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铃声回荡在风中,性命,亦随之散逝风中。
就在箭矢穿过越弦歌胸膛的一瞬,滚滚魔气越发炽盛,将其包裹,而后便闻另一个声音响起:
“不疯魔,不成活……”
汹涌的魔气之后有触手伸出,数之不尽,而后是头颅,羽翼,一个难以描述的怪物,身上有无数奇异的特征在疯狂畸变,生长。
那是对人之审美的挑衅,是对精神的污染,是对生命的亵渎。
生平第一次,月神心中涌现一股厌恶之感。
与此同时。
他直接带着浑沌之弓与那魔物拉开距离。
若与这种东西近距离交战,他表示无法接受。
“坚持那固定的形态还妄想长生?”
那头怪物口吐人言,声音与越弦歌一般无二。
骨,肉,血;精,气,神;皆在体内魔气的影响下发生未知变化,此时展现的生命形式,与幽都那些彼此吞噬产生的魔兵类同。
由无数魔兵堆砌出来的先天之境,外在表现形式也就这样,越弦歌曾接受过魔气洗礼。
此时变成这般模样,正常。
但在月神看来这一点都不正常,他毕竟刚来边关不久,幽都最近也未叩关。
本来他是想给越弦歌体面。
如今看来,只有将魔物根除方能了结。
退至百里之外的月神有了动作。
浑沌之弓再开,所修《落日九弦》上手,霎时天地昏暗:
“地厚·疏川阜物。”
势大力沉,威能绝伦的一箭射出,箭速超光如折跃,直指远方畸形魔物。
一招射出的月神三度开弓,另一箭紧随其后:
“日月·天地清晏。”
即便不出烛龙之箭,仅以浑沌之弓,运大羿射日之法对敌,其威亦能令金乌隐没,干脆利落的两道气箭同时而至。
轰!
但闻一声惊爆,四野震荡,刺眼的光芒将那魔物完全吞没。
赤足履地的月神此时目光微凛。
手指重新扣上弓弦。
若是情况不对他能直接出第四招对敌。
事实上,当烟尘散去,那畸形的魔物早已不见了踪迹,原地只剩下一个大坑。
一个长宽百余丈,深度达到数十丈的“大坑”。
从他与越弦歌相遇到战斗结束,并没有花费太长时间,留在天下风云碑也化作金芒消失,处于更北方的守关者亦闻讯赶至。
“欧冶子死千年后,精灵暗授张鸦九;鸦九铸剑吴山中,天与日时神借功。”
一袭黑衫的鸦九呈青年形态,眉心有一道浅色的剑印,两人气质相似,但也仅是相似罢了。
“在下鸦九,兄台可是弓之月神?”
只是照面便被道破身份,不得不说,月神还是有些意外的:
“嗯?你也知晓?”
难道也是凭借浑沌之弓认出他之身份吧?他自己没有出过越雾树海,师尊应该有外出,毕竟他是从小被师尊养大继承浑沌之弓。
“我应该算出身铸造世家,家中略有渊源。”鸦九神色坦然,指了指对方手中的兵器:
“鬼之铸术最原始的作品自当有所耳闻。”
不过,这张弓与传说似乎不太匹配,如今他既然见到了真正的实物,那应当是传说出了问题。
至于对方提到的那个“也”,嗯……
暂时不适合问。
月神颔首:“我还以为你与他一样。”
“此番多谢月神出手,阻止魔染蔓延扩大。”鸦九出言致谢,倒是给他省了事。
本来他都打算直接把那「焚尸炉」搬过来。
剑阵布置好之后把火开到最大。
处理起来,可要比提剑搏杀省事多了。
“方便与我说明,此番究竟是怎样一回事吗?”
“月神刚到万堺朝城?”
“刚到不久。”
“此事在万堺朝城并非秘密,详情听说……”
不是所有的事都能说,但有些事现在说清楚也没什么,等事情结束自然会详细公开,可能连万堺朝城内的格局都会变化。
刚好,鸦九对浑沌之弓有不浅的兴趣。
这可是有传说色彩的兵器。
简单交流而已,用不了太长的时间,不会影响到稍后去另外的战场支援兄弟。
正好他等下去取那炉子。
……
另一边,击楫中流终究没有动手,他出城的路上也没有人阻拦。
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
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万堺朝城外等待他的并非原无乡,亦非净无幻,而是——
“无情者伤人命,伤人者不留命。”
旷野上只见一张木凳,一道灰衫身影,一张七弦马头琴,一阙诗号。
萧无人看向迎面走来的身影,起身,将身后的木凳与手中的七弦琴一并收起,弓弦化作纂有金纹为饰的青色长剑。
伴随真元灌注有片片神羽飞出,像是凤凰的长翎,炽盛夺目,宛若羽化飞仙。
吸引人之心神,泛着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空谷残声持剑出言:“逸踪之主,空谷残声·萧无人久候了。”
周遭天地尽被一股莫名剑意笼罩,让击楫中流不得不停下脚步,冷哼道:“你也要与我说教吗?”
“晚辈此行,只为阻止前辈前往幽都。”
单论根基还是击楫中流更强,萧无人毕竟缺少时间的沉淀,若两人年岁相同,眼下局势绝对不会是现在呈现出的样子。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此时的击楫中流有恃无恐,甚至还能放句狠话——
“就你也想阻我?让剑皇来!”
“那晚辈今日得罪了。”萧无人提剑上前。
“你竟身负有此等绝妙的生机,那么,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吧。”
剑上那沛然生机吸引着击楫中流的注意力。
就在此时。
“我说,就你也配?”
一道凌厉刀气破空而来,划下界限,也吸引了战场中人的注意力。
击楫中流见状,眼神一凛:“谁?”
“蹉跎错,消磨过,最是光阴化浮沫。”
只见来人手提滴血的兽骨刀,身着一袭黑白相间的衣袍,头戴白色狗头面具,在双方照面之后直接来了一句:
“老头,敢惦记我兄弟,胆子不小,可惜我看你这一身本事实在不怎么样。”
“说你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都是在侮辱狗。”
最光阴也单独负责固守一路,不过他那边的事情已经被他解决了,手起刀落清理完毕,就赶来这一边帮兄弟围炉那个老头。
不待击楫中流开口,另有一道声音传来——
“两位,以多欺少是否有些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