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的江北路,入夜后更显得灯火阑珊。这是A市夜生活最集中最丰富多彩的地方,到处灯红酒绿,莺歌燕舞。无数的酒吧、KTV、迪厅、影院、茶室卡座星罗密布。沿着江面一路展开,这是A市情侣又或者单身人士最喜欢流连的地方之一,夜夜上映着段段寂寞与欢歌。
一众黑衣青年嚣张地冲进了这闹市中,根本没有减速的意思,惊得旁边的行人纷纷闪避。
我远远地跟着他们,眼见他们在前方数十米处停了下来。黑衣青年们跳下了车,看见门口停着的一张奔驰600,指着车牌号说他就在这。说着十余人一齐走入了鑫煌夜总会,只留一个人守着摩托和望风。门口的小姐们见到来客人了,纷纷作出媚态,一点不知道这里将立马充斥血腥与罪恶。
我四处一望,也没有见到有巡警在附近,心下不由有些焦急,自己这样赤身空拳,贸贸然跟着闯入会不会不太妥。然而情势已经不容我再多想。我跟了上去,一个身着旗袍的漂亮少女笑着迎了上来,说先生里边请!
我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你快去报警!这里会有事!”那小姐脸色变了一下,说什么事呀先生。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说你快去!那小姐唉哟一声,说我们这里有保安的。
靠,整一白痴。我懒得再理她,走入了鑫煌夜总会。
这是一幢高达五屋,有无数包间的大型夜总会,我才一走入大厅就有些晕眩,只见金碧辉煌的大厅里至少坐着五六十坐台小姐,莺莺燕燕吩杂吵闹。
一个嬷嬷模样的人走了上来,对我笑道:“先生几个人呀?”我沉声说,刚才进来的那几个人呢?那嬷嬷哦了一声,点了点头,说他朋友好像去皇马座了。
我说在几楼,那嬷嬷拍了拍自己的脸,沉思了一下,道:“好像在四楼吧。”我不再理会他,一看电梯门刚刚关上,便冲上了楼梯。到我冲到三楼的时候,正好看见出了电梯的几个黑衣青年正刚刚转弯向四楼一侧走去。手已经纷纷入怀,显然人人衣襟中都装着凶器。看这几人的架势,显然就是要立刻动武的模样。
这家夜总会的包房是以著名球会的名字命名的。一眼看上去,什么曼联座、巴塞罗那座、米兰座。倒,居然还有实德座。想来根据球队实力的不同有也有不同的包房价差吧。
这时候守在四楼的服务小姐们似已经发觉不妥,脸都白了,惊叫起来!那几家伙唰地抽出刀来,说谁再叫砍死谁,几个小姐身子都吓得粟粟发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刚要跟上去,忽然看见走在最后一个黑衣青年好像要转头,我赶紧把身子往墙角一别。四处一望。这种娱乐地方,居然没有一个保安在。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这时候那几个家伙已经快走到了这边走道的尽头,四处寻找着皇马座的标志。只听一个家伙忽然揪住一个刚刚从一间包间里走出的服务小姐骂道:“妈的皇马座那在里?”那小姐端着空盘,忽然被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伙给抓住了衣领,脸都一下白了,颤抖着说,在,在二楼。几个黑衣青年骂了几句,说那老太婆唬咱们。
我一听到这话,脚下已经发力。向二楼疾冲下去。这几个人如果坐电梯的话肯定要有一分钟左右才能下来,我必须得在这个时间差内通知那家伙。
我三纵两纵跳下楼梯,惊得旁边路过的几个嘻嘻哈哈的小姐吓得闪在一边。我伸手抓过一个女人的衣领,恶声问道:“快说,皇马座在二楼的左边还是右边!”那女的给吓到了,慌张地道:“左边,不,右边。”
希望你不要说错!这事关人命,我心头这样想道。
我看见皇马座的门牌铭标时,电梯门还没有打开。我心中稍定,肩膀一撞房门,冲进了皇马座包间内。顺手关上房门。
只见晕暗的灯光里,三个年轻人正各自抱着女人在猥亵着。“你干什么?”一个居中的年轻人伸出放在女人衣襟中玩弄的手,推开身边的女人,抬起头冷望向我。只看架势,显然是这几个人中的为首之人。
我伸手摇了摇,作了个打住的姿势。沉声说想逃命的话不要乱。那几个年轻人愣住了,不明白我的意思。倒是几个小姐吓得尖叫了起来。
我关上房门,冲过去,把一个空闲的沙发推了过来拦住房门。转过头去,望着那年轻人道:“马上有人要来砍你,不想死的话叫她们闭嘴。”
那年轻人一下站了起来,关掉电视的音乐,黑暗中看不清表情,但显然没有恐惧的样子,只是脸上泛起丝奇怪的神色,淡淡说道:“钱凯的人?”
