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 江盈知去鸿兴楼谈生意。
门口人太多,她要是想从正门过,不被人挤出来就算好的。
她只好转道从后门过, 进去后跟胖师傅抱怨, “里镇的人可真有钱,百八十文的菜,有些五六百文的, 全都上赶着买, 都到半下午了,人还这么多。”
“托你的福啊, ”胖师傅笑呵呵的, “不然我们哪里有这么红火的生意, 眼下宴席都排到下个月了。”
“又来吹捧我了,胖师傅你这样可要不得, ”江盈知笑嘻嘻回了一句。每次来鸿兴楼, 胖师傅和孙掌柜要是不从头到尾给她夸一遍, 那她这一趟就跟白来了一样。
胖师傅吹胡子瞪眼, “你这个丫头,什么胖师傅,你也跟别人学坏了。”
江盈知哈哈笑了几声, 趁胖师傅发飙前, 赶紧溜走,正碰上找她谈生意的方泽兰。
“小满你吃了没, 没吃的话再吃一顿, ”方泽兰还没走近, 先问了一声。
“吃了,到后院是不是, 找我谈什么生意,又教新菜?”江盈知边走边说,“要是川菜的话,不如去找个正经的川菜师傅,我学的
也就是皮毛,只会这几样,若是想让我再多教点,那我也有心无力。”
她也压根不是学这个的,只不过这些川菜都比较出名,她喜欢吃,才跟着学了一手,但要是想叫她长此以往都教的话,那真做不到。
其他的话倒是还有的商量,有一部分她也不会在食铺里做,太麻烦了。
方泽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笑道:“想哪去了,不是为这事,你说的在理,我们也早早去寻了其他的做菜师傅。”
“到这来,你先坐,我给你泡壶茶,”方泽兰说道,进了屋里她边取出茶叶边说,“也不是菜的事,早先还想你在吃鱼宴取了头名,到时候借借你的势,后面觉得,倒是想左了。”
在她心里,她和江盈知是朋友,要是全都是利益往来,那真的到最后,说不准情谊就变样了,所以她劝自己爹放弃了这个想法。
方泽兰提起紫砂壶,笑着说:“说是谈生意,其实是谈你的生意。”
“有没有想过到里镇来做生意?”
江盈知抬头看她,有些不解,“眼下我那都忙不过来,到这里再开个店铺,那更要不得了。”
“我是说,”方泽兰把茶放到桌子上,也坐下道,“你那前铺的干货生意。”
方泽兰把她的想法细细说来,“把那搬到里镇来,你不知道里镇人的钱有多好赚,你的东西又好,何愁赚不到钱。”
“只是东西不能老是那些,我知道你们西塘关那里也是有海参的,到了捞海参的时候,多弄些干海参。”
“还有你那鱿鱼丝、鱼松,干燕皮还是鲜燕皮,都能拿到里镇来卖,销路更好。”
江盈知听了后,并没有激动开口,而是琢磨了下,看向方泽兰笑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事来了。”
“当时没查清,也不好跟你说,”方泽兰说,“你不知道,有人到你铺子里买了东西,充作自家的,生意还挺好。被我发现了后,倒是关了门,也不知道上哪卖了。”
“这才劝你,不如把东西挪点到里镇来,多点名气后,以后谁再拿你的东西充作自家的,也要掂量一点。”
江盈知听完后,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倒是真给她提了个醒,她要做点商标了。
晚点去窑厂定一批专门的碗,刻四时鲜的名号,再去买几个印章,之后每个包装袋上都印上。
不过这个江盈知没急,而是先回复了方泽兰的话,“这倒是个主意,只是里镇铺面难找。”
“我老早给你谋划好了,”方泽兰拉她的手,“走,带你去瞧瞧,这铺子也不是旁的,就是我们旁边那家铺面。”
其实那家本来做点鱼还挺好,之前鸿兴楼生意一般,两家倒也相安无事,之后鸿兴楼生意越发红火,人都往那走,又做的全是鱼,这家食铺生意便差了许多。
