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号这天，楚垣夕先是做出一些工作安排，然后等着约定的时间和天鲜配的实控人段陆庭开启连线。

这段时间形式变化特别快，所以需要调整的工作安排也特别多。比方说小区社交的需求正在蠢蠢欲动，很多人都意识到，国内乃至全球范围内并没有任何一个社交应用是专门针对小区性质的，是专门针对熟人和陌生人之间的夹缝的。

这就使得目前复杂的双重形式下，以社区为单元的社交需求极强，信息交流沟通的要求极多，但是并没有一个受众广、功能独特的APP来满足这份需求，使得很多需要及时通知的消息不能成行。

以国内互联网企业在出活儿这件事上强大的能力，楚垣夕相信某些厂子真要是干，一个月的时间就能整出一个APP出来。至今江湖上还没有类似的风声，大概因为暂时没人下这个决心。

其一，当年sars期间研发疫苗也是迫切需求，但是疫苗还没研发出来，sars被国朝成功的消灭了，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其二，楚垣夕的怀疑是小区社交的需求虽然已经出现，但是真正的价值仍然没被大厂认识到。互联网社交有着长达二十年的历史和认知，开发社交的目的不在于开发社交本身，而在于流量。虽然流量不见得都出于社交媒体，但社交媒体承载着的是最优质的流量，不是任何流量明星之流可以与之相比的。

但是小区社交的流量是啥咧？是像微博一样张贴告示？还是像微信小区群一样充当消息发布群？亦或是社区电商用来推产品？这些不能说不产生价值，但也都是功能性的信息输出，场景都是特定的，严格来说有“社”无“交”，根本就不是链状的社交模式。

真正的社交，是有来有往的，具备传播性和延展性，不但要有信息的输出，还要有信息的分发、循环、拆解、变质、解读和反馈，能够真正触达信息接收者，把社交链延展出去，带动更多人，使得社交链加粗加长。

这是特定场景功能性社交所不具备的。这也是很多家族群沦为死群的原因，一年到头都没有人真正打字，出现的信息都是转发文章，还不如用文章标题进行聊天。

这个场景像极了某些公司里的管理层和基层员工，面对面坐着互相骂街，听不到对方在骂什么。

因此这种社交在真正大厂的眼中意义不大，价值不搞明白，立项的意义都无法说清，大厂是不愿意出手的，虽然开发的成本低，但推广成本高，而预期则处于薛定谔状态。举个不恰当的例子，企鹅的tim现在还趴窝呢，美其名曰正常维护，这么大的项目，开发完了铁索横江上下不能，这就是立项不清晰的锅。

但是小区社交的需求隐现仍然让楚垣夕有些许的焦虑，因为大厂不出手，但国内迷信做社交的人可是茫茫多，小作坊会不会出手可就不一定了。

万一小作坊出手，误打误撞把小区社交的价值给撞出来怎么搞？万一撞出来之后被大厂看上了怎么搞？小康自己的小区社交功能要不要调整？要不要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功能适配现状？这么改动对工期的影响是多久？有没有可行性？有没有什么逻辑性的难题？最快能够提前多久？

这都是必须立刻考虑对策的问题。

而且需要拉来讨论的人是基层成员、项目经理、产品经理、薛建华和周鸣钧，人员散落在各处，沟通成本遽增。

难，非常难！但是这事再难也得聊，世界的变化太快，以不变应万变通常都是美好的愿望。小康的移动支付可以失败，线上内容可以失败，但是社交绝对不能失败。

其实楚垣夕本人是不愿意调整的，因为小康的社交原本是和便利店强绑定的，有店的地方才有好的社交，原世界中没有小康门店的地方也没有小区社交。这种强关联性对小康的门店是很大的正面促进，对经营有着直观的提升，甚至带动小康开店的能力，降低难度，乃至拉动加盟。

但是如果调整，就要加入很多普适性功能，这样才能让全国人民都用上。无论愿意不愿意，这都会使得这个大的功能模块变成社交主导，门店的重要性下降，给小康的整体战略带来不可测的影响。

可是滔天骇浪已经来了，选择拒绝顺应时代？还是选择抓住时代的咽喉？楚垣夕心说大不了以后更新版本的时候砍功能，就像康熙帝可以开风闻言事，也可以禁风闻言事一样。当然具体还要看项目组怎么说，他也一样面临着疫苗没研发完呢不需要了的问题。

好在，同样是需求，小区社交的需求暂时被旺盛的远程办公需求的光芒所掩盖，目测年后开市，大A股上相关概念股会出现井喷。

需要抓人进行沟通的还有综艺那边。冯林的点子楚垣夕整理成策划案已经发给声叔和朱魑了，好几天过去他们必须要反馈。还有白沙，也得劳楚垣夕亲自催促才能催的动，他的本子是《稷下学宫》第二季的重中之重。