我点了点头,道:“他们已经快到二楼了,不想死的话赶紧跳窗逃跑吧。”旁边另两个年轻人脸色一下变了,也是各自推开身边的妇人,站了起来对着那居中的年轻人道:“阿勇,怎么办?”
被叫做阿勇的年轻人倒并不很慌张,一看就知道也是个不可小看的人物,只抬头仔细看了我一眼,淡淡说了声谢谢!说着手一挥,几个人冲到了窗子边。那几个小姐吓坏了,个个娇躯颤抖。脸色在暗中也可以明显得看见变得苍白。
阿勇一把掀开窗帘,脸色不由一变,只见那窗子竟然被防盗笼给严严实实的封住。三个人一下傻了,阿勇低骂了一声:“妈的,老子早说不要来这种不熟悉的地方。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这时候虽然这些包间隔音甚好,但已经隐隐然听见了门外传来女人的惊叫声,显然是那些黑衣青年已经亮出了手出的刀,吓到了楼梯口的服务小姐。那两个年轻人显然没有阿勇的冷静,不由慌道:“怎么办勇哥!”
阿勇嚯地脱掉了西装外套,露出一身彪健的体型,随手拿起桌上的两个酒瓶,用外套紧紧兜住,冷笑道:“还能怎么办,拼了!”
我心中一凛,这家伙比我想像中还冷静的多。用衣服兜住酒瓶,就算打碎了仍然是件利物。一看就是在江湖中混老的人物。
阿勇望了我一眼,忽然道:“外面有多少人,带什么武器?”
我赞赏地望了他一眼,冷笑了一下,说道:“十一个人!刀没看见,不过可以藏在西服里,应该是西瓜刀。”
阿勇点了点头,转头对那几个小姐道:“这不关你们的事,你们赶紧躲去隔壁的情人舞池里不要乱动。”然后又对另外那两个年轻人道:“你们俩是读书人,不会打架,也进去躲着吧。他们来找的是我,有我在外面挡着,他们不会找里面的。”
那两个年轻人脸都吓白了,说阿勇,我,我们……
阿勇朝前面一人一脚踹了过去,说不想死就赶紧躲!两个年轻人脸上露出感激与惊惧,赶紧向隔间的小舞池冲去,那几个小姐惊叫着赶紧跟着冲了上去。这时候门一震,显然已经有人在推门。要是没有我刚才用沙发拦住,已经被夺门而入了。
阿勇一脚朝沙发踩了上去,转头问我道:“你可以一个打几个!”
我吐了一口气,笑了笑,说三四个吧!
阿勇脸上泛起一丝笑容,赞道:“好样的!那我们拼!”
砰的一声巨响,显然有人在伸脚踢门。这些黑衣人显然已经探听清楚,知道阿勇他们人单势弱,根本就没打算混进来再砍杀,直接用暴力解决,所谓快刀斩乱麻正是如此。
门一阵巨响,因为是娱乐场所的缘故,装修的并不严实,已经摇摇欲倒。
我虽然是练搏击的,习惯了空手格斗,但以赤手空拳对付十多个手拿利刀的彪悍青年毕竟不是太妥当的。当下一转身,正准备寻找适合的格拦之物。
无料这时在外面重撞之下,那单薄的木门已经抵受不住,咣的一声被撞了开裂了,阿勇既然已经准备好了格斗,也懒得再抵住沙发,身子跟着缩向后面。只见推开的房门一阵影动。几个黑衣青年挥舞着长刀冲了进来!果然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就是致人于死地的打法。更有人叫嚣道:“蒙天勇,你跑不了了!”