正巧他家在明府也说有了出路,就不想要这个铺面了,干脆卖出去,方泽兰要了。
她带江盈知去看,铺子并不算大,也勉强能坐几桌人,要是生意好,压根坐不下,灶房并不在这里面。
江盈知看了眼,得把这些柜子桌子全给拆掉,才会空旷点,做食铺是不成的,卖个鲜货干货倒是合算。
而且因为小,夹在鸿兴楼和另一家酒楼中,没有二层,所以价格倒也没有很出格,是一百五十两。
这笔银子江盈知出得起,她现在的家底也有个几百两,很爽快地拿下这个铺子。
跟方泽兰约定过户时,仍不免有点感慨,“以前还要教你们做菜来换铺子,这会儿我倒是也可以爽快掏出这笔钱,买下一个百两多的铺子也不手软。”
“泽兰,这回可要真承了你这个情。”
方泽兰笑道:“先恭喜你,其他的可别说了,你念我的好,我也念你的好,下次别这么客套了。”
“今晚吃饭我就不去了,晚些过了户,再跟你一道吃去。”
两个人又说了会儿话,江盈知这才离开,她往另一边走,最近她发现有家食铺的青蟹炖蛋很好吃。
海浦一般人家的青蟹炖蛋,基本爱用生蟹,拆了壳再打上鸡蛋和水,炖出来原汁原味,
只不过这家的,江盈知吃得出来,应该是先把青蟹烤过,烤到半熟的时候再拆分,把蟹壳放下,带有蟹黄的蟹腿朝两边,再打蛋上锅蒸。
而且他家蒸出来的蛋又滑又嫩,像是布丁一样,把蟹壳拿起来的时候,能直接当碗,然后收获里头满满的蟹肉和鸡蛋羹,炖蛋的汁水味道也很不错,鲜香咸味适中。
她买了两份,盘子明日带过来还给店家,她提着木盒往食铺里走。
而食铺里面,趁着出海捕捞前,大家相聚在一起。
庆祝江盈知的船可以出海,庆祝陈强胜终于学有所成,能够在近洋掌舵。
不过这天的宴会是瞒着江盈知的。
趁她去鸿兴楼的时候,大伙一起忙活做了一桌宴席。
小梅和陈强胜只有鱼丸做得最地道,在那忙着往鱼肉里头塞各种馅,等会儿保证大家吃的馅都不一样。
每样都很奇葩,鱼肉包鱼肉能理解,不过鱼肉包鸡肉,鸭肉,小梅越包越心虚。
而周巧女最拿手的就是炖鸡,她养的鸡在她手里活不过半个月,时不时得炖一两只来给江盈知还有小梅补补。
尤其当她会自己划船后,那走得更勤快了,要是江盈知几个不回来,第二天一早她就会拿着煮好的鸡蛋过来,有时候带点自己种的蔬菜,茄子啥的。
还要跟江盈知说那辣椒苗的事情,就算她没回去,也被周巧女照顾得很好,如今都长出了点小辣椒。
至于王三娘,她搬了一坛子三抱鳓鱼,拍了拍上面的封口说:“虽然还差了点时候,但小满肯定爱吃,这鳓鱼我可是请江下街做这最好的婆子弄的,她还给我寻了坛醉瓜,我们几个好好吃一顿。”
“这些日子净顾着忙事情了,眼瞅着夏日都要过了,马上到立秋,可不得好好吃一顿。”
她说,“我还有件事要说呢。”
“啥事呀,”江盈知打开门,揉着酸痛的肩膀,正好听见这句。
等她进门,惊讶道:“什么日子,你们都来了,还做了这么多菜。”
海娃和秀秀跑过来拉她的手,请她坐下。
“干啥?你们两个小鬼不会又想吃糕团吧,想得美,”江盈知伸出双手,拍了拍两个小孩的额头。
海娃背过手,“才不吃糕团,我们两个盯着阿姐你”
“不叫你下厨啦,”秀秀接下去说,“小满姐姐你天天做饭,太累了。”
江盈知笑了声,又转过头问,“小梅,是不是你派的这两个。”
“我可没有,”小梅心虚地连忙否认。
周巧女洗着菜说:“这说的话哪里有错,天天做饭你也不嫌累,歇会儿咋了,尝尝我们的手艺。”
“好啊,”江盈知笑着回答,她动了动鼻子,“谁买的炖肉?还是里镇门口那家的。”
陈大发把外面买来的炖肉,想充作自己烧的,正往砂锅里头倒,一听这话,不由感慨,“小满这鼻子可真灵。”
“我早说了,叫你买其他家的,你不听,非要买这家的,可不是就被闻出来了,”王三娘翻了个白眼。
陈大发辩解,“就他家的好吃。”
