欣赏一只反复爬墙的小蜘蛛,毫无刚刚脱险的自觉。
只等听见脚步声从楼梯上下来,抬起头的瞬间,原本平静的眼底泛开浅浅湿漉,看向刚换下脏衣服走下楼梯的女孩,快速扫了一眼,像是想确认对方有没有受伤。
然后在准确捕捉到女孩流畅脚步中间的微顿后挪开视线。
站在旁边的童薛冲池念“哼”了一声,“自不量力,好基因都长脸上了吧。”
池念没反驳,只低下头,垂落的碎发掩在眉眼上,漂亮的眉宇轻轻下压,咬了咬下唇,恰到好处的委屈。
童薛顿了顿,其实没多少怼人的意思,但嘴毒惯了刹不住车:“就你这么闹,有几条命都不……”
说到一半,突然对上女孩悠悠望过来的眼神,哽了哽,把后头的阴阳怪气都咽了回去。
外头的怪音完全消失了,之前的怪物也都不见踪迹,但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还不知道后头会有些什么情况,几人也不敢直接睡觉了。
童薛提出要安排轮流守夜,但话没说完就接连打了几个哈欠,站都有些站不稳。
其他几个人也都感觉到了突然袭来的困意。
舒暖晃了晃脑袋,抓了一把身边的池念,“我怎么……怎么这么困啊?”
池念扶了她一把,一样被突然的困意熏得眼皮发沉。恍惚中看见一边站着的女孩又转了身往楼上走去。
上眼皮重的像挂了石头,池念顾不上说话,干脆拉着舒暖跟着往楼上去。
几个人几乎是才沾上床,就进入了睡眠。最后模糊的时刻,池念隐约觉得女孩又下了楼梯,但也顾不上去管,闭眼就被拖进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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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深沉,头顶的月是泛红的弯刀状,身形单薄女孩站在院子中央,低头看着“自己”手上扣着的物件。
下一秒,青黑的铁链上突然泛出一股诡异的幽红色,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声响,越来越大,刺耳至极。
“别试了别试了,打不开的。”031边走边捂着耳朵,“不能过分破坏原角色完整度。”
女孩闻声抬头,蹙着眉的眼底一片血样的殷红。
031拿手往脸前挡了挡,“……别瞪我啊,我也不想让你进来这儿的。”
眼底的红被乌黑掩下去,姜息转了转手腕,“得到什么时候?”
031不出声。
看人又要皱眉,031开口,“250说一时弄不好,不过这新人关挺快的,等到庆典结束,顶多也就两三天,你就再忍一忍,过了这两三天……”
姜息突然打断她,说,“不用这么久。”
观察着绷带间唯一露出的那双眼睛里的冷色,031顿了顿,想到了一个快速结束关卡的方法。
团灭。
譬如,假设今晚这队人就全挂了,那考验场就会自动关闭,关卡终止,不用等到庆典结束。
031默了默,想说这不太合规则,但又想到这一场的规则已然崩了,就算不按照原本引领人的操作救人,也不算什么。
何况,今晚确实是有个可以团灭的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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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
好冷。
粗粝的布料紧紧贴在身上,浑身都湿透了。黏腻冰凉的触觉透过皮肤往里蔓延,像是要直直刺进骨头缝里。
池念睁眼往前看,只见眼前到处都是人。看不清脸的人站满了青石小院,指指点点地说着什么,非常拥挤,却毫无温度。
低头看向自己,映入视线的是一双稚嫩的小手,和脚上被污泥染脏了的绣着小花的布鞋。
依稀觉得或许是梦,但所有感觉真实地叫人无法多做思考。
只想着要找个地方,找个地方暖一暖。
终于找到了,锁上门窗,把身体缩成一团,紧紧蜷进不透风的墙角。
还是好冷。
有温热的水液从脸上滑落,掉进脖颈时已经变得冰凉。哽咽的声音像是从自己喉咙里发出来的,又像是来自于很遥远的地方。就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句。
“在里面?”
高挑人影出现在门外,微凉的声线,语调是几近漠然的清冷。
类似于下达命令的,“开门,让我进去。”
没有回应对方的话,只抱着发僵的膝盖,把脸颊埋进去,贴上了冰冷的布料,将脸上的水液全都擦上去。
“让我进去。”门外的人重复了一遍,短暂沉默后,又加了一句,“……好不好?”
语气里带上了点刻意的,讨好哄诱的意思。但到底很不熟练,透着明晃晃的生硬。
而后是几下开锁的声音,门口的人影推开了门走近,俯下身来。
空气中黏腻的潮湿感被风吹散,同时将来人身上浅淡的雪松味送过来,清冽干燥。
她没回话,对方便直接伸手把蹲在角落的她捞了起来。随即感受到的,是跟冰冷的语调完全不同的,非常温暖柔软的怀抱。
从每一处相贴的地方,暖意渗过单薄的衣料,从贴合的皮肤开始蔓延,深入骨髓的寒意退潮一般消去,池念抬起头,看不清对方模糊的侧脸,只听见对方低声说,“害怕吗?”
……
不知道。
她根本无法品尝那种情绪的滋味。
“跟我走……好不好?”
好。
笃定的回答像是从心底自己冒出来的,但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伸出手去,本能地想要将对方抓得更紧些。
没能如愿。
怀里温暖柔软的肩膀突然虚了下去,面前的人影在一瞬间分崩离析,跌落在地。黏腻的血水从屋子中央炸开,像是泄洪口开启后喷涌而出的水潮,只短短几秒钟便淹过了脚背。
阴冷粘稠的触感一路涌动着往上攀爬,没过双腿,胸背,肩膀,脖颈,直到整个人都被彻底淹没。
池念站在原地,一个动作都做不出。
当窒息感就要到达顶点的时候,眼前的殷红一瞬褪色,铺天盖地的腥味开始消散。
睁开眼,视线里是一片漆黑的房间,没有血水,没有窒息,只有非常安静的黑夜。
静了几秒之后,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地方。
轻轻稳了几下呼吸,池念重新闭上眼,感觉到躺在她身边的舒暖翻了个身,突然开始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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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舒暖是被一点尿意弄醒的。
舒暖睡在池念旁边,靠窗的墙侧。依稀记得厕所是在院子东南角落,要去的得话还要出房间,想到之前院子里出现的东西,要她大半夜地穿过院子去厕所,肯定是不敢的。
好在也不是非常想去,辗转地翻了几下打算接着睡。
还没等完全睡着的时候,隐约听见楼下有了动静。
一段模糊的声音,像是问话声,又像是风吹的声音。
舒暖迷迷糊糊的听着,就快要睡过去了,突然听见有人短暂地叫了一声,好像是痛苦到了极点,想叫却又被紧紧掐住脖子。
这一声让她稍微清醒过来,又仔细听了听,却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疑心是自己听错了,舒暖顺着身侧有点月光的窗口看过去,看了一会儿,突然对上窗外的一道人影。
大概是正对着她们的房间,站在窗外。
舒暖揉了下眼,反应过来的下一秒,浑身起了一层起皮疙瘩——
她非常清醒地想起来,她们睡的是二楼。
……那么那个“人”,是怎么能站在她们窗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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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或许原来它是一只,醉酒的福蝶。
我们拿捏演技派·小念,以及很吃这一套·姜姜。
谢谢追文(鞠躬躬
在评论区看到了好多熟面孔,抱抱大家。
晚安好梦嘿。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