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龙血树的枝叶遮天蔽日, 等逃开一段距离进了树林, 宁宁才察觉下了雨。
淅淅沥沥的雨点穿过树叶之间的缝隙, 争先恐后地跌落在地, 碎成点点映了微光的明珠。
雨夜雾蒙蒙, 花香绕树影。要是在以前, 必定是幅引人入胜的绝美景象, 然而整片古木林海被血色一罩, 就莫名多了几分萧索且恐怖的氛围。
跟泡在血池里, 血滴子哗啦啦往下掉似的。
“这万年老树成了精怪,还莫名其妙染了魔气,以我们两个金丹期的力量,定然无法胜它。”
苏清寒一边感慨着别人家的孩子就是好,一边冷静分析现下局势:“更何况你师弟受了伤,一旦打起来, 我们也无暇顾及。不如先行撤离,去找——”
她这句话没来得及说完, 剩余的言语就被卡在喉咙里。
不过转瞬之间的功夫, 林中草木竟同时猛然一动。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 藤条与枝干纷纷腾空掠起,做出进攻的姿态。
“不妙。”
苏清寒干笑一声,压低声音:“看来那棵树已经强大到能控制整片林子……除非放火烧了这儿,我们恐怕出不去了。”
她话音刚尽,视线所及之处的藤枝便一齐飞扑而来。
这是片郁郁葱葱的树林,而几乎每棵树都在此时成了龙血树的傀儡, 惊险程度可见一斑。
粗壮的枝条坚固得不可思议,同时也灵活得可怕,在朦胧血雾的浸染下,完全有实力去报名参演《狂蟒之灾3》。
就它们这身姿,恐怕连真正的蟒蛇见了,也要大呼一声小东西长得真标致。
要想应敌,自然没办法再御剑飞行。苏清寒正要收剑,却听宁宁叫了声:“苏师姐,等等!”
她心下疑惑,对方又急急补充道:“如果在这里纠缠不清,我们就真的没机会出去了!咱们往回飞!”
苏清寒眼角一跳,很快明白她的意思。
如今整片林子都受了控制,如果在这里与杂树杂草拼个你死我活,只可能落个精疲力竭、被枝条吞噬的下场。
擒贼先擒王,要想解决这场异变,只能从万年龙血树下手。
两道剑光倏然回转,裴寂虽然成了个血人,但由于绝大多数都是外伤,咬一咬牙,也能替二人斩去企图接近的树藤——
当然,他的这个“咬一咬牙”,对于宁宁来说,属于可以两腿一蹬直接去世的级别。
他们没走多远,因此回得也快。
那龙血树的模样比之前更加骇人,树皮凭空裂开了好几道又长又深的口子,血浆一样的树脂缓缓往下落,竟然拼凑成了哭泣着的人脸形状。
简直离谱,像是误入了恐怖片片场。
察觉到生人的气息,古藤灵敏地转了个角度,在看清来人模样后,像是颇为意想不到般,得意洋洋地颤抖起来。
“宁师妹,看来我们真得以三人之力对付这棵树了。”
让宁宁有些惊讶的是,苏清寒非但没表现出丝毫恐惧的神色,反而有笑意从眼底溢出来,牵引着唇角微勾:“就我看来,龙血树虽然寿命很长,此时动用的却尽是魔气,而非万年积累的灵力——如果以魔气来看,它还远远够不上万年修行的道行,要是尽全力拼一拼,说不定我们能有胜算。”
她说着难以抑制地激动起来,胸脯上下起伏,眼睛里的笑意越发明显:“就算今日死在这里,能用剑技与鼎鼎有名的万年龙血树切磋较量,我们也不亏。我已经等了许久,终于能遇上些有意思的对手……幸哉!”
宁宁满眼惊恐地看她一眼。
虽然曾经的确有过耳闻,万剑宗的苏清寒是个不折不扣的剑痴,一心向剑不说,性子还狂得厉害,可今天亲眼见到,还是难免感到惊讶。
苏师姐,原来你不是个一根筋的钢铁直女,而是这样的苏师姐吗?
超中二但也超帅的!
眼看树藤汹涌而来,宁宁与苏清寒同时收了剑。
她放心不下裴寂,刚抬头望向他,少年便在视线相撞的瞬间抿着唇移开目光,喉头微微一动,语气僵硬:“不劳烦师姐费心。”
宁宁之前被苏清寒毫不留情地直接戳穿,已经丧失了与裴寂正常交流的能力,于是唔了一声,也懒得再去硬拗恶毒女配的人设:“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带你出去。”
顿了顿,又不甘心地垂死挣扎:“给我的灵石可别忘了。”
她说完便拿着剑往前走,龙血树底蕴深厚,不晓得蕴含着多么汹涌的灵气,而人修的灵力很容易消耗见底,要想赢,必须速战速决。
树干上那个哭泣的人脸中央,生了块琥珀模样的深褐色玉石,在血雾中散发着幽异鬼魅的光。
苏清寒颔首道:“那应该是魔晶,破坏它就能损毁魔物根基,类似于人类的心脏。我们主攻那里,如何?”