江盈知听了后忍不住笑,听这夫妻俩拌嘴,周飞燕递给她一块切好的甜瓜,又自己忙活去了。
在要吃饭前,江盈知“享受”着海娃和秀秀的按摩,这两小孩手劲可真不轻,捶得她忙举手投降。
“快来吃饭,”周巧女喊。
江盈知立马起身,无福消受这两小孩的捶打,她要吃饭。
她才刚坐下,周巧女给她夹了个鸡腿,“赶紧的,趁热吃。”
“还有这三抱鳓鱼,你不是说爱吃,多吃点,”王三娘把那鳓鱼推过来,“味道还差些,等再过两个月,保管那味道就特别好了。”
江盈知啃着鸡腿说:“那肯定的,这味都能闻出来。”
她又疑惑,“怎么今日菜烧得这么好,有啥好事?”
“你不是那船能出海了,强胜也有如今的日子,可不是得好好地吃一顿,”王三娘如此说。
她说完后,喝了一口小酒,又道:“还有件事,本来想吃完饭再说的,趁这会儿也就说了,一起热闹热闹。”
“我们打算,”王三娘停顿了会儿,面上有着难以被打消的笑容,“重新造个房子,就造你们旁边,以后我们也做邻居。”
这件事王三娘
想了很久,照理说,她应该可以在老房子上直接把东西换新的,可从以前的苦日子走到了现在,她想着就从那片移出来,把新房落在江盈知房子那旁边。
她不由得回想,“以前哪有这日子,每天想着多弄点海蛇,换些钱吃点好的,眼下连新房也能造个阔气点的。”
如今王三娘自己攒了不少钱,陈强胜积蓄不少,陈大发也靠自己赚了些钱,一凑能凑个房子出来。
陈强胜也有些意气风发起来,他笑了笑,同周飞燕对看了眼,“我们两个想着等新房子造好,就去户房那领张婚书。”
“不想着办了,也不同外人说,反正那些面子里子都是给外人看的,只有日子是自己过的,”周飞燕牵着秀秀的手,声音温和地说。
这话倒是比王三娘说的造房子还要让人惊讶,毕竟在场大家都知道两个人之前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各自也听过不少闲言碎语,或者背地里暗戳戳的指点。
如今陈强胜努力练腿,天不亮去练掌舵,天黑前才回来,已经小有所成,身板也不再畏缩。
而周飞燕自己跟着药婆学,每天陪着出诊,对于治些小病也有法子,以前在西塘关她跟大伙处得也不好。
加之是个寡妇,又跟陈强胜牵扯不清,这一桩的事就够大伙说三道四的了。
可这会儿,至少在不少人心里,她已经有了点能耐,不再拿跟谁牵扯的名头来说,而是叫她自己的名字,靠她自己逐渐扭转了其他人对自己的偏见。
这时两个人都已经不再跟从前一样,也有了底气可以在一起,至于孩子,也很再那么坚决,大概或许不要,或许等秀秀再大上许多时。
而到了房子造好的时候,两个人说不定又有了变化,毕竟都在用力地朝自己的方向往前走,而不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我觉得小燕这话说得不错,面子都是给外人看的,”周巧女附和道,脸上开始溢出笑容,“但是办还是要办的,毕竟也是大事。”
江盈知有点说不出话来,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时,她吸了吸鼻子,“可不就是大事,到时候我们去船上办,跟请菩萨上船一样办得风光。”
“都成都成,”王三娘笑呵呵地说,转头却抹了抹眼角。
小梅倒是直接欢呼,顺子也跟着喊,海娃和秀秀肯定要跟,要是不知道的外人路过,还以为这里养了一群猴。
江盈知也喝了口酒,压压心里的激动,一晃眼大家都已经从当时的境遇里走了出来。
连同她自己。
她一直在笑,又拉着小梅过来,也趁着这个机会跟大家商量,“我在里镇那租了个铺子,地方倒不算大,放些干货卖倒也不错。”
“只是那需要两个掌柜,我想着,”江盈知拍了拍小梅的手,“一个掌柜让小梅当。”
小梅惊讶到破音,“让我当?”