阿勇冷笑,冷声对我道:“这里是治安问题高发区,支撑五分钟警察就会赶到!”说着右手拎起桌上的空酒瓶,朝迎面冲进来的狠命抛了出去,咣的一声,玻璃四溅,正好迎面击在第一个冲进来的黑衣青年面门上,那家伙一声惨叫,捂着额头蹲了下去,显然被伤的不轻。
但那一堆人仗着人多,并没有被这一酒瓶给惊退,瞬时间又冲进了三四个黑衣青年,挥舞着刀向我们砍来。
刀光如雪寒!让人望而心惧!
阿勇果然也是格斗高手,身子一侧,让过凌空劈来的一刀,然后借势身子向前疾闪,猛然一下靠近那人的身。就在侧身的瞬间右手肘向那人小腹痛击过去。
那人吃痛之下,惨呼一声,闪了开去。阿勇得了便宜,右手接着一扬,手中衣服包着的酒瓶已经甩了出去,又痛击在那人的下巴之下,那人脸嘴立马就被击出血来。动作干净有效,完全是军人一般。
另有两个人则是双双联手,两刀向我砍来。我手上没有可以格挡的东西,只得退后一步,等他们这招击空,正准备举手砍出第二刀的瞬间,我右脚已经迎空一个转身侧踢,正好击在其中一人的手背上,那人手痛之下,刀差点拿捏不住。身子跟着侧飞出去,倒把另一个给撞了开去。
然而对方这时候已经又冲进了六七个人。团团围住了我们。这间皇马包房实在太大,足足有近百平方米宽敞,要不是当中那台大型液晶电视、一组沙发和电脑点歌器及低音音箱占用了一块空间,别说十多人,就再再多二十人进来打也没什么问题。
旋转的奇幻舞灯射出星星点点的鬼异灯光,我和阿勇和这十多人厮杀着。虽然我说的一个打三四并不是吹的,阿勇也不弱,甚至比我想像还要强悍很多,但我们毕竟不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这里也不是有着各种规则限制的擂台,再说对方手里都是些一碰就出血的锋利西瓜刀。渐渐地我们都落了下风,被渐渐逼向了角落。
在对方疯砍之下,我和阿勇都很清楚,如果退到角落,只会是两只待宰的羔羊。啊的一声惨呼,阿勇胳膊上已经被对方砍到了一刀,手上吃痛,手中的西服也松手掉去,赤手空拳,更是没法就会对方的猛攻,几个闪避之间,脚上又挨了一刀,一声惨叫,摔倒在地,情势非常危急。
这时我也没好到哪去,脚上似乎也被刀尖给刮到,虽然只是小伤,不过也隐隐作痛,眼见阿勇跌倒,如不救他只怕别人几刀砍下就是小命不保。
眼见一青年又是一刀向阿勇砍下,我顺手捡起一个无线麦克风,向那人猛地投掷过去,那人眼角见到影动,只得闪身让过,我又抄起一个酒瓶,挥舞而出,击退了另一个靠近的黑衣青年。
这黑衣青年一脸狰狞,眼见我们只剩下一人有战斗力,哼哼冷笑,跟着右手又是一刀改向我心脏刺来。我心里暗骂一声:妈的,居然玩这么狠!如果被刺中了还不得立刻毙命。
我本来还打得不怎么激情,心中只存着拖到警察来处理的希望,这时见对方根本就是存心致我死地,不由心中一阵火起。
一个闪身,我顺手抓过旁边的窗帘布。双手一拉,化布为绳,随即用手一弹,向他手锋来处挡去,这家伙刀锋很利,嘶的一声布裂,窗帘已经被他一削为二,窗帘布悠然飘向半空。
我趁他力道稍减,一拳击出,正好击中他的小腹,这一拳之力,已经是我最大的力量,只见他一声痛楚的嘶叫,胸间受力的肋骨全断,闷哼一声。向后飞将出去数米,我心里隐隐想,不死你下半生怕也残了。
几个黑衣人见同伴被我一招击飞,都是怒吼一声,六七柄刀向我乱砍过来。我如果退开,等待阿勇的就是皮开肉溅。
这时候我的心忽然宁静了,仿似又回到了少年时那不知道动刀的凶险,只知道为义气而活的年代。我并不是想帮阿勇,但这世上总有些跟你本来一点关系也没有,甚至完全活在两个世界的人,忽然就会变得同仇敌忾。
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救一个陌生人,就要做到底!
