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见朱魑的时候，在便利店里牵着狗狗的朱魑就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是个网红，然而实际上她确实要把相当长的时间用在镜头前面。

不过这事楚垣夕管不太着，因为他对巴人传媒签艺人的底线是只要不招奇葩不搞骚操作就行。

所谓骚操作，他记得某个选秀节目的练习生在po自己微博照片的时候居然把一位岛国女星照片里的痦子P掉，点上自己的痦子，然后就当成自己的美照Po出去了！当时他看到新闻脱口而出：“我楚垣夕认你为骚操作第一！”

总之，具体业务充分放权给责任人，巴人传媒要的是结果不是过程，楚垣夕关心的是成品，而不是成品是怎么做出来的。

经过杨苑美简单介绍，楚垣夕就站在摄制间里准备开始谈话，然后发现下面有些小女孩眼睛开始冒光。今天这算是一场见面会，想做爱豆的艺人其实对见面会的形式并不陌生，只不过今天调个了，变成了他们在台下别人在台上“表演”，待会可能还有“握手”环节，只是没有“握手券”。

只听楚垣夕说：“很高兴见到各位真人，其实上过视频的我基本上神交已久。今天见到各位之前我也没跟美羊羊进行过太多的沟通，所以可能有些话美羊羊已经说过了，我起到一个查缺补漏的作用，也算是我个人的期望吧。”

说到这里，楚垣夕伸出三根手指：“第一，我希望公司与你们签约的时候尽到了告知义务，演艺行业的告知义务。

听美羊羊说你们之中有一些有演艺经验，有一些是小网红和model希望转型进军演艺界，还有一些以前是素人，所以我很惶恐，我害怕耽误大家。

艺人这个行当是非常残酷的，我也不是正经做传媒搞艺人经纪的，所以我也不怕把实话告诉大家，成功的出名的艺人当然非常风光了，但是金字塔底座下面是多数。我特别害怕公司没有把话说透，那样，现实和预期的落差可就太大了。”

其实楚垣夕害怕的是素人没有混这行的心理准备，只看到明星的光鲜和躺着赚钱，那些已经混过行业的肯定不存在这个问题。杨苑美也不是没向他保证过尽到了告知义务，但是这一点非常关键，他不打算“信任”杨苑美，必须亲口说一遍。

在互联网开发中这叫“反复确认”，想来杨苑美顶多也就翻个白眼。没想到杨苑美说：“其实楚总完全不用担心，我们的艺人进入公司之后至少基本素质肯定是有的。就算原来没有，看看宇宙国的艺人是什么样的生存环境也就知道了。相比之下国内艺人的条件其实还算好的呢。”

楚垣夕心说您还挺给面子的啊，还知道叫楚总！杨苑美不止翻个白眼，她居然敢抢话说！在巴人和小康，楚垣夕正式开始演讲的时候还从来没有人插过话呢。

“嗯，美羊羊说的也对。我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愿意和明白人合作，害怕糊涂人。”楚垣夕说话的时候扫视下方，只见这批签约艺人倒是很自觉的拉开距离，充满了北欧的社交感觉，口罩一戴满是那么个意思的，要是巴人的员工都有这么自觉就好了，得多跟阿里学学。

要说糊涂人，前些天就有个艺人出名了，进行口罩诈骗被刑拘，还是出自国内一流经纪公司，跟孟山支是同门。

由此可见放松对艺人们的人文关怀是可怕的，那家公司现在就已经很尴尬了，楚垣夕可不像巴人也变成这样。

台下这批年轻艺人楚垣夕并不熟，但是国朝艺人文化水平低是出了名的，想来巴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好好跟他们进行一番沟通非常必要。

关于第二点，也就是什么是明白人，他是有感而发：“今天为什么要美羊羊把各位带来公司看一看？不止是感受一下集团公司创业的氛围，主要还是我想跟各位聊聊。什么是明白人呢？

明白自己的诉求是什么，明白外部环境是什么样的，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制定职业规划，怎么利用自己的优势去搭配外部环境能搭配到的资源，这就是明白人。具体来说你到底是做音乐人？做唱跳艺人？还是做演员？

刚才美羊羊说国内艺人的生存环境比宇宙国好，这个我觉得也分怎么看。宇宙国环境恶劣是因为水平高、竞争激烈，但是相应的，更规范，发展模式都是公开的，艺人们可以不用茫然。而且上限也高，神起、少时、防弹，这和人家的文化氛围、民众对爱豆的接受度都是强相关的，用我们搞移动互联网的行话讲叫市场成熟，用户培育程度深。

