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百璃望着楚静怡的背影,轻轻戳了戳陆离:“你干嘛欺负静怡?她那表情我看着都心疼。坏死了。”
那不是故意欺负她。陆离心中辩解了一句。他打开楚静怡送他的礼物盒,果然是一本崭新的笔记本,一旁还有一支钢笔,并不名贵,是学生超市三十块一支的钢笔。陆离心中有些失望,倒不是嫌弃礼物便宜,而是希望班长送他一些不一样的礼物。一支笔一本书,但凡是个人过生日都能送,是十分没有诚意的礼物。
失望只存在于一瞬,陆离并未将此放在心上,只当呆头鹅讷于表达。
“生日快乐,亲爱的。”安百璃笑眯眯地说,“我没有准备礼物,先欠下好不好?”
“嗯。”安百璃送不送礼物其实并不重要,能和她和好如初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不多时,班长查完考勤回到座位,神情有些恹恹,像是有什么心事。陆离看了她一眼,终究决定把话憋回去,按捺住好奇心是男人保持魅力的方式之一,无需事事刨根问底更是一门学问。
安百璃则没这些顾忌,她拉住班长,说起女儿家的悄悄话:“静怡,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楚静怡是个藏不住话的主儿:“我、我去找班主任了,想……想换下座位。”
陆离的耳朵悄悄动了动。
“不是说不想做你的同桌,而是……而是坐在后面看不见黑板,不太方便。”楚静怡又解释了一句,生怕安百璃误会,“我坐在前面,下课后也一样可以找你、你们玩。”
安百璃心情复杂,哦了一声也没有回答。一方面她的确希望和陆离能有更多的独处时间,另一方面是她也喜欢楚静怡这个纯净的姑娘,对方现在的模样就像走上了她的老路。当初看着陆离和温琥珀越走越近,她也是这样的心情。
是嫉妒。懦弱的她嫉妒了会表现出来,会胡搅蛮缠,反而是落落大方的楚静怡嫉妒后会像个刺猬一样让自己龟缩在角落。这般女儿家心事只有安百璃最清楚不过,她看了眼竖着耳朵偷听的陆离,恨恨地拧了拧他的背心肉:“都怪你。”
“什么?”
“没什么!”
一天的课程很快结束,放学时楚静怡走得很早,往常她都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锁门、检查卫生、擦黑板这种事都是她来做的。陆离喊了呆头鹅几句,她就跟没听到一样闷头就走。
楚静怡背着书包,走到校门口,忽然才想起雨伞没拿,可心里藏着事儿,小姑娘又不愿意回头。她担心回头又看见陆离和安百璃卿卿我我,这姑娘本来对男女朋友这一概念没有实感,觉得顶多就是一起上下学一起吃饭,这不和平时一样吗?可今天早上看到陆离无微不至地关照安百璃时,呆头鹅只觉心中有什么东西发酵了,像是雨天发霉的柜子,又像是厨房里被打翻的腌黄瓜,那种难言的滋味萦绕心头,久久难忘。
这才不是好朋友……笨拙如她,也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好朋友才不会难过。
那是什么关系?
呆头鹅没有往家的方向走,而是漫无目的地在学校外的商业街漫步。这里都是结伴而行的年轻情侣,言笑晏晏,唯独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天空飘起毛毛细雨,呆头鹅找了一家饭店,蹲在门口屋檐下躲雨,模样可怜极了。她不想回家,也不想回学校拿伞,只想随便走走,走到哪儿都好,只要见不到陆离就好了。
一对撑着伞的小情侣从她面前经过,女子对男友不悦道:“还说你不喜欢她?还给她带蛋挞,我也要!”
“别闹,只是把她当妹妹。你一天天怎么老爱吃醋?”
“如果不是喜欢你,谁愿意吃醋啊。”
那对情侣渐行渐远,这几句话却依然在呆头鹅心头盘旋。就在她陷入沉思时,一道身影出现在她面前:“傻子,伞都忘了带。”
陆离撑着伞站在她面前,笑得很随意,他将那把印有波纹的漂亮小蓝伞递过来,楚静怡却没有第一时间去接,而是偏过头去看跟在陆离的身后:“……百璃呢?”
