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时,蔺重阳对识界的定位,便是一个在天下靖平之后用以转移矛盾的所在,彼时,他之境界尚且不如当下,故而只做出了笼统的规划。
转移矛盾,是要如何转移?
普及大众,又要如何去做?
甚至,就连如何支持运行,他同样没有想好。
这些都需要他去探索,需要去尝试。
随着境界越发高深,在经过一番考虑后,蔺重阳便将目光,放在了昔日好友长日锟铻所化的剑界之上,这处所在,在各方各面,都可以当成是一个低配的识界。
作为前驱,应该会相当不错。
真要对识界动手,他估计,自己需要先完成那终极一跃。
即便如此,寻常人要入剑界,亦是相当困难。
蔺重阳的想法是,在改造剑界的同时,人为打造一把“钥匙”,不仅能降低门槛,还能针对苦境剑界的一些风气,进行改革。
于是,立剑道的想法,因此诞生。
若说“剑界”是他心中“虚神界”的尝试与雏形。
那么,“剑道”这把钥匙的存在,同样是蔺重阳对心中另一个目标的尝试,以及……
姑且也能称之为是雏形吧。
“剑道”本身,是为苦境剑界,为苦境剑者,开一条能够普及,且有明确上升路线的道路,并借着评剑会这个平台,将其推广出去。
最终的目标,乃是开创一种全新的,相较而言没有弊端的,且能够普及的修行体系。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步一步来。
在与凌绝顶将章程定下之后,蔺重阳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给诸位好友修书一封,打一声招呼同时征求一下意见。
虽然他一个人,便能将这条全新的道路,从头到尾构建出来,并将其转化为现实。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用到的底蕴,并非只靠他一个人便能提供,哪怕他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着类似于缝补的动作。
全新道路的诞生,少不了诸位好友的帮助。
故而,使用好友的成果之前,他需要先找诸位好友,征求一下意见。
哪怕说得再轻松,但,所谓布道,终归并非只有他一个人的“道”。
随着蔺重阳将书信发出,此事,便暂且算是告一段落。
距离评剑会开幕,还有四年。
霁无瑕按先前计划,向凌绝顶请教剑道,她之底蕴毕竟尚浅,自然需要多进行积累,相应的,既然有时间,凌绝顶也不介意指点她一番。
哪怕除去蔺重阳这一层关系,霁无瑕本身亦是可造之材。
在两人先行离开,前往元八荒平日中用以修行的所在之后,经过先前那番交谈,如今已经熟络的蔺重阳与金子陵两人,正随意的交流着……
“说起来,江湖传闻,蔺兄在论剑海所留那道剑痕,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从前,金子陵自然是有些好奇,如今都见到当事人了,直接找当事人询问一下,什么好奇与疑惑都能得到解答。
“剑痕确实出自我手,不过没有江湖传闻的那般玄乎,只是我功体比较特殊,所留剑痕会让人产生一些错觉。”
蔺重阳闻言,进行了简单解答,随后看向金子陵,话锋一转,说道:
“金兄若不怕失去新鲜感,此时亦可一观。”
在另一个时空,对方也是在那论剑海名人堂留名的剑者,虽是铸匠,但剑道造诣同样不凡,正所谓瞒者瞒不识。
武学他都能随意拿出来与人交流,更何况,只是随手留下的一道剑痕。
金子陵正色道:“当真?”
“自然。”
出言同时,蔺重阳右手化剑指,一道剑气疾射而出,落在桌前的地面:
“当时出剑乃为诛杀虫祸,斩草除根,剑痕本身并非毫无内涵,不过,内涵也不多就是了。”
只见一道剑痕横亘在地面之上,初照眼,只是一道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剑痕;再照眼,只感眼前所见,玄之又玄,仿若置身于无垠天地之中;三照眼,异象散去,复归于剑痕本身。
“哈,初学分布,但求平正;既知平正,务追险绝;既能险绝,复归平正。”
金子陵收回目光,给两人斟了茶,继续说道:
“确实很有内涵,称之为天下第一剑,并不为过。”
真要拿出来细究的话,最初所见,乃是那道剑痕本身,最后所见,同样的那道剑痕本身,两者之间并无差别。
这便是蔺重阳方才所言,内涵有,但是不多。
若是悟道,最后所见那道剑痕,当与最初的剑痕有所差别,如此,方才能体现出当事人在一番感悟之后,确有收获。
不过,大部分人皆不会深究,只去体悟最表面那一层。
好在划下剑痕之人,本身并无恶意,再加上确实有一定的内涵,所以金子陵才会称赞说,称之为天下第一剑并不为过。
因为对那部分人而言,眼前所见,便已经是相当高的境界,有足够高的参考意义,至于是否能自其中脱出,进而走出自己的路,那就是未知数了。
蔺重阳摇了摇头,随手将剑痕抹去:“虚名罢了,这是一条断路,想要通过参悟这道剑痕,来让自己进境提升,站在你我的高度,不太现实。
这所谓的天下第一剑,是有些过度解读的意味在其中。”
彼时,他方成就太易先天没多久,恰逢玄宇宙小成,所留之剑痕,难免会带有一丝韵律,被后来者以自身的理解将其解读,倒也正常。
每每谈起类似之事,那么,有一件事便不得不提。
江湖上的单锋剑,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金子陵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随后说道:“蔺兄倒是坦诚。”
“瞒者瞒不识。”
蔺重阳坦然应道,神色有些怪异,轻笑道:
“总不能说,单靠这一道剑痕,就有人能参悟出什么天地剑法,或者宇宙剑法吧?”
放下茶盏的金子陵,闻言亦是笑道:
“哈哈哈哈,有趣,当真是有趣的紧。”
这一位,当真是一位妙人。
“以金兄之能为,或可一试。”蔺重阳见状,提议道。
突来之语,让金子陵笑死戛然而止。
“我?”
他用合拢的折扇指了指自己,继续道:
“蔺兄你休要埋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