周巧女也有点不可置信,“她,她才几岁,能当什么掌柜,到时候被人骗了也不知道。”
“我会找个大掌柜带带她,不是让她出头,”江盈知解释,“小梅如今的算盘已经打得不错,只是别的还欠缺点,在这里也学不到什么。”
“里镇那来往的人也多些,小梅总要走出去瞧瞧是不是,”江盈知转向小梅,她很郑重地问,“你要不要去?如果你不想去,我们就去学点别的,看你喜欢什么,晚些我们去里镇瞧瞧。”
其实江盈知之前带小梅去过,什么染坊绣园,要不就是首饰胭脂铺,或者是其他行当的,结果全都不如意。
因为小梅手不算巧,这些都能做,但是会很辛苦很累,脱离这行当后,也并不能以此为生。
所以江盈知才有这个打算。
等她问完,在座的大家又把目光投向小梅,并不再说任何干扰的话,全凭小梅自己选择。
小梅思考了许久,她这大半年来,大概是见的东西多,家里有了点钱,衣食富足,又跟在江盈知身边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夸奖,所以整个人也有了不小的变化。
至少,她在十四岁就能明白自己不想要的,即使是亲人,也会明确拒绝。
小梅抠了会儿手,她长呼一口气,然后道:“我想去,我觉得我可以。”
“我不会我还可以学。”
江盈知给她鼓掌,“看看,我们小梅就是当掌柜的料,先做二掌柜,再当大掌柜,以后我就跟你混了。”
小梅刚才难得生出昂扬的斗志,被江盈知这番话说的,立马坐下来,臊得她脸红。
“脸红啥,我们小梅以后也是个有本事的,”周巧女揽着小梅,“那真是了不得。”
说到这,周巧女又觉得小梅这个名字不好,她说得有理有据,“以后要是人家问她大名,说叫陈小梅,还是土气了些,怕被别人笑话。明府就算寻常人家,一个个名字也取得很响亮,不如换个名字。”
“梅是她娘取的,陈是姓,再添改一个字就成,你们说呢?”
“那叫红梅,腊梅,”王三娘嘴快说道,她觉得这两个就挺好,叫起来也上口。
江盈知不大满意,她问小梅,“你想不想换个字?”
