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是个全新的重大消息,涅塞的内心深处却并没有感到惊讶。他甚至感受到一点理所当然,甚至如释重负。
“该回去了。”他隔着一段距离把那具尸体上的防火咒化解,然后轻易的点燃了死去武士的尸体——它现在有点像一滩活性软泥,生命异常旺盛。
“对哦。你不能离开那颗蛋太远。”维里·肖点点头,用一种仿佛老朋友一样的熟稔语气说道。涅塞并不清楚这家伙怎么知道这件事的——石化幽灵隼的蛋一直被锁闭在他原来的书房中,从来没给维里见到过。也许秘法学者是从他和薇妮的对话中推测的吧。
幽灵隼的蛋培育的很好,再有几天就会孵化。
他们在破碎的街道上向回走,绕过裂缝里冒出的浓烟。维里乖巧地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虽然嘴上一直央求自由,但真把他从笼子里放出来之后,他却没有尝试过逃跑。这其实是个明智的决定。这份明智也让他没那么讨厌了。
虽然涅塞依旧不喜欢他。
“感染和侵蚀是同一种不良现象的不同分支。生物被其他的生物破坏自身循环时我们称为感染——对于物质生物来说非常常见,通常会造成你的某些器官黏液过多,或者红肿不堪。
但作为能量生命体,我们很难被感染。你所要当心的意外通常是侵蚀。也就是能量的污染。
虽然我们会使用很多非天生能量,身上也通常保有一定存储。通常我们会对它们分开保存,分开调用。即使不小心混在一起其实也不会造成多大麻烦,约有三分之一的能量和其他能量是相斥的——
想象一个房间吧,它们就是那些一进入房间就锁进角落里的自闭症患者。我想你已经很熟悉了。秩序和各种常见元素正是这样的能量。
又有三分之一的能量有自身的稳定结构,即使在其他能量干扰下也能够保持自身的结构。它们与其说是房间里的参与者,不如说是支撑这个房间存在的墙壁和支柱。这里的常见例子是梦幻,惑控和法则。
剩下三分之一里的一半十分脆弱,处在多种能量冲突的情况下会在很快时间内衰减,直至烟消云散。它们就是无意间误入在此发生的低级派对而被迎面而来的糟糕唱曲恶心的晕倒在地的清高人士。这里提到能量领域的自然是“自然”。
剩下一半的一半里是具有压迫和征服性质的能量。它们一进门就会抢占最好的位置,并将整个聚会的话题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如果它们提出要其他的哪个能量表演一段踢踏舞——那么它最好祈祷自己非常擅长踢踏。光明或者说光辉,以及相对的阴影。以及破坏,混沌都是这样的能量。
还剩……哦,三分之一一半的一半。还得把它们再分成两半,一半是进来就会自惭形秽离开的格格不入的古怪家伙——它们通常甚至不会被邀请。
另一半就是会发生污染的那些了。
污秽法术为什么会被设置为禁术呢?并不是因为它们脏兮兮,黏糊糊,滑溜溜——有些生物的天生审美正是如此,总不能说他们错了吧。被设成禁术是因为它们容易造成污染。
虚空也是这样的能量。它和空能量不同。之所以被称之为虚空是因为这种能量的指向不朝向任何‘神’。而是朝向一种境界……
总之,这些家伙一旦到来,整个聚会就不存在了,甚至整个房间都不会再存在。我们通常把这些扫兴家伙称为——”
“执法队。”
涅塞记得自己当时这么回答了以查的话。以查回答以:“不错的人类幽默。”
那个瞬间是充满知识的愉快的一瞬间。
你没法相信他是真的想对整个主物质位面不利。对吧。你没法相信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没法相信这个恶魔自始至终只是在欺骗你,现在只是懒得装了。你曾经那样对待他,而他一直和气冷静,慷慨大方的对待你——
涅塞不知不觉捏紧了拳头。维里·肖似乎又在向他喋喋不休了。他一个字也没听见。
他在心里唱起《扒!戳!咬!》。但以查没有作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喂喂你走过了!跟你说半天啦!无光者连自己的老巢都忘记怎么走了吗?竟然还要我提醒!”维里·肖拉住他的胳膊肘。涅塞拧过来,目不斜视地穿过维里身侧。秘法学者看到他的表情,立刻闭嘴了。
以查依然没有回应。他不是这样说的。“有问题的话我们随时联系。”看,这是他讲过的,这句话是个谎言。
他现在就有问题。
涅塞跨过两个抱在一起的尸体,瞧着远处班比纳的恶魔篝火。那里有恶魔身影在黑烟中隐隐约约的游荡。
在这具尸体和那堆篝火之间还有很多东西。漂亮澡堂变成的废墟,庄严神殿变成的废墟,一排一排别出心裁,充满了主人生活印记的民居变成的废墟。一大滩乌血淤积在民居前方的一处洼地。乌血旁边的七零八落的断肢……
以查因特仍然没有回答他。
“乌法乌法的部队现在应该已经引起恶魔的注意了吧。真是个难题。他们解决的恶魔越多,就会招致更多的攻击。如果恶魔真的发现了他们的威胁,集中攻击,他们应该也很难承受。”维里在旁边说。
让他一直保持安静确实很难……
“啊。是维莱德。刚才接收不好,我正穿过位面裂隙呢。”
以查的声音终于响起了,涅塞近乎心跳停止。
“怎么不说话?你的收集工作怎样了?”以查的声音听起来很轻快,“维莱德?”
“能够按时完成。”涅塞僵硬地回道。
“很好。为主物质位面保留火种。非常严峻的任务。重要的选择。巨龙延续自己积累的手段给了我许多启发。我正在考虑把一些全新的技术加入这次游猎中,看能否通过进食和摧毁这种基本的动作来吸纳和保存更多东西。我们尊敬的女王陛下……”
涅塞中断了心歌。以查的声音随之消失在脑海。
“你的脸色很不好看。就像那个人一样。”维里指着不远处的树下坐着的一具无头尸体。
涅塞转过头恶狠狠的盯着他。维里开始揪手指,“嗨呀,开玩笑……”
“你走吧。”涅塞说。
“啊?”秘法学者瞪大眼睛,“我去哪儿?”
“去找乌法乌法。你不是一直在说想要加入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