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爬过程中不方便拿着手机, 便也没办法照明。突出的石阶像一根根骨节，长度也比想象中更长，一路绵延进头顶的黑暗，直接通往了塔楼的最顶端。

几分钟后, 池念伸手攀住最上端的一节, 翻身而上。

最后一步站得不太稳，池念抬手把住一旁的墙壁, 而几缕银丝同时从门内探出绕在她腰上, 把她差点倾倒的身形稳稳拉了回来。

池念伸手按在银丝上，习惯性想挑几根绕在指尖，那些银丝却更快地收了回去。

捻了捻空掉的指尖, 池念跟在后头走近门内，借着自塔顶透进来的微光寻到了姜息的身影。

姜息背对着她，正坐在中央的石台上。

微微低着头，银丝散在肩后，掩了大半后背, 像是散了满背的清冷月光。线条优美的肩胛骨被衣裳布料掩着, 却依然微微凸起, 宛如一双敛翅的蝶翼。

并不放松, 姿势很紧绷。

池念没开口喊姜息，直接抬步走过去。等近到只剩下两三步的距离, 却听到姜息的声音，“等等。”

一缕银丝延伸过来, 但并不是带有攻击性的拦截, 只是轻轻绕住了池念的脚踝。

“……等一会儿再过来。”

池念不听话地又往前走了几步, 脚踝上的银丝随之收紧了几分。

缓了缓步子，池念说：“姜老师, 弄疼我了。”

久违的甜软嗓音，带着点委屈。缠绕在脚踝上的银丝倏然松开许多，池念借机抬步走到了姜息身后。

这是一座刻满奇怪花纹的石台，仔细来看的话，跟塔楼第一层墙上的那些是同一类。而沿着石台的底端，几行爬上来的殷红咒文正在缓缓变淡。

这里不像刚刚经过的区域，没有那些浓郁的腐臭，空气中泛着浅淡的冷与一些干燥的烟草香气。

但还有一点像是刚刚消散开的血腥味。

池念低头看向姜息，但一时没能从她身上找到血腥味的来源。

“姜老师。”池念垂眸看了看自己，脱掉外套之后，她里头是一件白色短袖，在攀爬的过程中蹭到了一些脏污。

“我身上有点脏。”池念轻声问，“可以抱你吗？”

姜息没回答。

池念也没再问，兀自在短袖上找了块干净地方，把手上沾染的污渍仔细擦拭上去。

555坐在屏幕前，边喝茶边跟031实时弹幕：“当然不行，我们老大有些洁癖……咳！”

话音没落完，555被呛得咳嗽一声，迅速用另一只手捂住了眼睛。

屏幕里头，池念用擦干净的指尖捏住短袖下摆，直接抬手把衣服脱了下来。

布料摩擦的声音响在身后，姜息回头看向池念，在看清她动作的瞬间站起了身。

也顾不上再遮掩什么，迅速扯下自己的外衣，把只剩下胸衣的人包裹严实，抬眸看向空中的角落。

透过屏幕，还在发愣的031莫名挨了一记精准的眼刀，清了清嗓子挪开视线。

“姜老师。”

池念整个人被姜息按在怀里，扯了扯姜息的衣角，声音发闷，“我要喘不过气啦。”

姜息顿了顿，松了些力道要放开池念，池念的手却从她怀里探出来，转而攀上她的肩膀，把她紧紧抱住。

过了会儿，池念问：“是不想让我看到这些吗？”

密密麻麻的纹路从姜息后背蔓延而出，一路印上了原本无瑕的脖颈。

姜息轻轻舒了口气，“……嗯。”

又补充：“在消失了，但还需要一会儿。”

她能感应到，是池念清除了底层的咒文，所以她身上的这些东西也会慢慢消退下去。

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

池念抬起头想看姜息的脸，又被姜息按了下后脑勺。

“脸上也有吗？”

姜息顿了顿，“嗯。”

其实池念见过她更失控些的模样，比起这些半成型的咒文，那时候要更可怖些。

而真正原因也不在于此－－

姜息垂眼扫过腕上还在愈合中的伤口

－－是不想让池念发现这一点。

池念抬手拍了拍姜息的后背，“姜老师忘啦，我夜盲，什么都看不到的。”

是在育才中学的宿舍楼里就说过一次的谎话，可信度太低。

察觉姜息确实没有卸力的意思，池念把头蹭进她肩侧，妥协一样地嘟囔，“姜老师不让看，那我就不看了。”

“不过，”又偏过头，温软的气息吐在姜息耳侧，“要点别的奖励行不行？”