宁宁点点头,手中的星痕剑发出一声嗡响,自剑柄的明珠上溢出纯净白光。
既是“星痕”,讲究的便是一个“快”字。
剑光纷飞间,斩落数条强袭而来的藤蔓,卷起阵阵冷冽罡风。然而她越是往前,就越觉得不太对劲。
与外围的树藤相比,向自己袭来的藤枝变得越发坚固粗壮。仿佛之前的进攻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目的是诱敌深入——
可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龙血树才想让她们靠近呢?
正想着,脚下忽然传来一阵微颤。
宁宁心跳一滞,侧目大喊:“苏师姐,小心!”
与她的声音同时响起的,是另一道更为震耳欲聋的巨响。
只见龙血树周围的土壤仿佛受了震颤,开始猛地剧烈抖动起来,有某样东西若隐若现,即将破土而出——
伴随着轰地一声响动,竟有条三人合抱粗细的树根从地底骤然腾起,径直朝宁宁猛扑而来!
原来是这样。
龙血树的树根无法随意伸长,之所以引诱他们上前,是为了守株待兔,让他们……成为树根赖以生存的养分。
宁宁心头一紧,正要挥剑应敌,没想到身后忽然闪过一道剑气,抢先将树根劈成两半。
她本以为是苏清寒,却闻到一阵十分浓烈的血腥气。
那股气味越来越近,带着炽热的温度,还有一些隐隐约约的清新皂香,几乎要走到与她咫尺之间的距离。
宁宁刚要回头,却被对方蒙上了眼睛。
少年人的手似乎刚被精心擦拭过,不像他身体其它地方那样血迹斑斑。恍惚间,她听见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那是属于裴寂的声线,冷冽淡漠,似乎正强行压抑着某种难以忍受的痛楚,却也暗藏了一丝不易察觉、可能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
他说:“闭眼,别看。”
宁宁愣了愣。
这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裴寂很快便松开手。然而即便他松了手,宁宁也没办法看清周围的景象,眼前像是被蒙了层黯淡的雾,只能见到影影绰绰的影子。
树根破土而出的声音此起彼伏,身旁的血腥味更加浓烈,她皱了眉:“裴寂!”
宁宁被他释放的魔气蒙了眼睛,看不清更远一些的场景,但在场的苏清寒与玄镜外诸位长老,却看得一清二楚。
有人骇然起身,声音颤抖:“这……这是!”
天羡子眉头紧锁,头一回放下了手里的白玉糕。
裴寂想要以命催力,玩命赌一回。
这一步棋,无疑会将他下进死局。
他本来就身负重伤,如今强行动用体内所有剩余的灵气破开识海,激发出最大的潜力,就算能战胜龙血树,自己也会遭到难以修补的重创。
更何况,他身旁笼罩着的那些黑气……
少年浑身都散发着浓郁的魔气,仿佛一面无形屏障将其笼罩其中。
如烟如雾的纯黑气息弥散在他清冷的眉眼,把漆黑瞳孔晕染得黯淡无光,令人想起波澜不惊的深潭,危险得无法靠近。
可偏偏,裴寂之前又把一个小姑娘小心翼翼搂在怀里。
本来就苍白的薄唇近乎于毫无血色,他拧了眉,在心底默念出诀。
这是极为怪诞且诡谲的景象,魔气犹如从炼狱中逃离的恶鬼,如影随形地攀附在少年身后;浓郁血丝多如潮水,将眼白全然淹没;一丝鲜血从他嘴角缓缓淌下,衬得脸色愈发白如薄纸。
裴寂一言不发地走到宁宁跟前,将她不着痕迹地护在身后,握紧手中长剑。
属于正道的剑气与势不可挡的魔气一起涌动,聚成明暗交接的光华。
一层层剑光披荆斩棘,如同势不可挡的闪电雷霆,一举劈开周围厚重的血雾。剑气有如风樯阵马,吹开树顶层叠的枝叶,一滴雨落下,打湿少年满是血渍的长睫。
裴寂凝神抬眸,乌黑的瞳仁里,冷光与血光凝成汹涌剑意。
光影无踪,疾剑无痕。
破开层层巨蔓,只需刹那之间。
只需这赌上性命的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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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唱月峰。
贺知洲回去把气得神志不清的好兄弟许曳捞回来后,便继续跌跌撞撞往前赶。
可他是什么。
他恐高啊。
让一个恐高的人御剑飞行,身后还有双随时能用眼神把他戳死的眼睛。
这件事的困难程度,无异于让葫芦娃认蛇精当爷爷,在晋江文学网当众开车,还是NP的那种。
他浑浑噩噩地飞,今晚就要远航,可惜没飞去快乐星球,而是来到了一处不知道是哪里的鬼地方。
之所以在这里停下,纯粹是再往下就没了路,全是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
飞剑落地的刹那,贺知洲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把搂住许曳脖子:“曳啊,我们终于摆脱魔掌逃出来了!接下来只要等宁宁汇合——等等,这是哪儿来着?”
