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窈窈：“我爸啊, 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跟我妈妈离婚了。”
齐窈窈不知道为什么许知突然问起这个。
但她握着相册，原本开心分享的心情打了个折扣。
因为她心里同样在意。
虽然她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是别人很羡慕的齐家千金、君州集团未来的唯一继承人, 从小锦衣玉食，在长辈的娇宠里长大。
但是，她没有爸爸。
而且别的孩子都是父母的爱情结晶，她不是，她妈妈和爸爸联姻，她只是联姻后的产物。
外婆有跟她说过, 外公病重那段时间，一堆表舅舅想要瓜分家里庞大的财产, 他们认为女人好骗, 眼皮子浅不能成事, 更没办法独揽大权。
不久后, 她妈妈就在股东大会上宣布要结婚的事。
男方家境实力雄厚不俗，跟妈妈一样年轻, 不同的是对方已经接管家族企业很久, 是商界里有名的大亨。
不管是人脉、根基, 还是圈子里的威望名声，都足以借给她妈妈势力, 让她在集团彻底立稳脚跟。
婚后几年, 她就出生了。
齐窈窈记忆中从来没见过爸爸。
她在长大懂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人调爸爸的资料。
然而第一次就碰了壁。
如果说那时候的她是一朵小花苞, 那她爸爸就是几十米高、开满槐花的大树, 轻而易举就知道了她的暗中调查。
所以调查毫不意外的一无所获。
但也不全一无所获。
私家侦探什么消息都没给她带回来, 但带回来了一份礼物。
黑金色盒子，用着粉金的绳子包扎, 里面有一张贺卡，写着遒劲有力的几个字：“送给爸爸的乖乖小公主”。
她当时开心得不行！立刻跑去跟妈妈说这事，然而下场就是妈妈没收了她的贺卡以及她爸爸送的信用卡副卡。
尽管事后妈妈又给了她自己的附属卡。
但那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
也是那个时候她知道了，爸爸妈妈离婚时应该闹得很不愉快，起码不是好聚好散。
网上搜出来的结果也证实了这一点。
都说她妈妈薄情重利，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而她爸爸好可怜，被深爱的女人利用完就抛弃。
这些内容，现在在网上已经都被“和谐”，搜不出来了。
但这段往事一直是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齐窈窈觉得许知肯定多少听说过。
齐窈窈有自己的骄傲和自尊，她不想许知知来同情、可怜，或者用其他异样的眼神看待自己，所以她只简单地说：“我爸爸我妈妈性格不合，我被判给了妈妈。”
但话是这么说，齐窈窈又想起自己在妈妈生日宴那晚无意间撞破的事。
忍不住陷入混乱。
妈妈性取向是女的这件事，到底发生在婚前，还是婚后才改变的？
如果是婚后，或许里面有爸爸的错。
但如果是在婚前，爸爸妈妈之间只是商业联姻，那她呢，她究竟是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
还是说，她妈妈就是传说中的双性恋。
许知问：“你妈妈没有再婚吗？”
“没。”齐窈窈立刻回过神。因为想起妈妈的性取向，她眼神变得有些不自然，心里却想自己对妈妈一点都不了解。
工作原因，妈妈常常出国。
在黎海市时，妈妈会回家跟她一起吃晚饭。
但吃完晚饭后，她就不知道妈妈的行动踪迹了。
都说“一旦你发现了一只蟑螂，那其实满屋子都是蟑螂了”。她撞见一次妈妈跟女人私会，是不是也代表，妈妈有很多很多同性情人，或者说跟那个叫“香香”的情人有过很多次“约会”？
齐窈窈心事重重。
许知察觉到齐窈窈的情绪变化，以为是自己的提问让她想起伤心往事了，改口说：“我爸在我小时候出车祸没了。”
齐窈窈一顿，立刻看向许知。
许知右手支着下巴，转头看向阳光房外那倾盆暴雨。
她语气平静地叙述说：“肇事的货车司机当场烧死了，他家里就剩一个八十岁老娘，没能力赔钱。就我们自己付医药费，我爸爸在重症监护室里一躺三四年，家里能借的钱都借了，几年来欠下一屁股债。”
齐窈窈听得心里狠狠揪紧！
“后来，我爸好像清醒了一次，他尽力地拔掉了自己的氧气管。尽管很快被医护人员发现救回来，但我妈也终于放弃了。”许知说：“爸爸的葬礼过后，我们卖掉了原本的房子还债，后面搬过几次家，前些年才在小区里稳定住下来。然后我妈在学校机构两头跑，一边努力赚钱供我上学，一边还债。”