纤长的眼睫不受控地颤了一下，姜息有一瞬短暂的失神，已经足以让池念挣脱开，转而吻上她的唇。

她确实没去看姜息脸，是闭着眼吻了过去。

从浅尝到浓烈。

姜息坐在石台的边缘，一手撑在石台上，被池念扶着腰侵近身前，亲吻绵长且强势，几乎将整个上半身朝她压下来。

池念的手从腰背挪到姜息脑后，下意识地阻止她后撤的可能性，另一只手顺着肩滑下去，扣上姜息按在石台面上的手。

而姜息也丝毫没有后撤的意思，只是在被池念碰到手的时候倏然顿了一下，随即抽手抱在池念腰上，只一个瞬间，姿势翻转。

后脑枕着姜息的手，池念整个人被姜息压在石台上，随手挽在脑后的头发四散开来，在灰白石板上晕开一片乌墨。

姜息的动作看似凌厉，实际却缓着力道，是怕把人摔疼。

但池念还是偏过头，吃痛似的轻轻“嘶”了一声。

姜息手上的动作随之一缓，在晃神的瞬间被池念扣住肩膀，按倒在石板上。

池念翻身而起，双膝分跪在姜息身侧，却没接着吻她，只是俯身下来再次紧紧抱住了她。

没再说话，也没再动作，只是静静抱着。

姜息任由她抱着，逐渐觉出一点不对，“刚才是真的磕疼了？”

池念摇了摇头，却问：“不想让我知道你受伤了？”

姜息微愣，感觉到池念冰凉的指尖轻轻抚上了她手腕处的伤痕。

还是被发现了。

池念俯在姜息身上，指尖一下下沿着那条几乎截断整个手腕的伤痕摩挲过去。

此时那处似乎已经快要愈合了，只余下稍微不平整的疤痕。

但如果联系上恶灵过分突出的恢复能力，不难想象不久之前这伤口是怎样严重的模样。

池念问：“这也是祈福仪式导致的么？”

“不是。”从这句问话里听出了点自责的意味，姜息闭了闭眼，选择说实话，“底下还有几个活着的人。如果池子里的血量充足，他们……会死的慢一些。”

每当有闯关者在底层走完一圈，随着祈福仪式的推进，咒文会随之增长，同时也会对身为恶灵的她造成触发。

在祈福仪式没有完全成功之前，闯关者不会死，因为先倒霉的是那些被扔进塔楼的寨民。

而只有当血池里的血水抵达一定的量，杀戮才会暂时告终。

纵然姜息心里明白到下次关卡那些寨民便会再活过来，但还是有些过不了那一关。

况且，现在的她也有了新的顾虑。

“如果下次触发时我面对的是你。这样做，我会相对虚弱一些。”

她状态差一些，闯关者的生机便多一些。

池念没出声，只把抱着姜息的手收得更紧了点。

她问过姜息在关卡里过的怎么样，当时姜息并没有正面回答。

想来应该是并没有过得太好，但也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情景。

安静的空间内，两个人都没再出声，就这样静静抱着。

直到觉出被池念抵着的肩头似乎有些潮湿。

姜息心头一动，未体验过的酸软情绪悠悠地在心底泛开。而在她动作之前，池念先一步撑起身，再次吻了下来。

又不只是亲吻那么简单。

窥视的感觉从斜上方传来，姜息迅速抬手划开了一道冰霜。

实时屏幕上的画面倏然变得模糊一片。

池念注意到她的动作，有些猜测出来，“会被看到？”

姜息抓住池念作乱的手，“守域人会实时监管关卡内的情况。”

“嗯。”

微哑的声音里带着点刚哭过的鼻音，让姜息忍不住收起拦她的手，去碰人湿润的眼睫。

“姜老师。”

池念侧着头，把眼睫上的水汽蹭进姜息掌心，嘴里唤着语调懒散的话，逾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懈怠。

但这地方不太对，时机也不太对。

而且石板不够舒适……或许会伤到人。

本着最后一点理智，姜息抬手将四周屏风样的冰霜加得更加严密，反身制住池念的手，低头去听她还要说什么。

四周光线很差，但池念那双漂亮的浅色眸子染了水色，像是盛满光的星河。

也足以让姜息看清她眼尾处没消退的红，以及雪色的脸颊上浅浅漾开的撩人红晕。

不自觉地紧了紧按在池念手腕上的指骨，姜息觉得脸耳都热得发烫，只能垂眸压了压视线，“什么？”

但池念一瞬不移地凝着她，好像偏偏要把她每一分失措都收进眼底，“我想说，这样的阵势——”

樱色的唇瓣缓缓开合，轻声说了句：“我们好像在偷情。”

呼吸窒了一秒，似乎听到了理智弦崩断的声音。

这一句话音落下，伴随着555手里茶杯落地的声响，又一层银霜罩过，已经失去画面的监控直接静了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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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好梦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