许曳精疲力竭地指了指自己脸上的擦伤,语调虚弱:“这是谁做的。”
贺知洲嘿嘿尬笑:“对不起,我。”
“那这儿,”他面无表情,又指了指手臂上的血痕,“又是谁干的。”
贺知洲不敢说话,举起右手。
许曳:“那你觉得,我现在算是逃脱魔掌了吗?”
“曳啊,话也不能这么说。”
贺知洲小心翼翼地哄他:“贺知洲这种生物,和那里的异象比起来完全是小麻烦嘛。你看,我已经带你来了这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哪会有比那片林子更恐怖的东——”
他话没说完就倒吸一口冷气,浑身像条被冷冻后的冰棍,顿时僵成一条直线。
许曳神色淡淡地回过脑袋。
许曳神色安详地闭上眼睛,被吓得晕死过去。
——在他身后的半空上,竟飞了只足足有一幢房屋大小的巨鸟。赤身长尾,橘黄色的眼睛竟是蛇一样的竖瞳,在雨雾蒙蒙中散发着幽幽光芒。
那是食肉动物见到食物后,自然而然露出的眼神。
眼看巨鸟俯身而下,尖利的爪子即将触碰到贺知洲身体,忽而有一道佛光闪过,晃得他眯起眼睛。
巨鸟尖啸一声,又回到了半空之上,一双幽异的瞳孔却还是死死盯着他们这边。
所、所以。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施主不必担心,有此金刚罩护体,玄鸟暂时不会伤你分毫。”
贺知洲顺着这道声音看去,在不远处见到个打坐的小和尚。
和尚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虽然秃了头,但那张脸即使是身为直男的他看来,也称得上十分漂亮。明眸皓齿、面如白瓷,更不用说浑身散发着股不容冒犯的圣洁感,就更是令人挪不开视线。
而在小和尚身边,居然还聚集了五个陌生的修士,同样处在金刚罩中。
“那是食人的玄鸟,特意守在此地。”
和尚朝他微微一笑,少年音如沐清泉:“我们奈何它不了,只能藏身于此地。”
贺知洲赶忙道谢:“多谢。请问阁下是……?”
“这是梵音寺的明空小师傅,道友居然不认识?”
小和尚没开口,倒是他身旁一位音修抢先出声。见贺知洲茫然摇头,又讶然道:“道友可知,当今梵音寺有三大绝世功法?”
贺知洲沉默了一下,试探性发问:“那个……大威天龙、世尊地藏、般若诸佛般若巴麻轰?”
“是万佛朝宗、无相劫和金刚护体神功。”
音修睨他一眼,朝着明空呵呵笑了几声,颇有几分讨好谄媚的意思:“其中金刚护体神功难度最高,寻常佛修要想修到第三层,至少需要百年时间;而我们的明空小师傅,只用了十年!”
十年。
那的确是个天才啊!
贺知洲化身小迷弟星星眼,好奇地继续追问:“那其它的功法呢?”
现场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明空双眸含笑地看着他,端的是一个清风霁月、超然出尘。无懈可击的五官被笼上一层淡淡薄光,映得整个人高洁如雪岭之花,佛性天成。
贺知洲看见他微笑着抬起右手,绕着自己光洁锃亮的大光头,慢慢比划了一圈。
像个浑圆的鸭蛋。
意思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小爷都不会,没想到吧。
“毕竟是三大绝世功法嘛,能练成一种已经很厉害了。”
音修搓着手笑了笑,紧紧盯着明空的侧脸:“除了这三个,明空小师傅其余的功法一定也是超神入化,对吧?”
明空淡淡瞥他。
紧接着抿唇一笑,复而同时举起两只手。
然后绕着两只眼睛,跟熊猫的黑眼圈似的,围着眼眶又画了两个圆。
这个动作实在有点傻,贺知洲看笑了。
哟,小和尚还挺幽默淘气哈。
——所以你其它功法的进展程度全是0吗!偏科也不带这样子的吧!居然还能笑着讲出来,这就是你们梵音寺的天才吗喂!贺知洲大概没见过比自己更不靠谱的人,当场震惊得瞪圆了眼睛,竖起大拇指直呼内行。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所谓求佛问道者,随心、随缘、随性,既已有了保命防身之术,又何苦再去伤害别人?”
