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之文的行为很是奇怪, 他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可又没有什么目的性,慢悠悠地拉开抽屉, 东看看西看看, 和他们之前检查倒是颇为相似。
钟采蓝一开始还有一丢丢的担心,生怕聂之文看出来东西被翻过, 不过转念一想,警察肯定早就来查过了,也不多他们这一遭。
聂之文看起来也没有起疑,他随手翻了翻抽屉,然后开了她的笔记本电脑。
他要找什么呢?钟采蓝好奇又兴奋,身体前倾, 恨不得凑到聂之文身后去看他到底要干什么,幸亏周孟言把她拉回来了一点,要是真让她摔出去了……画面太美不敢看。
不过他决定原谅她的鲁莽, 毕竟这有助于她看清聂之文的真面目, 所以他只是稍稍调整了姿势,一手从她身后圈着她的腰,一手从前面环住她的肩,确保她不会一个激动就从衣柜里跌出去。
对此,钟采蓝一无所觉, 她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聂之文,他似乎在搜寻什么,把几个常用的文件夹点开来看了看, 还看了浏览器的历史记录。
他似乎找到了目标,滑动鼠标,卡拉卡拉两声,叉掉了两条记录。
具体是什么记录,以钟采蓝的近视程度,实在是看不见了。
做完这一切,他把电脑关了机,左右看看,突然把视线对准了衣柜。
等等,这是什么神展开?按照套路,不是要他们不经意间发出声音才会引起对方的警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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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采蓝紧张地心都要跳出来了,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按住胸膛,生怕自己关键时候掉链子出声……不过以这情况,就算不出声,聂之文也不像是会半途放弃的样子。
怎么办?
哒哒哒。门外第二次响起了由远而近的脚步声,算一算,这已经是姜雪家迎来的第三波客人了。
钟采蓝心里先是一松,随即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聂之文来姜雪家显然别有目的,要是他也想躲避,到时候一拉衣柜……呵呵,画面太美不敢看。
然而,聂之文就是聂之文,他并没有像钟采蓝脑补的那样四处躲避,只是慢条斯理地脱下了手上的橡胶手套塞进口袋里,好整以暇地等着来人。
吱呀,门被推开了。
“白警官?”
白桃冷不丁在刚死了人的房间里被叫了名字,吓得心脏差点蹦出来,幸亏反应过人,啪一下开了灯,灯一亮,妖魔鬼怪无处遁形:“聂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聂之文大大方方道:“我来看看。”
白桃眼神锐利:“噢,应该的,毕竟姜雪在自杀前,刚刚和你通过电话……对于这件事,聂先生有没有要交待的?”
“白警官这是在怀疑我?”聂之文轻轻一叹,“也对……她的死,我也有责任。”
白桃不为所动:“那通电话是你打给姜雪的,两位不是已经分了手?你给她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聂之文道:“我那里有她的一些东西,所以打电话给她,叫她来拿。”顿了片刻,又自责道,“我只是觉得分都分手了,还是断得干干净净比较好,是不是太绝情了……我没想到她会因为这个就想不开。”
白桃点点头,又问:“当初两位是为什么分的手?”
聂之文笑了起来:“白警官,能有什么原因分手啊?就是性格不合,处不来就分了。”
白桃将信将疑,可这理由也挑不出什么错来,乍听起来,似乎就是姜雪受不了和聂之文分手的打击,一时冲动做了傻事,可她怎么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聂先生对江小姐应该是有感情的吧。”白桃画风一转,语带可惜。
聂之文问:“白警官怎么这么说?”
白桃道:“江小姐家境不太好吧,父亲瘫痪,家里就靠母亲微薄的工资过活,而她本人也并不是特别出色,和聂先生不怎么相配啊。”
聂之文微笑道:“白警官,你喜欢过一个人吗?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她再平凡都会有闪光的地方,我和姜雪虽然因为一些问题分了手,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不是一个好女孩儿,对于她的死,我真的非常惋惜。”
滴水不漏。白桃心里也免不了自我怀疑,难道猜错了?聂之文真的是冤枉的,她又搞错了方向?
“白警官,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白桃也想不出什么借口,只能点点头放他走了。
随后,她又在房间里巡视了起来,先半蹲下来瞄了瞄电脑,似乎发现了什么,又蹲到床边观察了一会儿床头柜,自言自语:“抽屉又没什么,翻什么呢?”
喵?她怎么知道抽屉被翻过了?钟采蓝有点懵逼。
白桃似乎在一些地方做了些不为人知的小记号,很快就把他们动过的地方都一一找了出来。
周孟言觉得不妙,虽说白桃现在算是半个自己人,被她看到钟采蓝也没什么,可是,这样一来就等于是把她牵扯进了这个案子里,万一日后出了什么意外,警方查到她头上怎么办?
他不想给她带来麻烦,可现在看来,衣柜被发现是早晚的事……该怎么办?
同样的问题,钟采蓝也在考虑,她很快拿定了主意,瞥了周孟言一眼,他接受到她的眼神,示意:干嘛?