但文化人连拖延的时候都是一套一套的，其实楚垣夕知道，白沙肯定要遇到和去年的高文明遇到同样的问题，多年积累下来的知识储备兑现光了的问题，就算第二季不遇到，第三季也会遇到。

高文明的底蕴就够写三集的量，再多只能瞎捷豹编，白沙的底蕴写出了完整的八集，所以理论上还没触及上限，但实际上还有多少知识储备可供变现呢？所以确实得给他足够的时间，没知识了怎么办？增加知识啊！这是解决问题的正道，因此七月之前都不太可能看到台本。

当然，该抽的鞭子还是得抽，该拿出来的诱饵还是得拿，相关福利也得给到位，这都是声叔的工作。

只是声叔和朱魑不约而同的表示自己真的很忙，今年的任务特别重，要不咱们缓缓？一个说等明年，一个说干脆等到后年，细水长流进行有序的安排。

楚垣夕说等啥后年啊？要不干脆等猴年？猴年吉利，猴年的马月更吉利，还有8年就到了呢！

“但是，但是我们本来已经超负荷了啊！”

声叔在家宅着似乎宅的不错，肉眼可见满面红光，丝毫不见超负荷的迹象，朱魑倒是比上班的时候更憔悴，黑眼圈明显。

楚垣夕一点心疼都没有，说：“您二老到底行不行啊？忙，不是很自然的就应该想到招聘合适的人分担自己的压力吗？招聘从来都是一项非常重要的能力，特别是对当老大的来说，仅次于现金流控制。

你们俩又不用控制现金流，你们不能总是把负担算在自己头上好不好？特别是你，叔儿，你在写手圈给白沙召集一些脑洞助攻型选手，帮他开开脑洞行不行？实在不行咱可以给钱哒！你跟马略认识那么多码字大神，找些有真材实料的提供点智慧不难吧？”

声叔唯唯诺诺，心说白嫖是不太合适，但是给钱会被人当成人傻钱多你不知道吗？

然而朱魑不能忍！

“楚垣夕你搞笑呢！你知道综艺的水多深吗？你知道综艺的江湖多么错综复杂吗？你知道想干点事多难吗？全国接近两万个综艺公司，跟你们做手游的一个量级，任何一档综艺都必然要老大出动，幕后谈判。你当初搞《稷下学宫》你自己费了多大劲你忘了？怎么可能找别人分担我的压力啊？”

“姐姐，您就出马跟人聊点事能有多大的压力啊喂？我跟你说，同样做综艺的，昱胜文化，马上通过香江交易所聆讯，眼瞅着上市了！人家公司不大，一年搞四部综艺很轻松的……”

楚垣夕说着，突然声音走低，因为想到了自己强词夺理之处。人家是人家，朱魑是朱魑，人家是老江湖，朱魑才踏入这个江湖不到一年，江湖经验不一样。如果换成一个经验丰富的连续创业者坐朱魑的位子，哪怕是科技创业者或者互联网创业者跨界，都能hold得住这个江湖，因为跟人聊是创业者的基本功，所以楚垣夕自己干这个事是轻而易举。

但内容创业者就不然了，不是靠跟人打交道闯荡江湖的，靠的是手艺和作品。

这时声叔忽然说：“对了对了，说到江湖，现在江湖上有人邀请咱们联手参加选秀出道类的节目了，我正打算跟朱魑说呢。”

朱魑立刻问：“为什么是联手呢？”

楚垣夕立刻问：“朱魑成吗？”

“你还看不起我是怎么滴？信不信本仙女隔着网线一掌把你打飞啊？”

“不是我看不起你，真的朱魑，我说心里话，出道综艺就像你说的，背后的水太深了！你出马去谈事，肯定扑街。”

这方面的课是去年土创101之后周敏溪给楚垣夕补的，比较让他汗颜，自己国内的头部综艺背后的江湖，让一个宇宙国人给补课。不过想想宇宙国的出道综艺比之于国内就相当于欧冠比之于假A一样，土创都是买的人家的版权，也就不觉得丢人了。

土创期间国内某艺人经纪领域霸主级别头部玩家派出两位早就在宇宙国出道的明星艺人回来参加选秀，拥有海量粉丝并且重新出道，当然是胜之不武不胜为笑。因此作为霸主的杜总必然要先找人谈一谈。

可是土创的参与者极多，都有来头，而节目摄制的权利又被企鹅交给了选秀教母龙总。龙总对艺人有自己的品位，而杜总的信条是选最高的颜值割最狠的韭菜，这就很成问题了。

更可怕的是龙总曾经供职的天娱可是根正苗红的芒果系，芒果系一度痴迷于从弯弯引入偶像剧，因此和科迷国际是老朋友，本次准备出道的实力派选手杨铁蹄正是科迷国际推出来的头牌。

