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身的神经都随着帷幕的拽动而抽动着。没办法,只有拼了!手腕一紧,杀气一下凝结在最高点。心中唯一的想法,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做掉一个人再说。再犹疑下去,自己只有死得更难看的份。全身热血如灼,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冲而出。
然而我膝盖才刚刚一弯,忽然听到外面啊的一声惨叫,站在帷幕前,离我不过两米距离的那两个家伙忽然停止了拉扯。转而怒声道:“你想干吗?”从声音判断,他们都已经转过了头去。并不是对着我这边说话。
“他妈的,放开他!”我身前的这两个马仔几乎是同声呼道。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我脑海中一片混沌,一下陷入纳闷。
只听见脚步声杂乱响起,两人没有再行掀开帷幕,而是几纵之下,先后跳下了教坛。我紧绷的神经一下松了下来。知道外面一定发生了变故。
重新把右眼凑到帷幕的隙缝间向外看出去,我不由愣了一下,只见不知何时,衰仔原本顶在何神父头上的那把枪竟然已经落入了何神父的手里。而他原本握枪的右手腕却半弯着,脸上一片抽痛的打颤。显然在刚才那一声惨叫声中,已经被何神父给折断。
哇,我心下都惊叹了一下,没想到何神父还真不是盖的。刚才洪森说他是以前东南亚的搏击冠军时。我看他一身臃肿的模样,还真有点儿不以为然。现在才知道姜还真是老地辣,换了是我,真被他这外表所迷惑,只怕也会着了他的道。也难怪宁小姐如此豪门家世,居然外出也不用保镖。有这么一个如此厉害的神父所照看着,宁永阁不会不放心的。
“枪,应该是这样玩的!”只见何神父脸上一片沉静。直接把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了衰仔的下腭之上。一脸安详地道:“据说子弹从这儿打进去,运气好地话。就算穿脑而过,也不会死人的。”
衰仔哪想到这看上去如此慈祥的一个神父,居然是这样厉害的,只是一招之间,不但空手入白刃,夺了他的枪不说,而且折断了他的手腕。疼痛难忍之下。脸上栗栗发抖,那张原本就丑陋不堪的马脸更显得难看无比,果然是名副其实的衰仔了。
“老家伙,找死呀!快放开衰哥!”衰仔的两个手下用枪指着何神父叫嚷道。
何神父用枪头托了托衰仔的头颅,摇了摇头,叹息道:“信上帝者得永生。这位年轻人,你何必这么颤抖呢?我们应该设身处地,学会换位思考。刚才你用枪指着我时,我为什么不会害怕。来吧,跟我们一起祈祷,祈求天主和各位兄弟姊妹原谅我们的罪行。就不会再害怕了。”这话一出,就连我都不由有点失笑,看来何神父居然是个唐僧类型的。一时间。让我刚才紧绷的心弦都为止一松。
“干你娘的!你放不放开他,老家伙,你他妈找死呀?信不信我们一枪崩了你?”衰仔的手下一下冲上来,狠狠用枪指着何神父。
然而何神父根本无惧他们的威胁,只是微微一笑,身子已经缩朝了衰仔的身后,对两人道:“我年纪大了,腕力不好,枪如果走火,一定会得罪天主地。”倒借着衰仔这个人质。调侃起来他们来了。说话间枪头一举。一下顶住了衰仔的脖颈。吓得衰仔大声喊道:“你们退后,别逼他!”
两人毕竟是他的手下。听他如此说,只得无奈地互相对视一眼,恨恨地离开数丈。当然枪口仍然正正地对准何神父。
“你想怎么样?”衰仔喘息着问道。何神父微一耸肩,道:“不是我想怎么样?是该我们你们你想怎么样!”
衰仔虽然怕死,倒也不是孬种,此刻也由惊变中冷静下来,狠狠道:“老家伙,你别冲动!你倒是给我想好了,你只有一把枪,你要敢下手,这里还有两把枪指着你的脑袋的,你以为你能跑得了?”