国内完全相反，对艺人和演员没有明显的界定。其实巴人也一样，不是不想界定，而是大环境如此，我们主动随波逐流。但是这个弊端也是很明显的，我相信各位不说全部，肯定有人迷茫过，努力的方向在哪？资源在哪？巴人集团固然是有不少资源但是肯定不可能随意挥霍。所以各位都得有侧重的发展，尽量能够让巴人的宣传能力匹配到你的能力。”

说到这里楚垣夕收回第二根手指。其实他也挺抱歉的，因为巴人今年恐怕能给到自己艺人的资源都不多。

《无道昏君》要走硬派武打路线，所谓硬派就是不能花拳绣腿，不能吊着威亚飞来飞去最后全靠后期，要的是拳拳到肉、强烈的打击感、动作让人看着有劲。

李子风本人也得进行高强度的训练不然去出演也不合适，他还是有很强基础的，演过不少古装剧，而且是健美身材，完全撑得住硬派的造型。

今天李子风没来，他现在还在跟队拍《无道昏君》的短视频单元剧呢。影视圈里最近有工作可做的人都不纠结假期不假期的，何况这本身也算以演代练，到时候电影开机，强度肯定比短视频单元更高。

而且巴人信息里正在推动一个计划，将《无道昏君》的短视频单元剧剪辑成网络大电影，然后上线，这肯定需要主演补镜头。这个网大楚垣夕也很期待，据说到时候呈现出的内容和院线电影肯定是绝不相同。

最近特殊时期，院线全部下线，于是网大爆火。初一到十五期间的有效播放量比去年涨了一倍还多，特别是院线转网的《肥龙》，数据极为亮眼。

其中的主流赛道依然是玄幻和古装，分账过千万的比比皆是，可谓大爆发。考虑到现在各种影视剧项目开机困难，这些片的播放周期肯定比正常时期还要长，可谓双倍的快乐。

虽然巴人集团看不上这点钱，但不妨碍楚垣夕支持这个神奇的操作。这在互联网行业中叫做小量试错，反正也没有太大的投入，看看用户的弹幕也好。

但是这批学员，国朝男艺人显然是奶油小生为主，就算巴人签约的也就是稍好，不可能违背市场规律。这部电影多给他们一年的时间去做专项训练可能还能指望的上，现在肯定来不及了，除非里面有特殊人才即插即用。

这个片的特殊性在于，拍它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推广海外，在欧美打响名头，所以不需要内地明星，换言之到底是让三小只上，还是让纯新人上，并没太大区别。

至于小康大电影《我服了》，应该说仍然属意朱魑做女主算是楚垣夕还愿，而且知道这类角色她能演的了，其它艺人肯定是没有可能被选进来的，进也顶多是跑跑龙套，和横漂并无区别。

至于综艺，除非巴人传媒亲自打造一款特殊的针对练习生的网综，否则肯定轮不到他们上。这就是残酷的现实，在可以预见的时间内通过巴人信息的自媒体渠道建立自己的人设，打响自己的名气才是最重要的。

这也是楚垣夕希望亲口告诉他们的事情。当年鲲上《偶练》之前为什么要跟老东家打官司？他的团糊的太厉害了而已，没资源，要是早有资源，以鲲的能耐早就杀出来了，不解约就是等死。天朝艺人无论男女最重要的资源其实是年轻，虚耗几年黄金期就过去了，就当不了小鲜肉了，颜值可以整，连4000年一见的美女都可以整，年龄没法整。

不过这也说明国内座唱跳艺人的路实在太窄，总的资源太有限，分配到人自然是少。欧美有足够的舞台，可以让迈克杰克逊、碧昂斯、麦当娜站上巅峰，国内唱跳的干的再好也很难达到蔡依林和罗志祥曾经达到的高度。

所以楚垣夕其实也不希望巴人签了艺人之后让他们走唱跳路线。

“我想说的第三点，其实是这样的，我希望你们多来总公司。

跟公司签了合同的就是公司的员工，你们和做IT的做视频的员工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你要说合同类型不一样，现在在芒果台当主持人的齐雨前年跟公司签的合同比你们还苛刻，实际上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我知道巴人信息经常给传媒这边派活儿，由各位按照剧本出镜，传媒这边也给信息提供自制的视频。这个形式好吗？好不好得看你们的主动性。你们要是被动等着那就是大大的不好。我知道美羊羊是给各位找导师进行辅导的，传统艺能方面的培训应该还跟得上，但是艺人也是做内容的，你们得有自己的内容创作能力。

虽然国内艺人在这个方面没有硬性的要求，但是这方面要是也随波逐流那就只能等机会了，微小的机会。但是你有内容能力你就有了内涵，有了特点，比全靠颜值偶然爆火容易的多。

为什么希望各位多来总公司呢？因为巴人信息有大量的内容创作者，特别是视频方面。他们的工作不是给你们写通稿进行包装，而是做内容。你们如果有在内容方向深造的愿望应该多跟他们沟通，给自己量身打造合适的内容，而不是被动的等。等是等不来量身打造的。

