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以前有人对尤罗基·琼斯说,一个人凭借自身武力就能打下失落天堂,那他肯定要把酒瓶子砸在他脑袋上,还要用力踹几脚以表示对这种无稽言论的不屑之情。
但是他今天信了。就在他站在阳台上看见有人一枪崩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时,他第一反应是这人是个疯子,然后才是要为自己的儿子报仇。虽然尤顿并不怎么讨自己的欢心,他也不怎么在意自己的血脉繁衍,甚至有的时候觉得这个蠢儿子挺碍事的,但是尤顿毕竟是他的儿子,代表着他在奴隶贩子中的脸面。就这么被一个外来人莫名其妙地干掉了,他如果不做出一点行动来,自己的地位和威信绝对会出问题。
所以,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这个外来者撕成一百块,然后掺在饲料里给奴隶加餐。
一分钟后,他连滚带爬地跑下楼,两巴掌叫醒了自己的美女奴隶兼保镖克罗瓦,然后颤抖着打开了自己的保险箱,把里面最宝贵的几样东西和自己的手枪揣进怀里。
他刚转身,大门就被哐当一声踹开。苏荆一枪打在尤罗基脚边的地上,地砖碎片四射,溅到了尤罗基身上。疼痛和对死亡的恐惧让奴隶贩子的身体僵硬了,就算有克罗瓦挡在他身前,他也依然能感觉到,那个恶魔般的年轻人的一对眸子正毫不客气地在他身上扫来扫去。
苏荆把马格南手枪在手指上转了个圈,哂笑着说:“跪下。不然天上天下,没人救得了你。”
就在黑发青年促狭的大笑声中,废土上最大的贩奴团伙头目,尤罗基·琼斯,就这样缓缓地跪在了地板上。
“很好,哈哈哈哈哈……很好,尤罗基先生。我觉得这对我们之间的交流来说,是一个非常良好的开端。”
……
废土上的贩奴团伙一般用两种道具来捕捉和控制奴隶:迷魂枪和奴隶项圈。
前者是尤罗基从某个废弃的军事基地外层里挖出来的,非致命性,但是击中的人都会陷入奇异的眩晕状态,令捕奴者能够轻易地给他套上项圈。
而奴隶项圈则是苏荆在无主之地世界里被套上的那种东西的简化版,以荒野上的科技程度,电波洗脑功能是不可能实现的,而这种贫民版项圈的功能则只有远程定位和遥控爆炸。而它的结构则保证了没经过系统学习机械构造的荒野流浪者不可能拆下来,就算是试图拆除的举动也会带来内藏炸药的爆炸。
现在苏荆躺在尤罗基的沙发上,而前任捕奴者头领一脸铁青地跪在他面前,脖子上套着一个奴隶项圈。
“感觉如何了?尤罗基先生?戴着项圈的感觉如何?”苏荆用靴子踢踢尤罗基的脸。后者一脸仇视地看着他手中的遥控器,死死地盯着他的手指,而他的保镖克罗瓦则在殷勤地为苏荆捶腿。
“感觉……很不好。”尤罗基强压下怒火,他开始后悔把克罗瓦调教成了“只要是她的主人就应该无条件驯服”的性格。这小婊子的脑子早就被自己用药品毒坏了,不光对遥控器的主人绝对忠诚,而且会……爱上自己的主人。
这种神奇的效果也就在这个叫做克罗瓦的白人姑娘身上成功过一次,尤罗基把她当作奇货可居的上等奴隶看待。平日里克罗瓦把她当做自己的私人保镖和床伴,而如果有人出得起钱,他也不介意把她卖出去,但是要价可不会低。有了这么一个成功品,他有信心再多调教出几件相同的货物来。
世事难料,尤罗基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沦为阶下囚的一天。他本以为在面对这种时刻的时候,自己可以果断地自尽,但是当苏荆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胆怯了。自己宁愿像一条狗一般地活着,也不愿意痛快地结束自己的生命。在大门被踹开前,他本来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但是当子弹在他脚下炸响的时候,他手一抖,手枪掉在了地上。
然后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尤罗基绝望地想,自己控制人心的手艺上浸淫了十多年,知道自己已经完了。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那最开始的一口气是最重要的,一旦泄了这口气,就失去了再次面对死亡的勇气,永世不得翻身。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吗?亲爱的尤罗基先生?”苏荆把靴子搁在他的头顶,“尤罗基先生既然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奴隶生意,那么想必非常精通于伺候人这门手艺吧。像您这样的专业人士,一定能成为非常称职的私人奴隶吧。”
尤罗基没说话。
“咳,不逗你玩了。调戏男人一点意思都没有。”苏荆无趣地把脚挪回来,搁在人的头上说实话一点也不舒服,更何况还是个人高马大的丑陋黑人。
“这么说吧,尤罗基,我问你个事儿。让你强攻鹰爪公司的本部,你有多大把握?”