“我觉得小梅也很好,一听就跟小满是一家嘛,不过,阿娘说的也是,要是真出去了,名字也是招牌,我想换个,”小梅有理有据说着自己的想法。
陈强胜在一边说:“那叫小满起一个,她有学识。 ”
小梅很期待地说:“好哇好哇。”
“那就叫舒吧,”江盈知说着,拿了纸笔来写下,递给大家看,“这个字,拆了便是舍和予,一个是舍得,二是给予。”
“我既想叫小梅学会舍得,也想让她以后能够适时给予。”
“而且这个字,组词都不错,不管是舒心、舒坦还是舒服,同梅字相组念的也好听,不管叫舒梅,还是叫梅舒,看小梅自己怎么选了。”
小梅把两个名字都在嘴里念了一遍,最后定下梅舒,她觉得要好听得多,等下次她就可以像其他人很大声地说,她叫陈梅舒。
王三娘也念了遍,“文绉绉的就是好听哈。”
“我呢,”海娃从一旁跑过来,也很期待地说,“要不我叫海舒。”
他这话一出,大家全都大笑起来,什么海叔,这么点大个娃。
不过海娃是有大名的,叫陈海生,他还真的是他原先那个娘,坐船出海的时候生的。
海娃有点小失望,他说:“那阿姐应该叫梅生啊。”
“你可边上去吧,还叫梅生,那不就是没生,可别叫人笑话死,走走,自个儿玩去,”周巧女轰他,自个儿笑的肚子一抽一抽地疼。
其他人也哎呦哎呦揉着肚子,在那又说了许久的话,全都在食铺二楼歇下,明日要赶着吉时出海捕捞。
清早雾气未散的时候,海面的渔船往来少,大家在海岸口等着大捕船过来。
而江盈知在河泊所里,她接过陈三明盖下印的出海凭证。
陈三明笑眯眯地说:“恭喜你啊小满,下次你新船造好,保管给你写税单写的漂亮点。”
江盈知分了一堆鱼丸包给他们,笑着说:“就想着税了是不是,不应该给我免点的。”
“那不成,你如今身家可比我多多了,”陈三明连忙拒绝,把抽屉里的三角旗递过来,“拿去吧,菩萨跟前求的,保出海平安。”
“一路顺风啊小满,”河泊所其他人也同样恭喜她。
江盈知全都一一接纳,拿过旗子,挥了挥手,“下次过来给你们带吃的啊。”
单独跟陈三明说:“到时候来吃饭,保管你有口福。”
陈三明
连连点头,背着其他人冲江盈知挤眉弄眼。
江盈知最后说了句“你们先忙,我这边还要等船,那就先走了。”
她拿过出海的红单,手里握着三角旗,走出河泊所,雾气里大捕船缓缓驶来,船一侧有人招手。
船在海岸口停下。
穿的齐齐整整的陈强胜从上面下来,满面带笑地说:“都上船,看看我第一次掌舵如何。”
王三娘紧紧牵着陈大发的手,不住地点头,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拍了拍陈强胜的肩膀。
随后大家陆续上船,全都特别激动,又怕惊扰了船神,只好捂着嘴,面上全都有着难以掩饰的好奇,到处走动,每个舱都想瞧瞧。
江盈知是最后走上去,她把三角旗插在上船的地方。
边上有一只手伸过来,手里握着一面船旗。
江盈知看过去,王逢年把船旗递过来,那是她自己选的,蓝旗,字却不是刻的,而是绣上去的满字,五颜六色。
“恭喜,”王逢年说,把船旗交到她的手上,“这要插在船尾,让大家知道是你的船。”
江盈知握着船旗,雕花的纹路咯得她手心疼,她笑笑,“多谢。”
她把那船旗插在了船尾正中央,此时有风,原本卷起来的船旗,在风里飘摇,整面船旗舒展,蓝色那么显眼,更显眼的是那五颜六色的满字。
江盈知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问,“乌船也要出海?”
王逢年站在她边上,手搭在船尾的栏杆上,他看了一眼,声音低沉地说:“庆祝小满船第一次出海,乌船会在后面给你们保驾护航。”
去青山岛海域,要过两个大关口,新船出海肯定关卡难过,但乌船是那的常客。
江盈知没说话,她当然能感觉到别人真诚,毫不掩饰的好意。
只是,她有她自己的选择。
大捕船吹起了出海号,船在陈强胜的掌舵下,其他船工的奋力摇桨后,顺利行驶在望海上。
江盈知听见了大家的欢呼雀跃,她也笑,面朝望海,她跟王逢年说:“等到出海返航,我们聊一聊。”
王逢年也回:“好。”
他知道,绝不会是他想要的结果,但那又怎样。
他会争取,像船追赶鱼汛,哪怕遇上风暴,也不会轻易返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