这么说吧，既然选了这个行业，我非常希望各位能够抓到机会能够出头，但巴人集团不是典型的传媒集团，我们是做移动互联网的，信奉的是机会属于有准备的人。我不知道别的传媒公司的企业文化是什么样，什么样的艺人容易冒尖，我个人能对各位承诺的是巴人集团绝对不会耽误真正有才能的人。”

楚垣夕最近日理万机，难得抽出一点功夫来见见各位帅哥美女，说完之后当然是立刻离开。至于怎么跟巴人信息的兄弟们沟通当然是杨苑美和陆羽两个人的事情。

今天对他来说有三件大事，第一是袁苜承诺一定能拿到社区管控软件的需求。对这个分割版的软件楚垣夕其实反而没什么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开屏动画保留署名权，写上这个APP是小康生活所提供云云，这个要求天经地义，也是为著作权法所保护的，软著也是著作。

第二件事是小康要搞一场重要的云招聘，时间定在晚上。

第三件事是之前梁可年开脑洞想到的适合巴人做并购的目标已经出现了两个，其中抓娃娃机的还是梁可年亲自给联系的。

这家公司叫做“十动文化”，然而并没有拒绝巴人的好意。对方早年探索了很久的国朝IP经济问题，然后在2017年决定把重点业务放在线下，将场景和衍生品作为最重要的商业闭环。

之前大部分流水也来自线下，但是现在现金流断裂一下子就扑街了，不但抓娃娃机不灵了，依托抓娃娃机的线下衍生品分销业大受影响。这时要么大规模裁员苟下来，但是业务也就肯定垮了，要么就得找钱维持着。当然还有一个选项，就是以合理的价位卖掉。

其实这本身可以看成优质资产的，要不是之前维持了很久的经济寒冬人家未必舍得卖，去做贷款应该也是能坚持下去的。楚垣夕比较看重他们的是他们的抓娃娃机居然还有自己的门店，而不都是依托商场的，最大的门店投了1000多万进去，占地接近1000平，光筹备就是半年多。这些花掉的精力是体现不到财务报表中的，但是很有价值。

结果2月本来就是旺季，光前期准备活动的费用都不知道赔进去多少，不然现金储备不至于立刻见底，被楚垣夕抄底。

这个公司的并购，对方开价只有3000万，基本是按照净资产评估来的，但是要求绝对不能裁员。这个要求也算是合理要求，保证团队内部稳定，楚垣夕没理由不同意。

他现在要做的当然是完成尽职调查了，不然对方还背着几个亿的债务那可就坏了，并购之后依法不得不还债的例子可是比比皆是，到时候都需要把合同签的死死的，不能留下空子。此外还有对人员的摸底也比较难，因为也有几百员工，分布在全国各地，一个月光人工成本就是两百多万，但现在根本不好摸这个底。

当然，到了这一步，对十动文化的并购已经基本上成了，也没什么看着像是幺蛾子条件，双方都比较诚恳。这个尽调的工作也需要曹珊参与进来。她最近十分兴奋，因为楚垣夕终于和五位神壕谈好了注资的方案。

不但如此，还要注入十动文化，对她来说是一脚地狱一脚天堂的感觉。特别是抓娃娃机其实是个朝阳行业，包括文创行业本身都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下半年的行市可能会超过预期的好。

不过楚垣夕没曹珊那么乐观，反复叮嘱她一定要控制好现金流，然后尽量进行员工整合和培训，多练内功。这样才能为市场复苏做好准备。

另外一家公司是个影视后期处理公司，名叫S空间，做特效很有水平，老板是喝过好莱坞工业化墨水的人。当然，影视后期处理不止是做特效。

这个老板楚垣夕还拉着陆羽特地跟他聊了聊，因为跟十动文化还不一样。收购，大体可以分成两类，一种是收购对方的资产，像阿里的收购基本都是如此，收购饿了么、考拉要的都是对方的资产和资源，管理团队反而不重要。

包括十动文化，其实管理团队也不重要，曹珊收过去之后肯定重新整编，对方重要的是资产。

还有一种是收购对方的团队，值钱值在人身上。S空间明显属于后者，因为他们并没有什么值钱的资产，包括无形资产，但是人非常值钱，主要是创始人值钱。这个并购标的是袁苜推荐的，她在影视圈和相关产业内以前做过投资。

对方老板姓汤，据袁苜所说，他的经验、视角和工作方式据说在国内都是不多见的。

S空间遇到的问题也是被大环境打击，猝然间订单爆减，但人工成本非常高。他们也可以裁员求生，但是也接受被并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