于是就发生了刚刚第二期battle，杨铁蹄就把宣仪莫名其妙的挤到了B班的一幕。

这能忍吗？被人当作垫脚石拉踩，换成楚垣夕是杜总，他也一样忍不了！

于是马上第二期battle之后饭圈开始全屏打击，有人开始捅马蜂窝，各种黑料被爆了一个遍，各个艺能突出的练习生都喜提了自己的绰号。什么鬼王、丑C、铁蹄、地域黑等等一时间在江湖上威名远扬，所有可能对两位归国出道女艺人形成威胁的都被集火了一遍。

各大经纪公司操纵饭圈互相伤害属于吃饭的手艺，别人开火了哪个都不能退让，因此微博上瞬间打成一锅粥。

然而，超越妹妹和她们不一样。超越妹妹是真的来出道的，刚出村，没有黑料。她背后的小破公司更是无名之辈，因此也没有黑料可挖。

所以黑料的蔓延，唯一的受益者就是超越妹妹。当她就势一发不可收拾之后，所有人忽然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劲敌！但是已经晚了，就连菊姐正面开火，摆明车马Diss上去都打不破超越妹妹的不败金身，因为太干净了！

黑料才是粉圈大杀器，超越妹妹躺平任嘲，但是就是没有像样的能够造成人身伤害的黑料。这就是选秀背后的江湖。

这么错综复杂的关系，给朱魑来处理，她能搞的定？楚垣夕心说您还是感受一下世界的善意吧！“咱们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普通的传媒公司，这种烈度的竞争咱们还是以后再参与吧？”

声叔听了直叹气：“唉，人家觉得咱们微博啊抖音啊都搞的这么强大，参加出道类节目能吊打全场呢。”

“叔儿，我跟你说，咱们没有指标问题。”楚垣夕猜测着声叔的心理活动，赶紧给他吃定心丸：“咱们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要是真的有能力参与出道选秀咱也可以参加，不拘做不做或者做了多少其它的项目，不存在谁顶谁。咱巴人的特点其实很平凡，就是有钱，有好项目了不用考虑成本高低，只需要考虑到底好不好，赚不赚，然后直接扩张，招人，然后上马。反正现在娱乐圈失业者茫茫多，招人容易。”

楚垣夕大实话一说，声叔当时就明白了，而且，虽然最近老有人觉得卖巴人游戏卖贱了什么的，但是仔细一品，手里有几百亿心里就是踏实，想干点啥就干点啥。

朱魑似乎在抓紧时间查资料，这时主动开口：“楚垣夕，你说的那家公司其实很牛的，人家每年都能保证两三部综艺上线。”

“确实，但是这不是问题，而是答案。我跟你们俩说啊，别光盯着上线数量，关键还是数据。昱胜的数据是年收入不到3亿，毛利率40%，净利润围绕七千万波动，也就是25%上下，说明费用控制的很不错。咱巴人的产品能做到这个水平，咱就能够保证作品上线，就可以分拆上市。他们的强档综艺大概一档走完，几年时间累计贡献两亿左右的收入，咱能做到吗？”

声叔和朱魑不约而同的打开计算器开始按。然后发现似乎自己这边的财务状况更好，因为，巴人是要求控盘的。

当初楚垣夕为了控盘不控盘跟泰山台差点没来个三生三世，最后终于拿到了控盘权。为什么打破了脑袋两家都要争夺控盘权呢？在楚垣夕看来是干起来疏阔，但在泰山台那边，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就是押账不押账。

如果泰山台控盘，泰山台就可以押账，财务当然是控盘的人说了算。想一想某些影视剧都到了今年了，连2012年的钱还没结呢，就知道押账权利的宝贵。但巴人控盘，根本不存在押账的问题，要押也是押泰山台的帐，这当然是要据理力争的了。

因此实际上昱胜的财报里边也一样是被押账押的现金流枯竭，所以才要上市融资。不过经营活动现金流为负，营收账款巨大，这是综艺公司的常态，换别的行业可能就上不去了，对综艺公司来说并不是问题。

终于，安排好声叔和朱魑应该做的事情，楚垣夕松口气，然后马不停蹄的开始连线。

其实和对手方使用普通的微信沟通方式也可以聊，但是没有仪式感，不正经。楚垣夕要谈的事情属于并购，也是投资的一种，而投资讲究的就是面对面深度沟通，否则也不会有孙大圣6分钟投资阿里的佳话了，让杰克跟孙大圣打电话发短信沟通试试？

面对面聊，即使是通过视频，说出来的话肯定更慎重。同时楚垣夕是个喜欢察言观色的人，通过观察对手方的面相来辅助自己的临场判断，以及选择什么话当讲不当讲的很重要。

等到视频接通，楚垣夕和对方似乎都发现对面的人比自己想象中的年轻。当然，天鲜配的段陆庭在袁苜给出的资料里才27岁，他是知道的，然而看起来也就比阿哑大不了多少的样子，非常年轻的感觉，视频的感觉像是跟自己公司里的职员面授机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