明空保持着观音坐莲的姿势,美眸清明如星月:“练成金刚护体神功,便足矣。”
那边的音修已经开始嗷嗷大叫,什么“不愧是明空小师傅”“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但贺知洲觉得吧,这人就是脑子有点问题。
明空弯着眼睛将众人扫视一遍,干净澄澈的少年音里听不出半分焦急恐慌:“诸位施主毋须担忧。欲为诸佛龙象,先做众生马牛。每一种创伤,都是一次成熟,只有度过此番难关,才能在修道养性的过程中再进一步。”
贺知洲默了。
老兄,这不是成熟。
你是马上就要直接熟了好吗?
他心里吐槽不断,身旁的许曳似是恢复意识,稍稍动了动。
与此同时,不甘心放走食物的玄鸟俯冲而下,隔着金光闪闪的一层罩子,与他四目相对。
于是当许曳醒来,便看见他那极度不靠谱的贺兄与传说中的玄鸟两相对峙,在一阵沉默之后,竟底气十足地大喊一声:“别看我!你要是把我做成食物,是会吃苦头的!”
许曳只当是在做梦。
贺知洲这时候怎会如此硬气?莫不成他只是平日里习惯了逗趣耍宝,如今遇到危险时刻,便——
他一段话还没完全浮上脑海。
就看见贺知洲面目狰狞地低头,从包袱里拿出一株以剧苦剧臭闻名的蛇影草。
然后毫不犹豫地揉烂碾碎,一股脑涂在自己脸上。
真·苦头。
许曳:……
你有病吧大哥!谁家的吃苦头是真的把脑袋弄苦,然后递给别人吃啊!这不是直接白给吗求求你有点抗争精神吧!
他没想到的是,玄鸟似乎真听懂了他的话,在微微一愣后,索然无味地把视线转向别处。
被两只橘黄色瞳孔注视着的流明山符修瑟瑟发抖。
“别别别看我!我这人铁石心肠,肚子里全是硬梆梆,不好吃的!”
他停顿片刻,指了指不远处的另一个人:“他不错!他是人渣,吃下去不塞牙。”——宝才啊!流明山捡到鬼啦!
不是吧不是吧,贺知洲的傻子病这都能传染?!你们符修都是这种德行吗?!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我呸!”
被指到的媚修愤然起身:“玄鸟大人,您可要明鉴啊!让人都说我冷血无情,这血,贼冻牙。”
玄鸟诡异的竖瞳微微一缩,竟有了几分戏谑的意思。
媚修永远也忘不掉,当他说完上述那段话后,那只掌控着生杀予夺的圣级灵兽冷冷一笑,用黑白无常索命般的语气告诉他:“没关系,我只吃熟人。”
媚修的心,直接随着这句话一起上路了。
太恐怖了,太恐怖了。
许曳听得目瞪口呆,这群修士都不正常,连玄鸟也被带偏到阴沟沟,现场唯一一个看上去比较正经的……
好像只有梵音寺的明空小师傅。
这是个出了名的天才、金刚护体神功的主人,更何况佛修都是清一色的正经严肃,必定不会弄出什么幺蛾子。
于是他忍着痛,朝明空身旁靠近一些:“小师傅,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施主的眼中为何常含泪水?”
明空垂眸与他对视,无比怜爱地皱了皱眉,声线清泠如山泉:“如果我是一只山间的小鹿,一定会因为你眼中这浓郁的忧愁直接死去。”
顿了顿,又道:“不如与我一同仰望星空,看看这天阶雨色,佛说,谁是谁的因,谁又是谁的果,因果——啊,这山。啊,这水。”
许曳:草,你能不能说人话。
所以后面那句完全没卵用的山水只是你实在编不出来,随便乱加的吧!也太没有衔接的连贯性了好吗!佛压根没说过那句话对吧对吧!
明空这只可怜的小鹿啥事没有,倒是他已经被吓得半死了。
在神志恍惚间,他听见不远处有人在喊三缺一,等到花儿都谢了。
原来这就是各大门派里的精英弟子,他爱了,爱了。
感觉人生观受到了严重冲击的年轻剑修木着一张脸,找了个无人问津的角落默默蹲下。
他好孤单可怜又无助,像个被世界抛弃的宝宝,心里唯一的牵挂,就是如今不知身在何方的师姐苏清寒。
师姐,你知道吗?
天青色等烟雨,你的曳曳在等你。