“她有事先回家了。”
“你怎么也在这啊?”
“傻蛋,我一直跟着你的。倒是你不好好回家跑商业街干嘛?还蹲在人家店门口,老板一直在看你呢。”
楚静怡羞红了脸:“我就是想散散心。”
陆离拉起呆头鹅:“陪我过一下生日吧。”
这次倒没有拒绝:“好。”
楚静怡想撑起第二把伞,被陆离阻止了:“就打一把伞够了,你打伞太低了老戳我脖子。”楚静怡乖巧地缩在陆离的黑色破伞下,良久才踌躇开口:“陆离,你说我是不是生病了?”
“什么病?”
“我是不是喜欢上你了?”这话问得极为突兀,陆离忍不住低头去打量只有他肩膀高的楚静怡。只见少女茫然地看着她,眼神干净得像是秋日的天空,呆呆的,痴痴的。她懂什么叫喜欢吗?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细雨落在地砖头上,淅淅沥沥,点点滴滴。此时明明入了晚秋,但陆离却觉得眼前的风景比之万物萌发的早春都清丽几分。
“为什么这么说?”
“我好像生病了,不想见你,也不想见百璃。明明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都是我重要的朋友。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是吃醋了吗?陆离,这就是吃醋吗?”她茫然的表情让陆离有些心疼,“我是不是不该这样……对不起,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心情才会好一点。陆离,你能告诉我答案吗?”
答案吗?陆离沉默许久,与楚静怡在细雨中徘徊,或许楚静怡心中已经有了答案,那她又何必再问出来呢?
陆离缓缓张开嘴,让风带走了少年的声音。楚静怡怔怔地听着,不发一言。
*
下午五点,陆离回到了廉租区,一眼就看到自家房门上贴着一张边缘不整齐的A4纸,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左箭头。是谁的恶作剧吗?姐姐还没回来,只可能是恶作剧了吧?陆离顺着箭头所指看向左边,只见隔壁的房门虚掩着,竟是有新的房客搬了进来。
陆离心中闪过一丝明悟,他想起大清早听到的隔壁哐当声,又想起今天安百璃的姗姗来迟。原来就是她大早上的在搬家吗?
陆离轻轻敲了敲邻居的门:“你好,请问有人吗?”
没有回应。陆离犹豫片刻,缓缓推门,他觉得这就是安百璃的把戏。推开房门后,进到一处干净的客厅,右手边贴着一张纸,上书:“请随手关门(((o(*゚▽゚*)o)))♡”。果然是安百璃的字迹,她又在干什么?陆离将门关上,继续朝房间深处走去,跟着贴在墙上的箭头到了卧室前,表情逐渐变得精彩起来。
卧室里是一个大大的礼物盒,大到什么程度呢?足以容纳一个安百璃的程度。
“百璃,你这是在干嘛?”
礼物盒动了动,忽然盒顶被推开,安百璃探出脑袋来:“你都猜到是我了,一点惊喜的氛围都没有了啦。”安百璃居然专门收拾打扮过,不但如此,她的头顶还打了个大大的彩带蝴蝶结。
“生日快乐!离!这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哦~”
安百璃从礼物盒里蹦出来,带有几分羞怯、几分喜悦、还有几分期待。陆离这才发现安百璃近乎赤身裸体,玉白胴体在灯光下仿佛宝玉一般流光溢彩,几条红色的丝带勉强遮住了她的关键部位。安百璃有些别扭地遮住身体:“还是有些不习惯……你门关紧了没啊?”
少女的肉体总是青春美好的,与记忆中的安百璃的身体有些出入,更加青涩,更加白嫩,也更加诱人。腰肢如细柳,肤白如凝脂,向上便是双兔迎月,向下便是林间山峦,她的皮肤因为羞涩透着迷人的粉色,脸蛋晕红,像是醉酒的贵妃。陆离不禁看呆了。
似乎是满意于陆离的反应,安百璃的行为大胆了一些,她轻轻地解开缠绕在身上的丝带,底下果然不着片缕。不,说是不着片缕是错误的,她用三张创口贴贴在关键点位,但第三张创口贴却因湿润而垂垂欲落。安百璃红着脸,压抑着羞意:“离,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封这份礼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