何神父哈哈一笑,道:“圣经说,你当刚强壮胆。不要惧怕,也不要惊惶。因为你无论往哪里去,耶和华你的神必与你同在。想威胁我,你还不够资格地!”
衰仔脸上狞笑,目光忽然望向那宁姓女子,朝他的手下打了一个眼神,他两个手下也不是庸人,一下反应过来。一人用枪指着何神父,另一人一下冲了过去,枪一下指在了宁姓女子的太阳穴上。然后伸手一拽。把她拉了起来。用左手紧紧扣住宁姓女子的颈部。对着何神父狠狠道:“老家伙,别逼我们出手!”
我心下暗叫一声糟糕,这些家伙虽然只是随便逮一个人质来对峙,但选择的实在太合适了,这女子绝对是何神父的软肋。不管怎么说,何神父既然以前就是宁家的保镖,无论如何是不敢让她有事的。
我的猜测果然没有错,那枪才指住宁姓女子的太阳穴。何神父的脸上就一下变色,手微微抖了一下,显然他也没有料到对方居然反过来威胁他。
衰仔可也不是一般人,虽然被何神父所威胁着,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只从他手腕的细小变化就已经知道这个威胁是有效地,不由冷笑道:“神父,你既然是信徒,就该悲天悯人,这样用枪威胁人,是我们这些小混混做的事,你又何必趟这趟浑水呢?你放下枪,我保证那女的没事。否则我大不了一命换两命!岂不是你的罪孽。”
我心下靠了一声,没想到这衰仔人看着衰,倒还不傻,居然懂得说辞。
用枪顶着宁姓女子的那人也冷冷一笑,道:“何止两命。这里这么多人,要换几条命,得问问我们有几颗子弹!”说着眼光朝场中人晃了一下,道:“谁他妈也别想跑,敢动一下就我打死谁!”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吓得人人伏下头去,一个个在胸前猛划十字。嘴中祈祷不已。任谁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在教堂里发生这样可怕地事。
尽管我和洪森暂时算是没有危险,但情况实际上是越来越糟,我该怎么办呢?只见何神父也恢复了平静,缓缓道:“我们都是罪人,去见上帝是迟早的事,你说我怕不怕?”
衰仔忽然寒声道:“老家伙,跟我讲上帝是不?你有种就把我打死,别他妈机车。我量你也没这个胆。”他对何神父的称呼已经从神父变成了老家伙。显然知道己方已经重新占了上风。
持枪要胁着宁姓女的那人也狞笑道:“我不会跟你客气的!我只数三声,三声一到,我就干掉她,我枪里有七颗子弹,这里这么多人,足够考验你的耐心。你有种就试试。”
说着狠狠道:“一!”
我心中一叹,别说七颗,即便一颗,何神父也承受不起。没想到这次吕中天派来刺杀洪森的这几个家伙还真地一个比一个的硬。
“二!”这家伙根本不考虑,直接又念出了声,枪也一下狠狠顶在了宁姓女子的太阳穴上,摇头道:“真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妞儿!”宁姓女子脸色一下变得惨白,惨望向何神父。凄声道:“何叔叔!”连神父也没叫了,可见她现在心里有多害怕。
“OK,你们赢了!”何神父长长吁了一口气,手一松,枪已经缓缓从衰仔的颈上垂落。轻声叹道:“一代新人换旧人,我真是老了。”语调之苍伤,让人有一种英雄迟暮的痛楚。
我亦心中一叹,才在他们开始威胁宁小姐时,我已经知道这个结果了。如果换了是我,也许会毫不犹疑。直接用枪干掉对方。根本不会给对方反过来威胁自己的机会。可惜何神父毕竟是个教会中人,怎么可能真的自己的教堂中杀人地。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可以算是尽曾经是越海帮人的最后一点心了。
衰仔一得脱困,一下转过身来。轻轻甩了一下自己受伤的右手腕,脸上一抽吃痛,显然伤得非轻,不由狠狠道:“老家伙,有几下子哦。把枪给我!”