乍一听到这个问题,尤罗基吃了一惊。
“呃……鹰爪公司的武装部队跟我们的实力差不多,他们大约有一百五十人的战斗部队左右,我们这边的话,在主人您的控制下,现在大概可以组织起四十……不,五十人的战斗部队,从人数和质量上来说,都……胜算不大。如果主人您不是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那我建议您还是先巩固自己的实力,然后再……呃……徐徐图之。”尤罗基小心地措辞道。
“那如果加上附近的强盗部落呢?平时的失落天堂应该有……据我估计,一百人以上的在册武装,这次我杀了三十个,剩下四十几个,还有三四十人在外面猎奴是吧。他们多久回来一次?”
“一般……外出巡猎要花一周时间,可长可短,这里其实就是一个中转站,我们并不具有强制他们归顺的效力。就算现在主人您给那些被您俘虏的奴隶贩子们都套上了项圈,我们也没有办法……”
苏荆把马格南手枪拍在桌上,咆哮道:“那就把他们引进来,然后用枪顶着他们的头,到时候我看还有谁不想活命?”
“是的……如您所愿。”尤罗基深深低下头去,然后他又犹豫着抬起头来,“主人,既然您现在是失落天堂的头领,那可能有一些公务需要您来处理一下。”
苏荆头一歪,侧着脸面对尤罗基问道:“什么公务?”
“关于奴隶的管理和分配,包括他们的饲料、关押房间和卫生环境,以及装备的申请和调用,新型猎奴项圈的研究和开发、解决两起关于争夺奴隶的内部纠纷、下面的人还要求我们增加一些新的娱乐项目、为了防止奴隶的逃亡,我们还得加固铁丝网……以及上周有一小波变种人前来骚扰,我们损失了两个人,还要重新修复破损的碉堡……”
苏荆听得头大不已,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个黑人,他突然产生了一点兴趣,出声问道:“尤罗基,你是为什么要干这一行呢?”
“混口饭吃啊。”尤罗基耸耸肩膀,“在废都上,不是你吃我就是我吃你,如果不是干上了这一行,我可能还在用木棍打变种蟑螂吃吧。所以这一次……您赢了,我也毫无怨言。在这里就是这样的了,拳头大的人说话,您的拳头比我们全部人的加起来都大,自然是您的声音最大。”
苏荆沉默不语,考虑着荒野的道德和自己心中的道德。在这个奴隶贩子的面前,他开始第一次考虑自己的介入给这个世界带来了多大的影响。就像是游戏中从避难所走出的主角一样,苏荆和亚当都是同样的人——抱着和这个废土上的主流价值观不同的思想,并试着用自己的力量去改变这个世界……但是这个世界真的需要他们去改变吗?或者说他们改变后就会令世界变得更好吗?视界右下角的声望栏已经填满了将近30%,这是他成功占领一个势力后的奖励。
想这么多做什么,苏荆自嘲地笑了一下。自己从来就不是悲天悯人的圣贤,只是一个喜欢由着自己心意乱来的狂妄者而已。
天色将暗的时候,尤罗基退了出去,苏荆微闭着双眼,似乎在享受着克罗瓦的按摩手艺,或者说他已经睡着了。他手里松垮垮地握着遥控器,克罗瓦一只手按摩,另一只手轻巧地把遥控器从他手中抽了出来。无法说明那一瞬间,这只白皙修长的手是否有过迟疑,但是她只是把遥控器放在了沙发前的台桌上。
白人女子轻柔地调整了一下苏荆的睡姿,让他能够更方便地伸展自己的躯体。然后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然后把手移到了苏荆的小腹,开始给他解皮带。
“不,接下来的就不用做了。”苏荆挡开克罗瓦的动作,后者一脸惊慌,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好马上跪在地上。
“不是你的错。别在意。”苏荆揉着太阳穴坐起身来,拿起桌上的遥控器,径直走到尤罗基那张足够躺下四个人的柔软大床上躺下,然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出去吧,用不着你了。”
克罗瓦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走到门外,轻轻地带上了门。苏荆用猎魔虫能够清晰地侦测到,这个女人就这么一直站在门外,一动不动。
五分钟后,苏荆面无表情地打开门,把一张有靠垫的椅子摆在墙边,然后转身回房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