心中一定,我的能量忽然如潮水一般涌现了上来。这几刀在我的眼里,忽然变得无足轻重,一切的一切,又仿似回到了少年时,一头白发的顾师父总是这样教诲我:“感觉到别人的快,不如感觉他的慢!你比他快,那他就很慢!当你身陷重围的时候,搏比闪更重要!”
呼的一声,我右手手腕一翻,化掌为拳头,不惧于刺向我身前的利刀。一个左勾拳,一拳击在其中一人刚刚落在我胸前的刀背上。当的一声轻吟,那人手上虎口吃痛,手中刀拿捏不住,顺着我这一拳之势荡开而去。我已经顺势一下近了他的身,以他的身子挡住了其他几人的刀势,左膝一抵,正好击在他的下阴上。
这人脸被都一下痛白了,我感觉到他的面孔都已经痛苦的扭曲。然而我的手已经扭上了他的胳膊,向外一别,喀嚓一声,扭断了他的肘关节,再把他向外一推。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有如行云流水。只听这人惨呼一声,身子软绵绵的摔飞了出去。
这几个黑衣青年见我数招之间就已经重创他们的两个同伴,不由都是有些惧怕。团团围住了我,不敢上前,只见森寒的刀光,在旋转的雷射灯下莹莹生光。
“小子,不关你的事,你赶紧走开,不然连你一也块砍死!”有一个黑衣青年忽然说道。
我冷冷一笑,知道我已经占了上风。和你做对的人如果忽然肯和你谈条件,那就证明他们没有必胜你的把握。
我正要说话,忽然听见门外有一个人叫道:“耗子,快走,有110来了。”显然是他们望风的同伴发觉有人报警了。
那几个黑衣青年脸色一变,说道:“有条子!”当中一个似乎有点身分的黑衣青年盯着我,忽然眼睛一亮,说:“又是你!”正是上个月被我收拾过一顿的那家伙。他狠狠盯了我一眼,冷笑说,这次算蒙天勇狗幸运好!说着举起右手食指,指了指我:“我记住你了!”说着转头一挥说我们走!
其他人早有点儿怕了,当下赶紧拉起受伤的同伴快速离去。
皇马包厅里,一边狼藉。阿勇两个躲在隔间里的两个朋友听见没有动静了,颤抖着走了出来。阿勇挣扎着爬起来,扫视了一下四周,很冷静地从翻倒的沙发下拿起掉在地下的皮包,对我说我们走吧,警察来了我们都很麻烦的!我点了点头。
所有的小姐都一脸惊惧地望着我们,确实,阿勇现在看起来像个血人。就在我们刚刚离开鑫煌夜总会的时候,七八个110巡警冲了进去,警车仍在一边呼啸!
阿勇的大奔沿着江岸开出了数百米。他这才停下车来,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他一个朋友说你们打车离开吧,我今天不想去见老头子。如果有警察来查的话,你们别乱说话。
那两个朋友犹似惊魂未定。点了点头,说道:“那你怎么办?”阿勇摇了摇头说我自己回去,那两朋友叹了口气,下了车。阿勇一脚踩上油门,伸头对那正要走开的两朋友道:“这两天公司的事你们帮我处理一下,老头子问起来说我去香港办事。”两人点头应了。招手打车离开。
我望了望一身血污的阿勇,道:“你要不要紧?怕是得赶紧去医院。”阿勇微微一笑,从裤包里摸出一包被压得发皱的香烟来,摸出一只递给我,道:“其实是小伤,没流血了就没事的。”说着望向我:“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轻轻嗯了一声,哈地笑了,说可能我讨厌钱凯吧!
阿勇打着点烟器,替我点着了烟,点了点头,忽然一笑,道:“我也讨厌。”说着推开了车门,走到江岸边,望着江面发呆。
烟蒂的光亮在黑夜中隐隐若现,阿勇的脸在黑暗中显得非常冷俊。那被砍破的衣襟随着江风飘荡,他整个人宛如一条暗夜中孤独且寂寞的独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