何神父嘿地冷笑,道:“枪是凶器,我要来何用!”说着手一抛,啪的一声掷在了教堂上,力道不重不轻,刚好顺着教坛的木地板一下滑过了帷幕。直接落在了我的脚下。我心下不由一笑,这家伙还真是会搞,把最后的主动权交给了我。
“我干!你他妈找死呀!”衰仔气得脸色一寒,一脚飞起,把身边的椅子给踢翻在地。但也只得无奈地跳上教坛,一把掀开帷幕,低身一弯,就想钻进来意图把枪拾起来。
经过刚才这一番交战。他们的脑袋都一下糊涂了。甚至都忘记了可能在这背后有可能存在的威胁,这就是人类常常固有的一种惯性思维模式。许多魔术师利用的就是这点,在你本来高度重视某些细节时,忽然用其他事干扰你的注意力,然后从容地行使自己地招术。
随着他的弯身,我的枪已经一下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嘿!”我向他悠然一笑。
衰仔脸色一下又再度变得惨白。他怎么想得到,才几秒钟的时间,刚刚才从枪下脱逃,转眼又成了别人的手中猎物。一个人,真的不能叫这么衰的名字的。既然刚才何神父已经证明了威胁他还是有效的,我当然也可以接着来。
有枪与人质在手,我完全不用再考虑自己地安全了。直接就顶着他从帷幕下走了出来。所有人都一愣,被这戏剧性地一幕给惊呆了。就连他的那两个手下都是啊地一声,嘴都张得合不拢来。
“他妈的,原来是……?”这来的五人中,只有衰仔是见过我的,这时候从漆黑的忏悔室中一出来,他扭头的瞬间,已经看清了是我,不由大吃一惊。
我哪里会给他说话的机会。左手地刀一下卡住了他的脖颈。深深刺入了他的肌肤,我玩刀可不是一般的有心得了,这下不轻不重,直接割到了他的真皮层内。沉声对他道:“不希望大动脉断成两截的话,尽管再说一句话试试!”
衰仔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狠狠道:“妈的!”他这话才一出口,我地左手已经加劲。一下刺破了他的脖颈肌肤。鲜血一下缘着刀尖渗落下来。滴在了他地胸口之上。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让他见不到下一秒钟的阳光。
我寒声道:“再多说几句呀。你声音不错,可以去当声优了!我真的很喜欢听。”衰仔这才知道我的威胁不是假的,哪里还在敢多说话,额头上的青筋绷得突起,显然在心中懊恼何以自己怎么会这么衰了。
“你他妈的,你放开他!”那傻站在一旁,原本用枪对准何神父地衰仔手下一下把枪口对准我。恶声喊道。连语调都跟刚才他们和何神父说的毫无二致。
只可惜,这一套对我是完全没用的!
“他再不放开他,我一枪把这妞给毙了!”绑架着宁小姐的那家伙狂嚣道。说着枪口一顶,一下把早已经吓得栗栗颤抖的宁小姐给直接用枪得头都侧朝一边。对着我挑衅。
“就知道你又要来这一套,OK,你这么喜欢杀人,下手好了!Sorry,我不认识她。”我冷冰冰地一笑。对着那家伙道,这种威胁,对我是一点用也没有的。
这家伙脸色一变,一咬牙,枪口狠狠一顶,恶声道:“你他妈真以为我不敢下手?”手下加劲。直把宁小姐吓得啊的一声嘶叫,凄声道:“不要呀!”
我冷笑,道:“我有说你不敢吗?想动手赶紧动。不过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手上的这美女可是宁永阁地闺女,我怕你杀了她,将来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清楚。”这话一出,别说这家伙了,就连衰仔都是全身一震,知道这次惹的麻烦可不小。
没等他们说话,我已经接着阴声道:“换一个人质好啦。下面这么多人。随便挑,没关系。想杀谁就杀谁吧,我不是上帝,也不是神父,绝对不会掉眼泪的。”心中冷笑,跟我讲条件,绝对是你们这辈子做得最傻的一件事。
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显然根本没想到会遇上我这样强悍的人。不由有些不知该如何办才好。
我悠悠道:“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吧?行,那我教你们,一枪把他给干了,然后我就没有人质了。运气好地话,你们的子弹还可以打个穿心,直接把我也送上西天。”这话一出,只把衰仔吓得全身一抖,真怕自己的两个手下鲁莽行事。赶紧道:“不要呀!”