钟采蓝推了推他的胳膊:松手。
周孟言飞快缩回了手臂,下一秒,他被钟采蓝用力推了出去。
猝不及防被队友卖了的周孟言:“……”
听见声响回过头看到大变活人的白桃:“……”
继续躲在衣柜里的钟采蓝悄悄关上了柜门,深藏功与名。
“我一点都不奇怪。”白桃叉腰看着他,“你这种人,就像是会做这种事的。”
周孟言还沉浸在被钟采蓝坑了的震惊中,没有答话。
白桃放弃了废话,直接问:“有什么线索吗?”
“没发现什么。”
白桃问:“这些东西,你翻的还是他翻的?”
周孟言很诚实:“都翻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桃洋洋得意:“秘密,这不能告诉你。”
周孟言顾忌着柜子里还有一个,只能尽可能带走话题:“他在电脑里删掉了一点东西,你们能不能查出来?”
白桃道:“行吧,我拿回去找人看看。”她翻出了一个帆布袋,把笔记本装了进去,“这是多少年前的款了,那么沉!”
“我帮你拿吧。”周孟言接过袋子,“你现在回家?”
白桃道:“嗯,明天再拿去局里。”
周孟言没想到那么顺利就能把白桃引开,心中着实松了口气,待白桃走出了门,他还顺手把灯给关了。
路上,他问起戴维的事:“戴维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过两天吧,我这边逮人容易打草惊蛇。”白桃的思绪还在姜雪的自杀上,“你觉得这次姜雪自杀是巧合吗?”
周孟言道:“太巧了,反而有点不对。”
“我也觉得,前脚刚给聂之文做完证明,后脚就自杀了。”白桃摸着下巴,“但仔细想想,又没有什么破绽。”
周孟言想说什么,手机先响了。
白桃就看着他掏出手机的瞬间表情就变了,警察的敏感和女性的八卦让她的脑细胞瞬间兴奋起来:“出什么事了?有新线索?”
“没有。”
“噢。”她知道答案了,“是你那个‘朋友’?”
周孟言翻了翻白眼:“白警官,你的语气有点八卦啊,不是觉得我是个见异思迁的渣男吗?”
白桃就事论事:“是有一点渣,见异思迁太快了,不过,考虑到你还在找杀了高银月的凶手,也不算很烂吧。”
周孟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都说了不是那种关系,你想多了。”
“哎,别紧张,我是警察,查犯罪又不查私生活。”白桃道,“何况人都死了,活着的总找下一个,至死不渝,一生一世只有一个人的爱,太少见了。”
周孟言道:“你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白桃纳闷。
周孟言沉吟道:“白警官,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的人生只是别人安排的故事,会怎么样?”
他原以为白桃会疑惑怎么有此一问,谁知她只当是玩笑,哈哈一笑道:“那要看我是不是女主角了。”
周孟言:“……是又怎么样?”
“再看看是甜文虐文,如果是小甜饼,那就意味着我这一生都会很爽,一定会有一个可以不要全世界也要围着我转的男主角,想想都美滋滋的。”
周孟言无语,半天才道:“我是说认真的,如果你这一生的事都是被人安排,你会怎么想?”
白桃听出了他的认真,着实有几分诧异,想了想道:“我们这一生多多少少都是被安排的,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什么样的环境无法选择,长大了独立了,也要被社会规则约束,哪有真正的自由,能有一半就不错了。”
周孟言想说,若是连一半都没有呢?可想一想,他漫长的二十多年里,钟采蓝能写几分?最多不过十之一二,如此算来,何止一半。
再看看身边的白桃,又想到,不管怎么说,他们似乎开始得到自由了,至少在感情上,可以自己做主了。
“白警官。”
“嗯?”
周孟言正色道:“我觉得你有当女主角的命,以后应该会很顺的。”
白桃很囧:“谢、谢谢?”
凌晨一点,周孟言回到了还巢公寓。
钟采蓝还没睡,敷着面膜等着他,见他进门就问:“你送白桃回去了?”
“嗯。”周孟言态度冷淡。
这不能怪他,他原本的打算是把白桃送走,回过头来和钟采蓝会合,结果她神TM发个短信过来,说自己先走了,要他送白桃回家。
真是脑子坏掉了,白桃的身手放倒两个成年男性不在话下,她呢?弱鸡宅女。
钟采蓝小心翼翼掀掉面膜:“你……是不是不开心?”
“被人突然推出去,是你你能开心?”周孟言想起来就有气,“你居然出卖我。”
钟采蓝知道这事儿是自己做得不厚道,低声下气地赔礼:“我不是有意的,但要说被白桃看到我们俩躲那里,就不好解释了。”
“有什么不好解释的?”周孟言走进卫生间,“怕被看见和我这个通缉犯在一起?”
钟采蓝跟进去洗面膜,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孟言掀起衣摆,一把把T恤脱下来丢到脏衣篓里,气愤难平:“那你是什么意思?”
钟采蓝:“……”好端端的脱什么衣服!她要说什么来着?
周孟言脱完长裤还没有等到她的答案,忍不住哼一声:“没话说了吧。”
“我说。”钟采蓝终于开了口。
“嗯?”他拖长了尾音,微微侧着头看着她,难道终于想通要招供了?
钟采蓝的视线在他身上打了个转,把话又吞了回去:“算了……我真没什么意思,你洗澡吧。”
怂。不就是有个女主角么,多大点事。
周孟言白她一眼,砰一声关上了门。
钟采蓝很是忧虑,一不小心又多看了两眼,晚上该不会做奇怪的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