齐窈窈听哭了。
她趴在桌上啪嗒啪嗒掉眼泪，哽咽着，比许知还委屈的样子。
许知看她这样，轻轻叹一声，也在桌上趴下，屈起手指帮齐窈窈一点点擦掉泪水，“哭什么，都过去了。”
“还欠多少？我想帮你还钱，知知。”齐窈窈望着她带着浓浓的鼻音说。
“以后吧。”许知没有像以前那样拒绝，而是声音温和地，像是哄着一样对她说：“等我们长大了，有稳定工作能自己赚钱了，那时候如果我们还在一起，我一定不拒绝你的帮助。好吗？”
齐窈窈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许知的声音和目光都太过温柔了，下意识点了点头，呆呆地应了声嗯。
“真乖。”许知笑起来，手指擦掉齐窈窈睫上的眼泪，再轻轻刮了一下她鼻尖，说：“继续看相册？”
齐窈窈破涕为笑，坐起来，“好！”
暴雨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才放晴。
云消雨散，天空一碧如洗，太阳躲在薄薄的云层后。
别墅佣人正在给泳池换水换药，还要依次检查上千平的草皮。
许知跟齐窈窈并排站在卧室外的阳台上看。
雨后的空气很清新，因为别墅园的绿植茂盛、树林葳蕤，迎面拂来的风令人倍感神清气爽。
齐窈窈忽然偷偷看了身旁许知一眼，然后轻咬嘴唇，耳根悄然红了起来，她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头，小声叫道：“知知……”
许知收回了视线看向她，“？”
“你之前在花房说，说……以后如果‘还’在一起。”齐窈窈脸红扑扑地，却转头迎上许知的目光，漂亮的眸中情绪热烈又期待，“是不是你也觉得，我们一定能在一起？！”
许知不由微微一愣，她没想到大半天过去了，这大小姐突然会重提这个。
许知装傻，“我有那么说吗？”
“有的有的！”齐窈窈兴冲冲，又怕许知赖账，“你不信的话，我调花房的监控给你看，肯定录到了的！”
许知一阵无语，“你家花房还安装了监控？”
齐窈窈心想那当然是拿来骗你的，嘴上却说：“当然了，那些花可名贵了，一盆十几万都有，方便花匠随时监控花卉情况呢。你嘴硬不承认的话，我就调监控了啊~”
说着还装模作样拿手机登陆软件。
许知只好握住她的手腕阻止，“我当时好像的确说过。”
齐窈窈暗喜，她得逞了，就收起手机，笑眯眯地看着许知，“那你承认吧，是不是也打心里觉得我一定能超过你，考第一，然后顺利再交往？”
许知说：“并不是。我当时只是假设了一种可能性。”
“屁嘞！”齐窈窈很粗暴地否定，再故意给她设下陷阱，“你别口是心非了！你其实早就喜欢上我了！”
许知没有去否认，只是退了一些拉开两人的距离后，靠着阳台的栏杆看向齐窈窈，“你呢？”
齐窈窈心一跳，下意识反问：“我什么？”
许知：“你以前说，想知道跟女孩子谈恋爱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后来又说，好奇跟女孩子接吻的感觉。”
许知问：“现在，你有感觉了吗？”
齐窈窈心想那当然有感觉有感觉可太有感觉了！
昨晚激动到她差点爆发心脏病！
但她哪能说。
齐窈窈只哼哼道：“我们才亲了那么一次，你还咬了我，我能有什么特别好的感觉吗？”
许知嘴唇微动。
不过不等许知开口说，齐窈窈就又说：“而且再说了，我现在的目标可远了，我不要没感情基础的亲亲，我要那种心灵与肉.体结合，情投意合的、有爱意的亲亲！！”
许知被逗笑：“……那你目标真的远。”
齐窈窈又看向许知，得意的挑眉，“哼，也没特别远吧，距离高考还有一个多月，我肯定能在这一个多月里完成目标！”
许知：“那你加油。”
齐窈窈不满意她这么平淡的反应，“你那是什么语气？不相信？”
许知很配合地握拳给她打气，“加油！”然后说：“考第一不是嘴上说说就能考上的，来，复习。”
齐窈窈：“……”
齐窈窈瞬间丧下来，“啊？今天就不能不复习吗？难得不用去学校，我们去游戏城玩半天吧，不然你晚上就要回去了，家里又剩下我一个人……”
许知看她卖可怜，不为所动，说：“不行，马上月考了，再不复习，到时候考差了，你又难过其他同学说你。”
齐窈窈噘起嘴巴。
许知看她好像真心不甘情不愿，压下心里那一点点难为情的不自然，说：“当然，也没关系。反正你不需要没感情的亲亲，考进前一百的奖励要不要都无所谓。”
齐窈窈：“？！！！”
这还是有所谓很有所谓非常有所谓的！！！
齐窈窈顿时打起鸡血，拉过许知手腕就往卧室里跑，“走走走，复习复习，必须复习！今天我要写做十张试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