我笑笑,对着衰仔道:“这么怕死干吗,这儿是教堂,离天国很近的。能在这死,多好的事。反正我很喜欢。”
衰仔全身颤抖,颤声道:“你这个疯子!”我脸上一寒,左手的刀叫唰地一划,以一种非常阴柔的腔调阴阴道:“你这么怎么不听话,我不是跟你说过,叫你不要多嘴了吗?”鲜血一下狂涌而出,这一刀的力道刚好割到了他的动脉附近。一个拿捏不准,连我都没百分百的把握会不会就此杀了他。
他地两个手下何曾见过我这样地人,不由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就连宁小姐都是啊的尖声一声,吓得低下头去,不敢再看衰仔的惨相。
“还不想下手吗?是不是枪法不好?”我不屑地一笑,这时一道闪电划过,把屋内映的一阵白晃。我有心示威,就在闪电一过,雷声一下轰响的同时,借着这声雷响,我已经手腕一抖,啪的一枪,一下把教坛上圣母玛利亚雕像下的花瓶给击得粉碎。出手之快直如刚才的雷电,甚至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我的枪又重新抵上了衰仔的右太阳穴。
其实现在我有枪在手,真有心大开杀戒的话,完全不用再来威胁他们,只要他们一个迟疑,我一个连发就可以把眼前的两人干掉,更何况手上还有一个人质作为遮挡。只不过这么多人在场,形势又在往我方有利的局面下转移,不到万不得已,我没必要下杀手而已,否则众目睽睽之下,自己也很难脱得了干系。
这声枪声虽然借着雷声掩盖了下去,但还是惊动了衰仔指定在下面护卫的那两人。只听脚步声响,那两家伙一下冲了上来,吃到此情此景都是大吃一惊,浑没想到自己在楼下这么一会功夫,上面居然已经发生了这么大变故。
我悠悠一笑,道:“哟,这么多人呀,我好怕!看来这次真的死定了。”说着我凑耳在衰仔脑后轻道:“谢谢有你陪我一起死!你最好提醒他们,再走近一步,我就下手,信不信你可以试试。”
“退后!你们退后!”衰仔简直精神都要崩溃了。大声朝刚刚进教堂的那两个人道。遇上了我这样变态的人,他那还敢再开什么玩笑。
我脸上一狞,沉声道:“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啊?怎么又说话了!是不是真以为我不会杀人的?”说着我左手一挑,刀光一闪,直接就把他的左耳给削去了一片。我阴声道:“这么不会听话,耳朵我替你割了吧。”
“啊!”衰仔一声惨叫,全身打颤,喃喃道:“疯子,你是个疯子!”痛楚与惊吓之下,尿液居然顺着他的裤腿流了下来。可见他是有多么的惊惧。
场中所有人都是一脸心惊胆战地望向我,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整个教堂一下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雨声哗哗在响。
我的眼光接触到谁,谁的脸上就是不由自主地抽动一下,甚至就连宁小姐都宛若看到一个恶魔,看了我一眼,马上吓得惊得低下头去。
就在一片寂静之中,忽然远远传来一阵踏水上阶的急乱脚步声。我心头一震,是什么人来了?莫非是……
门外光影变动,一个胖肥的身影已经当先冲了进来。我不由全身为之一松,等待已久的救兵终于到了。正是宏超已经领着十数人冲了过来。这家伙,在阳明山上中了一枪,现在终于痊愈了。现在自然是得到洪森的电话,十万火急地赶过来。
我脸上泛起笑容,对着他们微笑道:“来得好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