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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 不明所以的梦

蔺重阳将自己的状态,与弃天帝做了对比,毕竟两人虽然一者身在苦境,一者身在天界,但在关于降世与飞升这件事上,还是存在一些相似之处。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没有其他能用来参考的案例。

就像好友玉菩提,那是内定的名额,只要将天命完成,飞升比他们这些近神之灵都简单,一句水到渠成便能描述,甚至没有劫数,或者说因为蔺重阳与天策真龙的参与,玉菩提本该经历的劫数,也被一并化去。

总而言之,这种内定保送,毫无参考价值。

至于其他人,走得皆是兵解的路子,他已经见过数次,更没有参考价值。

算过来算过去,蔺重阳所能想到的,也就弃天帝这位天界第一武神,毕竟当年打过交道,而且两人皆擅长战斗。

作为天界第一武神,天神之中绝顶的强者,在四根神柱没有尽断的前提下,弃天帝降世只能依靠圣魔元胎这个媒介。

限制祂实力发挥的因素,并不只是下界的承受上限,更多的还是圣魔元胎这个媒介的强度。

媒介强,祂降下的力量便多;媒介弱,祂降下的力量便少。

这件事,昔年道境一战之时,便正式确定。

之所以要斩断神柱,一方面是以此降下更多的力量,甚至四柱皆断本体降世;再则便是,以神柱灵气来强化媒介,确保其可以承载更多的力量。

再结合当年交手时的战况,蔺重阳推测,以祂之任性,应当会着手进行圣魔元胎的后续升级。

毕竟……

就算不考虑赌约,也要考虑一下其他,比如说能够尽兴一战。

祂之身上没有人性的存在,所做的一切,皆出自自身兴趣,因为神不在乎。

所以只有先满足媒介的上限,才需要去考虑下界的承受上限,这是降维。

简单一些来说,其中的原理更像是往容器之中注水,但容器之中本就有“气”的存在,外界的水要注入其中,必然会置换出一定的“气”。

在苦境这个容器,天柱便承担着这样的责任。

只要天柱尽毁,本体身在天界的弃天帝不止能投下更多的力量,甚至能再以相同的手法,让本体降临。

最终,整个容器都会被水注满,甚至超出容量的水在容器中强行压缩,还能使容器破裂。

蔺重阳的情况则有些不同,因为他之存在,本就在这个容器之中。

飞升的过程,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便是在容器内将“气”自行转化成水,然后被接引离去。

他如今的状态,精气神心四关,皆停在了那条线之前。

只要迈出那一步,整个人便会质变,“气”便会被转化成水。

只是,他没有选择这条路,而是选择了另一条更艰难的路,强行让自己滞留在人间,等于说是拉长了由“气”变成水的反应过程。

这样做的后果便是,反应完成之时,所产生的水会超过容器所能容纳的量。

所以,他必须严格限制自身,前进的每一步皆需深思熟虑,一旦用力过猛,便会受到反噬。

至于代价,便是反应的效率会被提升,甚至被强制打断,然后被排斥出去。

因为他转化出成的“水”,同样会超过容器原本的容量,所以在容器没有得到扩大之前,就算为了自保,也会在一些情况之下,尝试把他踢出去,也就是所谓的强制飞升。

这,叫做升维。

近神之灵与生俱来的神性,在某种意义上,其实也算是保险。

所以,选择存在于每一尊近神之灵的人生,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神性与人性,对立却又统一,尤其是随着功体不断恢复,甚至更上一层楼。

蔺重阳所要面临的问题,反而会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严峻,就算有天命加身,亦不能作为保证。

……

突如其来的变数,让本就精神运转有些超载的蔺重阳,又想了很多,甚至让他产生了一丝迷茫。

对他而言,那本不是太难做出的抉择,但如今的他,不能轻易做出抉择。

霁无瑕将一切看在眼中,却并未再出言,只是无声的陪他将记述的书册与卷宗收起。

大破,大立,大治,她相信他有这样的能力。

但……

正如他所言,不管出于怎么的理由,皆无法掩饰过程之中的牺牲。

然而,没有流血与牺牲的改革,当真有用吗?

有过平行时空经历的她,对此持怀疑态度,恕她直言,在那遥远的未来,苦境百姓的生活质量远不如当下。

如今的江湖,虽然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发生几件大事,但除了久远前的血河战役,其实影响都不算大,并且很快便会被平定。

而且,这个“一段时间”是对先天人而言,换算成正常时间,足有数百年之久。

这个时间,已经能够让寻常百姓,安安稳稳的传承数代。

对于“后世”而言,如今的苦境,其实已经称得上是“盛世”了。

然而,在遥远是“未来”,烽火狼烟不断,各种牛鬼蛇神如雨后春笋,前赴后继,不过短短百余年的时间,硬是险些将三教底蕴打空。

在此前提下,她其实很想与他说,就算结果再坏,也不会比另一个时空更坏。

站在三教高层的角度,若是能以部分牺牲,换得天下大盛,这其实并不难抉择。

不过她也知道,他如今状态有些不对,与其干扰他的判断,不如抓紧时间提升自己的实力。

毕竟,他从不会让身边之人失望。

将一切收拾妥当后,两人并肩走出粹心殿,已是日上中天。

抬眼望向高悬于天的昊日,一股莫名悸动,在心中一闪而逝。

“嗯?”

想要寻迹追查,却难溯其源,蔺重阳本能的觉得……

事情似乎没他之前想得那般简单。

“怎么了?”

“没什么,应当是我的错觉。”

当然,也可能是他这段时日太过操劳,以至于产生了某种错觉,不过他还是将这一细节记下。

……

回到后山的院落后,两人各自回房休息,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睡眠才会显得比打坐更加实用。

思绪万千的蔺重阳,亦难得的做了一次梦。

隐约可见,在那遥远的天穹之顶,在那昊日的正下方,有一方世界,至高而清圣。

柔和的神光撒落,有一道模糊的身影俯瞰人间,宛若昊日的金瞳之中,有悲悯,有决然。

金色的火焰自祂身上燃起,整个世界的光明都加诸在祂身上,伴随着幽幽一叹,如过眼云烟。

烟消,云散——

唯剩一点星火,随风飘荡,不知去往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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